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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煜摊开另一只手,语气温柔:“把药喝了有糖吃。”掌心中赫然是一块桂花糖。
少女盯着那糖块,显是心思动摇,抬头偷瞟唐煜神情,唐煜冲她摇摇头,收起左手,将右手上的药碗递了过去。
少女神色颇为沮丧,两瓣嫩嫩的娇唇喏嚅,忽地又抬起头,大眼扑闪:“糖哥哥,我不是小孩子了!”
唐煜微笑着凝视着眼前人:“哦?”
“光用糖块动摇不了我的!”
唐煜眼中笑意加重,顺着她的话问道:“那若儿想要什么?”
少女向前探出身子,贴近他,脸对脸,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道:“我想要糖哥哥一直陪着我。”
“好。”
“呃?!”少女顿怔,没想到这么容易就得到了回答,“你不用想想再回答吗?”
唐煜将药碗上的盖子揭开,放到身侧小几上:“想,也是这个答案。这次可以乖乖喝药了?”
少女边接过药碗,边半信半疑地嘟囔:“怎么觉得好像是为了让我吃药才说的。。。”
两个人的对话,一字不落地全落入不远处三个男人耳中。三人早已不约而同停住了脚步,霍进廷颓然叹气,声线涩然:“看来她真的把我们全忘了。”
霍南朔和霍卓珏皆沉默无语。静伫片刻,霍南朔率先举步向树下走去。
少女好不容易将药喝完,赶忙抓起一块剥好的糖塞进嘴里,紧皱的眉眼方稍松,一抬头,正看到迎面走近的三个男人。
唐煜将空的药碗交给博夕,方起身,似早已知晓三人的到来,欲躬身示礼,被霍南朔拦下。
“先生不必拘于这些俗礼。”
霍进廷已上前一步坐到榻侧,看了眼空碗,惊讶地赞道:“那么苦的药都吃光啦?若儿可真棒。”他不过比闻若大三岁,性子又活泼,这些日相处下来俩人已甚为熟稔。
少女娇憨一笑,有点不好意思地抬手摸了摸头。她受伤之后内力未复,先前并未感知三人的到来,此刻正在心中暗自琢磨,也不知刚才藉喝药来“要挟”的事被听去了没有。。。
霍进廷见她这副纯然无邪的模样,只恨不得将人儿狠狠揉进心窝里,忍不住便伸手去揉她的头发。
松松侧绾在耳后的发被揉得松开,发丝垂落,搔得耳眼一阵痒痒,女孩忍不住缩脖,抬手去拍霍进廷的手。进廷唯恐震着她新愈的筋脉,赶忙捉住了,小心地交握在双掌间。
已入仲夏,女孩的手依然凉若霜冰,甚至比她受伤前还要寒上几分。虽知她体质如此,霍进廷还是不由微微蹙眉。
霍卓珏站在小几前,捡了颗红圆的荔枝,剥了粗糙外壳,水嫩嫩的一只递过去。女孩欢快地吃了,意犹未尽地舔嘴唇,第二颗已又递了过来,女孩一边吃,一边还怕不够似的,不住地侧头瞟着霍卓珏的动作:修长的手指灵活地一捏又一掰,便露出整颗光洁圆润的果肉。
霍进廷体贴地摊开手掌凑到她嘴边,示意她将果核吐出。少女不客气地吐掉,腾空嘴边,新的果肉已递到嘴边。
几步之外,霍南朔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半晌,方转头,对身侧的唐煜道:“这段日子,有劳先生了。”语气真诚恳至。
唐煜微微一笑,并未作答。霍南朔理解他沉默中的含义:闻若亦是他的女人,所做所施,皆乃从心。
怅然轻叹,说不清心里究竟是该庆幸还是什么别的,刻意忽略胸口充塞的酸胀,道:“若是缺了什么,先生务必告知下人。只要我大杲所有,必倾囊送至。”
唐煜颔首为礼:“多谢陛下。唐某自不会客气。”
两人再未多言,一起静静地看着树下打闹逗嬉的三人,这一刻,时光静好,幸福安然地沉淀在空气中,薰出氤氲碎暖。
两刻后,霍氏三兄弟起身告别,唐煜相送至门外,回来时,看到少女正呆呆地坐在榻上,目光凝结,原先的轻快明澈不复。
唐煜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走过去坐到她身侧,声音温和:“他们已走,若儿不必再瞒了。”
少女大震,抬头愣愣地看着他,眼中俱是惊愕:“糖哥哥,我。。。。。。”
远远地有低沉有力的鼓角声传来,将一切话语阻散在风里。少女蓦地抬头,目光越过重重院墙,仿佛看到了林立辉耀的金枪乌甲前,一身赭黄衮龙服的健拔身影。。。。。。
三日后,刚刚出城不远的霍南朔与霍进廷接到唐煜派人快马加急送来的信笺,只有五字:“若伤恶告危”。二人大惊失色,当即调转马头,急赶回都。
瑾王府。
疾驰中的马蓦地被缰绳扯紧,高高嘶鸣一声,尚未停稳,萧何已翻跃而下,脚不点地地冲进府中,一众门侍只觉眼前一花,还未及出口呼唤已不见人踪。
他动身先於其他人,单人单马脚程极快。唐煜动用了八名信使,日夜不停快马疾追,方把信送到。
萧何几步纵至内院,眼见那人儿的居室近在咫尺,心中竟生了几分紧切,恍神间与一个推门而出的婢女险些撞上,那婢女吓得惊叫一声,手中托盘一倾,茶壶茶盅等碎落一地。
萧何抬手轻轻将惊得面色发白的婢女往侧一带,两步跨入门去。
屋内,霍氏三兄弟、唐煜围榻而坐,他们中间,一个黄裙少女侧歪着头,亮晶晶的大眼流转顾盼,不知刚刚听到了什么,粲然展颜,宛若一室春花盛开,连那苍白得毫无血色的尖尖小脸亦泛起酥红,娇憨可人。
萧何看到这一幕的刹那,一直悬吊于高空的心陡然而坠,重重地摔落於地,砸起滔天波澜。
一言未发,转身便走。
他走得极快,步伐很大,可很快身后还是传来了碎急的脚步声,夹杂着一声声“门主,门主。。。”的呼喊。
那声音短促,且因为跑得急,喘息夹杂间已带了断音,萧何脚下不由自主便慢了下来,只这么一慢,已被身后人合身扑上。
我是女主终于清醒转回第一人称的分割线…
我追得上气不接下气,眼见距前面健昂的身影不过几步之遥,想也不想便纵身扑了上去,如八爪鱼般牢牢地把缠着那宽厚的背脊。
“下来!”胸腔微震,低沉的声音传来。
“不下。。。死也不下来!”我手脚并用,紧紧贴在他背上,嘴里连珠炮似地喊道,“门主,我知道我不该骗你,可是我醒来以后,一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当初是我要离开青幺谷的,可后来,我把自己搞得那么狼狈,我。。。我实在没脸见你。。。”我知道他只要微一发力便会轻而易举地将我震落,当下也顾不得其他,只拼命抓着他,争出时间将要说的话讲完。其实糖哥哥送出书信后我已经想了几天几夜,如何跟萧何解释,可一见到他发怒,脑子里全乱了。
萧何侧首看着扒在自己肩上的那只小手:纤瘦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不住地颤抖,手背上青筋凸绽,在苍白的肤色下极为扎眼。他微微蹙眉,再次喝道:“下来!”
闻言我反而更用力地缠紧他:“门主,我错了,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保证以后不再乱跑了。。。”
话音未落间已被他伸臂从背后扒拉下来转到正面,我就势死死搂住他脖颈:“糖哥哥说,幸福是要自己努力争取的,不能逃避也不能怯懦。我想过了,我不能当逃兵,爹娘一定不喜欢那样的闻若!”
我努力挺直上身,与他平视:“门主,和你在青幺谷的日子很安心很快乐。就算要死,我也得先告诉你我真的很喜欢你。虽然你总是欺负我,又暴力又冷血,床上的时候特长久特折磨人,可我就是没办法控制自己。。。”
“再说一次。”那双沉邃的眸不知何时已牢牢攫住我的双眼。
“啊?”
“刚才那句。”
我回忆了一下,小心翼翼地试探:“床上的时候特折磨人。。。?”
“上一句。”
“又暴力又冷血。。。”声音又弱了几分。
“再上一句!”
“我喜欢你。。。”
他凝着我,眉宇间的棱角渐渐柔和下来,那般冷俊刚硬的男人,温柔起来的表情仿似冬日里篝火中烤香玉米冒出的氤氲白气,格外温暖而纷香。
“有多喜欢?”
“就是。。。”我垂下头,有点不好意思看他的脸,“一想到你以后也会对别的女人那么好,连死了都觉得不甘心。。。哎!”
屁股上突然挨了一巴掌,只听他冷哼道:“你没那么容易死,祸害遗千年!”
我睫毛数眨,老老实实地“哦”了一声。
他的手臂不知何时已环过我的腰,托着我的臀瓣把我抱在怀里,又用另一只手扯下我死死缠在他脖子上的手臂,小心地叠放在胸前,蹙眉道:“什么时候才能学会照顾自己?!”
“早就不疼了。”我抖了抖手腕,有些小得意地道,“我已经可以端住碗了。”伸手捧住他的脸,观察着小心地问:“你不生气了?”
“不好说。”
“啊?那怎样才能不生气?”
他凝着我不答话。
我将头枕到他脖颈弯里,贴着蹭了蹭,在他耳边小声道:“萧何,我喜欢你。”
环着我的手臂紧了一紧。
“比吃肉还要欢喜,比瓷娃娃、糖葫芦、布老虎。。。所有好吃好玩加起来的都要喜欢!”我枕着他的肩窝,喃喃道,“怕你生气想偷偷溜走,可最后气到你的人还是我;不想让你为我涉险,到头来还是把你卷了进来;我招惹了霍南朔,害得卓珏和进廷与兄长反目,又连累了糖哥哥,还贪心地喜欢着你。你说,我怎么这么坏?早知道你当初还不如一剑杀了我。。。”
他抱着我,缓缓向前走着,午后澄灿灿的阳光照在脊背上,暖洋洋的,与他紧紧相贴的胸口也是暖洋洋的。
“所以,你以后要慢慢还。”他的声线一贯的低沉,多了几分温和,回荡在午后的空气中,有一种奇异的让人安心的力量。
我用力地点头:“嗯!”
那一路,夏花团簇,蝶蜂翩翔。他的步伐很稳,肩膀很阔,臂弯很有力,我猫儿般蜷着身子窝在里面,身后,日光满地。
我和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第60章 君须怜我
唐煜掩好绫丝锦被,将帷幔放下,对两旁的婢女道:“有事唤我。”
“是。”
他举步来到隔壁房间,里面,霍家男人和萧何或站或坐,已候多时。
待唐煜刚一坐下,霍进廷便迫不及待地问:“唐先生,若儿的记忆是何时恢复的?”
“据我猜测,应是渡河离胥那夜前后。”
“那您怎么一直不告诉我们?”进廷闻言显是有些激动。
唐煜淡然道:“我尊重她的选择。”
霍进廷一下噎住:是啊,她既然到今日才肯说出来,那么先前必定是不愿承认了。。。。。。
短暂的沉默后,唐煜一贯温润的声音响起:“今日,既然诸位都选择留在这里,那么有一事,我须得向大家说明。。。”他顿了一下,又道,“是关于若儿身体的。”
屋内几个男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凛然起来。
“若儿身上的皮外之伤已愈,双手断筋续驳,较常人脆薄纤弱,无法负重,日后生活恐会有一定影响。”唐煜缓缓道,“只是,这并不是目前最大的问题。”
“。。。血蛭?”闻言,霍南朔和霍卓珏同时低喃出声。
唐煜点点头:“血蛭其实是一种蛊虫,相传乃隐居西极之地的异族制作人皮偶所用。”
“人皮偶?”霍进廷难以置信地重复着。
唐煜沉声道:“血蛭进入时触感极微,不易被察觉。它寄居在人体内,以血肉为食。初时寻常人并不会有何特异感觉,渐渐地会日感疲惫,精力减退,体消形骸,仍无丝毫痛感。直至血肉噬空,外表不见丝毫损伤,只余一具空皮囊,整个过程根据血蛭数量的多少而长短不一,又因载体而异,有时或可长达年余。待血肉尽空,该异族随即会从口腔将药材填充人体,使其经年不腐,制成皮偶。”
几个男人的表情愈发凝重。
“然若是血蛭寄居于习武之人,则会随真气而疾速游走于血脉,噬痛之感尤甚於刮骨,是以再不能妄动真气,一身功力形同荒废。倘若强行运力,则会真气反噬,走火入魔。”唐煜面色沉然,道,“若儿中了血蛭后,定不止一次试图鼓动真气挣脱桎梏。我检查过她周身筋脉,受损极重,已无法再控制自身真气运行。”
“那会怎样?”霍进廷的声音已无法自抑地微微颤抖。
“她修炼的乃纯阴真气,从丹田沿脉络上行反噬,会渐渐冻结她周身血流,待上行至心脉,冻结心跳,则回天乏术。你们应已察觉,她自回来后,体表之寒尤甚从前,便是真气失控所致。”
沉默的空气里有一种让人窒息的压抑,跳跃的烛花“啪”地一声爆开,令平静的表象龟裂开来,剥露出寸寸绝望。
霍家男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瞟向坐在外侧的萧何。
萧何冷冷地道:“青幺谷从未有过此等歹毒蛊物。”
唐煜替他解释道:“血蛭来自西极之地,三国之中亦属罕见。我推测,姚绿儿应是从胥宫中取得此物。”
霍进廷一拳砸在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