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击退东林军,那东林军迟早会攻占堪布。”沙场对阵和王府内斗智是完全两回事,后者娉婷或者有能力一比,前者却和对手差了几个级数,想到楚北捷具备身为名将所需要的一切因素,而她却要带领一群被楚北捷吓破胆的濒败之兵对抗,娉婷也不能不在心内长叹。
但隐隐中又觉得骄傲,轮征战沙场,天下间又有谁能比得上楚北捷?
胡思乱想一回,才蓦然想起身边还有一个则尹正和她讨论军情,只得收敛心神,装出主帅泰山崩于眼前而不乱的从容仪态。
娉婷三言两语道破则尹心中忧虑的事实,让则尹不得不多看她几眼,赞同地说:“小姐所言极是。楚北捷头几天试过强攻,双方都伤亡惨重,从第十天开始,东林军按兵不动,毫无动静。我看他是想等我军军心涣散时才挥军进攻,好减少东林军的伤亡。”
“不,”娉婷抿唇,蹙眉不语,很快又抬起头来,脸色转严,一字一顿道:“如果楚北捷停止攻城,他一定已经想到更好的办法攻占堪布。以他的心计手段,使出来的手段一定雷霆万钧,诡异至不可猜测,能迅速瓦解堪布城内的防守。”
则尹露出怀疑的神色:“能有这样的事?”
娉婷先不解释这个,转移话题问:“我军可有派出探子查看东林军动态?”
“不断派出探子。但楚北捷对这方面非常注意,经常派遣大量士兵扫荡他们营地附近,探子无法久留,只知道敌军大致上没有移动。”则尹叹气道:“凡事冒险潜伏进去试图刺探多一点情报的探子,没有一个回来。”
“这就对了,因为楚北捷正在暗中实施他的计划。”娉婷思索着道:“上将军,我的身份和取代主帅之位的事,暂时只让高级将领知道,莫让消息外传。”
则尹痛快答道:“小姐放心,今天来见小姐的都是我的心腹亲信,也只有他们知道小姐是大王新派的主帅。另外,小姐的身份在堪布只有则尹和护送小姐来的若韩知道,我们只用小姐称呼。这些大王已经在日前送来的王令中说清楚了。”他身为北漠上将军,一直称呼娉婷为小姐,自然有原因。
娉婷表示放心地点点头,视线幽幽一转,移到门外笔直通外前厅的卵石道,轻轻吩咐:“那么,我们先去上城墙看看吧。”
登上宏伟壮观的堪布城墙,被战火洗礼过的大平原和两旁的山峦丛林尽入眼帘,则尹站在身边,指着东南方道:“那就是东林军大营。”
心跳起来。
“东林军大营……”娉婷尽力远眺,无奈相隔太远,连一两面舞动的隐隐约约锦旗都看不到,更别说楚北捷如刀刻斧凿的俊容。
楚北捷,你知道吗?白娉婷来了。
逃不开,只好来了。
孤芳不自赏 第二十章
当务之急,是要弄清楚楚北捷到底会使什么诡计。娉婷没有独掌大权的念头,她向北漠王要求兵符,不过是为了在关键时刻可以让北漠军听从她的策略对抗东林。因此除了第一天到达时与各高级将领匆匆碰过一面外,便没有再以主帅的身份召集众人。
办公的地点在则尹为她腾出的行辕内,陪同她研究战略的只有则尹。她唯一好友的夫君,对她这个莫名其妙冒出来的主帅不但毫不排挤,反而处处为她着想,光这份磊落胸襟,就值得娉婷佩服。
北漠军处于劣势,不是则尹不行,而是楚北捷确实太强。
“小姐在想什么?”则尹打破厅中沉默,放下刚刚才得到的最新情报问:“这次我方死了数十个能干的前线探子,只获得一些没有多大用处的消息,真是得不偿失。”
娉婷心里仍在分析才听来的消息,没有回应则尹的话,摊开地图,玉指纤纤上移,指着下方右边角落,蹙眉自言自语道:“南方过去数十里都是连绵不尽的茂密丛林,楚北捷为何连日来不断派兵到那里去?”
则尹也围到地图前,眉毛一扬,似乎想到什么,旋又放弃地摇头:“要越过南边百里茂林从背后攻打堪布那是不可能的。这不但要绕一个圈子,白白消耗士兵元气,而且林中危险重重,毒蛇毒虫不可胜数,恐怕大军还没有到达堪布后防就已经出现半成左右的伤亡。”
娉婷正翻看书柜上一大摞沉甸甸的堪布志记,闻言心中一动:“关于百里茂林,可有相关记载?”
“那地方阴森恐怖,肯去的人很少。”则尹道:“不过堪布前任护城官是个挺认真负责的人,曾经四处收集堪布附近的地形资料,并且集结成册以传后人。在这些书中应该会有一些关于百里茂林的记载,不知道是否够齐全清晰。小姐如果要,我这就去取。”
他亲自将另外一间书房中几乎铺满灰尘的大套旧书卷取来,稀里哗啦放满整个案台,心中黯然。
希望东林王昏迷的消息可以在楚北捷使出他那到现在都没有人可以猜出的奇计前传到,否则若娉婷无法预先识破此计,堪布将失,堪布失守的话,等于敲响北漠国和所有北漠人的丧钟。
事到如今,则尹再恢复不了往日在沙场上雄视无敌的气概,唯有寄希望于据说是楚北捷克星的娉婷。
这真是令人丧气的窝囊感觉,谁叫他对上在沙场上从无敌手的楚北捷呢?
娉婷察觉这瞬间的沉默,抬头打量则尹,妙目中闪过谅解的精明光芒,悠然叹道:“上将军已经几天没有合眼?养精蓄锐才可以对抗敌人,去好好睡一觉吧。”
“我还可以支持。”
娉婷淡淡一笑,柔声道:“上将军若强撑的话,岂不正中楚北捷下怀。他最拿手的就是用计迫得敌人日夜警惕,精神不济,等磨到一定时候,不待他攻城,守军已经不战而溃了。”
则尹凛然警惕,点头道:“小姐说得对,过度的紧张反而消耗我们自己的元气。”嘴角勾起一丝苦笑,坦白道:“不瞒小姐说,自和楚北捷交战以来,我便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今晚一定要舒舒服服睡个好觉,养足精好和东林军厮杀。”
他长身而起:“待巡视兵营一轮后,我便去睡觉。”推门去了。
东林大营内,除了负责守夜询查的人,其余士兵早睡入甜甜梦乡。
没人担心会被北漠军夜袭,在北漠军屡次不知死活的贸然夜袭失败后,不会再来一次吃力不讨好的尝试。
更没人担心是否能突破堪布,取得最后的胜利衣锦荣归,他们有天下无敌的统帅,只要镇北王旗仍在,他们坚信只要旗帜指向的地方就是他们的方向。
镇北王旗,此刻正高高插在大营最中央的帅帐上,迎着百里茂林从远处送来的强劲山风招展,猎猎作响。
帅帐门缝处漏出光亮,楚北捷仍未入睡。金片坠织而成的战甲挂在帐壁上,偶尔反射着晃动摇曳的烛光。漠然静静站在一旁,等待楚北捷说话。
自从递上探子的最新回报,楚北捷就没有作过一声。
良久,楚北捷才将手上的军报放回案几上,不动声色问道:“那位忽然接替主帅之位的小姐,会是何人?”
一个熟悉而且被忌讳的名字电光火石间闪过漠然眼前,他微微后移一步,垂首道:“那新主帅的真实姓名和来历都被敌军视为机密,属下派出去的人尚未查探到消息。”
楚北捷坐下,扫一眼漠然,温言道:“我们猜到一处去了。”
漠然愕然,抬头猛然对上楚北捷犀利的眼神,犹豫着问:“假如真是那人,王爷打算如何处置?”
“有什么不好处置的?”
“我们现在还不能确定对方主帅是否就是她,那原本定下的计策,明早是否……”
楚北捷摆手道:“漠然过虑了。叫探子不必再查探敌军主帅来历,如果来的真是白娉婷,她应该能在黎明前凭我军动态猜出我的计策。”
漠然斗胆问道:“假如来的真是她,而她却没有及时猜出王爷所想,岂不会随北漠军一同葬身堪布?”骤然碰上楚北捷扫过来剑一般冷冽的目光,立即聪明地闭嘴,不再作声。
“猜不出……”楚北捷似乎心中也觉得焦躁,站起身来踱到帐门,一把掀起垂帘,仰头静观天上的明月。呼吸着夜空中清冷的空气,终于压下心头躁动,眼中射出决断,沉声道:“她若没有这等聪慧,又怎值得本王深爱?”他转身看着手下心腹大将,笑道:“看你的样子心中还有疑问,痛快说出来吧。”
漠然深知这是楚北捷的心病,可大战在即,主帅的意思绝不可以模糊了事,斟酌着问:“王爷不是要生擒白娉婷吗?”
“漠然觉得我要生擒白娉婷是为了报仇?”楚北捷淡淡道:“你记住,主帅不可以执着于一次的胜败,那会成为你的致命伤。我想生擒白娉婷,是因为我佩服她。”他俯身扫开案上杂物,再次铺开已经熟看过无数次的羊皮地图,目光深邃如他凝视的是那一个唯一能在他梦中缱绻不去的女子,答漠然道:“假如不再使我佩服,那又何必定要生擒?”
“王爷可曾想过……”漠然敛眉道:“即使她可以猜出王爷的妙计,也没有办法可以作任何抵挡。”
“你错了。只要她能猜出来,就能抵挡。”楚北捷从容不迫道:“旭日东升时,就让本王看看她是否这世上最值得我爱的女人吧。娉婷啊娉婷,你要真敢到堪布城来,就千万不要让本王失望。”
堪布城内,则尹刚刚睡下。
才刚刚睡下,又立即被夜深人静中分外响亮的拍门声吵醒了。敢三更半夜闯进他的住处敲门的只有一人,这人他于公于私都不能对她的冒昧表示任何不满。
“我想到了。”不知是由于兴奋还是忧虑,娉婷苍白的双颊此刻染上两片淡淡红晕。她手捧一卷看来年日已久的书卷走近屋内,先把烛台调亮移到桌上一角,再将书卷摊在桌上,边道:“幸亏看完前任守城官的志记后又去翻了翻其他的老书,不然真会待我军伤亡无数后仍不知道吃了什么亏。上将军请看这里。”
则尹低头看她纤纤玉指点处,浓眉微扬:“毒蜂?”
“此蜂只在堪布附近山脉出现,巢|穴据记载应该在林木茂盛的地方。毒蜂毒性剧烈,只要被它们轻轻蛰上一针,野牛也会不支倒地。娉婷素来醉心草药之术,对这毒蜂也曾经略有耳闻,今天幸得将军提醒,脑中隐隐约约觉得不妥,所以连夜查阅书卷,总算找出它来。”娉婷看见则尹脸上难以隐瞒的不以为然神色,直言相问:“上将军是否觉得有何不妥?”
“小姐是猜测楚北捷打算用毒蜂攻击我军?”则尹道:“此事说来容易,做起来却困难。这种毒蜂我知道,更曾有几个东林兵被蛰身亡。毒蜂虽然厉害,但要使一个城市的城防崩溃,却难以做到。哪有这么多毒蜂来蛰人?”
娉婷早思考过这个问题,耐心解释道:“这就是楚北捷派人到百里茂林的原因。那里是毒蜂的巢|穴所在,只要在那里才能收集到足够的毒蜂。”
“楚北捷虽然厉害,也不是无所不能。他不是北漠人,怎么知道有毒蜂的存在并且利用毒蜂?”
娉婷叹道:“上将军竟到这个时候仍低估楚北捷的能力。他数万兵马驻扎附近,手下定有士兵曾被毒蜂夺取性命,以楚北捷的为人,一旦知道附近有这种可供利用的天然武器,肯定会立即派人查探毒蜂习性好加以利用。这也是东林军最近没有攻城的原因。”
则尹仍摇头不语。
娉婷毅然道:“书卷上记载,毒蜂对三花树的汁液特别敏感,从远处就可以察觉到三花树的汁液味道,而三花树的汁液可以使毒蜂狂性大发。堪布城外东西两侧就有大片三花树林,假如楚北捷想用毒蜂攻击我军,一定会命人暗中砍伐树林。只要将渗着汁液的三花树枝用弓箭射进堪布再放出大量毒蜂,守军将士必定死伤过半。等毒蜂尽去后东林军再攻城,立即可以突破北漠的最后一道防线。”
则尹见娉婷说得情况严重,不由将信将疑起来,闻言道:“我立即派人查看城外东西两侧三花树林,看是否被人砍伐过。”当即叫来随身亲兵,吩咐下去,才转身道:“如果真是如此,那楚北捷用计之诡异大胆,实在出人意料。不过则尹还有一点不明白,”顿了顿,方道:“恕则尹直言,此计实在匪夷所思,小姐对自己的猜测到底有几分把握?”
“几分把握?”娉婷稍愣,收敛识破敌军奇策的兴奋,悠自坐下抚着发髻,怔怔片刻,挤出一丝凄沧的微笑:“对这样不可思议的怪计,若说我有十分把握,上将军心中定然觉得可笑。可是不知为何,当我猛然想到毒蜂之计时,却打心底肯定那是楚北捷会做的事。”她朝则尹勉强扯动唇角,不无自嘲地道:“若白娉婷不能猜到楚北捷的心思,对北漠来说还有什么用?”
屋内烛光闪动,屋外流萤飞舞。
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