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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还以为你这么快就想我了呢。有什么话？快说。”
法法坐在后座上，看着眼前的父母笑着交谈，眼神就那样停滞住了。
爱也应该是简单的东西吧，只叹你我终难获得。
“安好，对于齐峰，我真的一直很抱歉。那你呢？我乌鸦嘴一句，如果何平就认定了张美姗，那你还要守着吗？”
车窗外的树木飞快地倒去，被丢下了，丢在了某个地方，正如这时间，如这纷纷扰扰的世事，直叫你我难以再寻得。
安好忍不住叹了口气，也想起那些年的时光，岁月缩影中那些日渐泛黄却从不老去的容颜。
安好明白的，明白法法话中的话。
“你真正想问的应该不是这个问题吧？”
法法倒也并不意外，她到底还是知道的。如此的敏锐聪明，只是自己以前并不善于发现而已。简简单单不过是她想成为的样子，也是每个人想要成为的样子。
安好成功了。如此的朝夕相对，心细如自己，却也始终不曾发现过什么。总不想被人看到的，总是那最最疼痛隐秘的一面。
法法此刻倒更加觉得，自己与她真的是像极了。
只是，如此的伪装终是辛苦。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一直都知道。”
“可为什么还要装作不懂？”
“既然他并不愿意让我知道，我为什么不顺着他的心意？”
法法对着手机思考了很久。这句话倒是明白的，只是却始终不觉得会是安好说得出口的。到底没有一个人是小孩子，成熟或是幼稚都有可能成为最最成功的伪装。
屏幕亮起，又是一条短信。
“法法，若是我早一点懂得了，失去也会来得早一些。”
☆、第二十六章 小妈
逝去的光景总是如歌，回荡，再回荡。
这一次再回到A市，安好总觉得自己看得见幻影，单车，有花瓣坠下的长街或是公园，两个笑容稚嫩的少年。仿佛是那一年的记忆真真切切地回来了，等在轮回的下一个路口，招手示意，笑容精致，脚步跚然。
安好把头歪在吕嫣的肩上，目光望向窗外，却总是涣散。
吕嫣疼惜地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啄，语带笑意。
“小丫头真的是累了，怎么也不说话了？以前可总是唧唧喳喳的。”
正遇上红灯，陆教授也回过头来，笑着逗安好。
“这小丫头可算是不受管了，肯定是疯坏了，都乐不思蜀了。我要是不打电话，过年恐怕也要赖在别人家里头了。这会儿知道累了啊？”
安好嘟着小嘴巴坐了起来，很不高兴拧起小眉毛。
“谁乐不思蜀了？老头，我都白想念你了。你再这样，我就和小妈旅行过年去，丢下你一个人。”
说着，小丫头紧紧地挽上吕嫣的手臂。
“小妈，只有你心疼我。”
吕嫣看着小安好一脸委屈的*子，轻轻刮了刮她精致的小鼻翼。
“是啊，小妈当然最疼安好了。”
正在开车的陆教授不干了，“你们这母女俩是要抛弃我这老头子啊。”
安好坐起来，趴在前座上，在陆教授的旁边做了个鬼脸。
“老头子，是你自己不知道珍惜啊。”
“哦？那还是我的错啊。”
安好一扬小眉毛，得意地说，“可不是。”
“好，好，看来我是非改不可了，要不就得孤家寡人了。”
看着这对活宝父女，吕嫣忍不住笑了，伸手拍了拍某人因得意忘形而摇来晃去的小脑袋瓜。
“你啊，快给我坐好，多危险啊。”
安好回望了一眼，一脸委屈的*儿。
“小妈，你怎么这样？你这是帮老头开脱，我还没批评完他呢。”
吕嫣的表情瞬间严肃了，不容分说，一把将陆安好拉了回来。
“你这小丫头，是打算挑战家法吗？”
想着洗一个星期碗的惩罚，陆安好吐了吐舌头，乖乖坐好。
分割线…
“老头，干爸做饭比你好吃多了。”
安好早已塞得满嘴，说起话来也含含糊糊的。
坐在一旁的吕嫣也放下端在手中的碗，一提肩，出了长长一口气。
“是啊，老师，最近的菜越来越咸了。”
听着两人的抱怨，陆教授可是不高兴了。每天都等着吃现成的，还要挑三拣四，这都是什么阶级的人？无止境地盘剥压榨。
放下筷子，陆教授皱起眉头，望着眼前两个一脸高贵的小同志。
“姑娘们的口味一时一变，咸了淡了的，我老头可掌握不好。不喜欢吃，自己做去啊。”
陆安好一梗小脖儿，站了起来。
“小妈，走，让这老头自己吃。”
吕嫣挽上安好的手臂起来，刚一转身，便忍不住笑了出来，不过倒是强忍着没发出声音。
陆允恒一个人坐在餐桌前，一脸茫然。
这两个不干活的人，怎么脾气还见长？
只是很快，他又笑了，眼角眉梢尽是满足和幸福。
这样才算一个家。
啪地关上门，屋内的两个人早已笑得不成样子。
安好已经直不起来腰了，干脆直接扎到床上。
吕嫣也跟着躺下，捂着嘴小声笑着。
“看这老头怎么办？”
话音刚落，两人忙把手指都堵在嘴边。
“嘘。”
吕嫣咬着下唇拍了拍安好的头，“小丫头，你小点声。”
“小妈，其实你早就该起义了。”
吕嫣笑笑，“你这丫头，怎么还盼着我欺负你爸爸？”
安好歪过头看她，眼睛眯起来。
“你是我小妈啊。你们对我来说都一样。”
吕嫣扭过脸去，没有再看她，只怕再看一眼就会流泪了。
安好体贴地贴过来，一只手臂搭在她的腰间，撒娇着说，“小妈，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和我爸，你们是我最亲的人。”
吕嫣流泪了。她转过脸来，捏了一下安好的小脸蛋，“你这个小坏蛋，又把我弄哭了。”
安好嘿嘿笑着，心里却也不是滋味。越长越大了，她也越来越懂得吕嫣的不易。
“我同学的妈妈织了一条围巾送你，超漂亮的。”
吕嫣一直都知道的，安好从来不介意在外人面前承认她们之间的关系，可不知道为什么，直到现在，她还是会觉得感动。
以前，还总是盼着她能喊上自己一声“妈”。可后来再想，“小妈”虽然不如那般悦耳，也可能让人心生误解，但安好能够如此称呼，也更加说明了她对自己的承认。而为此，那孩子也真的承受了很多。
吕嫣永远也忘不了那一天。
自己与老师结婚时，安好不过是个小学生。那一次家长会，安好很高兴地向同学介绍自己，“这是我的小妈，漂亮吧？”
家长会之后，吕嫣带着小安好回家。安好平日里调皮得很，可整整一路，她却几乎没有说什么话，也不让自己牵她的手，只是一个人沿着墙边走。一进家门，又立即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很久都不肯出来。
吕嫣并不是很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可她确定得很，事情必定是与自己有关。想着当时是李赞陪在安好身边的，吕嫣拨通了李赞家的电话。
那时的李赞便已经显露出了几分成熟，表达得很是隐晦，却足以让吕嫣了然一切。
晚上，吕嫣躺在床上，紧紧挽着陆允恒的胳膊，不停地叹气，眼眶里也有泪水在打转。
“老师，我是不是做错了？我们忽略了安好的感受。她虽然还小，却是个敏感的孩子。看着小家伙泪汪汪的眼睛，我真的很心疼，也很抱歉。”
陆允恒抽出胳膊，将一脸愁容的小女人揽入怀里，紧了又紧。
“怎么这样问？小嫣，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吕嫣还是叹气，将白天的事情讲给了陆允恒。
屋子里静了好久。
不知道到底有多久，终于，陆允恒伸手拉灭了床头灯，又在吕嫣的脸颊上轻轻一吻。
“小嫣，你并没有对不起谁，是我对不起你了。”
☆、第二十七章 血色往事
“懒虫，快起床了。”
安好是有起床气的。
她撅着小嘴，很不情愿地将眼睛睁开，只看了吕嫣一眼，便用胳膊将眼睛挡住了。
“哎呀，让我再睡一会儿。”
吕嫣自然是不会容忍她的，伸手便将她身上的被子全部扯了下来。
屋子里倒也不冷，只是到底是在被子里呆久了，安好实在是不大适应，身子立马弓得像只虾米，口中哀嚎。
“小妈，你干嘛呀？”
吕嫣拉起眼前还没睁眼的小人，伸手就解开了她的睡衣。
肌肤裸露在空气中，安好忍不住大叫。
“小妈。”
“快起来，穿好。”
*裸的小安好这下可彻底清醒了，怀里抱着吕嫣塞给自己的衣服，欲哭无泪啊，只剩下继续哀嚎了。
吕嫣心情倒是好极了，嘴角上挂着笑，伸手摸了摸小安好的一头乱发，便哼着小曲出门去了。
望了一眼吕嫣美丽的背影，安好咧了咧嘴巴，一头扎在了被子里，吭唧起来。
“果然啊，越美丽的女人越可怕。”
吕嫣的确是一个美丽的女子，面容已算得上倾城，品行又是百分百好。与自己的父亲相比，她实在很年轻。在那样的年头里，年近四十的老师娶了自己二十出头的女学生，这足以成为众人喜好论及的事情。
在安好儿时的记忆里，出现最多便是吕嫣。
那时，爸爸的工作总是忙，没什么时间陪伴自己。而吕嫣，她是爸爸请来陪伴自己的家教姐姐。只是第一次见面，安好便喜欢她了，好喜欢她笑起来温柔美好的样子。渐渐地，每一天的分别都成了小安好忍不住哭闹的时刻。再后来，吕嫣终于成了自己的继母。
小小的安好并不懂得爸爸与吕嫣的结合会是一件惹来口舌的事情，她只是开心，终于，自己也可以像别的小朋友一样被妈妈牵着手上学去了。
快乐也许真的很多，可辛酸和委屈也一样不少。吕嫣是从不让自己受委屈的，可周围人的眼光却是安好逃不掉的。
再婚倒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师生之间的忘年婚恋却还不是那个时候的人所容易接受的。一路走来，陆家的每一个人都不容易。
每每想起这些，安好的心都会微微的抽痛，倒不是为了自己。自己是幸福的，至少爸爸和小妈已经很努力很努力地让自己幸福了。
吕嫣所执着的爱情，直到现在，安好也还是不能完全明白。优秀如她，美丽如她的女子竟会为了一个带着孩子的中年男人舍弃无数，甚至众叛亲离。
因为没有办法接受一个比自己小不了几岁的离婚男人做女婿，也因为受不了来自周遭的口舌与眼光，一气之下，吕嫣的父母与她断绝了来往。
那个时候，吕嫣才只是个青春刚刚盛开的小女孩儿而已。可她却很坚强，所有的苦痛都全数忍耐下来了。
安好还记得大学入学前的那一夜自己与吕嫣的那一场对话。
要离开家，安好是舍不得的，一直霸着吕嫣，不肯让她回房。小脑袋枕在吕嫣的胳膊上，安好觉得踏实幸福。
这世上恐怕再没有一个再婚家庭的小孩子要再比她幸福了。吕嫣给她的全部或许是出于对陆允恒的爱，可对于需要一个母亲的安好来说，一切却真真是一场难得的幸福。
对安好来讲，吕嫣也像是朋友。小孩子的成长，心理变化总是极其微妙的，特别是女孩子，特别是如安好这样有着童年阴影的孩子。她总是敏感得可怕，总像一只容不得太多触碰的小兽，时常胆怯着，也时时胜过旁人忧心。
每每有心事的时候，安好都会更加庆幸，幸好有她，幸好是她，幸好是吕嫣。
安好在吕嫣的腋窝下蹭了蹭，鼓着小脸蛋，并不高兴。
十年的相处，吕嫣自然是懂得她的。
笑着摆弄着安好头上的发，吕嫣轻轻地说，“怎么，小家伙？还没出门呢，就舍不得了？”
安好抽了抽鼻子，眼中闪着晶莹。
“小妈，对不起。”
吕嫣捏着小安好的下巴，让她仰起脸来看着自己。
“说什么呢，小东西？怎么还掉猫崽儿了？来我看看，看看要不要却去取个盆来接一接。”
“小妈。”
安好哽咽着喊她一句，又扎进了她的怀里。
吕嫣心疼地轻拍她的背，柔声安慰着，“怎么了？怎么了？又不是见不到了，怎么这么没有出息？我们安好最坚强了。”
安好的泪水还是停不下来。
“小妈，小弟弟的事情，真的对不起。”
吕嫣心头一震，随即强烈地抽痛起来。
没有一个女人不愿意做妈妈的，可自己已经是一个妈妈了。眼前的孩子也是需要她的。
吕嫣在安好的头顶吻了两下，将她抱得更紧些。
“小妈，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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