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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未说完,那三个高大的汉子似乎感到不耐其烦,左面的一个一掌打在桌上,大吼道:“废话少说两句,有什么把戏快要出来就是了!”
那老者望了三人一眼,不再多言,揭起手中铜锣打了一下,“铛”的一声,口中道。
“各位请让路——”
说着身后群众让出一条通道,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双手推着一辆铁笼车来到跟前。
众人一齐望那铁笼,只见那铁笼之中有一个东西,活生生的还在懦动,众人仔细一瞧,不约而同一齐惊呼出声。
原来那铁笼中关的竟是一个“人”,这个人双手都是空空的,只剩下一段躯干,头顶上长发及肩,面上红肉疤痕纵横交错,一只左眼被人挖了,只剩黑黑一个空洞,那一只右眼不住的闪动,神态可怕之极!
倒有一半胆小的观众都吓得转过身子不敢再看,那老者叹了一口气道:“十年前老朽无意中收养此子,却发现他虽满体伤痕,目窗口哑,但却是一身神功……”那三个高大的壮汉一齐啊了一声道:“什么神功?”老者道:“这汉子头顶上功夫简直惊人,能够以头顶放巨石……”
他话声未落,忽然钱百锋发现那独臂肥子面上神色一阵疾变,双目不瞬地注视着那在笼中的人,好一会却茫然收回目光。
钱百锋心中暗暗称奇,却见那人单单右目之中似乎光芒四射,不住在自己和那肥子的身子扫来扫去,他心中一动,正在这时,那老者道:“各位,表演就开始了。”
他缓缓自铁笼上抽开一个箱子,和那青年小伙子从箱中抬出一块铁砖来。
那一块铁砖起码也有几百斤重,两人一抬,将笼栅打开,那四肢残缺的人放了出来,将那铁砖放在那“人”头顶之上。
那“人”头顶忽然一摇,那么重一块铁砖直飞而上,竟有几尺高,然后落下来又端端顶在头上,发出“当”的一声,竟好像是铁器对撞的声音。
众人都怔了一怔,然后暴出轰然喝彩声,那老者四人一揖,亲自将铜锣反过面来,口中道:“各位请赏赐一二。”
立刻有人纷纷掷出碎银,老者来到钱百锋身前,钱百锋心中也不由暗惊这似人非人的头上硬功委实高明,微微一笑也投了一点碎银。
这时那独臂胖子面上神色大大变动,呆呆地望着那四肢残缺不全的“人”,双目之一片茫然又凄凉的神色,钱百锋心中暗惊,只见那“人”的独目也不住在打量着自己及那胖子。
这时那老者走到三个高大汉子的席前,正待开口,那中间一人伸手人怀,摸着一锭银子,约有五两左右,老者双目一亮,忙道:“多谢大爷……”
那知那汉子冷笑一声对左右两个同伴道:“兄弟,我瞧这其中有诈!”
那老者一怔,高大汉子大吼道:“老头,待大爷去瞧瞧那铁砖,倘若是真,这五两银子立刻赏你,如若是假,嘿嘿,非得要你后悔不及!”
他声调粗暴之极,登时众人都静了下来。
他大步走了过去,忽然之间,他反手一闪,一根钢鞭“呼”地自腰间弹起,对准备那“人”头顶上的铁砖一击而下。
只听啪的一声,他满心以为这样一鞭下去,立刻将老者的骗局拆穿,那知那钢鞭一击,登时倒跳而上,分明是货真价实的铁砖。
他怔了一怔,全场人都是默不作声,静静望着他,他只觉一阵恼羞成怒,冷笑一声道:“好,再试一试!”
说着右手一抢,正待一击而下,忽然那独臂胖子一掌打在桌上,登时将硬木桌子打得塌了下来,杯碗震得粉碎,一声好比轰雷般大吼道:“你停下手来!”
那大汉呆了一呆,这胖子一步跨了上去,一言不发,独臂一闪,只听“啪”的一声,那根钢鞭已抓在手中,大汉一惊,正待发力相夺,那独臂胖子大吼一声,登时那根钢鞭竟然齐腰断为两截!
一下事出突然,但对方反应也极为迅速,那两个高大汉子同伴一见有人出手,立刻双双一挥,一人一条钢鞭对准胖子背心击下。
呜呜怪啸之声大作,那胖子瞧也不瞧,大吼一声,独臂斗然反手一抓,一张椅子抓在手上,反手一推而出。
只听“啪”一声,两条鞭身一齐打在硬木椅上,那木椅登时被打得四分五裂,放在木椅上的那个奇重的包袱也被打落地上,只见那白色包布散开,赫然露出一个巨大的奇形铜锤。
那四肢残缺之“人”陡然瞥见铜锤,面上肌肉一阵抽搐,口中不住嗬嗬作音,却是发不出声音来!钱百锋瞧得心中一动,这时那胖子反过身来,一把抓起那支巨锤大吼道:“关外三鞭,你们是欺人太甚了。”
那三个汉子面色大变,颤声道:“你……你……丐帮蒋九侠?”
那胖子冷笑一声,巨锤一扬,三人一言不发,匆匆夺门而去。胖子回过头来,满面凄怆,颤声对那四肢残缺,目盲目哑的人道:“六……六哥,是你么?”
侠骨残肢第二十七章 生生死死
第二十七章 生生死死
左冰怀着悲伤的心,一个人孤单的走着,夕阳无力的洒着原野,左冰心中一直不停的问自己。
“巧妹为什么要自杀?我们不是逃出敌人的掌握了么?为什么?”
他徘徊,沉吟,可是这问题却没有一点线索,天愈来愈黑了,夜风渐渐凛然,左冰只觉得心胸发痛,一阵比一阵冰凉。
他不能定心琢磨这事的原委,茫茫然似乎没有一个尽头,但道路可走到一个尽头了,前面是一片枣林,林后是一片山冈,黑压压地,他缓缓走进林子,又穿过林子,翻过山风,又来到另一处林子,那天上的月儿从东边升起,来到当头,又渐渐西坠,晨曦微露,残星如锦,左冰心中什么都不能想,便象行尸走肉一般,也不知到底走了多远?那郁结在胸中的问题仍是一个死结:“为什么巧妹要死,死又能解决什么事?”
他漫无目的的行走,一夜之间仿佛老了十年,他原本是善良洒脱的少年,天性快乐,不拘细节,每能自得其趣,从来不知愁是何物,这时凝注一个死结,滞而不解,那情感的激荡比起常人反倒强烈多了。
天又慢慢亮了,左冰走到一处小镇,江南多水,每个镇旁都是一弯流水,清媚可爱,左冰走进一家酒肆,这时天色尚早,那店家正在起火煮粥。
左冰默然坐下,忽然一个强烈的念头。他心中不断的忖道:“我该回去了,江南风光我已看得够了,回到漠北去吧,瞧瞧年老的爹爹去。”
当下胡乱地点了些早点,吃着吃着,吃完了却连酸咸苦辣都没有尝到,正要会帐离开,忽然门帘一掀,走进两个壮汉高声喝道:“店家,店家,快快弄二十个酥肉饼,两碗鸡丝面来,爷们吃过了还要赶路。”
左冰不由打量两人一眼,只见其中一个面容甚熟,他坐在暗角,那两个并未注意,但他心灰意懒,也懒得多管闲事,擦了擦嘴正待站起,只听见其中一个汉子道:“帮主要咱们把那小雏儿捉来,却又象凤凰似的供奉,真不知是何道理?”
另一个汉子道:“三哥,你别小看了那雏儿,听说她来头之大,只怕普天之下也无仅有。”
那被称为“三哥”的汉子道:“哼,难不成是公主娘娘,你不瞧帮主对她那份担心的劲儿,真好象一碰就破的瓷花瓶似的。”
另一个汉子道:“三哥,小弟听帮主身边的人说,这小雏儿不但家世显赫,她祖父是昔年武林中神仙一般的人物。”
这时肉饼已送上来,两人狠吞虎咽,忙得唏哩呼噜,左冰灵光一闪,忽然想到那被称为“三哥”的汉子,正是飞帆帮的人,自己上次在林中见过的,便坐在一边聆听他俩人谈话。
两人吃了一阵,那鸡丝面还未上来,其中一个汉子又道:“三哥,你道这小姑娘的家长是谁,便是昔年武林第一奇人董其心董大侠。”
那“三哥”吃惊的哦了一声道:“董其心,便是被武林中人奉为绝代奇才,甘兰道上人民生祠的董大侠么?早知如此,咱可不去干这差事了。”
这“三哥”口音中有浓厚的北音,显然不是江南人士,那中一个汉子道:“不说这小!”娘,便是昨日你用计骗开的人,也是大有来历。”
“三哥”道:“你说的是那姓钱的后生,不是也被捉到大寨去了么?”
另一个汉子眉飞色舞的道:“正是如此,看来咱们飞帆帮就要光大门派了。”
那“三哥”面有忧愁,不再言语,左冰心中却暗自狂跳忖道:“前夜原来便是这两个人把银发婆婆孙女掳去,我……我左右无事,好歹也要打听一下线索。”
另一个汉子又道:“三哥,你好象有心事的。”
三哥道:“不瞒五弟说,作哥哥的怀疑帮主……唉,一时之间也说不上为什么,但……但总觉得大祸临头,这次迎立双龙头非本帮之福。”
另一个汉子道:“三哥最爱多疑,来来来,咱们赶快吃完面,这便好上路啦!”
左冰心中想起一事,不由一惊忖道:“那……那董其心……董大侠,不是上次钱伯伯说的人么,那么那小姑娘应该姓董了,瞧钱伯伯那种神仙一般人物,说到这董大侠都是恭敬崇爱,这人实在不凡了。”
那两个汉子吃完面扬长而去,左冰也会了帐,远远跟在后面,跟了一段路,又觉心灰意懒,自己何必再多管闲事?那小姑娘安危又干自己什么?正要止步,忽又想到银发婆婆亲切的面容,心中实在矛盾得紧。
那两个汉子往郊外走去,左冰脚步跟着他二人走,心中却不知想到那里去了,忽然身旁灰影一闪,一个灰衫老者并肩走上,左冰不由回头一瞧,正是那日他从野葬场下山时所遇到之老者。
那老者打量了左冰一下,足下如行云流水,也不见他踏步作势,身形却如飞起一般,步子大得出奇,转眼之间,已越过前面两个大汉。
忽然一个亲切的声音叫道。
“孩子,你出了什么事?”
左冰一听到那声音,再也忍耐不住,失声叫道:“银发婆婆,婆婆!你在那里。”
后面银发婆婆的声音道:“我躲着一个人,等下再来见你。”
左冰听那声发自身后一棵冲天古槐之后,心知银发婆婆必然藏身树后,过了一会,银发婆婆道:“孩子,你过来吧!”
左冰转身走到大槐树后,只见银发婆婆满脸神秘之色,叱舌道:“好险……好险!”
左冰问道:“怎么?”
银发婆婆道:“你刚刚看到那灰衣老者是不是。”
左冰点点头,银发婆婆又道:“我便不是愿跟他见面,否则须大家面上尴尬。”左冰不解,银发婆婆道:“这人是天下第一个自负之人,就是因为他那脾气,结果弄得妻离子散,孩子,咱们不谈他,我问你,你最近是怎么混的?看你双目失神,好象灵魂失窍似的,你到溪边去瞧瞧,你脸上脏成什么样子?”
左冰心中满腹辛酸,再听到婆婆这么亲切的数说,真恨不得抱着银发婆婆放声大哭一场,但他毕竟是少年男子怎能随便哭泣?虽是眼泪已到眼眶,心中连忙去想些欢喜之事,想去冲淡悲切之情。
银发婆婆柔声道:“你心里有什么事,尽管跟婆婆说,婆婆替你设法啦!”
左冰正要将心事说出,忽然一个念头升起:“我自己悲戚之事何必说给别人听,惹得婆婆也不喜欢了,这是何苦?”
当下道:“婆婆,您老人家孙儿被人掳去了。”
银发婆婆大惊,也顾不得追问左冰心事,急道:“什么?敏儿被谁掳去了,那姓陆的孩子呢?”
左冰便将此事前后经过都说明了,银发婆婆急道:“孩子你带路,咱们这便去找什么飞帆帮去。”
左冰急道:“依晚辈看来,还是请董其心董大侠前来比较稳当。”
银发婆婆吃了一惊道:“你怎么知道董大侠?”歇了口气怒道:“婆婆可不信料理不了那几个坏蛋,快带路。”
左冰无奈,只得引着银发婆婆往飞帆帮大舵而去,走了几个时辰,又回到飞帆大舵,左冰低声道:“这里面戒备森严,咱们等天黑了再来吧!”
银发婆婆怒道:“管他这么多,婆婆来了他们敢不迎接?”
当下大摇大摆走进总舵,两人才行了几步,忽地闪出五、六个短衣汉子。
银发婆婆眼睛瞧了不瞧,仍是迈步前走,那五个汉子一列拦在前面,银发婆婆一挥手道:“叫你们总舵主来。”
她指使之间大有气度,隐约间有一股雍容之色,那几个汉子倒是不敢怠慢,为首的道:“请问阁下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