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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皇上~~”冯保实在很想劝劝这位右昭仪别犯傻,皇上这些天摆明了跟她生气呢,他们娘娘还在这儿喊无聊。
“冯保,你们后宫这些娘娘们平时都玩什么消遣啊?”辛情问道,难不成天天扮花朵——时间长了不得成植物人啊!
“娘娘,宫中的消遣不外是花鸟鱼虫、琴棋书画。既然娘娘无聊,老奴这就去办,只是不知道娘娘喜欢什么?”冯保问道。
喜欢什么,应该问问她会什么、懂什么~~
“去给我买只鹦鹉,要白色的!”辛情说道。杨贵妃不就养了一只鹦鹉吗,她也养一只看看到底有什么乐趣。
“是,老奴这就去办!”冯保说道,刚走了几步,辛情叫住他:“等等,买两只,一黑一白!” 冯保吩咐一个小太监去了,然后仍旧跟在辛情身边伺候
天黑的时候,几个小太监拎着黑白鹦鹉回来复命,这鹦鹉训练的好,会说人话。辛情给它们取名“千羽”和“千寻”,因为她觉得自己就像那个在怪物世界里生活的小女孩。当然了这两个名字很美才是主要的。要不她就叫它们“小黑”和“小白”了,比较贴切。
然后辛情不无聊了,每天多了件喂鹦鹉和训练鹦鹉说话的差事。
这天,辛情正站在廊下喂鹦鹉,白色的千羽似乎有点食欲不振,“你怎么了,宝贝儿?哪儿不舒服啊?”千羽叫了声“娘娘吉祥!”——条件反射,辛情跟它说话,它听不懂的就喊“娘娘吉祥!” “哟?病得不轻啊!”辛情摸摸它:“我伺候你你还敢病?天底下还有比你更金贵的鹦鹉吗?娘娘我有人伺候着,可是我还得伺候你们!两个小畜牲比娘娘我都金贵!”
“娘娘吉祥!”千羽又喊道。它不明白这女人在嘟囔什么。
“吉祥个鬼!再叫就炖了你吃肉!”辛情笑着说道。哪壶不开提哪壶,她吉祥?她都掉到活死人堆里还吉祥?
“爱妃真是有趣!”身后的雄性笑声当然只能是属于拓跋元衡。
“谢谢您夸奖!”辛情回过头,马上堆出假笑。
“爱妃,这鹦鹉可有了名字?”拓跋元衡走过来看鹦鹉,那两只鹦鹉一齐对他喊了句“娘娘吉祥。”
“白色的叫千羽,黑色的叫千寻。”辛情告诉他。
“好名字!”拓跋元衡笑着说道,然后转头看她:“和爱妃的名字一样好听。” 辛情想了想,敢情他认为她和这小畜牲是一类的,骂她是畜牲?
“您改得好啊!”辛情说道,骂吧,反正他骂的是独孤情也不是她辛情。 “爱妃怎么想起养鹦鹉了?日子又无聊了?”拓跋元衡抓下她正喂鹦鹉的手,将她手里的米粒交给太监,然后拉了她进殿。
“也不是很无聊,还好!”辛情假笑着说道。
“这些日子冷落了爱妃,爱妃可有怨朕?”拓跋元衡一进了殿便把她揽进怀里,拥着她在榻上坐了。
“臣妾不敢!臣妾知道皇上日理万机,哪里能怨皇上!”辛情的头被拓跋元衡按在胸前。 “哼!”拓跋元衡冷哼一声,“爱妃懂事得很!”
“谢皇上夸奖。”辛情假笑。
等到拓跋元衡这只蜜蜂又飞到凤凰殿,辛情的神经重新开始紧绷。她的三个犬牙没事来哄她开心,吹捧她多么的美貌,皇上多么的疼她,辛情听着脸上总是笑的灿烂,嘴上总是说着谦虚话。到了九月初,杜隆徽来得少了,胡凝华和袁顺华说她怀了龙种了,嘴上说着羡慕,辛情却听出话里的不屑和嫉妒。
杜隆徽的有孕也没把拓跋元衡拉到她身边去,他仍然是凤凰殿的老主顾,常常在凤凰殿开歌舞晚会。有次喝醉了酒还临幸了一名宫女,辛情便让他把这宫女封了御女,搬出凤凰殿。 秋天到了,天开始变得高远,沸腾的空气也逐渐冷却,早晚起来外面都有了凉意。忽然有一天拓跋元衡说带她去秋围,辛情又不会骑马,对这种事情当然没有兴趣,不过想着能走出这笼子看看北国风光也不错便答应了。
秋围的地方是京北三十里的皇家围场。辛情不会骑马,因此乘了金碧辉煌的马车,马车车身用特制的红色鲛绡所围,外面看不到里面,里面却可以清楚地看清外面,又能挡住尘土和寒气。马车很大,铺着长毛白毯,摆着一个超级大的绣墩,辛情便靠着绣墩往外看。
而车外的随行人员却都暗暗纳罕,皇上秋围历来不携后妃同行,虽然前朝曾有过弘德夫人女扮男装随行之举,但毕竟也还不是明目张胆,如今,皇上的右昭仪不但随驾前来,而且明目张胆大张旗鼓地使用仪仗出行。因此便有许多人捉摸、算计起来了。时不时都有目光盯着马车看。 而这些事情是到了围场的行宫里,辛情看那些宫女太监瞪大的眼珠子觉得有些异样,召他们问了才知道。辛情笑了,拓跋元衡真是昏君的料子。她无所谓,遗臭万年也不是她留名,顶多史书上就写个“独孤氏”——一个姓独孤的女人——谁知道她是谁啊!总之不会有拓跋元衡名誉受损那么严重——话又说回来,他那样的人能有什么好名誉~~
深夜,浑身酒气的拓跋元衡来了,辛情坐在他膝上,媚笑着说道:“皇上,听说祖宗的规矩秋围不能带女人的。”
“规矩?”拓跋元衡抱着她大笑:“规矩是用来改的。”
辛情想了想,也对,他这种人和奚祁是一样的,规矩就是一堆废纸。不由得笑了。 “想什么?”拓跋元衡的手又开始不安分。
“没什么!”辛情说道。
到了第二天,拓跋元衡带着人去秋围,晚上回来便在行宫的千树园点燃火堆,宰杀猎物烤着吃。辛情奉旨出席,被揽在拓跋元衡怀里,辛情一边接收着四面八方的目光,一边打量着看回去。可惜篝火不够亮,很多人都看不清楚。
“爱妃怎么只顾喝酒,肉不好吃?”拓跋元衡问道。
“臣妾怕吃了肉会胖!”辛情说道。
“无妨!爱妃丰腴些会更好看!”拓跋元衡说道。
“那臣妾恭敬不如从命了。”辛情叫来太监,嘱咐了几句那太监去了。过了一会儿才恭敬地端着托盘回来了,托盘上的金盘里放着一片肉,旁边是一把小刀和银叉子。拓跋元衡端了酒杯看辛情。辛情动作娴熟地左刀右叉切了一小块还带着血丝的肉下来放进嘴里。
“好吃?”拓跋元衡问道。
“您尝尝?”辛情笑着又切了一块儿送到拓跋元衡嘴边,拓跋元衡吃了,然后笑着看辛情:“爱妃总给朕出人意料的惊喜。”
“谢皇上夸奖!”辛情说道,又吃了几口,端起酒杯轻啜便住了手,从宫女手里接过帕子擦了嘴。
拓跋元衡眯着眼睛看辛情,不知道在想什么。
秋围到了第四天,拓跋元衡说带辛情去骑马,辛情点点头去了。说是去骑马却不教她,只带着她一路狂奔,也不知道跑出去多远拓跋元衡才停了马,指着远处依山而建的一座建筑群说道:“朕为爱妃建的温泉宫,明春便可完成了。”
辛情暗自惊了一下,回头看拓跋元衡。
“为我建的?”辛情问道。皇帝们都这么大方吗?建那么大一片建筑只为了让她洗澡?奢侈过头了吧?给她一个小小的游泳池就行了。
“当然!”拓跋元衡抱着她跃下马背,“朕不是答应过要为爱妃建温泉宫吗?天子怎么能食言。”
辛情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冲击波太大她被震晕了。在她们那个年代一颗钻戒就能让女人感动的稀里哗啦,可是现在拓跋元衡送了她一座庞大的建筑群,说一点都不感动除了骗人也是骗鬼的。 “爱妃不喜欢?”拓跋元衡见她不说话便问道。
“太重了。”辛情说道。她都能感觉到自己心跳的速度。
“爱妃喜欢就行了!”拓跋元衡拥着她往前走,“只要爱妃留在朕身边,别说区区一座温泉宫,你要个水越城朕也给你建。”
辛情被冲击波打成浆糊的脑袋清醒了。他要用这个东西囚禁她。没错,她辛情是很物质的人,但是在她有足够钱的情况下,她更爱自由。
“那好啊?哪天臣妾住够了温泉宫,您再建个水越城给我。”辛情笑着说道。 “好!”拓跋元衡说道。好像他国库里的银子都是石头一样不值钱,知不知道建个水越城的花多少钱啊?现在辛情明白了——祸国殃民原来真是没什么技术含量的工种。只要张嘴说“我喜欢什么想要一个什么”就行了——当然大前提是:你得是皇帝的宠妃。
拓跋元衡带着她逛了一天,有一半时间是抱着她缠绵的。天黑的时候才回到行宫,宫门外宁王拓跋元弘率人静静伫立等候。
回宫之后拓跋元衡又去大宴群臣,辛情推说累了没去。但是心里不平静坐也不对站也不对,因此便出了门随意逛着,冯保带着两个宫女在后面跟着。辛情走上了一座观景台,站在这里可以看到远山的轮廓,那里有一座正在修建的宫殿。
拓跋元衡为了把她留在身边还真是舍得花钱,为了什么?爱她?这话鬼听见都会笑的。那为了什么?就因为苏朵这张脸吗?也许是的,女人的脸有的时候可以换到很多贵重的东西。 “明年这时候你就可以住进你的温泉宫了。”辛情回头看看,是拓跋元弘。在宫门外就愣愣地看着她的宁王。
“今年还没过完呢,明年谁知道什么样子?”辛情说道。这皇宫里的变数都是出人意料的,活过了今天都不知道明天什么样,扯到明年就更远了。
“没想到你也会有这种想法!”拓跋元弘说道,走到她旁边站定。
“居安思危能多活些日子。”辛情说道。
拓跋元弘转头凝视她:“你到底是什么人?”
辛情仍看向远方,“我?江南小生意人,麻雀攀了高枝变了凤凰。”
“说谎!”拓跋元弘肯定地说道。
“谎话真话在这里有分别吗?”辛情说道,身上有点冷。
“你很聪明!为什么还要逾矩而行,这会招来杀身之祸。”拓跋元弘说道。 辛情又笑了,逾矩而行?男人荷尔蒙分泌过剩的罪过都要推到女人身上果然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那就要看皇帝肯为我改多少规矩,看我这张脸能迷惑皇帝多长时间了。”辛情轻声说道。杀身之祸她当然知道,不过仔细算算好象她没主动做过什么逾矩的事,只不过这里算账的方式是把主动和被动都算在女人身上的,真是吃亏。
“三思吧!”拓跋元弘说道,转身走了。
“三思?如果三思有用我还会待在这鬼地方吗!”辛情自言自语。
正在下楼梯的拓跋元弘脚步顿了一顿。
秋围六天之后拓跋元衡下令起驾回京。辛情有些讶异,毕竟出来六天就回去也太短了点儿。拓跋元衡也没告诉她为什么,只是脸阴得很,而且有点嗜血。
回宫之后,宫女茉茉告诉她杜隆徽去了胡凝华那里之后,龙种没了。辛情听完没言语。 这后宫杀人的速度可真快,杜隆徽两个月的身孕就那样没了?现在自己要想的问题是这是单纯的嫉妒还是针对自己而来的。也许两者兼而有之,这就是一石二鸟。杜隆徽既没了孩子,顺便剪除掉右昭仪的左膀右臂——杜隆徽、胡凝华、袁顺华。
那么是谁有理由这样做呢?答案是:很多人。上自太后下至宫女,每个人都有这样做的动机。 拓跋元衡的妃子们在辛情脑子里幻灯片一样闪过,每个看起来都那么可疑,可是每一个似乎都又很清白。在这些人里,辛情也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她右昭仪当然也有这样做的理由,竟然敢先于右昭仪怀上龙种。
那么到底是谁?忽然一双幽怨的美目跳进脑海里挥之不去,那个看起来相当端庄的正德夫人。在后宫现在总排名第四的女子~~~冯保曾告诉她正德夫人是皇上在藩府时相当宠爱的侧妃,拓跋元衡登基之后唯一和皇后同时册封的妃子。弘德夫人赫连也还是稍后几日才册封的。 辛情又想赫连,她对自己的敌意从来都表现的很明显,看得出来是个冲动的人,她若一时气愤下手也有可能。不过辛情很快又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从赫连的几次表现中就可以看出她的脑筋多么简单,她就算下手肯定也只是为了除掉那个可怜的小婴儿。
接下来还有皇后,她和赫连的关系看起来不错,还会窃窃私语。不过能出言挑拨赫连和她右昭仪——这关系就有待商榷了。赫连看起来更像是她的枪和盾牌。
想来想去,辛情还是觉得正德夫人嫌疑最大。皇后和赫连似乎是从来没得过宠的,所以怨恨再大也不会过于曾经被捧在掌心的正德夫人。不过,事不关己,等着看拓跋元衡的决断就行了。
很快,刚晋封没多久的胡凝华被打入冷宫,袁顺华被降为御女。辛情知道结果之后笑了。多么利索的手法,将她右昭仪的党羽一铲而净。如果她右昭仪不为她们讨个说法女人们会觉得她薄情寡义。可是要她去讨个说法她还真有些懒,毕竟作为她的“犬牙”她们从来没替她咬过人,只不过是摇遥尾巴吠了几声讨好她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