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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杜若君徊晃憔翠的脸,心中确有无限爱怜,然而,当着如许多人,他又不便表示什么,稍一思忖道:“君妹你为我受的苦,我都知道……”
杜若君接口道:“只要你知道就好……唉!今天算便宜了他们……”
忽然,她娇躯一转,道:“佟大侠!你们还不走么?”
佟去病微笑微一怔,随即朗声大笑道:“哈哈——要去了,要去了,本来俺也不是拈花惹草之徒何必自寻烦恼呢?二叔;咱们回去吧!看了一场热闹,也不算冤枉了,哈哈——”
说罢,又哈哈大笑不止,在风中,与那枯瘦老者同去,连看都不看身旁的高玉树一眼。
高玉树呆呆站在当地,他被杜若君讽骂之后,悯实不甘,现又见杜若君又将佟去病也得罪了,心中暗暗一喜,以为正可利用佟去病的刚直、豪爽、使之羞辱杜若君,以泄胸中之恨。
不料杜若君和岳霖的对话,却像一柄利刃一下子戮刺着他的心底,这时他才明白,佳人芳心,早有所属。
只是他不明白,岳霖何以会赢得芳心?
他又失望,又是惆怅,心中酸溜溜的不是滋味。
正在这时,佟去病大笑而去,这笑声,好像暮鼓晨钟,顿使他清醒不少,望望地上的尸体,突然感到万分羞惭,儿乎无地自容,呆立片刻,偷眼望望杜若君,方始狠狠地一跺脚,纵跃而去。
岳霖望着各人先后离去,心中确实是感慨万千。
他觉得世间恶人虽多,但并不可怕,倒是这所谓的名门正派,他们假冒伪善,而其用心之阴手段之卑下,确是令人防不胜防……君妹这种借刀杀人的作法,虽属不该,但以一弱小孤女,对付这许多伪善者,也就无可非议了。
杜若君站在他面前,痴痴地望着他,见他茫然似有所失,芳心之中,不禁一喜,暗暗忖道:“霖哥哥你现在也懂得嫉妒了,我早知道你是真的喜欢我,可是,你又偏要装着一付满不在乎的神情,让人难受……。”
宝贝见二人相对无言,迈步向前走来,但未走两步,小莺突自身后闪出,挡住去路,低声说道:“你是怎么啦?人家话还没说,你义要跑去惹厌?”
宝贝双眼一翻,道:“他们根本没话可说,与其站在这里,冷清清地,不如回店喝酒去呢,再说我还有好多事要跟霖哥哥说呢!”
小莺突然小嘴一嘟,双目含泪,哽咽着道:“我早知道你嫌弃我,不愿和我在一起,好吧,你去吧!我也不稀罕,等我杀了那厮,就死给你看。”
说完娇躯一晃,便向远处的丛林纵去。
宝贝怔了一怔,他觉得女娃儿和男娃儿,确是不同,轻轻叹了口气,随后追去。
岳霖和杜若君发现时二人已经去远。
杜若君娇笑道:“怎么?她……。”
杜若君对着那边远处望望,暗叹天生女子,为什么都是这么机智百出?想着,想着,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噤。
杜若君看在眼里,微微一笑,道:“霖哥哥,咱们是月下游湖呢?还是回去对月小饮?”
岳霖看了尸首一眼,口中说道:“方才这么一闹,那有兴致游湖,我看……君妹!我们去喊小莺和宝贝,回去在月下饮酒吧。”
杜若群斜睨了一眼,道:“你既然缺乏兴致,怎反而要扫人家的游兴?”
岳霖恍然而悟,道:“既然如此,那我们走吧,我正有话要向你说呢?”
……
“迎宾居”后面的一个小院,清静、幽雅,浓荫茂盛,庭院深沉,果然是个静居的绝好所在。
屋前,花间,一几两椅,三五样精致小菜,岳霖和杜若君相对而坐,在月光下把盏轻饮。
这时,二人似乎都已薄有醉意,但各自执酒杯只顾对饮,好像彼此在斗气似地。
许久,许久。
杜若君忽然轻轻一笑,道:“那个巧娘一定很美吧?霖哥哥是使的什么法子,竟能使淫名远播的‘红豆魔女’宫妍艳,计算所弃一切……。”
岳霖听她说话十分刺耳,微恼地道:“君妹,我不许你这么说话,一个人应该忠厚些……。”
杜若君借着酒意,冷冷笑道:“你尽管偏心好了,反正你不能堵住我的嘴,宫妍艳就是得绝世姿容,哼!仍然是个水性杨花,人尽可骑的下贱胚子……”
岳霖沉声喝道:“住口,我要早知你心胸如此狭窄的话,我也不会向你讲了,不过,我向你讲,也正说明了我对你无私……。”
杜若君冷冷接道:“你对我是自私,我又焉能知晓?”
岳霖愤愤说道:“所幸见面之期不远,是否有私,你自己心中可察知,君妹,你已不是孩子了,凡事应该三思。”
杜若君突地杏眼圆睁,气急道:“你…你……是的,我不是孩子了,但是我不再是孩子,还不是你……宫妍艳是孩子么?”
岳霖知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但见这种无理取闹的态度,也懒得多加解释,随口说道:“她虽不是孩子,但比孩子更有礼。”
杜若君臻首连点,道:“好,好,我倒要看看这红豆魔女,究是如何明礼,现在距你们约会之日,还有多久?”
岳霖略一思忖道:“不过月余光景。”
杜若君缓缓站道:“月余光景,转瞬至,我现在要休息去了,届时咱们也在西湖见吧。”
说罢,也不待岳霖答话,莲步轻移,走入屋内。
清风、明月,给这秋夜凭添了几许萧索之意。
岳霖望着杜若君走入屋内。突然之间,好像失去什么似的,于是,他端起壶,将余酒一口饮尽。
他抬头望望,只见月明星稀,他感到一阵凉意,低头向几上残余的菜肴看了看,喃喃自语道:“自古人无完人,我又怎能如此苛求呢?”
他轻叹一声,方待起身归去,忽见墙头上出现两条人影,他们略微一停,旋即跃落地面。
岳霖以为是她是个轻薄之心犹未死,趁夜前来,但凝目而望,二人已来至近前,竟是小莺和宝贝两人。
小莺似有几分娇羞,轻轻招呼一声,随即奔入屋内。
宝贝把座椅拉近一些,坐在岳霖身旁,道:“霖哥哥,你…这一向好吗?”
岳霖见他问得怪异,点头头说道:“还好,我以为你跟那个和尚出家了呢!”
宝贝见四外无人,忽然放低声音,庄重地道:“霖哥哥,你准备什么时候去天山?”
岳霖一怔,道:“我去不去天山,你怎么会知道?”
宝贝说道:“是师父他老人家说的。”
岳霖奇道:“就是那个和尚?”
宝贝点了点头,他机警地向四周望了望,凑近岳霖耳畔,道:“霖哥哥,师父他老人家说,叫你远去天山‘金钱帮’总坛,不但可以知道许多秘密,而且,你也可以知道你想知道的一切……。”
岳霖心中一动,道:“你是说……。”
宝贝点头头道:“你想知道什么?到天山后,都会得到解答。”
岳霖仔细端详宝贝,见他确比以前成长了许多,不但身体高大,在其他方面,好像也成熟不少。
宝贝见他默然不语,急又问道:“霖哥哥,你……你不准备去?”
岳霖沉吟道:“去当然要去,不过,我原先并不打算这么快去……”
宝贝道:“为什么?难道你不想……”
他忽然住口不往下说,岳霖虽然有些奇怪但却并未追问,他所考虑的是——时间问题。
因为,西湖之约,转眼即至,如果先往天山,路途遥远,往返费时,在约期之,实在无法赶回。
但是,天山之行,对自己又是如此重要,许多难而解决的事,都要等到了天山之后,才能决定他的结果。
譬如:金钱帮主、小玲、邬良、红唇图……。
他沉思片刻,随向宝贝道:“一月之后我会尽快赶去,想必不致误事。”
宝贝仰首望天,喃喃祷道:“师父,你老人家真是神仙,为什么开始事情,你都能预先知道他的结果呢?霖哥哥果然要待一月之后……。”
岳霖看了他的神情,半晌,始道:“宝贝弟弟,这半年多来,你跟你师父都学了些什么?”
宝贝一本正经地道:“什么都学,不过,最主要是是学‘知人’?”
岳霖以为自己听错,又重复道:“什么?‘知人’?”
宝贝点头应道:“我现在可以知道,每一个和我见过的面的人,他心中所想的,他口中想说的,和他即将要做的……。”
岳霖听了,觉得实在神乎其神,不觉也引起几分好奇,不经意地向屋内扫了一眼,又望着宝贝道:“说实在的,我还真有些不相信,你还学会这‘知人’之术,那么,现在就先说我,想说想做的事。”
宝贝道:“这是理所当然的事,世上青出于蓝的事。毕竟不多。”
宝贝答话,他神色肃然,凝目望着岳霖,不稍一瞬。
岳霖见他这付神态,心中反倒有几分不安起来,他觉得有些莫明其妙,但是面对着宝贝,好像有些不由自主。
这时,他脑海中紊乱已极,几乎每一桩事物,都是在全脑海中停留片刻,然后又被另一件新的事物,取而代之。
不知为什么,他有些不愿与宝贝的眼神相拉触,每当他扫视宝贝时,都是匆匆一瞥,随将目不迅疾地移开。
宝贝怔怔地望着他面上也没有丝毫表情。
岳霖有些莫明其妙的紧张,他显得极度不安,如坐针毡,虽然,他不相信宝贝看真有“知人”之能,但在下意识里,他却无法保持镇静。
忽然宝贝微微一笑,道:“霖哥哥,恭喜你……。”
岳霖愕然说道:“恭喜我!哈哈!就凭你这一句你这‘知人’之术,实在不够高明,因为……咳……。”
宝贝忽又正色道:“怎么,霖哥哥,不立即前往天山,自然是因为儿女情长,看今日的情形,好像又不是为了君姐姐,难道不该恭喜你?”
岳霖听得暗吃一惊,望望宝贝,他真有不能相信,然而,事实摆在眼前,又不容他不信,微犹疑,道:“那么除此之外呢?”
宝贝不假思索地道:“你在奇怪!”
岳霖很是奇怪,宝贝以前那不好的飞思想如今都已不存在,代之而的则是老练、沉稳。他见宝贝含笑而望,语气中更是不解,他想到这一年来,宝贝必有一番奇遇,而这奇遇,造就了他。
前听君妹说,他是寻和尚而去,然而,若那和尚在这短短的时日中,能使宝贝有此造就,实在难以令人相信。
宝贝见他双眉重锁,沉思不语,差点儿笑出声来,心想师父这锦囊妙计果然高明,于是,微微一笑,道:“霖哥哥,你看我这‘知人’之术如何?”
岳霖略一思忖,道:“嗯!似乎有点影子,不过……只是一点头影子而已。”
宝贝嘻嘻笑道:“霖哥哥,你是嫌我说得不够详细么?”
岳霖点点头道:“如果这么简单的话,那这‘知人’之术,也就没有什么稀奇的了,张三、李四、王二麻子,不是都可以冒充‘知人’了么?”
宝贝忽然面容一整,道:“不错,那么,我现在就说详细点吧,霖哥哥,照你原来的行程,下一站是不是去西湖?”
岳霖说道:“正是。”
宝贝接着道:“霖哥哥现在不必再去了……。”
岳霖忙道:“为什么?”
宝贝道:“你去了也是扑个空,又何必急急赶去呢?”
岳霖心中一动,反问道:“你怎知去了定会扑空呢?”
宝贝神秘的一笑,道:“因为……跟你相约的人。已经赶往天山去了,而她此行,关系重大,一时半时,无法赶返。”
岳霖心中又是一动,呐呐地道:“难道说……她……她……。”
宝贝连点了点头,道:“不错,我说的‘她’,早已赶忙往天山去了。”
岳霖这时酒意全消,怔怔地望着宝贝道:“好……她去了天山……真的?”
宝贝点头笑道:“不然,我怎会说你西湖之行,要扑空呢?”
岳霖听后,喃喃自语道:“那……我得提早赶去……。
岳霖听了宝贝的话的坐在那里,沉思不语。
宝贝开始又吃又喝,仿佛根本没有发生过任何事地。
岳霖望着天边的孤星伴着残月,脑海中却在不停地回忆着,巧娘为什么要赶去天山?她和那“金钱帮”并无丝毫瓜葛,如此匆忙地赶去,难道发生什么变故?即是如此,也应该告诉自已一声才是。
但是,这些……宝贝从何得知呢?就算他曾和巧娘见面,但巧娘绝不会冒冒失失地告诉宝贝这些呀!
这些问题,他百思不得其解,于是,问道:“宝贝弟弟,这些都是她叫你转告我的么?”
宝贝一笑,道:“霖哥哥!如果她不告诉我,我又怎会知道这些呢?”
岳霖觉得非常有理,稍停又道:“那她究竟为什么赶到天山去呢?”
宝贝一怔,望着岳霖道:“你们不是约好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