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掀帘走下马车,我回头抛下一句:“晚上等我,看我怎么收拾你们这张浪蹄子。”
和四女小小地亲热了一番,我策马来到刚刚最惨烈的战场,那里横七竖八地倒伏着敌我双方的士兵尸首,缺少胳膊的,断了一条腿的,有长枪穿胸而过的,也有脑袋被人劈飞了一半的……惨状令人不忍卒睹!
张清正瞪着血红的双眼,来回扫视整个战场,显然一千多名士兵的伤亡令他痛惜不已。
吴用在裴如海和武松的陪伴下仔细地搜索着每一名死亡的黑衣军尸首,神色仔细凝重,任何一丝可疑的痕迹都逃不过他的眼神。
看到我策马而来,吴用直起了腰,脸上神色凝重至极。
张清也收回了他通红的眼神,但浓浓的痛惜之情仍是清晰地写在他的脸上,显然,张清是一名爱兵如子的好将领,正替他阵亡的士兵伤心不已……
“王爷,这不是一伙普通的贼寇。”吴用的神色苍冷而凝重,“而是一支训练有素的精锐之师,尤其是他们的斗志坚定得令人吃惊,多达三千余人居然没有一人投降或者被俘,不是战死就是蹈江自杀。”
我心头一沉,果然和我预想的一样。
和吴用交换了一个眼神,我向张清投去安慰的一瞥,沉声道:“除了这些,军师还有什么发现没有?”
吴用有些凝重地摇了摇头,沉声道:“很显然,这也是一次有备而来的刺杀行动,所有的黑衣人都只穿制式黑衣,身负一柄普通钢刀,除此之外再无长物,任何可疑的物品都没有!属下刚才已经检查了至少百余人,没有一人例外,想来是不太可能从死亡士兵身上找到线索了。”
“那名武将呢?这队黑衣军的指挥官呢?”我忽然想起这队黑衣人的变阵迅速,发应灵敏,想来其指挥官也不是个普通的角色。
可吴用仍是摇了摇头道:“或者他已经被击毙了,但这些人都是一模一样,我们几乎无法将之区别开来。”
“大将军!”张清霍然抬头,瞪着通红的双眼向我望来,嘶声道,“末将恳请大将军定要将这伙黑衣军的来历查个水落石出,找出他们的据点,末将定要率军将之杀个鸡犬不留!以慰我阵亡的一千兄弟的在天之灵。”
我上前凝重地拍了拍张清的肩膀,和声道:“张将军息怒,西门庆亦是军伍出身,对麾下将士的爱惜并不会比将军稍逊半分!死难兄弟的血绝不会白流的,我西门庆以天下兵马大将军的名义对天起誓,定要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军师!”我回头深深地望着吴用,凛然道,“将所有黑衣军的衣甲武器收集起来运回京师,兴许能从中找出一些蛛丝马迹也说不定。至于阵亡的禁军将士和那些黑衣军将士,让士兵挖个大坑将他们都埋了吧,人死再无敌我之分,他们都是值得尊敬的战士。”
吴用恭应一声,领命去了。
“张将军。”我回头望着张清,“这次多亏将军率军来援,才令黑衣军全军尽墨。此次救援,将军当记首功。”
张清脸上泛起戚然之色,凝声道:“听令大将军乃是末将分内之事!至于首功,末将恳请记在阵亡将士身上,希望大将军厚加抚恤,以安我数十万禁军将士效死之心。”
我点头,心下不无感动。
为将者能像张清这样不记个人私利,一心只想着部属,确属难得!看来这张清非但武艺了得,统兵也很有一套,是个不可多得的大将之才。
心里对张清有了全新的定位,我才一正脸色,沉声道:“张清听令……”
张清一正虎躯,一扫脸上的沉痛之色,变得杀气腾腾起来。
我刚欲下令他与吴用合兵一道,一起回返京师,陡听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惊抬头,一骑快马如风驰电擎般疾驰而来,眨眼间已经越过了不远处的小土坡,冲下了渡口的平地,黄土烟尘在他身后滚滚而起……
“报……”骑兵带着凄厉地嘶喊,带着仆仆的风尘冲到我面前,扑地翻身下马跪倒尘埃,急声道,“京城急变,女皇陛下皇宫遇刺。”
“什么!?”我闻言心下陡然一跳,失态地一把将传令兵拎了起来,恶狠狠地瞪着他吼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传令兵显然是吃了一惊,但仍是悍然道:“女皇陛下皇宫遇刺,奉副军师令,让大将军率军速回京师。”
我松手,传令兵颓然落于地下。
一时间,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击得有些发晕!赵玲皇宫遇刺?她是生是死?我忽然再度揪住传令兵的胸口道:“女皇陛下是生是死?”
传令兵摇了摇头,不属他回答的一概不知。
我长长地吸了口气,再无迟疑翻身上马,厉声道:“张清!本将军命你率领所部禁军与军师合军一处,收拾妥当之后一起返回京师。岳飞!你率领三百神机军,随本将军立即返回汴梁!裴如海、武松,留在军中策应!”
各将依令行事,岳飞在极短的时间里便点齐了三百神机军,跨上了禁军让出的三百匹战马!这些神机军在山东的时候本就接受过骑兵训练,骤然间从步行改为骑马倒没有任何不适。我一声令下,三百骑早已经跟着我如风卷残云,向着京师疾冲而回。
放任胯下战马放开四蹄,如风疾驰,我的心已经开始往九幽深渊沉落。一股冰寒的冷意已经牢牢地将我锁住,我仿佛是被一只无形的黑手牢牢地攥住了咽喉,显得被动而乏力,很显然,这次枫林渡救援是中了敌人的调虎离山之计了!
敌人的主要目的显然是要将我调离京师,以便他进行针对赵玲的刺杀行动!可恨我一时不察,竟然中计。一想起赵玲安危,我顿时心急如焚!赵玲可千万不能出什么事啊,眼下我虽然暂时获得了天下兵马名义上的控制权,但真正服从我统率的只有城内的二十万禁军,一旦赵玲身死,我手里没有了名义上的皇帝,威信顿时就要大打折扣……
所幸的是,我对赵玲可能遭遇的行刺并非全无准备!
花荣和史文恭两人虽非万人敌,却也是千中挑一的良将,有这两人统领五百人的禁军扼守皇宫,别人要想行刺赵玲成功,没有上千人的大军是不可能得逞的!而要想在汴梁城里调动上千人的大军刺杀赵玲,不惊动关胜的禁军大营是绝不可能的。
但既便如此,我心下仍是担忧不已。
我知道朱武的性格,如果不是局势超出他可以控制的能力范围,他是绝不会这样贸然让人来通报我的!很显然,皇宫的情势已经十分危急了,但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刺客从哪里进得皇宫呢?居然能够瞒过关胜的禁军巡逻队。
当我赶到汴梁城下的时候,整个汴梁城已经戒严,所有人等只许进不许出。
看来关胜已经得到了报告,反应也还迅速,在极短的时间里便将整座汴梁城控制了起来。
进得城里,百姓的日常生活虽然照常进行,并未受到多大的影响,但不时从街上开过的禁军士兵仍是给这座皇城带来了一丝凝重的气息!老百姓们也纷纷聚在一起交头接耳、指指点点,猜测着发生了什么事?更对岳飞率领的这支衣着大红的神机军感到新鲜不已……
没有任何阻碍,我率领三百神机军直趋皇宫。
在皇宫门口正好遇上满头大汗的朱武,朱武一见我顿时双眼一亮迎上前来,急声道:“王爷,你可回来了,属下都快要急死了!你快下令吧,让关将军调集攻城大军前来,碾碎皇宫杀进去吧!里面的花将军和史将军快要顶不住了。”
“别急!慢慢说,究竟是怎么回事?”我竭力在脸上摆出平静的神色,不收露出丝毫的慌乱,沉声道,“里面的刺客有多少人?”
朱武呃了一声,脸色迅速恢复冷静,沉声道:“属下收到时迁密报时,一面令快马急报王爷,一面命人通知关将军,率领禁军前来皇宫救援,却发现整个皇宫已经被一群神秘的黑衣人所控制,这些黑衣人也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人数很多而且个个训练有素,十分可怕,关将军率兵攻打了好几次,却都因为皇宫险要被他们杀了回来。到现在,里面的杀伐声已经渐渐地小了,想是花、史两位将军渐渐不济事了,嘿……”
正说间,关胜已经灰头土脸地从前面转了出来,嘴里连连吼道:“哇呀呀,副军师!末将快要受不了啦,这皇宫坚如磐石、易守难攻!若不派攻城大军持械前来强攻,不知道要耗到几时付出多少将士性命才可以攻进。”
我看了关胜一眼,不由得心下一沉。
只见关胜浑身衣甲破碎,脸上血迹宛然,手里大刀的刀刃上也崩了一个缺口,形状极是狼狈……
一见我,关胜先是一呆继而大喜道:“大将军,快请下令不惜一切大肆进攻吧。再不然,里面的花将军和史将军怕是要挡不住了。”
“不急。”我冷然地摇了摇手,脸上冷静依旧,回头森然道,“岳飞何在?”
“末将在。”岳飞暴诺一声,踏前一步挺起胸膛傲然挺立我跟前,刚刚长成的虎躯上显出不逊于关胜的威武气势,令关胜和吴用两人看得四目一亮。
我深深地打量了岳飞一眼,凛然道:“岳飞,你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立即带领所部神机军进攻皇宫正门,将试图谋害女皇的乱臣贼子悉数击毙。”
岳飞暴应一声,张手一招,带着三百神机军去了。
关胜虽没有阻制,却是提议道:“大将军,皇宫正门有最多的黑衣人所把守,实力最强,不如令这位少将军从两侧进攻?正面则由末将强攻牵制如何?”
我摆了摆手,脸上露出自信满满的微笑说道:“不必了,关将军!由岳将军率领神机军进攻,纵然有上万人的黑衣军把守皇宫正门,也不可能挡得住!”
朱武脸上露出了然的神情,关胜却是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来。
我欣然一笑,向关胜道:“关将军若是不信,何不随本将前往一看?”
当我带着关胜和朱武,在一群禁军的护卫下来到皇宫正面时,皇宫已经四门敞开,横七竖八的黑衣人倒卧了一地,而岳飞所率领的红衣神机军竟没有留下一具尸体!关胜有些难以置信地望着这刚刚他还进行了惨烈进攻的战场,向一边的士兵吃声问道:“那……那些人呢?”
被问到的禁军士兵眸子里露出警畏的色彩,凝声道:“已经杀进皇宫里去了,那些黑衣人根本不是对手。”
我微微一笑,大步跨进皇宫正门,跟随着倒伏一地的黑衣人尸首,一直进了皇宫深处。
一直到了赵玲的寝宫跟前,我们才看见了岳飞和他率领的神机军,正气定神闲地将整个寝宫所团团围住,在寝宫的周围倒毙了数不清的黑衣人尸首,几乎是血流成河……
花荣和史文恭两人浑身浴血,经过了太久的厮杀,身上的凝重杀气并未因为厮杀的结束而消退!通红的双眼凌厉地扫视着四周,虽然已经筋疲力尽但仍是竭力支撑!在看到了我之后,两人才神情一松,说了声“末将幸不辱命!”翻身栽倒在地,昏死过去……
我心下大是痛惜,发现两人身边的禁军士兵仅余极少数还活着,也早已经身受重伤!
我命人将花荣和史文恭搀扶下去休息,这才轻轻地推开了赵玲寝宫的大门,倏扬的琴音忽然冲耳而来,我终于宽心大放,因为我看见了神态自若的薛涛,正端端正正地坐在寝宫中间抚琴,而赵玲亦仔细地聆听着薛涛悠扬的琴音,神色间尽是陶醉之色,竟然对外面发生的惨烈厮杀毫无所知一般……
我挥挥手,寝宫大门在我身后合上,薛涛的琴音终于停息了下来,余音绕梁,久久始竭。
赵玲这才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仍然没有睁开紧闭的双目,幽声道:“薛姐姐,你的琴艺真可谓已经超凡入圣了,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呀,姐姐,你能教教妹子吗?”
薛涛微微一笑,神色间露出一丝亲昵,柔声道:“陛下拆煞奴婢了,姐姐称呼奴婢万万承受不起,还请陛下收回才好。”
赵玲幽幽地叹息了一声,忽然语带怨愤地说道:“早知如此,妹子这女皇还是不当的好,不如姐姐帮妹子与夫君提一下,就说这女皇妹子不想当了,让他换个人来当这个女皇好了,反正我早与夫君说好了,这女皇只是暂时替他当的。”
薛涛嫣然一笑,瞥了我一眼,柔声道:“陛下这话尽可和王爷诉说,王爷就在陛下面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