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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你种植一季阳光 作者:赫舞(晋江2014-01-16完结)-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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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呢?能上天能入地科技如此发达的今天,为什么聪明能干的人类会被疾病折磨成这样,人的生死被它们玩弄于股掌之间呢?
  晚上师永玲过来,看见虚弱的师永兴,走到走道上偷偷抹泪。所有人努力了这么久,可他的生命之光还是在慢慢的微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风吹熄。
  江宇拎着些滋补品也来了,看见秦舞阳像个主人似的招呼着他,心里五味杂陈,默默地接过他递过来的茶,坐到一旁。
  看见瘦弱无神的师永兴,茫然的睁着双眼躺在病床上,他觉得有点惊悚,想起他以前爽朗的笑着招待自己的情形还近在眼前,而现在的一切恍然如梦,可看见丁月敏客气的话语,和师盈疏离的眼神,却又明白这一切都是现实,阴差阳错间,他和她终究成了咫尺天涯,他再也走不进她的世界她的心。 
  师永玲拉着丁月敏、秦舞阳去走廊商量,“我看脸色这么苍白,而且他肚子都鼓成这样,气球似的,小便又便不出来,这样下去会不会生生地爆开啊?还是问问医生吧,能不能手术?”
  秦舞阳柔声解释,“我问过了,温叔说手术很可能下不了手术台,这里的医生我和阿姨也去问过了,不行的。”他已经说得尽量委婉了。
  丁2月敏含着泪,“不能手术,我宁愿看着他难受,至少他还在我身边,也不敢冒险让他上手术台,再想想办法吧,一定有办法的。”
  可还有什么办法呢?主治的医生已经明确的表示了他时日无多,所有的努力只是无用功。
  江宇无趣的坐在那里,师盈正细细的轻柔的给父亲擦脸擦手,忙得顾不上和他说话。见她们在门口说话,他便也凑过去。听了一会,想了想,开口插话,“要不,我跟我爸认识的朋友说说,去血库调两袋血,给叔叔输点血,看他脸色苍白的。”
  丁月敏如抓住了根救命稻草,转身眼含希翼的望定了他,“好的,好的,小江,你帮我们想想办法,拜托了,要多少钱要走门路花钱你开口。”
  江宇被她恳求急切地眼神吓得一愣,感觉身上突然多了点神圣的责任,“阿姨你放心,我明天就去找人想办法。”就算感情上他不得不谢幕下台,但希望能留给师盈一个美好的背影。
  果然第二天,他弄来了两袋血,共400cc,让医生给师永兴注射进去。
  当天师永兴的精神还真的好了点,吃了小半碗汤,还让师盈和秦舞阳给他洗了头,擦了身子,师盈还给他剪了手和脚的指甲。
  邵韵彤也在,看他精神不错,跟他开玩笑,“舅舅这么一收拾,还真帅啊!”
  师永兴微笑,声音微弱的说:“是老帅哥吧?……比舞阳如何?”
  秦舞阳帮他吹干头发,梳理好发型,“那还是叔叔帅,我就是别的地方还能溜溜,叔叔面前我甘拜下风。”
  “哈哈。”邵韵彤笑起来。
  师永兴的脸上也满是笑容,他和蔼的看着秦舞阳,“我们家舞阳……是最帅的。”
  “哪里!”秦舞阳红了脸,看一眼低头在帮师永兴擦嘴唇上的干皮的师盈,心里是宁静的喜悦。
  “好孩子。”师永兴满眼希翼信赖的看着秦舞阳。他病这么多天,连上洗手间都是由他照顾的,如果有天他永远的离去,有他照顾盈盈母女,他会走得很安心。
  所有人都很开心于师永兴的突然精神起来,认为是输血或输白蛋白起的作用。
  丁日盛却看着两颊上两朵异常红晕的师永兴很忧心,他转身跟丁月敏说:“看着些,晚上我也不回去了,我觉得他的样子不好。”自己的妹妹面前,他也就直言不讳了。
  丁月敏的喜悦心情被突然打破,心如坠冰窖,“你是说……回光返照?”她侧头擦掉了眼角沁出的泪花,难道一起走过青春岁月的老公真的要弃她而去了吗?
  丁日盛怜悯的看着自己的妹子,“如果是,那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你先做准备吧。”话虽然逆耳,但理是这个理,到了现在的地步,师永兴的病已无力回天,得提前准备寿老衣服和用品了。
  丁月敏转身快步走进楼梯间里,关上门无声的痛哭起来。她也知道师永兴已经没法被医生妙手回春,所有的医生,包括上海的温医师,都是摇头叹息,让她们顺着他,想吃什么就给他吃,痛就给打吗啡,已经没有必要禁忌了。为什么?老天要让他这么早的离开,她和女儿都需要他啊!盈盈还没结婚,不能没有父亲的扶持啊,可老天爷却这么残忍的要夺去她们的亲人。盈盈和小秦这两个孩子还欢欢喜喜围在他病床前呢,唉!
  等亲戚渐渐离去,师永兴疲惫的闭上眼睛,丁月敏还和丁日盛、师永玲在楼道里不知道商量什么事。
  师盈和秦舞阳静静的相拥着坐在窗前,这一段她们很少有心思有精力亲昵,最多也就是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候,依偎一会。尽管如此,平淡的日子里,两人朝夕相处,感情却与日俱增,成了彼此的左右手。
  “累了吧?靠着我睡一会吧。”秦舞阳轻声说,她上班绷着精神,下了班为着叔叔的病又绷着谨慎,神经老是这么紧张,怎么可能休息好呢?总这样难免影响了身体健康。
  “我不累,一会等药效过了,爸又要疼醒了。”师盈摇摇头,看父亲的样子,和医生的判定,恐怕他是坚持不了多久了,看着父亲这么挣扎在死亡线上她难受,想到要永远失去父亲她更难受,只有握着秦舞阳温暖的手,知道他在自己身旁,自己的心才能安定。
  “还是睡一会吧。”秦舞阳轻抚着她的头,帮她按摩着太阳穴,看她身形越来越清瘦,他很心疼,却没法开解。生老病死,物竞天择,这是自然规律,没有人可以逃避。
  师盈迷迷糊糊半梦半醒的靠在软椅上,刚眯上眼,父亲开始小声地哼哼,她听见秦舞阳起身过去,“是疼了吗?”她睡眼惺忪的问。
  “不是,叔叔要上洗手间。”秦舞阳俯身给师永兴穿着鞋子,“你睡吧。”他横抱起师永兴,进了洗手间。
  师盈从热水瓶里倒了点热水,兑成温水,放好毛巾,给又回到床上的师永兴擦手。过了一小时多点,又给重又疼痛得脸庞扭曲手痉挛的师永兴喂了一片止疼片,让他含在舌头底下。
  秦舞阳在一旁握着他的手,按摩着他输液输的僵硬的手臂。
  等一切重新安静下来,天色也渐渐亮了,今天是星期六,师盈不用上班,她下楼买了早饭回来,一家人刚吃过,丁炜和王仙儿、袁梅带着一双儿女过来了。
  “嫂子,你脚还没好呢,怎么也来了?”丁月敏急忙把座位让给她。
  师盈和秦舞阳用一次性茶杯泡了几杯茶一一送上。
  王仙儿拉着丁月敏的手,眼含同情,“我都好得差不多了,他姑父病成这样,我不来看看过意不去。”这次腿伤,让她看开了许多事,钱财都是身外之物,只有亲情最可贵!
  作者有话要说:  


☆、谢幕

  看着萎靡的躺在病床上的师永兴,眼睛睁着,但双眼没有了焦点,王仙儿趋前问候了几句,他也没有任何反应,她的伤脚不敢用力,所以有点一瘸一拐的,由袁梅扶着退到一边,“我看你姑父是不行了,得准备后事了。”
  丁炜不愿听,“妈,你别瞎说。”姑父还正当盛年,不会就这么走了的。
  “傻孩子!谁愿意亲人离去?”王仙儿红了眼,“你这两天都过来看看,帮帮你姑母她们,小梅也是,孩子我来带,能帮的帮着盈盈做点事。”
  “好的。”袁梅点头。
  丁日盛和师永玲从医生处回来,把丁月敏、王仙儿叫到一边商量,“还是出院吧?总要在家里走的。”
  丁月敏泪夺眶而出,从知道病情的那一刻起,就知道总会有这一天,但没料到这一天却来得这么快!
  家乡的风俗人离世的时候最好是在家里,所以有很多人在医院被判定为不行的时候都挂着氧气让救护车送回家,到家后撤掉氧气算是他们在家里咽的气。
  她捂着嘴,阻止自己忍不住呜咽的声音,却止不住泪不断的从腮边滑落,只能点点头,认同了他们的话。无论如何,走到了这一步,她希望能让丈夫走的心安,平静。
  丁日盛又和师永玲商量了几句,让秦舞阳陪着丁月敏先去办了出院手续后直接回家做好准备。他们叫了辆出租的黄牛救护车,又相帮着师盈收拾起所有行李,把师永兴扛到担架上,准备出院。
  等秦舞阳和丁月敏还有赶来的武进和邵韵彤刚把家里收拾了下,担架就到了。
  还是秦舞阳俯身抱起师永兴把他放到床上,师盈在旁边说:“爸,我们回家了,到家了。”一边说一边泪静静的滑落。
  这么一折腾,就快中午了,王仙儿帮着袁梅在厨房做饭,师永玲和丁日盛等在客厅说事。
  师盈呆呆的坐在父亲身边,静静地满眼孺慕之情的望着他——爸爸,你别走,你还要看着我出嫁呢!还要抱外甥外甥女呢!爸爸,你要坚强的撑过去哦,你别丢下我和妈妈!
  师永兴侧着头,无神的眼茫然的对着她,眨了眨眼。
  师盈心里一喜,“爸爸。”父亲在看着她呢。
  师永兴的眼角缓缓沁出一滴泪珠慢慢滚落。
  师盈急忙从床头柜上的纸巾盒中抽了一张餐巾纸,轻柔的帮他擦拭掉,“爸爸,你会好起来的,你还要看我结婚帮我看孩子呢。”
  师永兴的嘴微微的张了下,似乎是要说话。
  师盈俯过身去,握着他的手,“爸爸,我在这里,你说,我听着。”
  师永兴的嘴又是一动,嘴角突然有血缓缓地流下来。
  “啊!”师盈吃了一惊,“爸爸!”急忙把手上的餐巾纸凑到他嘴角,一手又去一旁拉纸巾。
  师永兴的身子一颤,嘴上的血大量的涌出来,师盈来不及拿纸巾去擦,血就沿着下巴脖颈流到衣服上,染湿了他身上的毛毯。
  “怎么了?”秦舞阳进来,看见师永兴口吐鲜血的样子也吓了一跳,急忙把纸巾盒整个打开,拉出大把的纸巾帮着她一起擦,又转身从卫生间拿来一只脸盆,放在师永兴颈前,让师盈把大把的纸巾接了血直接扔进里面。又去拿来了好几盒纸巾放在一旁。
  终于,擦光了两盒纸巾,师永兴嘴边的鲜血才不再冒出来了。师盈怕他染血的衣服贴在皮肤上他会不舒服,但现在又不能移动他给他换衣服,便把一块干净柔软的竹纤维毛巾垫在他脖子处隔开湿衣服。
  丁月敏和师永玲进来看见这一幕,不由得伏在床前大哭,为什么要让她们可亲可爱的亲人受这样的折磨啊?
  秦舞阳把脸盆拿到外面倒进干净的垃圾袋封住,这个东西最好烧掉。把脸盆用热水消毒水清洗过,又拿进房间去。
  丁月敏和师永玲已经被亲戚们劝到客厅去了,师盈失神的坐在床边,守着师永兴。
  “盈盈。”秦舞阳上前默默地扶住她的肩,让她贴靠在自己身上。不需要多的话,他爱她,她心痛的时候,他也在为她的伤心而伤心,为她的难过而难过,随时他会给她依靠,她疲惫的时候他的怀抱永远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下午师永兴又陆续吐过两次血,脸色早已恢复成惨白,再没有开口说话,睁眼看看他深爱的亲人们。虽然挂着氧气,他却已没有了自主的呼吸,只是随着氧气的输入,隔一会有往外吐气的呼声。
  随在一边的武进请来的医生朋友在旁摇头,“已经过世了。” 
  丁月敏怎么都不肯相信,“你看,他还在吐气呢,你再看看,他真的还吐气呢。”不会的,师永兴昨晚还和她们说话,怎么会这么快就撇下她们走了呢?不行,她不能让医生就这么撤掉呼吸机,他还活着呢,她们不能放弃!
  丁日盛叹了口气,把软瘫在床边地上的她半抱半扶的架到师盈房间去,师永玲一边哭泣着,一边指挥着医生去了师永兴的呼吸机。因为师盈还未婚,所以给师永兴擦身子的活由她来,让师盈相帮着换了师永兴的小衣小裤。是一套白色棉布的中式对襟盘扣的长袖上衣和长裤的套装。
  秦舞阳邵韵彤等一帮小辈跪在地板上,床头柜上点起一红一白两支蜡烛。
  丁月敏在那边哭着说;“她爸喜欢时尚,家里有全新的西服套装和衬衫鞋子,给他穿那个,不要穿老式的。”她趔趄的到房间从衣柜中拿出新衣新鞋。
  经过洗涤换衣,师永兴重又干干净净的躺在床上,脸色安详,就像睡着了一样,只不过这次他是永远的睡了过去。
  师盈默默的流着泪,守在父亲身边,这是最后能陪父亲的时刻,过了明天,她们就将天人永隔,这世上从此再也找不到那个亲切的身影,再也没有他呵护的双手陪她度过漫长岁月,再也听不到他爽朗疼宠的笑声,想见他只能是在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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