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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我只是……”苏夙听出了他语中揶揄的成份,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毕竟精神抑郁是蔺蓝的隐私,如果传出去会对她造成很大的影响,电话里也一时说不清楚,她只好简短地说:“我只是问问,她没来就好,你小心一点就是。”
“放心,明天你一定可以看到一个活蹦乱跳的宁少。”冯楠响亮地说。
到M国的航班要飞十几个小时,展会团把这个几百号座位的飞机挤得满满的,连上个洗手间都排队排得老长,机舱里还有好几个小孩,一路奔跑吵闹哭泣,吵得人都头痛起来,空气也十分浑浊,苏夙坐在中间一排,有些晕眩。
幸好坐在旁边的是一个彬彬有礼的中年男人,到M国去参展做贸易生意,看她脸色不好,把靠过道的位置让给了她,还替她要了毛毯和水。
苏夙最怕这样漫长的旅途,真让人几近崩溃,晚上睡觉也只能靠在椅背上打打盹,幸好,一想到马上可以见到宁谷了,她就觉得心里充满了别样的欢喜,连这旅途也变得不是那么难以忍受了起来。
到了M国正是当地时间早上八点,一起飞过来的机友们一个个都双眼通红,形容憔悴,苏夙也不例外,冯楠一见到她都吓了一跳,一叠声地问她要不要先去酒店睡一觉,这个模样只怕宁谷要心疼了。
苏夙当然不同意,她的心里总觉得有些七上八下,蔺蓝的事情让她整个神经都有些紧绷了起来。
“你来接我了,宁谷那里还有人守着吗?”苏夙不安地问。
冯楠点点头:“你放心,我带了两个人过来,一边照顾宁少,一边负责安保,目前为止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国内的情况我们也一直有专人回报,那家伙已经进去了,没有什么威胁性了。”
“宁谷在干吗呢?”
冯楠促狭地笑了:“宁少眼巴巴地在床上等着你呢,大概实在太想你了,一个晚上没睡好,一大早就想着要给你一个惊喜,神神秘秘的,都不让我们知道。”
苏夙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靠在了椅子上。
从机场到医院约莫有一个小时的车程,可能是长时间飞行的后遗症,苏夙觉得自己有点要病倒的趋势,耳朵一直有些嗡鸣,还伴有轻微的恶心和呕吐,一下车,苏夙便趴在围墙边干呕了起来。
冯楠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奇怪,吞吞吐吐地说:“苏小姐……你不会是……”
苏夙愣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严肃地上下打量着他说:“冯楠,你不会是对小朵做了什么坏事吧?看起来很有经验的样子。”
冯楠的脸腾地红了,逃一样地走了:“苏小姐你等我一会儿,我去停车,马上就来。”
苏夙站了一会儿,呼吸了一下新鲜空气,终于感觉稍微好了一些,忽然,她看见前面有个背影一闪而过,走进了医院的大门。
那个背影穿着羊驼色的大衣,个子高挑,在一群白种人身旁也不嫌逊色,苏夙揉了揉眼睛,仔细往前一看,只见那个背影便一拐弯,消失在了苏夙的视线中。
苏夙心中一凛,跟着紧走了几步,在医院里四下张望几下,看见那个背影拐进了里面的走廊,她忍不住叫了一声:“蔺蓝!蔺小姐!”
走廊幽长而安静,只有没几个病人在护工的搀扶下在练习走路,前面那个背影听到声音,不但没有停下来,反而走得更快了。
苏夙的心怦怦跳了起来,一瞬之间,喉咙发干,后背冒汗,她飞快地跑了起来,大声喊道:“蔺蓝,我知道是你,你到这里想干什么?”
蔺蓝看起来对这里十分熟悉,拐了两个弯,绕开了两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一下子撞开了其中的一扇门,苏夙刚好可以看到她几近疯狂的表情,只见寒光一闪,她的双手高高地举起,朝着病床使劲地扎了下去……
“噗嗤”一声,那刀锋一下子便扎进了高高隆起的床被中,蔺蓝飞快地拔出刀来,又扎了第二下、第三下……
“我那么喜欢你,你为什么不理我!让你害我叔叔!让你甩了我去结婚!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蔺蓝的表情狰狞,嘴里不停地念叨着。
苏夙脑中绷紧的弦瞬间断裂,眼中仿佛出现了一片血雾,整个人就好像被扔进了漫无边际的冰水里,冰冷而窒息,她终于明白了,当时宁谷看着她跳下悬崖时是什么样的心情,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心爱的人步入死亡却救之不及的无力,这样即将和心爱的人天人永隔的恐惧……
“宁谷!”她嘶声大叫着,整个身体往蔺蓝撞了过去,一个飞腿,便踢在了她的手腕上,哐啷一声,蔺蓝手上的刀掉在了地上,旋即,苏夙抓着她的肩膀,脚下一扫,立刻,她摔倒在地上。
可是,精神失常的人力气极大,蔺蓝抓着她的腿拖了几步,两个人一起摔倒在地上,苏夙心神俱碎,睁眼想去看宁谷的情况,根本不想和她纠缠,顿时,头上被打了好几下。
四周嘈杂了起来,涌进来好几个人,一下子把手舞足蹈的蔺蓝按倒,苏夙跌跌撞撞地爬了起来,泪水汹涌地流了下来,迅速地模糊了视线……
“宁谷……宁谷……”苏夙哽咽着睁大了眼睛,想要看清楚病床上的身影。
“苏苏,我在这里!”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苏夙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努力睁大了眼睛,朝身后看去,只见宁谷坐在轮椅上,一条伤腿打着绷带,胸口抱着一大束百合花,几乎遮住了整个身体。
她回过头来,又看向那张病床,被子下的确是有鼓起来的身躯,可是,棉絮飞舞,却没有半点血花飞溅!
她的腿一软,突如其来的松懈让她天旋地转,踉跄着朝宁谷走了几步,一下子便朝着宁谷栽了下来。
等苏夙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了病床上,一旁有个医生帮她在检查身体,神情和蔼,一见她醒来便耸了耸肩说:“宁先生你看,我说没事吧?只是身体太虚弱了,需要好好休息。”
苏夙紧张地四下寻找,立刻,一双温暖的手握住了她的手,那熟悉的笑容终于呈现在她面前。
她伸出手去摸了摸宁谷的脸庞,这真实的触感让她有种流泪的冲动:“你没事,太好了。”
宁谷有些懊恼:“对不起,我想给你个惊喜,所以就在床上做了个假人,自己躲了起来,鲜花、蛋糕、蜡烛都准备好了,结果却让蔺蓝给毁了。”
苏夙长舒了一口气,紧紧地握着他的手,深怕他一下子消失不见了:“我……我以为……你死了……我好害怕……”
她的语声哽咽,宁谷忍不住便俯下身去,吻在她的唇上,细细密密地吻着,将她的哽咽吞进了肚子里:“你在这里,我怎么敢走?说好了,要给你一辈子的幸福。”
两个人缠绵了片刻,苏夙终于想了起来,四下张望了片刻:“蔺蓝呢?她好像精神有点问题,你千万要小心。”
“就算我刚才在也没事,你放心,冯楠办事很仔细,有两个保镖守着我呢,”说着,宁谷的眉头皱了起来,有些奇怪地说,“她被警察带走了,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怎么以前从来没有听说她有这方面的疾病?”
“她一定是太喜欢你了,才入了魔了。”苏夙喃喃地说,心里为蔺蓝感到了几分难过。
宁谷满不在乎地说:“幸好我从来没有喜欢过她,她这样,太恐怖。”
“对了,你要给我什么惊喜?”苏夙想了起来,奇怪地问。
不知道是不是苏夙看错了,宁谷的耳根隐隐有些发红,苏夙半撑起身子来,狐疑地看着病房,忽然,病房的灯灭了,四个角落里点燃了蜡烛,冯楠推着一个小车走了进来,上面放着一个蛋糕。
“今天不是我生日。”苏夙想了想,不管是苏暮安还是苏夙,都不是在这一天生日的。
“花也被弄坏了,”烛光下,宁谷的脸有些懊丧,拿起了那束被挤压得变形的百合花,放在了苏夙的胸前。
“这蛋糕是我亲手做的,练了两次,不知道好不好吃,就像你们老板说的那样,这里放进了我满满的爱,我亲眼看着它一点一点地膨胀了起来,”宁谷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磁性,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盒子,“啪”的一声打了开来,“苏苏,嫁给我。”
夺目的钻石闪烁着动人的光芒,仿佛这个世界上最耀眼的星星,苏夙定定地看了半晌,微微一笑,朝着宁谷伸出手去:“好,我愿意。”
作者有话要说:马上就要结束了,小酥饼和宁少就要告别大家了,有些舍不得,呜呜呜~~
☆、56
春节快到的时候;苏夙和宁谷终于回到了Z市,阔别了两个多月,看着拥挤的人群,熟悉的语言,就连那难以忍受的汽车尾气和阴霾都格外得亲切了起来。
禁不住吴叔和云姨的再三催促,两个人终于搬回了苏宅;享受着两个老人无微不至的关心。
宁谷的手术很成功,剩下的就是复健的事情了;M国的医生制定了一整套详尽的方案;在M国试验了一个星期;效果不错;苏夙专门负责监督每天两次的膝关节运动和肌肉拉升;躺在床上做脚踩自行车的动作各五百次。
每天早上和傍晚,苏夙都会把宁谷拉到室外,沿着附近的公园走上一圈,这样快速的行走有利于血液的流动和骨骼的恢复。
宁谷基本上能跟上苏夙的步伐,只是偶尔脚一打颤又会瘸着走几下,关节和肌腱基本康复,剩下的就是习惯和时间的问题了。
苏夙手上的订婚钻戒自从那天套上以后就一直没有摘下来过,苏正安和章宁媛看着心知肚明,也没怎么追问,只是苏宅的吴叔和云姨一直在旁敲侧击:
“苏小姐,宁少的年纪不小了。”
“老家的人都一直在问,宁少啥时候结婚呢。”
“生个小孩子,男的象宁少,女的象苏小姐,要是能生个双胞胎就好了。”
……
苏夙也有些纳闷,宁谷自从那一天求婚以后,便只字不提结婚的事情,其实她对自己的年龄很无所谓,毕竟,她有着前世苏暮安二十八年的智商和历练,身旁的同学都好像她的小弟弟和小妹妹。
在M国的时候,苏夙把苏暮宁的那些股份都处理好了,委托一个律师行办理了一些转让手续,以馈赠的名义过户到了苏暮宁的手上。
律师通知她手续都办好的时候,刚好是农历十二月初八,她正在喝云姨煮的腊八粥。
挂了电话,她怔忪了片刻,忽然很想听到苏暮宁的声音。
像是感受到了她的心声,苏暮宁的电话尾随而至,在电话里,苏暮宁的笑声差点震破了她的耳膜:“喂,小妹妹,你哥哥我发达了!天上掉了一笔横财,够我买下整个苏宁地产的了,快,出来请你吃饭!
苏夙赶到苏暮宁吃饭的地方的时候,苏暮宁已经喝了点小酒,有些微醺了,一见到她,笑嘻嘻地说:“来,一起喝点暖暖身子。”
苏夙站在那里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淡淡地说:“怎么,有钱了就又可以放纵了吗?醉酒最伤身子。”
“别这么扫兴嘛,我只是喝了一点点,不可能会醉的。”苏暮宁看了看面无表情的苏夙,又留恋地看了一眼酒瓶,“好了好了,不喝就不喝。”
说着他叫服务员来了一杯鲜榨果汁,嘴里还嘟哝着:“这让人看见了简直掩面扫地,我苏暮宁居然喝果汁。”
“你可以不听我的。”苏夙坐了下来,抿着嘴微微笑了笑。
“我一定是抽风了。”苏暮宁靠在沙发上定定地看着她,忽然变得有些忧伤了起来,“以前我姐也老是讥讽我,我都不睬她。”
“她讥讽你?”苏夙愣了一下,她记得她以前从来不强求,只是希望苏暮宁能够学会自制。
“她总是皱着眉头冷冷地说话,好像我已经没救了一样,我偏不听,偏偏每天喝得醉醺醺的。”苏暮宁的眉头皱起,神情有些倔犟。
苏夙心里有些难过,原来,前世的她在弟弟的心里居然是这样的,其实,在苏暮宁的身世没有揭穿以前,她心底很喜欢这个弟弟,可能是性情使然,所以一直没有办法表现得很热情。
“现在想想真后悔,她这个人本来就是这样冷冰冰的,也不是针对我一个,”苏暮宁怅然地说,“现在想看她冷冰冰的样子也看不到了。”
苏夙没有说话,在这一刹那,她几乎想和盘托出自己还魂的秘密。
苏暮宁振作了一下,笑嘻嘻地说:“你说谁这么傻?居然会赠与我这么多钱?我一开始还以为是个骗子呢。”
“一定是你爸爸,还有你姐姐,看到你振作了,所以就把钱留给你了。”苏夙强忍着心里的激荡,低声说。
苏暮宁想了一下,拍了一下桌子说:“这个老狐狸!居然还给我留了这一手!早知道这样,我就不在宁谷手下做牛做马了!”
“怎么这样说你爸爸。”苏夙瞥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