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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否真的会答应。
钟笔点头,“好”。她钟笔也是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主儿,“既然奥巴马都能当总统,我想我们也可以结婚。”顿了顿,又问,“你的求婚戒指呢?”在他裤子口袋里乱摸。
张说临时起意,哪里来的戒指,摇头,“没有。”
钟笔在他全身湿淋淋地爬上岸来的时候用力掐了他一把,“哪有人笨到求婚都不带戒指的啊。”
张说颤抖着裹紧大衣,头发上的水滴滴答答往下淌。钟笔抓起地上的衬衫给他擦水,“冷不冷?”
“你自己挑下去就知道冷不冷了。”身体哆嗦个不停。
她因为没有戒指,心情不好,骂了句活该,从手袋里找出钢笔,“把手伸出来。”拉过他的右手,在无名指上画了一个戒指,上面还镶了一颗心。然后她又在自己手指上画了一个一模一样的戒指,叹气说:“我今天陪你一起犯傻。”
周围的尖叫声此起彼伏,甚至有人给他们加油助威。
钟笔扶起冻得发抖的张说,用袖子挡住脸,“真丢人。”给人免费看热闹。
张说吸着气,牙齿上下打战,“赶紧走吧,我都冻成冰棍了。”
俩人跑去取车,一路上还有人尾随拍照。钟笔接过钥匙,“我来开。”将暖气开到最大,把他安置在后座,“躺着歇会儿。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张说摇头,“不用,我这会儿只想洗热水澡。”
他在浴室里泡了足足一个小时,手指都发白了,才扶着墙出来,“想当年我还参加了学校的冬泳队呢。哎,果然老了,不中用了。”
钟笔被他弄得满身都是泥水,不得不也洗了个澡,这会儿头发都吹干了,走上去摸了摸他的额头,“有点儿热,不会发烧了吧?”
张说将下巴搁在她头上,手环住她的肩,“不知道,累了,想睡觉。”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她身上。
钟笔拍了拍他的脸,“乖,那就去睡。”
在钟笔扶他上床的时候,他大手忽然使劲,将她一把也拉了上来。钟笔仰着头大口大口喘气,推着在胸前作乱的他,“你不是累了吗?小心感冒。”他不理,鼻子呼吸不畅,浑身发热,越来越焦躁,生理上的和心理上的全都有,索性扯了自己身上的衣服,还有她的。
钟笔发觉他把今天当成了洞房花烛夜,不达目的不罢休。
肢体交缠在一起,仿佛历经千年的等待,终于合二为一。那种感觉像是到了极乐世界,他们的灵魂在飘荡。钟笔摸着浑身汗湿的张说,“阿悦,怎么会这么热?”不是冬天吗?还是说,春天快到了?他的头发在她脚趾上扫过,麻麻的,痒痒的。他像一头温柔的野兽,不经意间,嚓的一声激出耀眼的火花。她不由得蜷缩成一团,又热情又难耐。
而那一天,正好立春,万物复苏,欣欣向荣。
第二天,他们没有去民政局登记,因为张说被送往医院输液。他歪着头躺在病床上,英俊的脸烧得红彤彤的,像涂了一层胭脂。
左学揉着发凉的鼻子说:“怎么又生病了,国庆节的时候不是病过一次?”一个大男人,也太没用了,老是生病。
钟笔撵他走,“回家去,别传染上了。”左学坐下来削了个苹果,“我作业写完了。”家里又没有人,回去做什么?顿了顿,他仰头说:“刚刚魏叔叔打电话来说,你们要结婚了?”
钟笔愣住了,消息怎么传得这么快?也是,他们都上未名BBS的头条了,还能瞒得了人?她十分苦恼,这事要是被张父张母知道了,她这个狐狸精的罪名算是坐实了。“请问你对此有什么看法?”
左学咬了一口苹果,吃得很带劲儿,“我对此没有什么看法,不过,我希望我的零用钱能涨一倍。”
钟笔皱眉,“你要那么多零用钱做什么?”生怕他一有钱就变坏,所以教育要从娃娃做起。
左学举起双手发誓,“我保证一定不吃路边摊,不乱买零食。”他受了《长江七号》的影响,想攒钱买心仪已久的玩具狗,拉着张说的手乱摇乱晃,央求他答应。
钟笔一掌扫开他,“你求他也没用,他的存折现在由我保管。期末考试你要是能考出让我满意的成绩,零用钱我给你涨一半;至于另外一半,你要用家庭劳动获取,以后自己的房间自己收拾,东西用完记得要归位,还有负责倒家里的垃圾。”
左学嘟起嘴,怏怏不乐,不过总归是争取到了。
等到张说病好了,他们带了证件去民政局登记。元旦已经过了,又是新的一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新年的关系,来登记的人特别多。钟笔等得无聊,随意翻看报架上的娱乐报纸,看见一个偌大的标题:“美成电器集团董事长梅开二度,喜结连理”。新娘是杨芙林,穿着蓬蓬裙婚纱,喜悦从眼角漾出来。是元旦那天的新闻。
她愣住了。过去的一年似乎人人都忙着结婚。
对于杨芙林德背叛,左思哪里肯放过她,日复一日地刁难、折磨,不肯让她好过,但是又不至于逼她走上绝路。猫捉老鼠追逐争斗的过程中,杨芙林德不屈、不甘、不平、不忿反而激起了左思的兴趣。原来这个女子爱了他整整十二年,虽然其中也掺杂了一些其他的因素,但是归根到底,她是爱他的。
他觉得就算为了这份称不上纯粹的爱,他也应该给她一个婚礼。
钟笔看着一对新人携手而笑的画面,心想他们年龄、智慧相当,脾性合得来,生活一定会和谐如意。她愿他们白头偕老。
她看着左思的照片,内心平静,已经激不起一点儿波澜,不是淡忘了,而是成长了。她真心实意地祝他们幸福。
我们在纷繁、纠结的事情中逐步成长,学会该遗忘的遗忘,该拥有的拥有,该珍惜的珍惜。人生就像在上一堂课,学分永远都修不满。
俩人从民政局出来的时候,张说将大红的结婚证放在脸上贴了贴,然后回过头来看钟笔,“有人说结婚只是一种仪式,但在我看来不是的,结婚是一种责任,对喜欢的人负责。”
钟笔点头,嘻嘻一笑,“放心,我已经确定我可以对你负责了。”所以才会答应嫁给他,这是对自己,也是对对方负责。
婚姻不是儿戏——这样简单、古老的智慧,有时候会被人轻易地遗忘。
他们双手交握在一起,相信现在的自己可以给对方带来幸福。
“那我们什么时候举办婚礼?”
钟笔歪着头想了想,“排场再大有什么用,那是做给外人看的,劳财伤神,得不偿失。”她已经经历过一次,得到的教训足够她一生警醒。
“我一直梦想着一个小小的婚礼,在自家楼下摆上三五桌喜酒,有花生,有桂圆,有自家酿的米酒,还有父母、亲戚、最好的朋友,上来拉着我的手祝我婚姻幸福、白头偕老。这就够了。”
张说想了想,说:“这好办。不过若是你怀孕了,我爸妈会更高兴,这喜酒办起来也就更容易了。”流产一事,钟笔自己从来没有提过,张说也一直装作不知道,但他知道那对她来说是一个永远好不了的创伤。他希望另一个孩子的到来能令她身心痊愈。
张父张母对儿媳心存芥蒂,但对儿媳肚子里的孩子总不能不喜欢。
清明节刚过,钟笔便检查出怀了三个月的身孕。张说打电话向家里报喜,张母着急起来,“哎哟,是不是得赶紧把婚事办了啊?不然穿婚纱不好看。”生米都煮成熟饭了,由不得他们不同意。
张家的人立即张罗起他们的婚事来。张说极力强调,万事从简。
他们在五一那天完的婚。钟笔给二老敬了一杯茶。张父张母脸上虽然没有笑容,但还是象征性地喝了一口、儿子自愿倒贴,他们有什么办法?
左学不高兴了,跟在母亲屁股后面问:“你以后是不是不要我了?”他已经意识到母亲肚子里的宝宝会威胁到自己的地位。
张说立即接话,“不要担心,你妈妈不要你,我要你。”
钟笔横了他一眼,“你们两个男人能不能说点儿有建设性的话题?”男人婚前婚后简直就是两个德行,她越来越觉得张说有痞子倾向。
张说歪在沙发上看经济新闻,指挥老婆,“我晚上要参加一个大型的商业活动,你去给我挑一套合适的衣服,要正式点儿地。”
钟笔白了他一眼,“你自己不会挑?”
他挑眉,“我娶老婆干什么用的?”
越来越大老爷们儿。
晚上出席活动的时候,全场男士就属他最扎眼,衣冠楚楚,一表人才。台上在讨论时尚这个话题,主持人请张说上去,“张先生的这套礼服很出彩啊,蓝色丝绒西服,款式新颖又不失庄重,不是人人都能穿出这个味道来的。”
张说笑说:“我不懂这个,这是我老婆帮我选的。”
主持人笑说:“看起来张太太对时尚相当敏感,品位很好呢。我们今天要把最好一份礼物送给张先生,是一套纯天然化妆品,用起来效果非常好哦。我垂涎好久了,恨不得偷回家,可惜不得不送出去。”
张说忙说谢谢,心想钟笔正好喜欢这些瓶瓶罐罐。
主持人穿着金色的深V礼服,风情万种,走过来要和张说拥抱。张说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主持人扑了个空,穿着高跟鞋,重心不稳,差点儿跌倒。张说连忙扶住她,十分尴尬,对着话筒说:“对不起,对不起,老婆在我出门之前三令五申,耳提面命,不许和美女搂搂抱抱。要是她闻到我身上有香水味,今晚恐怕我就要睡客房了。”
他的这番自嘲立马让台下众人哄堂大笑。
主持人调侃道:“没想到张先生竟然是个‘妻管严’。”
从此,他这个“妻管严”的外号就传开了,弄得人人都知道张说怕老婆。半夜跪搓衣板的桥段被众人编得有声有色、有鼻子有眼的,连张说自己都差点儿信以为真。
十一月份的时候,钟笔顺利产下一个女婴。张说翻遍了字典,想了几百个女性化的名字。钟笔烦了,大笔一挥,“学而时习之,左学,张习,就这么定了。”张爸大赞这个名字取得好,与众不同,一洗脂粉气,有内涵有深度,钟笔听了直偷笑。
俩人结婚后,张说在四环外买了一套上下层打通的套房。为什么住得这么远呢?原因是在这儿买房子,开发商答应办理孩子上学问题,当然,房子价格也不便宜。而左学的学籍问题就这样轻轻松松解决了。
可是左学很不高兴,他非常讨厌妹妹张习,“妈妈,妈妈,她吃也吃了,喝也喝了,睡也睡了,为什么还哭个不停?”
钟笔一边哄她,一边不耐烦地说:“我怎么知道?嫌吵,楼下待着去。”
张说恳求妈妈过来帮帮他们。张母看在孙女的份上,虽然不喜钟笔,还是妥协了。钟笔总算松了口气,左学小时候从没有这么哭过,整天吃了就是睡,睡了就是吃,好带得很。她现在哪里还需要产后减肥,带一个月孩子可以瘦二十斤。
小张习十个月大的时候就会到处乱爬了。钟笔将她放在光溜溜的地板上,拿开一切零碎的小东西,由着她像动物一样爬来爬去,并叮嘱左学,“别光顾着看电视,看着妹妹。”然后进厨房冲奶粉。
忽然,左学的怒吼声传来,他对坐在地上咧嘴笑的张习捋起袖子,想打又不敢打,将被撕成两半的作业本扔给钟笔,“妈妈,妈妈,你看,你看她……呜呜……呜呜,老师明天又要罚我扫男厕所了……”说着说着哭了起来。
张习不知所措,听见哭声,“哇哇哇……”也跟着哭了。
钟笔一个头两个大,“你们能不能消停点儿?”
张说下班回来,见家里乱成一团,忙问:“怎么了,怎么了?”
左学扑进他怀里,“爸爸,爸爸,妹妹把我作业撕了。”
钟笔没好气地说:“谁叫你做完作业不收起来。”
左学气得躲进房里,不肯出来吃晚饭。
张说坐在灯下用透明胶粘被撕成两半的作业本,一页一页,又在里面夹了个便条,解释原因,请老师不要因为左学“作业页面不整洁”而罚他站着听课。
钟笔端了热好的饭菜出来,“粘好了?”
张说捏着酸疼的脖颈说:“比跟人家谈判还累。”
钟笔亲了亲他,“这小子又闹着不吃饭。”
“快送上去吧,该饿坏了。今天确实是囡囡不对。”
经历过千回百转的感情波澜,他们渴望安定,彼此珍视。
这样吵闹、幸福的生活,他们至少还可以过五十年。
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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