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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言祁准备的点心很合晏恣的胃口,尤其是一盘花生粘,花生又香又脆,外面包的糖又酥又甜,晏恣忍不住抓了一把,一颗颗地往嘴里丢。
吃到一半,晏恣忽然回过神来,朝着四周一看,只见一旁伺候的下人已经都退下去了,厅里只剩下了她和霍言祁两个。
她有些不自在了起来,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边的糖渍,迎向霍言祁的目光,霍言祁的目光温柔,眼中仿佛有满溢出来的宠溺。
晏恣觉得一定是自己眼花了,她揉了揉眼睛道:“我们什么时候去宫里?我想我爹娘了。”
霍言祁盯着她的眼睛:“你真的想好了?”
“其实你那天的话我想了很久,”晏恣脱口而出,“你说的很对,成了公主,有得有失,福祸相依,我何必拘泥执着于还未出现的一切,而放弃了自己想要的。”
霍言祁长出了一口气,嘴角微微上扬:“你想通了就好。”
晏恣神气地挺了挺胸,豪气冲天地道:“没什么可怕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的神采飞扬,清透的双眸中有着别样的光芒,霍言祁看着看着,便失了神。
“小恣,”他缓缓地道,“放心,不论你做什么,都记得,我就在你的背后。”
宣华殿里静悄悄的,宫人们大气都不敢出,就连荣公公走起路来都踮着脚尖。
谁都知道,陛下这阵子心情一直不好,就连户部报上来今年的税银征收情况都没让他的眉头舒展一下。
大殿下兴冲冲地来递了一篇折子,关于今年吏部的查考,燕伯弘看了几眼便直接摔了回去,评了四个字——空泛无效,令他重写。
二殿下晌午来请安的时候,没说两句,便被燕伯弘劈头盖脸地训了一顿,说他只知玩乐,难堪大用,罚他闭门抄写国书。
朝堂上的大臣们原本便不敢懈怠,现今更是日日三省其身。
到了申时,有御前侍卫一连来了几趟,燕伯弘的脸色更是一趟比一趟阴沉,简直就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殿门外传来了一阵嬉笑声,宫人们顿时暗中叫起苦来,这是哪个没眼色的,居然敢到这里来闹腾。
荣公公的眉头也皱了起来,正要遣人去训斥,殿门一下子开了,一个身影从高高的门槛上蹦了进来。
“荣公公,怎么几天没见,你脸上的褶子多了几道啊?”一个俏皮的声音笑道。
荣公公打了一个激灵:“哎呦我的小祖宗,你……你可算回来了!”
“我爹呢?”晏恣四下张望着,“这么晚了还不歇息吗?你们怎么也不劝着点。”
荣公公抹了一把冷汗,谁敢在燕伯弘面前放肆?他理政时就连淑妃都不敢步入这宣华殿半步。
晏恣却浑然不知,人未到声先到:“爹,我回来了。”
她一头撞开房门,心里一阵激荡。
只是燕伯弘坐在龙案前,眉头紧锁,手里拿着一本奏折,连眼角都没抬上一抬。
晏恣吐了吐舌头,蹭到了燕伯弘身旁,讨好地道:“爹,别生气了,我错了。”
“还回来做什么?外面自在逍遥,没爹娘管着你不是挺好?”燕伯弘的语气森然。
晏恣扁了扁嘴,语声绵软:“爹,我一路都想着你,走着走着便走不动了,脚好像自己有主意似的,自个儿回京城来了,不信你问霍言祁,不是他把我抓回来的,是我自己回来的。”
燕伯弘把奏折往桌上一丢,沉声道:“霍言祁,朕正想问问他呢,怎么,朕的女儿回来了,不回宫里来,先去了他家,这是什么道理?”
晏恣呆了呆,立刻抿着嘴唇乐了:这爹爹莫不是在吃醋不成?
“爹,我……当时有点难看,”晏恣老老实实地道,“他可能怕你生气吧,先把我拾掇干净了再送回来。”
燕伯弘重重地哼了一声,终于抬起眼来打量起晏恣来。
“黑了一圈,人也瘦了。”他的眼里带着疼惜,“知道这里好了吧?”
晏恣摇了摇头,见燕伯弘又有生气的架势,连忙道:“这里好不好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爹娘在哪里,哪里就是我的家。”
燕伯弘长吁了一口气,眼神复杂地看着她,良久才道:“好,现在想通了,不走了?”
晏恣狡黠地一笑:“想通了,不过,爹,以后你别想赶我走就好。”
“说什么孩子话,朕怎么会赶你走。”燕伯弘笑了笑,“朕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晏恣惊诧地问。
“你娘她答应留下来了。”燕伯弘的语声淡然,只是扬起的眉梢嘴角泄露了他的心情。
晏恣心中一抽,担忧地道:“你……不会是又拿什么威胁她了吧?”
燕伯弘眼中的尴尬一闪而过:“胡说八道,朕是这样的人吗?不过,她没答应留在宫中,朕替她安顿好了住所,以后她就留在京城,你们俩也可以时常见面。”
晏恣又惊又喜,燕伯弘居然肯为晏若昀退让到这程度,实在比预想的要好上太多。
“爹,你太有本事了,”她立刻拍马溜须,“娘的主意可大了,从来都不会听别人的劝……”
燕伯弘矜持地笑了笑,显然很是受用。“你知道就好,好了,礼部和宗亲那里都已经办妥,半个月后就是你的受封大典,你的母妃和两个皇兄都盼着见你呢。”
燕成璋?他会盼着见我?
燕恣在心里假笑了一声,这次他本欲抢功,最后却落了一身腥,只怕心里芥蒂愈发深了。
“现在你该改口了,该叫朕父皇了。”燕伯弘目光期盼地看着她。
父皇。
哪有爹来得朗朗上口。
晏恣撇了撇嘴。
不过,迎着燕伯弘期盼的目光,晏恣终于咧嘴笑了。
“听起来挺威风的。”
她张了张嘴,“父皇”两个字终于从她的口中蹦出。
☆、第40章
春意融融,到处都是草长莺飞。
燕恣的心情也好比这春光,心口就好像有嫩芽在冒尖,痒痒的。
大梁元和一十八年秋,流落在外十六载的皇家第三女被找回,赐名燕文苒并被册封为安阳公主,封岭南台武殷实之地,赐安阳公主府。
这受封大典,她眼巴巴的从早上站到中午,像个木偶人似的被摆弄了半天,要不是“受封了就可以搬出宫去”这个念头支撑着她,只怕她就要掀了头冠逃走了。
好不容易等受封典礼结束,一群子的皇亲国戚一个个认过来,她摆着笑脸叫着“皇叔”、“皇婶”、“皇兄”,嘴巴都快僵了。
就在那日,她看到了自己的亲生母亲洪婕妤,安静地站在那些嫔妃身旁,眉眼温柔,丝毫不起眼。
可能是因为分别了十六年的缘故,她总觉得洪婕妤十分陌生。
她也瞧见了后宫之主俞淑妃,和燕成璋有那么几分相似,一双凤目容颜艳丽,目光矜持傲然地落在她的脸上。
原本以为受封了之后便能搬入她的公主府,可没想到,燕伯弘不舍得她离开,一拖便又拖到了过年,一直等到正月过完,燕伯弘这才勉强放了人,原本在偏殿伺候的那些宫人们一并全部调拨到了公主府中。
入府后春寒料峭,燕恣天性怕冷,在安阳公主府新鲜了几天,这不天气便转暖了,那活络的心思也冒了出来。
青舟送来了几份拜帖和几张请柬,燕恣随手翻了翻两张城中的贵妇圈里聚会不少,时常有人借个名头办一些聚会,或是赏花烹茶,或是得了什么新鲜的宝贝邀人共赏,她并不感兴趣,便让青舟自行去处理。
洛安山庄也送了信来,自从燕恣的身份公开之后,曲宁简直就是扬眉吐气,在曲家大大地长了脸,曲父也不催促他去谋个小吏的前程了。
信里曲宁向燕恣汇报了山庄的几项营生,又说起了那些佃户的农活。
“我去年领着几个领头的去了南边一趟,买来了些好粮种,还请了一个农活的高手来,和几户佃户一起做了试验,现在田里已经绿油油的一片了,看着真是喜人,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来瞧瞧,等着吧,只要老天爷帮忙,今年的稻子两熟没有问题,亩产翻番。”
看了这封信,燕恣的心更痒了,如果真的能成,那可不仅是她的佃户受益,这整一片的农户都有了参照,收成多了,日子不就好过了许多。
只可惜公主的身份摆在这里,她不能随意出城,要出城必须有燕伯弘的首肯或是礼部的批文。
燕恣叹了一口气,提笔写了一封回信,信里把曲宁好一顿夸奖,赞美他是这世上最好的副庄主,洛安山庄的未来就靠他了,末了提了一句,看老天爷吃饭总是靠自己吃饭来得可靠,他们的地都在洛安山下,离洛安江的支流也不远,可以蓄水挖渠,以防旱涝。顺便提了一句,乡下的日子太清苦啦,赶紧过来京城,现在小爷我是公主了,等我好好招待你们。
等到了约好的日子,燕恣一早便憋不住了,换了一身锦袍出门了,这一年来,她的个头又往上窜了一窜,原来的圆脸瘦了一些,脸型拉长了一些,五官也变得精致起来,一换上男装,已经没有了少年模样,俨然一位翩翩浊世佳公子。
一路走在大街上,燕恣收获了不少女子爱慕的眼光,不免洋洋自得了起来,这心情一路保持到了晏宅。
晏宅离公主府和皇宫都不远,是晏若昀在京城中的栖身之所,守着这所宅院的是燕伯弘最信任的亲卫,乍看上去,也就是一座普通富户的宅院,暗中却守卫森严,晏若昀就好比从一个大牢笼入了一个小牢笼。
幸好她这些年原本就是足不出户,倒也不觉得难捱。
燕恣得了燕伯弘的首肯,一个月能来探望晏若昀两次。在宫中的时候,她就曾死皮赖脸地跟着燕伯弘来过,对这里驾轻就熟,拐了两个弯,便到了晏若昀平常呆着的书房。
在燕伯弘不遗余力的调养下,晏若昀身子比以前好了许多,脸颊也显得丰腴了起来,乍眼一看,居然和燕恣有了那么几分相像。
“娘,我来瞧你了。”
燕恣人未到,声先到,咋咋呼呼地进了房门。
晏若昀正靠在软榻上看书,瞟了她一眼,淡淡地道:“怎么还穿成这副模样?不怕被人说吗?”
燕恣嘿嘿一笑道:“谁爱说便说,我可没那么多闲心去琢磨。”
出宫的时候,俞淑妃特意把宫里的人都叫在一起,对她谆谆教导,说是陛下对公主寄予厚望,她出宫之后需处处体现皇家风范,谨言慎行,并为她配了三个教习嬷嬷。
出了宫了,天高海阔,还由得了俞淑妃在背后操纵?她连霍言祁的千军万马都能逃脱,那三个教习嬷嬷在燕恣眼里那就是天边的一朵浮云,甩掉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吴婶见了燕恣,简直高兴得不得了,午膳的时候炖了一只小鸡仔,三个人从去年秋日的那场祸事以来,第一次清清静静地在一起吃了一顿饭。
末了,燕恣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递给吴婶,好奇地问:“婶婶,这是我那……母妃托我带给你的,你和她认识吗?”
吴婶愣了一下,看向晏若昀。
晏若昀随口接道:“以前在宫里的时候,你婶婶和洪婕妤曾经交好。”
洪婕妤以前的确是宫女,后来被醉酒的燕伯弘临幸,悄无声息地生了个儿子,等到快要难产的时候才去通报了燕伯弘,那时整个皇宫都震惊了,晏若昀便是趁着这个机会纵火逃走的。
燕恣了然地点了点头,又笑嘻嘻地道:“你们俩一个叫阿云,一个叫阿月,听起来好像两姐妹似的。你们那时候逃走,她是不是也是帮手?”
“别胡说。”吴婶有些慌张,“被你父皇的人听到了就糟了。”
燕恣吐了吐舌头,蹑手蹑脚地跑到外面张望了片刻,又回来压低声音道:“娘,你在这里还好吗?不会再走了吧?”
晏若昀不置可否,轻描淡写地转开了话题:“你的名字呢?你父皇还不替你改吗?”
“改了,叫燕文苒,”一提起这个燕恣便有些沮丧,“不过,父皇说了,入宗谱的名字一定得三个字的,平日里,我爱叫什么便叫什么。”
晏若昀怔了一下,微笑着道:“名字都是符号,小恣,只要你的心不被束缚便好。”
燕恣瞧着她,满心都是仰慕,这样好的母亲……为什么不是她的亲生母亲?为什么会不喜欢她的父亲?难道她……还在想着逃离吗?
像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晏若昀不禁眉头微蹙,叮嘱道:“都是我的错,让你们母女分开了这么多年,你一定要好好孝顺你母妃,和你兄长好好相处,千万别任性,别去招惹……旁的人。”
燕恣点了点头,心里却略略有些发愁,她也想做个孝顺女儿,只是洪婕妤虽然对她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可两人总好像隔了一层,那感觉很奇怪。
用过了午膳又聊了一会儿,燕恣便有些呆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