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直面无表情的苍五终是皱起眉:“王爷何苦如此!”
“莫要废话!”霍进廷喝道,“让她走,我与你们回去见他便是。”
苍五站立未动,霍进廷眸色一沉,手上加力,鲜血登时涌出,顺着脖颈密密淌下。
苍五终是叹了口气,低下。身在那网四檐抽拧了几下;我只觉周身一松;一个打挺站起;大网绵软地滑到脚下,我顾不得活动手脚,急切而担忧地看向霍进廷。他似明白我所想般,嘴角扬起惯有的轻松笑容:“莫要担心,你应允的事,我不会给你反悔的机会的。”说罢冷冷看向苍五:“把绡放到地上!”
被缴的玉蛟绡被放在地上,我拿起,将绡缠上手臂,心知此时不走再无机会,留恋地看了霍进廷一眼,他宽慰般地冲我点点头,眸中柔情流转。我咬紧下唇,不再犹豫纵身往密林深处掠起。
霍进廷定定地看着那身影消失在丛林间,心头似有巨大的阴影弥漫开来,将最后一丝光亮湮灭。一刹那他几乎冲动想追出去,然那该死的药丸让他全身脱力,四周的人紧紧地盯在他身边,耳边有声音不断叫着“王爷”,他充耳不闻,脑子里萦绕着全是两个时辰前她在自己怀里婉转承。欢的模样。她的身体很凉,肌。肤滑得像煮熟的蛋白,稍用力便会晕开一朵娇红,一场欢。 爱下来,身上被他用手用唇种下无数朵娇艳,她不似别般女子娇弱,偶尔被他撞得狠了也不过是闷闷地喘上一声,好似小兽呜咽般,听在耳里却是说不出的撩。人,让他只恨不得就此将她揉碎了去。
有侍卫上来掰他的手臂,他恍过神,眼前蓦地出现她刚刚遍体鳞伤的模样,那眼神却是倔强而不甘,隐隐带了丝悲怆,心狠狠地一抽,他整个人亦是摇摇一晃,身畔似乎有人在说什么,他听不清,脖颈上有汩汩温热不断流进衣领里,他微微仰头,天边一抹暮色如血,嗓中低哑地喃喃:“大哥,你於心何忍!”
…
光秃秃的石崖上一股积雪化成的细流涓涓淌下,我用手掬起喝了几口,刺骨的冰凉扎入心肺,饶是不畏寒的我亦是不由打了个冷颤,就着那水往身上胡乱洗了几把,被网勒出的伤口细密交错,直到此刻仍有血缓缓渗出,一身衣裙早已支离破碎,动作大了便有布片扑簌掉下,我瞧着自己这遍身狼藉不由苦涩一笑,靠着石壁缓缓坐了下来。
夕阳的余晖穿透丛林的枝桠柔和而朦胧地笼罩下来,我却觉察不到半分暖意,心里像装了块大石,沉甸甸地坠着疼。周围安静得连鸟鸣都没有,我孤零零地坐在那里,恍似被遗弃般彷徨无助,思绪凌乱不堪。我疲惫地将头埋入膝中:霍南朔,为什么不肯放过我?!
极轻的枝桠踩踏声传入耳中,我警觉地抬起头,四周丛林间隐隐有黑影穿行。我低咒一声,抓着玉蛟绡跳起身,来人也不再藏觅,合身扑出。
我知对方势众且其中不乏好手,当即边打边退,藉着山上地势崎岖一路高低纵跃疾奔,企图甩掉追兵。
那些人中却有不少经验极丰的老手,毫不受我故意留下的假迹迷惑,无论我如何小心,总能被寻上,有时甩脱不久,一两个时辰后身后便又有了追踪的人影。
我一整日滴米未进,时间一久已感疲惫,体内真气亦不似以往充沛,隐隐有不济之感。我料想定是在宫中疏了锻练所致,有心停下调息,后面的追兵却一刻不歇咄咄逼上,无奈之间只能继续在丛林间穿避。
夜幕降临,山中的雾气愈发浓重,那稠湿的寒气好似黏在皮肤上一般。我不畏冷,只是越发觉得疲惫,四肢像灌了沙般沉重,心中不觉暗暗懊恼,想不到在宫中不过数月功夫竟耽搁至如此。
迎面忽地一股戾气逼来,我蓦地一凛,闪身避开,定神一看,竟是那苍五不知何时已绕到了我前面,挡住去路。
我强自振作精神,玉蛟绡在臂上不安地躁动,苍五忽然开口:“皇上只想请姑娘回去当面将误会解释清楚,姑娘又何必顽抗以拒。尔等伤了不打紧,姑娘贵体伤至如此倒是要教皇上挂虑了。”
我冷冷地道:“我和他之间没有什么需要解释的。劳烦你转告霍南朔,没有一刀杀了那女人已是我能做的最大让步,还请他就此放过我,大家两不相欠!”
苍五语调平平:“这些话姑娘何不当面说与皇上?”
我冷笑:“如此看来,我也不必与你废话了。”说罢手腕一抖,玉蛟绡如灵蛇出洞,在夜色中划出一道明耀的白虹。
苍五闪身避开:“姑娘难道还不明白,就算今日苍五死了,还会有其他人来带姑娘回去。”
“要来便来。”我趋步逼上,玉蛟绡卷起凌厉气浪,激得周围的枯枝四撞击鸣,“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双我杀一双!”
苍五拔剑相抗,绡头缠上剑身,两相一较;我只觉右臂微微一麻;身子一个踉跄;竟险些脱了手去;心中不由一凛;手臂连挥;玉鲛绡抖出层层叠障;趁他拆挡间我翻身后跃;落地之处已有数把长剑恭候。我脚不着地籍着松木用力一点,往另个方向蹿去。
那苍五一滞后疾速赶上;长剑舞出满天剑花;我无奈只得反身架隔,几招后我只觉他内力厚实绵长以自己当下的状态实难应付,当即虚晃一下转身再逃,苍五轻功不弱我竟始终甩他不掉。
两个人追追打打,我只觉脚步滞怠,咬着牙挡下一波攻势,玉鲛绡灵巧地从剑花的隙罅钻入,缠上苍五臂肘。我力透手臂,软软的白绡瞬时硬如薄刃,深深割进肉中,血齐刷刷地涌下来,苍五却恍若未决,反手抓了玉鲛绡,臂上发力,我气力早已渐竭竟被他扯得步步向前,眼见着两人已不过一步之遥,我左手击出,直取他前胸,苍五出掌相抗,哪知双掌交接时却察不到对方内力,他唯恐误伤当即撤力,我却已籍着双掌对冲之劲,远远倒跃出去,身子飞在半空时只听得苍五嘶声大吼:“危险!”
我尚来不及分辨,陡觉下坠有渐快之势,松柏高大的躯干从眼前飞速掠过,我这才反应过来,身下竟然是一处断渊,仿佛一头隐蔽在厚重夜色深处的巨兽,张着黑幽幽的大口等待着懵懂的猎物。
耳边呼呼风响,似乎夹杂着焦急的呼喊。我在半空中甩出玉鲛绡,缠上石壁横伸出的枯桠,身子上下颠颤了几下,悬在了半空。
我嘘了一口气,还来不及庆幸,只听得“噼啪”的清脆断裂之声,好似炸雷一般在头顶响起,我只觉手上一轻,身子已再次疾速向下坠去。
最后的最后,无数的残木枯枝戳入身体,我只来得及护住头脸,身下重重砸上了一处硬物,随即又是猛烈地一颠,我听见骨头断折的脆响,大面积的剧痛瞬间便将我拖入了黑暗。
第32章 往事如昨
我在黑暗中不停挣扎,眼前一会是霍进廷带笑的俊颜,一声声唤着“娘子”,一会又是他满身是血地站在那里,直勾勾地看着我,那面孔渐渐与另个男子融为一体,凤眸潋滟,笑意温隽,柔声冲我道:“你可想天天有肉吃?”。。。。。。
我用力地点头;拔腿向他跑去;眼前的大地在隆隆声响中蓦地裂开;一道不见底的深渊将二人远远地横亘开来;我焦急地伸出手;却发现不知何时双臂已化成一对盈盈的羽翼,泛着绚丽华泽。我来不及细琢,正欲展翅飞起,双翼突然被人紧紧勒住,我惊惶地回头,赫然见到霍南朔满含戾气的眉眼,恶狠狠地道:“想走?我便毁了你这双翅,看你还能逃到哪去!”言罢一把抓住那翼,往两边用力一扯,身体瞬间恍若被山斧劈开般,我听到脆裂声,眼睁睁看着那翼飘飘坠落于地,绝望与痛楚潮涌般将我湮没,跃起的身子失去了倚仗,如飘零的纸鸢般往那裂涧深处直直坠去。。。。。。
我在恐骇中睁开眼睛,额上冷汗淋漓,抬目四顾,头顶上是陡峭的岩壁,似乎是个山凹处,与此同时一个清冷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可算醒了。”
我一个激灵,略微吃力地侧过头,一个身着玉色短貂绒锦袄的女子正半跪在我身侧,长发利落地绾成高髻,螓首蛾眉,肤若凝脂,剪水般的杏眸下一颗小巧的泪痣欲坠还休。
我呆呆地盯着那颗痣,那女子见我不说话,不禁一挑眉:“认不出来我了,闻若?”
我恍若梦中,嘴唇缓缓开合;声音嘶哑得不似自己:“水。。。妹你是。。。依依”
女子掩唇而笑;明澈的眼波流转生媚:“总算没白寻你。”
我顾不得伤痛,蓦地撑起身子,一把抓住她的胳膊:“你真的是依依?你。。。没死?!”
她微蹙了下眉:“伤口刚裹好,莫要挣开了。”说罢掰开我紧握她胳膊的手,扶我靠在身后石崖上,“都是皮外伤,但你的左臂应是折了,须得等出去找大夫处理。”
我这才感觉周身伤口麻酥中透着些微湿凉,显然上了药,我用右手抓住软垂在身侧的左臂,用力一拖一拧,“喀吧”一声轻响,断骨已经接上,我随手从衣襟下摆扯下一圈,用牙齿咬着将左臂固定住。
处理好断臂,我急切地看向眼前的人:“依依,你。。。”我张口;却又不知从何问起;以为早已故去的幼时玩伴如今安好地站在眼前;好似大梦一场般迷离而不真实,心绪惊震恍然中夹杂着难抑的激动。
“我挺好的,”似乎知道我所想般,她接过话,“现在改了名,叫‘未央’。
“未央?”我咀嚼着,脑中细细搜寻,“这不是咱们村东头那边松林的名字未央林”
水依依眉眼间流露出温柔暖意,似乎也沉浸在了往事中:“是啊,名字还是阿忆的那个痴情老爹为纪念他娘起的呢。”
“对啊,据说他娘生前最喜欢去那片松林里捡松果,我记得他娘去后,阿忆他爹还专门作了首诗,那松林的名字就是从诗里来的。。。”
“比翼连枝爱无尽,此情绵绵意未央。”依依接口道。
“对对!”我兴奋地叫着,“阿忆名字里那个‘忆’也是追忆不忘的意思。”
我激动得无法自持,埋葬於心底最深处的记忆抖落岁月的尘埃,纷沓而至:族里人丁不多,各户熟得像一家人,东家做了炖肉,从村头到村尾都有得吃。我们一堆小毛头自小便玩在一处。
水依依住在我家左手第四户;因为上面还有个姐姐,所以家里人都唤她“阿妹”,我们便爱唤她“水妹”。阿忆,大名隋忆,年纪略大,加之个性聪睿,是孩子里的领头王。水依依自小就是个美人胚子,那时玩娶新娘的游戏时,她永远是新娘子,而我只能是给新娘子托裙摆的小丫鬟。。。
遥远的儿时记忆如深海中掘起的珍珠,在心头泛着晶莹润泽的辉彩。两个人一时都没有言语,静静地沉浸在久违的回忆中。因为遇到了可以与自己感同身受的那个人,我们才敢将过往的美好小心翼翼地掏翻出来,细细品嚼,不再担心美梦醒来好独自面对的心凉与悲怆。
我回过神,伸出能动的右手紧紧握住依依细嫩的小手:“当年你是怎么逃出来的,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她若有若无地笑了一下,声音中挟了一丝难掩的苦涩:“当年我躲在未央林里的一棵苍松上。他们搜林,没有找到我,侥幸逃过一劫。我在树上趴了整整两天才敢下地,后来。。。”她轻轻吁了一口气,似乎不愿多谈,“还不就那样,为了活下去什么都肯做。”她自嘲地一笑,盈盈看向我:“我记得当年村里一把火全烧光了,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我想起那一夜的人间炼狱,心头沉重,吸了口气道:“我是被师父路过救出来的,后来就一直跟着她住在山上,半年前才下山。”
依依,如今的未央一瞬不瞬地看着我,似乎在等我说下去。我想起霍南朔,踌躇着不知该如何启口,此刻方意识到,这个向来被我直呼名讳的男子,其实是整个大杲国至高无上的霸主。倘若依依得知我不仅与大杲帝,甚至还与他的兄弟纠缠不清,会不会认为我有癔症?
看出我的犹豫,水依依打破尴尬,抬手执起我的一缕黑发,在指尖捻动:“头发染得不错。”说罢又仔细打量我,“眼珠也完全看不出异状。”
我点头:“我师父擅用药,我上山后她让我连吃了一个月的药丸,后来头发和眼珠都变黑了,这么多年一直这样。”仔细地端详依依娇美的面容,“你也把头发和眼睛弄黑了去?”
水依依淡淡地道:“若非如此,便是他人眼中的异类,焉有活路?”
我沉默下来,我族里的人,自一生下来便是银白的头发,银色的眸子。可我自下山后从未见过如我们一般发色眸色的人。难道这就是我们世代隐居山中的原因?
我正发怔,忽然听到不远处有细碎的枝桠断折声,我立时作了个噤声的手势,将水依依拉到身后,右手扯紧玉蛟绡,全身戒备聆听着外面的动静。
片刻后,脚步声似乎往另个方向去了。我轻吁了口气,这才想起两人此刻处境,转头纳闷地问:“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水依依一双明媚杏眸如寒烟笼罩,隐隐透出些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