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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爹娘很幸福吧?”我随口问。
半晌没有听到回答,正当我打算放弃时,低沉的声音传来:“父。。。我爹爹已经不在了,他在世的时候每日都很忙,没有太多时间给我们。我娘。。。她有她要维护的东西,并为之努力了一辈子。幸不幸福,我不知道。”
睡意被搅,我索性翻了个身,与他一高一低地面对而卧。烛火已然熄了,早已习惯在黑暗中视物的我却可以清晰地看到他俊美的脸庞轮廓。
“你知道么,我们族里有个传说,人死了会化成星星,在天上看着世间。如果我过得不好,娘在上面看到了会伤心的,如果她伤心了,就会藏起来,我就看不到她了。所以多难我都会活下去,而且要开开心心的。”
在娇耳山的每一个夜晚,入睡前我都会仰望星空,爹、娘、阿忆、水妹。。。他们都在那里,看着我关心着我,再痛的伤,都变得可以忍受。
“你爹爹虽然不在你身边,但他会在天上看着你念着你,所以你要开开心心的,像进廷那样多好。而且至少你还可以看到娘的样子,听到她的声音,有句话说,嗯。。。‘子欲养而。。。而娘不在’。若有一天她不在了,你想对她好都没有机会,那不是很遗憾的么?至于幸福,那是该你自己争取,不是靠他人给予的。”
一口气说完,才惊觉自己破天荒的竟然说了这么多话。下山以后,我的语言水平有了显著提高,加之过目不忘、过耳不漏的记忆力,一路走来各种各样的俗语白话记了个通透,人世间那些道义清理亦大抵熟晓了十之八九,轻而易举地掩饰了自己从未在世间生活过的现实。
霍卓珏沉默了片刻,嘴角微扬:“是‘子欲养而亲不待’。”
我默念了一遍,点点头。
他似乎来了兴致,又问:“你念过书?”
“师父教过一点。”
“还学过什么?”
我纠结了半晌,慢吞吞地答:“没。”
黑暗中霍卓珏的目光炯炯地落在我脸上,我有些心虚地垂下眼帘:有肉吃的日子很好很满足,我不想这么快就失去,权当是。。。善意的谎言吧。
“你觉得进廷比我好?”他突然换了个话题。
我一愣,喏嚅道:“那个。。。你好像。。。比较讨厌我。”
霍卓珏亦是一怔:想不到这丫头竟如此敏感,多年来尔虞我诈的权斗生活早已让他将所有情绪深藏不露,却没想到竟被她轻易看破了去。
他自嘲地一笑,往床里挪了挪,拍拍床铺:
“上来。”
我迟疑了一下,从地上爬起来,在他身前腾出的空位上背对着他躺下。
“我没有讨厌你。”
“嗯。”
“但我不喜欢被人骗。”
“。。。。。。嗯。”
霍卓珏看着眼前的一头乌发,在夜色中闪着缎子般的光泽。这几天相处他已确定这丫头虽然没有说实话,但并没有恶意。或许,每个人都有难言的苦衷吧。他对她,不是也没说实话么?
随着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一双手臂从背后环了上来,虚圈在我的腰际。
感到怀中的身躯猛地一僵,他嘴角不禁又扬了扬,聪慧过人却如此不谙世事,若是遇到有心之人,想毁掉或利用她皆轻而易举。那一瞬,心底升腾起一丝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 “据为己有”的意图。
我浑身僵硬,谨慎地聆听着身后的动静。良久,却只听到轻微而匀长的呼吸。眼见着他没有放我下去的意思,低叹了一声阖上眼。长这么大我只与馒头相拥而眠过,他的臂膀虽不像馒头那般柔软,但一样温暖,我贪婪地汲取着他身上的温度,在不知不觉中沉沉睡去。
身前的人显然已经睡熟了,这份信任让霍卓珏没由来地心情大悦。他试着往前又探了探身子,阅人无数的丰富经验让他轻松鉴定出怀中身躯的完美曲线。虽然纤瘦,但每一寸肌肉结实而有弹性,翘实浑圆的臀正抵在他的腰间,一股燥热难自抑地涌向下。体。他不禁深吸了一口气,苦笑:这就是行军在外的弊病,管你将军还是兵士,风花雪月的事只有在脑袋里想想,想完了还不够的话就只有“自力更生”了。不过他可没有靠自己的兴趣,当下往床里挪了挪,打算与身前的人保持安全距离。毕竟他还没色。急到要拿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当慰藉。
然而他还未及动,只觉怀中一空,随即“扑通”一声重物落地的声响。
霍卓珏连忙起身,却见地上的人将毯子裹紧,翻了个身又睡过去,从头至尾眼皮连抬都未抬一下。他哭笑不得:能在他霍卓珏跟前睡死成这样的女人,她也算头一个了。
第5章 一念之间
我趁霍氏兄弟不在的时候从气窗蹿出去四下逛了逛,发现四周全是大大小小的帐篷,霍卓珏的帐篷处在中心位置。放眼所见,进进出出的全是穿着相同衣服的男人,当然也有少数不同的。除此之外,便是冷冰冰的兵刃和马匹。
回想醉倒前的所闻,我大抵明白这些人汇聚在此无非是为维护自己利益而即将展开某种暴力性。行为。这种行为在娇耳山亦随处可见,比如我和馒头就曾为了一头鹿的归属权与五匹狼展开过生死殊杀。
人类的战争比起兽类们可是有看头多了。“呜呜”的号角声响起,所有人立时放下手上工作,向一大片空地跑去,在我眼花缭乱之际已排列成队,整齐得好似一个人,所有的兵刃都以同一角度指向地面,寒光闪闪,巍然不动。
空地无处藏身,我只能远远地眺望。黑压压的队伍前几匹高头大马上端坐几人,我凝神看了又看,勉强从身形辨认出了分列左右的霍氏兄弟,在他们中间,鬓毛飞扬的黑马上端坐一人,远远地看不清样貌,我却敏感地觉得整个教场都因为他的存在而绷紧了神经。
远远地他似乎说了几句什么,随即身侧的霍氏兄弟之一打了个手势,背后高台上的一人高高举起手中旗帜,队伍追旗而动,开始操练。
我对练队没啥兴趣,空旷旷的营地上只剩下一些喂马烧饭洗衣的人。我闲晃了一会,在离营地不远处的榆树林里发现了一眼冒着热气的泉眼,不禁好奇地下去试了试,竟然是热的。一时兴起,瞟四下无人,飞速脱光了衣服,一个鱼跃跳入水中,激起一大蓬水花。
哼着不知从哪里听来的乡间小曲,我舒舒服服洗了个日光澡,这才不紧不慢地溜回营帐。
暮色染透天际时霍氏兄弟才回来,一桌的菜,两人只吃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我自顾自地大口吃肉,反正每次吃饭他们两个加起来也没我吃得多。
一只白皙的手指伸到我嘴角,揩去沾上的饭粒。霍进廷轻叹了一声:“像若儿这样无忧无虑活着,不知有多少人羡慕。”
我在挟菜的空当中道:“烦恼都是自找的。”
霍进廷一愣,随即笑着上下打量我:“几日不见,刮目相看啊。哥,你说若儿是不是变聪明了?”
我嘴里塞得满满的,心中暗诽:傻的一直是你好不好!
却不知一旁浅浅微笑的霍卓珏,心里正想着和我同样的念头。
扫空了一桌饭菜,我心满意足地舔舔嘴唇,却听得对面声音传来:“明天我和进廷不在时,绝不许出去。”
我抬头,霍卓珏收敛了以往的懒散笑意,正灼灼地盯着我。同样的,旁边的霍进廷竟也是一脸严肃。
我十分乖巧地点点头。
不多时,霍氏兄弟又出帐去了,入夜时再归来的便只有霍卓珏一人。
我已裹着毯子占领了我的地盘,照旧听着我的衣食父母洗漱、更衣、吹熄蜡烛、从我身上迈过、上床、躺下。
正准备阖眼安睡,却听得身后的人低声问:“睡了?”
我“嗯”了一声,表示我不想聊天。
帐中再次恢复宁静,片刻后,却听得低低的声音道:“上来。”
我已经朦胧入睡了,闻言挣扎了半晌,方勉强爬起来,躺到他身前的空位。自上次同床共眠后,这是他第二次叫我上来。
后背传来熟悉的温度,一双手臂圈上了腰际,热气呵在脖颈后,痒得我不自禁地缩了下头。
“洗澡了?”他忽然问。
我一僵,这人属狗的么?这等事都能闻出来?晚上明明没有人送木桶进来,想必他亦是知道的,当下只得硬着头皮道:“没。”
半晌没有听到他的回答,我刚放下心,却听他道:“明天我回来前,绝对不许出去。”
我点点头,心想明天一定要老老实实地呆着,要是再骗他一次,以后恐怕就真的没肉吃了。
第二天起来时,霍卓珏已经不在账中,他走的时候我醒了一次,然后又睡了过去。
桌上照例给我留了早餐。我狼吞虎咽地吃完,抹抹嘴,在账中东翻翻,把霍卓珏的衣服一件件拿出来,在身上比量着,又穿上试了试,活像套了个面口袋,那家伙似乎真的比我高壮许多。
每件衣服的料子都极其柔顺光泽,我把脸放在上面蹭了蹭,只觉光滑无比,一股浅浅的属于他的味道传入鼻端。
我想我会一辈子记住他的味道,这个肯给我肉吃,又从未为难过我的男人。
将衣服叠好收起,我开始趴在案上打盹,外头远远传来整齐的闷响,大地微微颤抖,似乎有很大批的人马在移动。
不知过了多久,我手腕酸麻地仰起头,太阳还未移到正中,我跳起来在屋里转了三圈,决定还是出去逛逛。透透气就好,我跟自己说。
熟门熟路地从气窗跳出去,纵身跃到高处,放眼环视四周,整片营地沐浴在初升的朝阳中,一个个被阳光渡上了金边的帐篷在我眼中幻化成了金灿灿的窝窝头。我不由舔了舔嘴唇:好像又饿了。
远远地传来数声低沉的呜鸣,我一警,几个纵跃跳上一棵柏松最高的枝头,迎风而立凝神细听,似乎有无数的嘶吼声,迎面拂来的风不复清澈,混合了一缕隐隐的腥气。
我大约明白了什么,一个念头蓦地在心底升腾:不知霍氏兄弟平安否?
时过境迁后,某人问我:“你可是从那时就喜欢了我?”
我很实在地答:“那时你每天给我肉吃,又从不要求我做什么,我就是想着该做点补偿的。而且万一你死了,谁给我肉吃?”
某人气结,揪着我的脸蛋不依不饶:“明明就是喜欢,还不肯承认!”
。。。。。。
我从树梢跃下,想了下,转身回了营帐,瞅四下无人出手如风点倒了一个正码放柴火的兵士,将他拖到一座空的帐篷里,扯下衣衫披在自己身上。衣服有些大,我不得不将袖子挽起,头盔扣下来遮住了半张脸。我又将他的头巾扯下,包住了口鼻。
风呼啸着从耳边刮过,我急速地奔驰纵跃,前方的喊杀声越来越强,直至震耳欲聋。我看到旷野上无数的人们纠缠在一起,互相撕扯,将手中明晃晃的利刃狠狠捅进对方的身体。断肢横飞,热血喷涌,在地上汇流成溪,每个人都红着眼睛,发出频临死亡的野兽般的嘶吼。
那浓浓的腥气涌进鼻腔,激起了深藏在心底最原始的欲。望。我感到胸腔内有什么欲喷薄而出,玉蛟绡在腰间蠢蠢欲动。
我驻足眺望,一侧高坡上一众人簇拥着一个骑在黑马上的高大身影,凝神看着脚下的修罗战场,旁边一个熟悉的身姿,我心中一喜,下一秒却又沉了下去:只有一个。
我急急地眺目再找,凭借着在娇耳山练就的锐利明目,终在战场中央找到了另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身畔聚集了最多的敌手,一个倒下,另一个补上来,密密麻麻如蝗不绝。他手中一柄长剑犹如玉龙腾江,所过之处鲜血喷薄,却始终无法突围。
距离太远,我辨不出被困之人是霍氏兄弟的哪一个。但不管是哪一个,我都无法坐视不理。
确定目标,我紧了紧脸上的方巾,从腰中抽出早已按捺许久的玉蛟绡。
“将军,让我去吧!”霍进廷急红了眼,若非一旁的副将拉扯,早已冲下战场。
霍南朔冷峻的面容看不出表情,似乎并未听到身边人困兽般的嘶吼,目光始终遥遥锁着正前方的一簇人马。
远远那人一身臧青斗篷,脸上罩着半副银月面具,遮住了眼鼻,微扬的嘴角却显露了一副讥讽的神情。
霍南朔剑眉微挑,淡淡开口:“叫弩机营准备掩护,骠骑第三营随我去。”
“将军,您万金之躯怎能以身涉险,还是末将。。。”霍南朔抬手,止住了身旁副将焦急的话语。
“大。。。,将军。。。”霍南朔扫了一眼,止住了霍进廷即将开口的话:“你留守此处,若有失责,军法论处!”
说罢双腿一夹,胯。下黑马一声长嘶亟待跃出,就在此时,一旁突然有人惊呼:“将军,有变。。。”
霍南朔疾敏地一扯缰绳,顺着众人惊愕的目光望去:修罗场上凭空出现了一个灵活的身影,疾速地在半空中飞跃腾挪,身形迅捷诡异似一抹幽魂,宛如足踏祥云般地往战场中央飘去。眼厉如霍南朔等却看得清楚,那身影的每一步皆踏在场中兵士的头顶或肩头,迅疾一点即高高跃起丈余,快如闪电,很多酣斗中的兵士只觉脑袋微微一沉,再抬头时哪里还看得见人?
数个纵跃后我离包围圈已不过数米之遥。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