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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冰奇道:“什么?”
凌姑娘道:“你一离开……离开,我便成……成天无所事事,连饭……都不想吃,怎么活得下去?”
她虽是闲话家常,但那深情之处,却令人蚀骨,左冰不是不懂她话中之意,但内心深处仍有顾忌,当下道:“我此间事一完自会到海上会瞧你,你一个人远离家中,令尊难免担忧。”
凌姑娘道:“还说哩!我爹爹见我这等模样,便自动叫我出来找你啦!我到洛城,知道你天性节省,不愿住华贵客舍,这便找中等的客栈一家家问,你想想看,洛城有多少家?”
左冰心中感动,忍不住柔声道:“
“其实我思念姑娘,又何曾稍释?”
他违心而言,说完了脸上不禁微微发烧,正恐被凌姑娘识破,却未想到那凌姑娘大喜道:“那咱们便一道行走江湖,免得大家都不是不安。”
左冰无奈,他近来连遭遇少女,虽然有的是别人心上人,但阅历渐多,对于少女性格了解多少,知道此时如果反对,定会大伤了这少女的自尊心,当下只有附合道:“只要令尊放心,那真是求之不得之事。”
凌姑娘横了他一眼道:、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放心不放心!”
左冰听得胸头一热,受用十分,当下便道:“我今晨进城,却未见着我爹爹,他老人家也未留下暗号,显然还未到洛阳来,看来咱们只好在洛城待上几天。”
凌姑娘一听咱们这两字,登时心花怒放,忍不住凑上前来柔声道:“我便在你隔壁订个房间。”
左冰知她素来富可敌国,生平何曾住过这种客栈?日后如果生男育女,想起今日这事,一定会觉得甚是委屈,不顾身份将就自己,与其多年之后思及发作,倒不如今日就他,立刻泛起笑脸道:“咱们住大客栈去!”
凌姑娘含笑带媚地道:“哟,你几时发了横财。”
左冰笑道:“怎敢委屈姑娘在此下榻。”
凌姑娘脉脉含情的道:“那也算不得什么?”
虽说如此,但目中仍是感激之情流露,左冰一笑收起行李,他那行囊极是简单,行起长路,天晴下雨都是这身打扮,两人心中都极舒畅,那凌姑娘带他走到一处最大客栈,要了两间上房,凌姑娘道:“我早上胡乱吃了些干粮,到现在粒米未曾入口,咱们先填饱肚子再说。”
左冰也甚饥饿,两人携手走出客舍,凌姑娘一向挥霍已惯,自然我了一处最负盛名酒楼。
两人微酌数杯,坐在临窗雅座,那烛光昏辉,别是一番情趣,左冰想到如果真的跟这女子成亲,得妻若此。也不能说不是艳福了,脑中胡思乱想,那凌姑娘也在想和这雅俊男子长相厮守,日后生活定多趣事,想着想着,不禁脸先红了。
两人都有心事,谁也不敢开口,生怕打断如迷情思,忽然楼下一个大嗓子叫道:“伙计,爷们订的酒菜可好了么?”
那声音宏亮已极,两人一震,不约而同往窗下瞧去,只见一个高大汉子,满脸浓密黑髯,根根似针,却相貌堂堂,仪表威武至极。
两人不由相对一笑,左冰道:“今夜我要去相国寺再瞧瞧!”
凌姑娘道:“我陪你去。”左冰想了想道:“也好!”
凌姑娘忽道:“我一路行来,听人谈起一件惊人事,我先前忘记告诉你了。”
左冰问道:“什么大事?”
凌姑娘道:“我听人说骆阳总镖局镖东骆金刀被害了!”
左冰一惊道:“你是听谁说的?”凌姑娘道:“我在洒楼上听一个俊雅青年和几个汉子谈起,那几个人目光慑人,分明具上乘内功。”
左冰道:“我下午到镖局,骆老爷子镖局关了门,这倒奇怪了。”
凌姑娘道:“那些人还说,骆金刀葬在城外十里五陵岗上,还感叹了一大阵子才走。”
左冰双目一睁道:“你一路走来,他们没有跟踪你么?”
凌姑娘道:“这倒没有注意?但如有人跟踪我数天数夜,能不被我发觉,那是相当困难之事。”
左冰沉吟忖道:“难道骆老侠当真死于这群贼子之手?这事真象务须查明,今夜我便到五陵岗去看看。”
转念又想道:“如果是贼人们布下毒计,引我上钩,那岂不是自投罗网?”
一时之间沉吟无计,那凌姑娘知他在深思一事,大凡男子思索之际,最讨厌别人打扰,她对男子心理可谓知之甚为透澈,当下默默地陪坐在一旁,一言不发,但见左冰剑眉微皱,她昔日所见的左冰,都是嘻皮笑脸,此时见他凝重,那轮廓分外动人,看着看着,不由得痴了。
左冰沉思良久道:“我今夜去探骆金刀墓去。”
凌姑娘道:“我也要去。”
左冰摇摇头道:“我也不知怎的,直觉此危机重重,但细想起来却又想不出什么具体道理,我一个人去,如果见机不对,这便一走了之,敌人也奈我不何。”
凌姑娘道:“我武功虽不及你,但多个人总多个照顾,至少可以替你抵敌几个浓包。”
左冰知她关心自己,早将自己生死看的比她本人更是重要,劝也无效,只得不言,心中却想道:“如果敌人连我和这姑娘关系都打听清楚了,自己还未察觉,那真是时时都在危机之中,自己一举一动都在对方掌握之下。”
想到此,心中竟是颤栗起来,一种从未有过的恐惧之情涌上心,他一行事洒洒自如,这时竟感冷汗沁沁而出。
他长吸一口气,心中接着想道:“敌人故意说话给这姑娘听见,知道这姑娘一定是来找我,又知爹爹要我送的这封信事关重大,非亲手交给骆金刀本人才行,引我安排这计谋引我上钩,这原本是极其普通的诡计,我明明识破,难道一定要进这圈套么?”
但他深知,如果骆金刀一死,爹爹一条有力线索又断,多年心血化于一旦,那年这事永远不得澄清,看来自己非得涉险去一去了。他默默又想道:“我乍听到这消息,如果不信,一定会前去探个明白,如果信了,也难免前去墓地寻寻蛛丝马迹,这定计之人,明明定了一条极其普通之策,竟是算定了我必去,连我心里都全摸清了,这人是谁,除了那奸贼扬群而外,只怕再无其人了。”
他心中又盘算了一下进退之计,觉得带这姑娘涉险那碍事的成份要大得多,想全身而退只怕甚为渺茫,当下不得不再说道:“我看你在客栈中等我,我至多去上一个多时辰,你一路辛苦,正好休息休息,何必又要劳累奔波?”
凌姑娘淡淡地道:“你单身涉险,我能够安安稳稳休息么,你出了什么事,我能独活么,我知道你此事事关重大。不便阻止,难道我愿意你去涉险么?”
她一连几句问话,并无半点激动之情,仿佛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根本不值得多加思考了。
左冰却听得一颤,他胸中忧郁不展,感情自是脆弱,只那凌姑娘几句话便若缕缕情丝,愈缚愈紧,心中反覆思量道:“我对这姑娘的真心程度,能够及得上她对我的一半么?我阻止她前去,难道是真怕她涉险么?左冰啊左冰,你这人也太自私无情了吧。”
一时,只觉羞惭无地自容,胸中一句话随着汹涌的思潮几次要涌将出来,他明知自己性格,如果隔些日子,可能便又淡淡然不在乎,但此时如果不说出来,自己真会呕血,当下又愧又惭地道:“凌姑娘,我懂你意思,你放心!”
凌姑娘眼中含泪,点点头,那感激爱恋缠绵之态,便是铁石心肠也会激动不已了。
左冰看看天色,已是初更时分,去五陵岗只怕还有一段相当路程,便道:“咱们回客栈去收拾收拾,时候不早了。”
凌姑娘点点头偷偷向左冰手中塞了一块银子,示意他去结帐,左冰知她怕给人看到由她会帐,自己脸上须不好看,只觉这女子心细如发,体贴已极,微微一笑双双走下酒楼。
这时月色正佳,清辉四壁,凌姑娘紧偎左冰胸前,左冰只觉鼻端香郁阵阵沁入胸肺,非兰非麝,一生之中,左冰是从来未如此更爱过一个人了,包括那年老的爹爹。
左冰勇气徒增,自觉一定有能力保护这姑娘。两人进了客栈,装束已好,左冰从囊中拿出宝剑,顺手一按剑削卡簧,刷的抽出三尺青锋,格森地泛着寒光,那剑鞘上用金丝铸成的“鱼肠”二字,灯光下也淡淡发出金色光芒。
左冰一收剑道:“走吧!”
夜色苍茫,左冰、凌姑娘在荒野中狂奔,两人默默不发一言,但心中是紧张已极,两人携手,掌心中都沁沁出汗。
左冰早已问明五陵岗之路径,两人一路行去,只见四周愈来愈是荒凉,地势也渐崎岖,奔了一盏茶时光,来到一处岳陵,野草衍生,青坟遍布,原来是个乱葬场。
凌姑娘附耳轻声道:“只怕便是此处。”
左冰抬头四顾,黑漆漆的一片,天上无星无月,山风吹过,更自增了几分阴森之气。
左冰点点头道:“多半是了,咱们小心伏行过去瞧瞧!”
凌姑娘道:“这漫山都是野坟,那里去找骆金刀埋身之处?”
侠骨残肢第六十七章 患难夫妻
第六十七章 患难夫妻
左冰想了想道:“你能肯定骆金刀已死了么?”
凌姑娘柔声道:“如果骆金刀没有死,这便是敌人奸计,咱们明知奸计,为什么一定要自投罗纲?”
这是她藏在心中已久的话,只是她见左冰对此事极是凛重,是以一直藏在心中不敢说,这时却觉四周危机重重,再也忍不住说了出来。
左冰道:“此事关系家父一生名誉清白,我岂能不去?”
他才说完,只觉手中一紧,一支又滑又腻的小手紧紧握住他,一股热流再冲而上,那凌姑娘柔声道:“咱们得千万小心。”
左冰点点头,两人伏身潜进,那凌姑娘轻身功夫极佳,紧紧随在左冰身后,行进间毫无声息。
又走了一会,只见前面立着一块木牌,左冰凑进一瞧,却是看不清楚上面字迹,他正要伸手去拔,凌姑娘低声道:“大哥小心。”
左冰一怔,只见凌姑娘从怀中取出一物,托在掌心之中,闪闪发着柔光。
凌姑娘上前,将手中之物在木牌上擦了两下,当下脸色一变道:“好险!好险!”左冰低声问道:“什么?”
凌姑娘将手中之物交给左冰低声道:“这是千年香鲸内丹,是验毒解毒至上宝贝,你瞧瞧刚才这丹珠流光四射,现下如何了?”
左冰伸手接过,只见那丹珠只有黄豆大小,此时果真是黯然无光。
凌姑娘道。
“此牌有剧毒,咱们差点着了道儿。”
左冰心中大是惭愧,他起先还怕这姑娘跟来误事,却未想到如非这姑娘机警,一上来便差点吃了大亏。凌姑娘道:“你看清楚这木牌上字迹么?”左冰摇摇头道:“我运尽目力,但天光太暗,什么也看不见。”
凌姑娘轻轻一笑道:“
“我却有法宝。”
她边说边从怀中又取出一物,登时两人立身之处都亮了起来,左冰注视那木牌,只见原来是个路标,上面鲜红地画了一个骷髅头,写了一行字:“死亡之路。”
左冰轻轻哼了哼道:“死亡之路,那倒也不见得。”
忽然心中想起一事忙道:“你快将这玩意儿收起,不然敌暗我明,更易着了敌人道儿。”
凌姑娘道:“大少爷,如果待你想起,只怕敌人早已下手,此处四周野草茂密,我这明珠放光不过方圆三尺,你紧张作甚?”
左冰讪讪一笑,凌姑娘收起明珠,左冰要还她那千年香鲸内丹,凌姑娘摇头道:“你收着吧!日后总有用处!”左冰想了想道:“还是你收到身旁的好!”
凌姑娘道:“我还有好几枚哩!你推辞做甚?”
左冰想到一句话:“其实你收着也是……”
刚刚说了一半,只觉此时危机重重,实在没有心思再说什么俏皮话便住口了。
凌姑娘却追问道:“你怎么话说了一半又收回,鬼鬼祟祟地像个什么男子汉大丈夫。”
左冰微微一笑道:“我说了姑娘可不准生气。”
凌姑娘心中一想,脉脉含羞,但她随时随刻都想听左冰讲些心中之话,当下不顾羞涩,柔声又逼了一句道:“我怎会生你的气?”
左冰温柔地道:“我说这宝贝儿收在你身旁,和收在我身边还不是一样的么?”
凌姑娘心中早就想到他会说出这句话来,但聆听这俊美男子如此多情的说着,当下心中颤动不已,握着左冰的那支手更紧了。
凌姑娘嫣然一笑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