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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
“你和所有船员都交谈过吗?”卡德加又一次感到会谈有一种审问的气氛。
“没几个,”卡德加说,“我怕他们笑话我的口音。”
“库尔提拉斯的船员们一向都喜欢找乐子,”麦迪文说,“真的就没有除了人类以外的了?”
“没了,大人,”卡德加说,“那些提拉斯人给我讲了些像鱼一样的人型生物的故事,他们被称为鱼人,他们真的存在吗。”
“确实,”星界法师道,“你以前还碰到过其他种族么?除了各族的人类。”
“曾在达拉然遇见过一些侏儒,”卡德加说,“紫罗兰城里还遇到过一些矮人技师。从一些传说中还了解过龙;我曾在某个研究院里看到过巨龙的头骨。”
“那么巨魔呢,地精呢?”麦迪文继续问。
“巨魔,”卡德加说,“目前已知的有四种。可能存在第五种。”
“这种废话知识肯定是奥蓉达教你的,”麦迪文嘟囔了句,却仍示意卡德加继续。
“巨魔比人类体型大,也更野性。身板细长,脸部特征都像是人类的加长版。嗯……”他想了一会。“部族社会体系。几乎已经从文明世界中消失了,在洛丹伦更是濒临灭绝。”
“地精?”
“更小些,和矮人差不多个头。在善于创造发明的方面也很像,但是更倾向于破坏性发明。不怕死。据我读过的资料显示,他们整个种族基本都是脑袋敲坏型的。”
“其实只是他们中的天才才这样,”麦迪文说,“你也知道恶魔吧?”
“当然,大人,”卡德加立即回答,“我是说从传说里了解到的,大人。我知道正确的封印和自保方法。所有达拉然的法师都是从第一天就学这些了。”
“但你从未自己试着召唤过他们,”麦迪文说,“或是看到别人召唤过他们。”
卡德加再度茫然,怀疑这个问题是否是个提问陷阱。“不,大人。我想也没想过。”
“我对此深信不疑,你想也没有”星界法师道,他的声音突然轻的听不清楚,“想过。你知道守护者是什么吗?”
“守护者?”卡德加觉得会谈方向又一次转了个大弯。“是说看守者么?还是卫兵什么的?是一个种族的名字?又或是一种怪物名?还是一些专门对付怪物的人?”
麦迪文微笑着要了摇头。“别担心,你本来就不必知道的。这是体系的一部分。”他抬起头来,“那么。你对我又了解多少呢?”
卡德加瞟了眼管家摩洛斯,才发现他已经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遁入了黑暗之中。年轻人结巴了一阵,“肯瑞托的法师们对您十分尊敬,”他踌躇了半天,最后说出这么一番套话。
“这个谁都知道,”麦迪文插话道。
“您是一位强大的独立法师,有人说您还是艾泽拉斯之王莱恩的一名私人顾问。”
“我们回到主题,”麦迪文对着年轻人点了点头。
“另外么……”卡德加犹豫了,麦迪文难道真的能读取他的思维?
“什么?”
“似乎没有什么特别之处……能解释这种崇敬……”卡德加还是说出来了。
“还有畏惧,”麦迪文补充道。
“还有妒忌”卡德加又加一句,然后马上觉得自己已经陷于某种提问陷阱之中,于是他马上补充道,“没有什么直接的证据能解释肯瑞托对您的感情。”
“本当如此,”麦迪文打断了他的话,边把双手伸到火盆上方取暖。“本当如此。”卡德加无法相信这位主宰法师竟然还觉得冷,他自己可已经是紧张得汗流浃背了。
过了许久,麦迪文抬起头来,他的双眼再次像是酝酿着风暴。“回到主题,你对我了解多少?”
“一无所知,大人,”卡德加实话实说。
“一无所知?”麦迪文的音量高了起来,那声音像是要冲破天文台,“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来这里究竟干什么来了?你都懒得去调查一下自己将要见的人么?要知道,我可能仅仅是你的导师们为了除去你而编造的一个借口,希望你在来的路上死掉!这种事情可不是第一次发生!”
“可是真的没有什么线索可查。您没有做过什么轰动的大事啊!”卡德加激烈地回应道,等他回过气来,才想起自己是在对谁说话,“我是说,您做得大事没有多到我所能查到的地步,呃,不,我是说……”
他急于解释,显得手忙脚乱,可麦迪文仅仅是呵呵一笑:“那你查到的事有哪些呢?”他问。
卡德加松了口气,然后说:“您来自一个法师世家。您的父亲是艾泽拉斯的一位法师,叫作聂拉斯。埃兰。您的母亲是艾格文,这个”艾格文“可能是一种冠于名字前的称号吧,因为至少八百年间都出现过这个称号。您在艾泽拉斯长大,孩提时代遇见了莱恩国王和洛萨领主。那以后的事情么……”卡德加的声音低了下来,“我一点都没查出来。”
麦迪文盯着火盆点了点头:“很好,你到底还是查出了点东西了。比一般人知道的都多。”
“而且您的名字在高等精灵语中是‘守秘者’的意思”卡德加补充道,“这个也是我调查到的。”
“你的资料完全正确,不过,”麦迪文看起来突然很疲倦。他盯着火盆看了一阵,“艾格文可不是什么称号,”他缓缓地说,“那就是我母亲的名字。”
“那历史上一定有很多个艾格文了,可能那是个姓吧?”卡德加假设道。
“只有一个。”麦迪文阴沉地说。
卡德加紧张地笑了一声:“可是那样她就得……”
“我出生的时候她已经超过七百五十五岁了,”麦迪文的话语里奇怪的漏出对他母亲的排斥感,“她远比那要老。我是她晚年生的孩子。这可能是肯瑞托对我图书馆里的东西这么感兴趣的其中一个原因。他们要你来,不也是为了这个图书馆么?”
“大人,”卡德加以尽可能坚决的语气表态道,“实话说,肯瑞托所有的高阶的法师确实都想要我来您这里弄点东西回去。我也会尽可能得满足他们,但是但是如果您有想要保留的什么私人秘密的话,我发誓我会完全理解……”
“如果我真想藏着什么,你根本都不可能活着穿过森林到达这里。”麦迪文突然严肃地说,“我想要个人帮我整理图书管并将其中的书分类排序,这个是一开始的工作,之后还要进阶到管理炼金实验室。好吧,无疑你将干得很好。你看,你了解我的名字的含义,我也了解你的。摩洛斯!”
“在,大人,”仆人突然从阴影中出现应到。卡德加吓了一大跳(不顾场合的跳起来了呢)。
“带这孩子到下面的客房去,让他吃些东西,今天他一定很累了。”
“是,大人。”
“我能问一个问题吗,老师?”卡德加说,注意到对方的神色,又改口道,“我是说星界法师大人……”
“从现在起叫我麦迪文。叫我守秘者也行,我还有很多其他的名字,他们并不全都知道。”
“您说您了解我名字的含义是什么意思呢?”卡德加问。
麦迪文笑了,整个屋子突然又变得明亮又暖和起来了,“你不会说矮人语。”他断言。
卡德加茫然的摇了摇头。
“我的名字在高等精灵语中是‘守秘者’的意思,你的名字在古矮人语中则是‘信赖’。因此我是因你的名字而雇用你的,年轻的卡德加,年轻的信赖。”
摩洛斯带着卡德加前往新的住处,边走边用他那鬼魅般的声音解释塔里的日常生活。麦迪文之塔的伙食相当普通——早餐是麦片粥和香肠,中午是冷食,有两荤一素的就算是豪华、丰盛的一餐了。库克在晚餐后就休息了,但总是留下一堆残羹剩饭没人打理。麦迪文本人几乎可以说是没什么时间观念的,而摩洛斯和库克长久以来早就学会怎么尽量把自己分内的事情互相推托给对方了。
不过摩洛斯提醒道,作为一个助手而不是他们这样的仆人,卡德加就没有这样的“特权”了。在主宰法师需要他的任何时候,他都必须心甘情愿的随叫随到。
“作为一个学徒,这样做是应该的。”卡德加道。
摩洛斯半路停下,转过身来(他们正穿过一个房间的楼座,这个房间可能是用于做宴会厅或舞厅的)。“孩子,你还不算学徒,”喘了几声又道。“半个都不算。”
“但麦迪文说……”
“你可以帮忙打点图书馆,”摩洛斯说,“干助手的活儿,不是学徒的。很多人都当过这儿的助手。但是没人能成为麦迪文的学徒。”
卡德加皱了皱眉,感觉有点脸红。他可完全没听说过在法师阶层中,学徒之前还有一阶的。“要多久才能……”
“很难说,真的,”仆人又喘了几声,“还没人能做到那么久。”
卡德加脑袋里立刻冒出两个问题,犹豫了一下,他还是问了:“以前这里来过多少‘助手’呢?”
摩洛斯盯着楼座的栏杆出了会神。卡德加不知道他究竟是在回忆还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问题。楼下的大厅稀疏地放着一个大桌和一些座椅。它们都出奇的整洁,卡德加猜测麦迪文可能很少举办宴会。
“几十个吧,”摩洛斯终于开口了,“少说也有几十个。大部分是本大陆的。另外还有个精灵。不,两个精灵。你是第一个来自肯瑞托的。”
“几十个……”卡德加重复了遍,他一想到麦迪文可能已经这样欢迎了几十个年轻人,他的心就猛地一沉。某种优越感荡然无存。
他问了另一个问题:“他们呆了多久?”
摩洛斯这次回答的很快:“几天,有些仅几小时。一个精灵甚至连塔都没上。”他用食指点了点他的眼罩,“他们看到了一些东西,知道吧。”
卡德加又想起了门口那个人影,点了点头。
最后他们到了卡德加的住处。这里离那个宴会厅不是很远。“自己收拾一下吧,”摩洛斯把手上的灯笼递给卡德加,“厕所在最里面。床下有个夜壶。好了以后到下面的厨房来一趟。库克会给你热点菜的。”
卡德加的房间是契形的,更适合做修道院僧侣的悔过室(小黑屋)而不是法师的。一边墙边靠着一个狭窄的床,对面墙边则靠着一个同样狭窄的桌子,桌上有个空架子。另有一间用来放东西的壁橱。卡德加都没打开自己的背包,直接将其扔进了壁橱,然后踱到同样奉行苗条主义的窗边。
窗户是镶铅条细薄玻璃,架在正中的转轴上。卡德加缓缓地推开半边窗,窗底凝固的润滑油像软泥一样被扯开。
这里的视点依然处于塔上非常高的位置,在双月的照耀下,塔周围的群山显得灰暗和裸露。从这个高度望出去,卡德加发现这里以前显然是座巨大的环形山,由于一直受到岁月的风化才变成如今这样。难道说某座大山被人从此地像拔蛀牙一样拔走了?还是因为周围的山生长太快,而中间的山几乎不生长,结果留下怎么一块神奇的地方?
卡德加怀疑麦迪文的母亲从太古时代就呆在这里了,亲眼看着大陆的升起、沉没,或是甚至经历过开天辟地。即使是以一个法师的标准来说,八百年也太长太长了。即便是活两百年,按教科书上所说,大部分的人类法师也都已经虚弱得像张薄纸一样,一碰就死了。七百五十五岁然后还生了个孩子!卡德加摇了摇自己的脑袋,怀疑麦迪文是不是在耍他?
卡德加脱下他的旅行斗篷,然后看了那间“最里面”的设施——它们都很朴素。但还是有一大缸冷水、一个脸盆和一面失去了光泽的优质镜子。卡德加想试着用一个镜面法术来加热那些水,不过最后还是决定由它去。
缸里的水质不错,卡德加换了套干净点的衣服后觉得舒服多了——一件舒适的及膝衬衫和一条健身裤。差不多可以动身了。他从行包里拿出一把小型餐刀,考虑了一会儿,将其塞入了一边靴筒里。
他回到走廊,才想起自己并不知道厨房在哪。兽栏那边好像不出产食物,因此厨房肯定是安排在塔里的。很可能在底层或者一二层,以便于用泵汲水。而且一定要很容易到达宴会厅,就算这个宴会厅可能不常用。
卡德加轻易的就摸索到了回到宴会厅楼座的路,但是他还得找到自己想象中的那个七歪八拐通往厨房的楼梯。于是他就得在宴会厅的数个出口中作出选择。卡德加选了看起来最有可能的一个,结果发现是条死路——只有一条走廊,末端就是一个没其它出口的空屋,和他自己那间很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