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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岭神仙拍手笑道:“妙呵!老夫有消息供应——”
红衣人道:“什么消息?”
银岭神仙道:“卓大江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你只管到城中小茶岭去寻他——”
红衣人冷笑一声道:“薛大皇,你敢骗我?”银岭神仙道:“要骗你有什么敢不敢?你瞧老夫像是打狂语么?”
红衣人道:“我若骗了我,我自会来找你的。”
银岭神仙冷笑不语,红衣人原是取尸找什么舍利子的,这具和尚骨骸中既然没有,已毫无兴趣,忽然发出一声怪笑,飞跃而去。
那杨群走近上来,他望着薛大皇道:“大叔,这七分像鬼的家伙头脑怎么凭地简单?”
银岭神仙呵呵笑道:“尸教里的高手,每天练那些古怪武功,全都练得半疯了。”
杨群道:“这块石头,我瞧不出有什么古怪。”
银岭神仙道:“待我来看看——”
然而就在这一刹那之间,忽然一条人影如闪电一般从树上飞了下来,一把抢过那一方石头,另一手抱起地上的残骸,脚未落地,只是身躯一抖,便又腾空而起——
杨群惊喝一声,呼的一掌横切而出,他这一招反应迅速,攻出的部位却精到至极,更加掌力强如巨斧,银岭神仙站在一旁忍不住大叫道:“好——倒下!”
从武学的观点看,树上飞下的人是绝无躲掉之可能,但是那人却在刚刚腾起的一刹那,忽地落在地上,双脚一点地,如注流星一般飞出十丈之遥,霎时不见踪影!
银岭神仙惊得脸色大变,他喃喃地道:“群儿,这小子好聪明的虚招。”
杨群拔脚欲追,银岭神仙道:“群儿,不必追了,你可知这人是谁?”
杨群在慌乱之中短兵相接,根本没有看情对方的面容,他怔了一怔,银岭神仙寒着脸说道:“白铁军。”
又是申牌时分了,天色渐渐转暮,官道上行人走马也不约而同加快了速度,准备在天黑以前赶到城去,这一刻是最热闹的,京城高大的城门来来往往,出出进进的人有如过江之鲫,络绎不绝。
这时有一个年约六旬上下的老人夹杂在行人中也缓缓移向城门,这老者一身青布衣衫,颏下白髯根根可数,生得十分清癯。
进城出城的马匹到了城门上都得放慢速度,这时那老者左右四下张望,不由皱了皱眉,原来四周都是一个个骑着马的彪形大汉,而且行人中不少武林人物的装束,可怪的是人人面色郑重,好像有什么事情藏在心中。
好容易进了城门,石板道路长长伸出,走了好一会,已到市区,更见繁华,那老者四下不住张望,只觉那人挤人的纷哗喧闹,耀目欲眩的灯火似乎对他有种陌生的感觉,他微微摇了摇头,喃喃自语道:“唉,整整十年了。”
他缓缓移动足步,放眼向街道两面望,想打一家客栈歇足,这老者似乎眼力甚好,天色虽然昏黄异常,但他仍能看见很远的招号,于是他沿着街来到一家“悦宾楼”客栈,正待举足入内,忽然身后一阵马蹄急响。
老人微微让开身形,那马蹄声也停住了,原来对方也是来投宿的,老人偏过脸一望,只见那马上人是一个中年气度相当沉稳,他看了老人一眼,面上似乎微微一变,但马上礼貌地微微点了点头,老人微笑作答,那马上中年人下了马牵马到一边,老人便举步踏入大厅。
尚未推门,店中伙计已迎了出来,那伙计打量了一下老者,然后说道:“敢问老爷子是那一家的客人,小的好有一个招待——”
老者怔了怔道:“这儿有人请客么?”
那伙计啊了一声:“客官不是客人,对不住得很,敝店今日已给人包下了,老爷子……。
老者双眉皱一了皱,那伙计未说完话,这时那中年人已将马匹拴好,走了过来接口道:“这位老先生算是骆老爷子的客人,你别啰嗦了。”
他一挥手,掉头对老者一笑道:“老先生请进。”
老者怔了一怔,他心中微微盘算,于是点了点头,缓步入厅。
只见厅中灯火辉煌,正开了十几桌酒席,满满的坐了将近一百多人,老者一进门来,大厅之中原有的喧哗微微一敛,众人都在打量老者。
老者也不知这些人在此作什么,但他大场面经历多了,微微一笑,这时身后那中年人已进厅,登时大厅中到有一半人站起身来招呼道:“宇文兄。”
那姓字文的中年人抱了抱拳大声道:“有劳各位久候了,宇文敬来晚一步。”
这时大厅中已有人纷纷议论,似乎在讨论这老者跟着宇文敬入厅是何来路,那字文敬停了停忽然面色一整,沉声说道:“敝局骆老镖头今日不能赴宴主持,在下奉命相代……”
大厅中登时充满惊啊之声,那老者站在宇文敬身后,这时面上神色不动,心中却暗惊道:“这宇文敬分明就是那骆金刀飞龙镖局中第一大将,十年前就已名震大江南北,原来是这般长相,他说骆老爷子不克赴宴主持,难道今天是骆老爷子请客,啊,那骆金刀原与简青是生死之交,我……我倒可以何问他那简青的行踪。”
他心念连转,这时宇文敬又高声道:“骆老镖头实是因有重要之约,为人助拳去了,在下代表敝局,谨向各位致歉。”
他说得客气,席中人纷纷逊辞,老人暗忖道:“字文敬想来在武林中地位不算低了,各人对他都是客气。”
宇文敬又说了几句,然后缓缓人席,老者面含微笑,也就坐在宇文敬身边。
这时众人更加诧异了,忽然东首一酒席上站起一个人来,他捧着酒杯道:“宇文镖头请了——”
宇文敬起身回了一杯,那大汉目光一转,直视着老者,正待开口,那宇文敬连忙打了一个眼色,这一下多数人都看见了,不由得更加纳闷,但也不好再问。
这时那宇文敬又缓缓走出桌席,站在大厅中央,他四周环顾了一下开口道:“兄弟有几句话不吐不快,这乃是咱们骆老镖头再三嘱咐的,兄弟口才不好,说出来也许会冲犯各位,万请多多包涵。”
四周众人都一齐道:“宇文镖头请说不妨。”
宇文敬道:“若说是全国干走镖的这一行,咱们飞龙镖局。可算不上名头,只是骆老爷子名震天下,咱们帮忙的也沾上了他老爷子的光,所以每次出行只要事前打了招呼,极少出纰漏的,话说回来这也就是各位看得起飞龙镖局这牌儿……”
宇文敬又道:“可是这半年来可不同了,江湖上早就传说飞龙镖局一连走了三趟货,三次失手,这种情形正是叫咱们难看,可怪的是每一次占了货后,那些朋友们立刻翻箱倒柜,将镖车搜个彻底,然后一分银钱不带,掉头就走,各位说这种情形怪不怪……”
飞龙镖局失手三次的消息虽早已传遍武林,但究竟只是传闻而已,这对宇文敬亲口详尽道来,众人都听得人神,宇文敬又道:“咱们研讨的结果,一定是有什么消息误传说最近镖局接了一件重宝,来人志在重宝并不在金银,是以每逢敝局出镖,必定占箱搜底,这也未免太不给咱们面子了,于是骆老爷子亲自出镖,不瞒各位,在临行前咱们有意对外泄露有重宝在车,总头亲自出马,果然不出所料,立刻又有朋友探上线啦。
“这一战咱们郭镖头竟然殉难,骆老爷子单刀闯关,郭兄弟总算没有白搭命,打听出一点眉目了,骆老爷子才一回到局中,忽然有客上门,说是有重宝相托,登时咱们惊得呆了,固然是那宝物奇重,再者这有重镖之事咱们事先都不知晓,倒是对方已有传闻,由此可见对方计划之周,眼线之广了。
“骆老爷子明知咱们遇上了生平劲敌,但却一口接了下来,这趟镖从北方开程到京城才由敝局接手,上一程是由北方鹰杨镖局担任的。
“各位必然早就有所传闻,这镖是官方所托,不错,据官方说知道这消息的人少之又少,当时骆老爷子便将对方已早有线索之事相告,官方登时大惊,立刻澈查,但一切都是暗地进行,那镖仍然按时启程了。
“以下的经过自然是各位都已听说的,这几天传得满城风雨,不错,方到京城便走了镖!
“说起来这与敝局毫无关连,敝局尚未接镖,但骆老爷子认为必定仍是原点子所干,虽未在敝局接手后下手,但仍存心与敝局过不去,是以他老人家一口担了下来,非查个水落石出不可。”
他说到这里,忽然仰颈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大声说道:“敝局与鹰杨镖局的潘大先生今日请各位一谈,各位想来必是明白咱们的用意了,咱们话说直了,斗胆请各位卖一个面子,须知这宝物一失,天下人均思而得之,各位闻风而动,这局面的确难以处置,多半会掀起一片腥风血雨,是以,骆老爷子决定以诚相告,只求各位卖个面子,待事情办完了,咱们再—一登门道谢,不知道各位意下如何!”
宇文敬到底是出色的老江湖,话说两面,句句直入,这骆老爷子的威名众人不是不知,只因这宝物传说太重,一时众人都不作声。
宇文敬看在眼内,不由怒火上升,但他城府甚深,沉吟了一会,缓缓走了过去。
他走到潘大先生的席上,突然俯下腰来,在潘大先生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潘大先生登时面上神色大变,但却没有作声。
宇文敬又缓缓走回厅中,大声道:“各位一时作不了决定,待兄弟再告诉各位一事。”
他停了停道:“可不是兄弟危言耸听,十多年前有一位高人,江湖上唤叫银岭神仙薛老爷子的,各位一定听说过了!”
刹时厅中轰的一声,到有一半人站起身来了,那薛大皇三字一出,竟没有一个不面现惊色。
字文敬目光又膘了那老者一眼,却见那老者面上似乎也微微吃惊,他冷笑一声道:“兄弟得到消息,那薛大皇已临驾京城,若说是他也志在此物,以兄弟看来,别说各位没有希望了,就是骆老爷子也未必招架得住!”
那薛大皇当年与钱百峰、杨陆等人齐名,人人自是没有话可说,宇文敬长叹一声道:“但愿薛先生是世外之人,不会对这宝物有意,否则,唉……”
他有意无意之间又看了那老者两眼,那老者此时却平静异常,丝毫看不出异样。
宇文敬嗯了一声道:“方才兄弟不情之请,不知各位意见如何?”
众人此刻有一半是雄心已灭,另一半是自量其力,立刻应道:“骆老爷子的事,咱们怎可折合?”
宇文敬长吁了一口气,忽然又干了一杯酒,大声又道:“兄弟今日最大的收获是在酒楼前邂逅这位先生……”
说着一指那老者。
众人方才都曾注意那老者,这时见他要说明老者身分,都倾耳静听。
宇文敬忽然拂了拂额间冷汗,走前二步,恭恭敬敬一揖道:“如果在下双眼不花,老先生可是薛神仙?”
众人轰然惊呼,那老者缓缓站起身来道:“宇文大侠,你认错人了。”
宇文敬恭身不起道:“不知仙驾,未曾相迎……”
那老者心念一转道:“宇文大侠,老夫有一事相问。”
他不再否认自己身份,看来多半是薛大皇了,厅中有一半人便想走了,但好奇心所驱,再想看看这神仙名头的到底是何人物?
宇文敬慌忙站起身来:“老先生请问。”
老者嗯了一声道:“不知骆金刀现在何处?”
宇文敬任了一怔,讷讷道:“老先生问……问……”
老者微微笑道:“老夫要从他那处打听一人。”
宇文敬啊了一声:“他——他在小茶岭。”
老者点了点头道:“多谢相告。”
宇文敬忙拱手逊辞。老者又道:“老夫此事甚为急迫,恕先行一步。”
一摆手大踏步走向厅门,宇文敬怔在当地,却也不敢再言,刹时大厅之中一片沉寂。
老者走到厅门,忽然当地一声,厅门自外向内被人推开,一连走进两个人来。
那老者当门而立,见得清切,只见两人一老一少,老的银髯拂拂,少年英俊异常。
老者一瞥之下,只觉心中一震,他忽然哈哈大笑,反过身来对宇文敬道:“宇文敬,这才是真的薛大皇到了!”
走进来的两人正是薛大皇和杨群,宇文敬呆了一呆,那薛大皇已冷声道:“阁下何人?”
老者背对着薛大皇向后退三步,薛大皇身形一飘,三个人都站在厅门上,老者忽然一个转身向左一掠。
薛大皇冷哼一声,右掌一翻,吼道:“留下。”
那老者待那掌势来近,猛然一住身形,右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