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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绝不能晕过去。雅也提起放着刀具的包,站起身,往门口走去,感觉脚步异常沉重。
他又一次进了隔壁房间,曾我的尸体还保持着刚才的样子。
雅也抓住他的脚踝,开始用力拽。幸亏曾我并不魁梧,体重估计还不到七十公斤,把他拽到浴室并不费劲,倒是接下来的事需要消耗大量体力。
雅也环顾浴室,把浴巾和毛巾拿了出去,又把洗发水、护发素、肥皂等备用品统统移了出去。浴帘取不下来,只好先系到帘杆上,用自己带来的塑料袋仔细包好。这样,浴室里就只剩下曾我的尸体。雅也开始脱衣服。只剩下短裤后,他戴上浴帽,还戴上了手术用手套。
雅也想起美冬曾问他是否看过电影《死前一吻》,他回答没有,她说一定要看一看。“饰演主人公的是位英俊的演员,叫马特·狄龙。他处理尸体的场面应该具有参考价值。”
“有处理尸体的场面?”
如果真有,那就太恐怖了。美冬摇了摇头。“怎么会有呢?不过可以用来参考,能明白主人公是怎样做的。”
于是,雅也看了《死前一吻》,那确实具有参考价值,令他相当明确地掌握了在酒店浴室处理尸体的要领。脱得只剩短裤,戴上浴帽,这些都是从电影上学的。
但正如美冬所说,电影中没有血淋淋的分尸场面,只给出了暗示。因此,最残酷不过的行为,雅也只能从头摸索着做起。
他把自己的衣服放到浴室外面,然后把包里的刀子和塑料砧板拿了进来。
他先用裁剪衣服用的剪刀将曾我的衣服从腋窝处剪刀,然后又从大腿根处剪开。他让尸体平躺在地上,胳膊垫在砧板上,然后拿起切肉的刀。这是在合羽桥的百货店买的,崭新的刀锋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寒光。
刚剪开的衣服缝里露出尸体白晳的皮肤再次告诉雅也,这是刚才还活生生的人的肉体。他发觉自己的手指在颤抖。
但这种时候不能犹豫,已经无法回头了,无论如何要在今晚将尸体处理掉。
雅也反复做着深呼吸,然后双手握住刀把,冲尸体腋下全力砍去……
雅也的胃突然开始剧烈痉挛。走在银座大街上的他不顾一切地沿着通往地下通道的台阶跑了下去。他想找厕所,却没有找到。无奈之下,他蹲到柱子后面,手刚从嘴上拿开,胃液就从嘴里喷了出来,与此同时,下腹部一阵剧痛。
呕吐停止后,他扶着柱子站起身,但已没有力气走路。他呆呆地低头看着散发着恶臭的液体。
好久没有这样剧烈地吐过了。他一直尽量不回想那个悲惨的夜晚,尽管不可能忘记,却努力想将其从大脑中赶出去,但现在不能不想起。一切都是美冬的欺骗下做的,要重新回忆一遍,来验证这究竟是怎样的圈套。
分解尸体比预想中需要更多的体力和时间,最需要的是超乎想象的精神与耐力。雅也中途好几次差点晕过去,想扔掉这一切逃出去。但每次他都要告诉自己,如果不完成这件事,他和美冬就无法得到幸福。如果他因谋杀落网,美冬也会成为共犯。他拼命鼓舞着自己:唯独不能让她陷入不幸。
雅也用准备好的塑料布将尸块紧紧包裹,再缠上胶带。
当两个异样的包裹出现在面前时,他顿时跌坐在地,感觉所有的体力和精神都已耗尽。他的眼睛已看不到任何东西,精神似乎已从肉体中游离出去。
让他回过神来的是敲门声,而且是从浴室门前传来的。
“雅也?在里面吗?”是美冬。
“啊……我在。”他呻吟似的答道。
“尸体呢?”
雅也闻言重新看了看四周。浴室里已经被血染红,脏东西溅得到处都是。他全身都被汗水和血污糊满。看了看镜子,里面是一张连自己都认不出来的脸,丑陋地扭曲着,眼睛混浊无神。在那张脸上,粘着像出荨麻疹似的异样的血点。
“喂,雅也……”美冬又喊了一声。
“等一下。”
“怎么了?没事吧?”
“没事。”他勉强挤出声音,“尸体……用塑料布包好了。”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先别开门。这里黏糊糊的,必须清洗一下。”
“我帮你。”
“不用,我自己一个人来,你在床那儿等我。”雅也不想让她看到这么凄惨的场景。更重要的,是不想让她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
“有那么严重?”
“嗯,和《死前一吻》一样。”电影上的场面与这儿根本不能相提并论,雅也为了让美冬放心才这样说。
“是吗……马特·狄龙确实也清理现场了。”
“所以,你等我一下。”
“嗯,知道了,有洗涤剂吗?”
“有。”
雅也把洗涤剂挤到带来的海绵上,开始清洗浴室。如果不快点弄完,血会凝固住。血飞溅到了许多意想不到的地方,比预想中用的时间更长。
全部干完后,雅也打开浴室的门。正坐在床上的美冬一看到他的下半身就惊呆了:他的短裤已被染得通红。
“终于完了。”
“……辛苦了。”美冬点点头,“稍微休息一下吧。”
“我也想休息,可现在躺下,恐怕就再也起不来了。我想一口气干完,而且,估计也没有太多时间了。”
“嗯……”美冬把目光转向床头柜上的表,已经过了凌晨两点。
房间的角落里放着两个旅行箱,都相当大,一看就知道不是新的。
“我在折扣旧货店买的,付的是现金,不会留下线索。”
“车呢?”
“在地下停车场。”美冬把车钥匙放在身边。
那辆车是今天早晨雅也租来的,白色的客货两用车。普通轿车装不下两个大旅行箱。
把尸体塞进旅行箱也是雅也独力完成的。本来美冬想帮忙,但他拒绝了,他不希望她的手被这么肮脏的事玷污。
装好后,他冲洗了身体,穿上衣服。在分尸的地方洗淋浴,心里确实很抵触,但总比被血液和体液糊满全身强。
两个旅行箱都是底部带轮子的。两人离开房间,拉着旅行箱步入走廊。因为是深夜,不用担心被人看到,就算被看到了,除了两人的脸色异常苍白外,看上去就像一对普通情侣,没有任何不自然的地方。
两人在地下停车场将旅行箱装到车上,然后上了车,发动引擎。在夜色中沿车道行驶的时候,两人一直默默无语。
“这位小兄弟,你怎么了?”
雅也向旁边看了看,一个身着灰衣的男子正满脸诧异地站在那里,花白的头发留得老长,扎在脑后,胡子也像许久没有剃过。那看上去发灰的衣服只是脏得变了颜色。
“没什么。”雅也摇了摇头。
“看你吐得很厉害,大白天就喝酒了?”
那流浪汉似乎还想说什么,雅也扭过身,摇摇晃晃地向前走,但全无目标,只能暂且先回住处。但他想,回到那个地方,从明天开始应该如何度过每一天呢?
美冬曾说过,像我们这样的人如果想抓住幸福,用普通的手段绝对不行。雅也也这样认为。他杀过人,不可能靠正当方式过上普通人的生活。所以,每次他都没能违背美冬的提议——诬陷浜中、给青江设圈套、杀害曾我。
为了我们两人——雅也终于注意到,这样想的只有他自己。美冬希望的只是她自己的成功。隐瞒身份,冒充别人,成为人生的胜利者,这些才是她的野心。为此她会不择手段,不惜利用所有人。
雅也浮现出自虐性的笑容。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像别人被陷害了一样,自己也只是被她欺骗,被她玩弄摆布,甚至为她杀人。尽管他把脚底下都吐满了,依然坚持着把尸体切开,结果从此再也吃不下肉和鱼。
雅也继续在地下通道里走着,周围的场景根本没有进入他的眼睛,他自言自语地嘟囔着。
突然,脚下绊到了什么,他摔在地上,趴着一动不动。水泥地面冰冷的感觉渗透到了全身。
美冬,你让我杀了曾我!你以为自己没有动手吗?不,你也杀了人!你杀了我!杀了我的灵魂!
第十一章
1
大得连人的脑袋都能塞进去的大碗在拉胚机上旋转,赖江用双手夹住大碗的侧面,从上面慢慢地向外侧压。她想做一个大盘子。
东西大,需要相当慎重,但不鼓足勇气用力,形状就无法改变,需要慎重而大胆,分寸很难把握。
泥胚开始在她的手中失去平衡,她拼命地扶着。突然,前方伸过一双手协助她工作,将快走形的泥胚完美地调整归位。
在那一瞬间,赖江产生了错觉,以为是雅也在帮自己。以前曾经多次出现过这样的场景。然而,眼前的人却是御船老师。御船见拉胚机上的泥胚稳定了,便冲赖江点点头,走开了。
雅也怎么可能会在这里呢?赖江拿起毛巾,擦了擦额上的汗。
出了教室,刚走了几步,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喊“仓田太太”。回头一看,一个似曾相识的男子笑嘻嘻地走了过来。此人满脸胡须,穿着脏兮兮的西服,但目光犀利。
“曾在银座的画廊和您聊过几句,我是警视厅的加藤,您还记得吗?”
“加藤……啊。”赖江清晰地记起来了。
“想找您谈点事情,可以吗?”
两人进了位于水天宫前站的CITY酒店,大厅里已早早地装饰了圣诞树。两人在一层的茶室面对面坐下。赖江心里充满了怀念之情,和雅也第一次见面就是在这家酒店。
“那位先生,现在依然在上陶艺班吗?”
听加藤开口询问,赖江才回过神来:“什么?”
“就是酒壶的制造者,是姓水原。听说是位手艺人。”
“哦……”赖江很惊讶,没想到加藤还记着雅也,她以为自己的内心被对方看透了,“最近好像没来陶艺班,也许是工作太忙了。”
“最近您没见过他?”
“嗯,最近一直……”
“哦。”加藤把咖啡杯端到嘴边,同时眼睛上翻注视着赖江。那审视般的眼神让她很不快。
“半年前,你们一起去过华屋?”
“啊?”
“华屋,您还在一层的箱包拒台与曾我恭子交谈过。”
赖江顿时呆住:这个警察怎么会知道这件事?“确实去过,怎么了?”
“能请您详细回忆一下当时的情形吗?离开华屋后,您做了什么?”
“离开华屋后?”
“对,您和水原去吃饭了?”加藤笑嘻嘻地问道。
赖江摇摇头。“那天直接和他分开,我一个人回家了。”
“肯定?”
“肯定。”
赖江想,怎么可能记错呢?后来才发现那一天具有重大的意义——那是见到雅也的最后一天,从此就和他完全断绝了联系。赖江仍不明白为什么。她甚至还去过他的住处,但那里房门紧闭,敲门也没有反应。
“这有什么问题吗?”赖江问道。
加藤并没痛快地回答。“您和那个姓水原的人是在什么地方认识的?我咨询了陶艺班的人,听说是您把他拉进培训班的。”
“怎么能说是拉进去的呢……只不过邀请了一下。”
“所以我才问您,和他是怎样认识的?”
“我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要问我这些问题?”
“为什么要隐瞒呢?难道和他的相遇无法对别人说吗?”
赖江感到脸颊变得异常僵硬,她眼含怒意地瞪着警察。
“对不起,失礼了。”加藤轻轻举起双手,“不过,现阶段还不能对您详细说明。我们要保守调查中的秘密,也有保护个人隐私的义务,请您谅解。”
“你的意思是水原和某起案件有关?”
“刚才说了,现在还不能告诉您,日后也许能向您说明。”
赖江拉过茶杯。难道雅也和什么事件有牵扯?这件事与他隐蔽行踪有什么关系?
“和他就是在这家酒店见面的。”她缓缓说道。
“这里?”
“嗯,但当时我并不认识他。”
赖江尽量详细地对加藤描述了和雅也相遇时的情景,加藤认真地在记事本上做着记录。
“也就是说,那个姓山神的人建议您投资一个新项目,您也颇感兴趣。”
“确实有投资的倾向。”
“但那时水原出现,警告您被人欺骗了。从此,你们开始交往。”
“谈不上交往……关系比较亲密的确是事实。”
加藤似乎没有听见她的辩解,眼睛望着远方,用圆珠笔头咚咚地敲着桌子。“和他见面前,有没有出现什么不正常的事情?”
“不正常的事情?”
“比如被人监视或者跟梢,就是所谓的跟踪。”
赖江摇摇头。“没感觉到。为什么我要遭遇这种事情?”
“没有更好。我再问一次,您现在和他没有联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