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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晴并没有被他的怒气吓住,认真地想了想之后,说:“别人我不知道,可是我是真的负担不起,三百块,差不多是我三个月的菜钱,我也不是说公司的餐厅不好,我当然知道那是一种福利,那样的饭菜,十块钱连本钱都不够,可我的午饭,通常连一块钱都用不着。”
他把最后的一口塞进嘴里,勺子刮着饭盒发出刺耳的声音。
安华无话可说,他狠狠地看着江晴,为什么当他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还可以那么满不在乎地笑着,这些本来可说是不幸的情景,在他的嘴里说出来,却让人丝毫感不到他的难堪和痛苦?
“还有事吗?董事长?”他利落地从窗台上跳下来,面对面地站在安华对面,安华这才发现,以前那个一直藏在角落里,小小的,瘦瘦的弟弟,居然快和他一样高了!
他那像黑宝石一样的眼睛,发出以前决没有的光芒,就算他什么都没有了,跟以前的他比起来,现在的江晴像洗去尘土的珍珠一样,诱惑地吸引着他的视线。
安华把眼睛移开:“没有了。”
第二天,江晴继续捧着饭盒来到这个角落,还没有吃上几口,安华又出现了,看了看他饭盒中的饭菜,虽然没说话,但那种嫌弃很明显地表露了出来。
“红烧茄子。”江晴自动地报上菜名,“还有肉呢,可是昨天我就吃掉了,当时想留一块今天吃的,吃着吃着就忘了……哈哈……”
安华点着了一根烟,默默地看着江晴狼吞虎咽,等他吃完了才问:“工作怎么样?”
“很好啊,”江晴边抹着嘴边说,“我也有很努力,怎么?这是考核的一部分吗?”
“还习惯吗?”不是不知道他干的几乎就是打杂的活,检查灯泡,更换厕所的卫生纸,收发信件……心里忽然有些难受了。
“一开始是做不好,现在已经没问题了。”江晴笑着说:“我学到了很多东西。”
学着怎么更换厕所的卫生纸吗?刻薄的话已经到了安华的嘴边又咽了下去,他简单地点点头:“那就好。”
“多谢董事长的关心了。”江晴继续微笑,“您是对每一个新员工都这么关心的吗?”
安华陡然向他射来几乎是凶狠的目光,然后一言不发地走开了。
4
今天不是贴文的日子,不过看到了新的奴才还有玲珑配,玉心情不错,所以提前发了,只怕以后大家没这个好运啦。要想玉和大苹果心情好还有什么办法呢?就是认真写回贴了,注意,不是回帖多就好(偶可不要学弄弄,灌了半个版的水),而是回帖的内容要言之有物。
到底是怎么了?安华一千遍一万遍地问自己,出了什么事?父亲死后,公司,房子,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的了,可是,为什么自己会突然注意起以前根本不放在眼里的安晴呢?他连名字都改了,和自己是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啊!
是自己多少还感到一点愧疚吗?毕竟扬风集团发展到目前的这个规模,不是楚凌一个人能办到的,江洛付出的更多,他一直站在幕后,全心全意地辅助着楚凌,同时,也把他自己照顾得好好的,比对待亲生的儿子还要细心。
可是,父亲一死,他们就等于是被赶了出去!
越是看见江晴的笑脸,那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安华心里就越加地难受,他试着不去关注江晴,把他当作一个普通的员工,可是不行,才过了不到两天,他就忍不住了,白天看不见他,晚上甚至做梦的时候梦见了他,还是那样的白衬衫领带西裤,微微地笑着,整个人清爽干净,好像发生什么都不能打倒他的样子,他梦见被搞得焦头烂额的自己被他吸引了,竟然伸出手向他走过去,如果不是他当时醒来,恐怕下一个动作就是把江晴抱在怀里了!
真是恶梦啊!他吓出了一身冷汗,难道自己已经到了欲求不满的地步,居然会梦到他吗?一定是最近太紧张,太劳累了!俗语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大伯学机械的儿子大学毕业想进公司干外贸,二伯的儿子想把他开得已经濒临倒闭的酒店卖给自己,姑妈的女儿想在公司里找个青年才俊当丈夫,舅妈下岗的弟弟想借钱炒股,女儿想留学,舅舅本人更好,干脆提出要进来当个副总经理什么的,美滋滋地说:“咱也沾沾外甥的光,这一辈子还没有当过有钱人呢。”
就为了这些推也推不掉,答应也不能答应的事,他才会烦恼到梦见江晴的地步,无可否认的,江晴身上有一种东西,能够让人靠近他的时候感到无比心安,纷乱的情绪也能平静下来,平时他不管多么心浮气躁,有时甚至想摔东西骂人,但是只要看见江晴的一瞬间,那些烦躁就会一扫而空,他不知不觉间,已经开始追逐江晴的笑容。
为什么呢?他和自己比起来,可以说是一无所有,他为什么还可以这么幸福,这么平静的笑呢?难道,他真的乐观到什么都不怕的地步了吗?
他又开始去那个角落,趁着江晴吃饭的时候,淡淡地和他聊上两句,每一次的心情都很好,可以度过一个沉静的下午了。
每次江晴狼吞虎咽吃饭的时候,他总是在一边静静地抽烟,淡蓝的烟雾轻轻地笼罩在两人周围,气氛祥和宁静,真得很奇怪,他们作为兄弟相处了二十几年,却没有像这时候一样融洽地呆在一起过,当他们都成为陌生人的时候,却发现彼此在互相吸引。(某a:喂喂!是你被他吸引吧?别把我们晴晴庸俗化。)
有时他也会斜一眼江晴饭盒里的饭菜,都是一些混合在一起的剩饭剩菜,他看了就没胃口的东西,但是江晴却吃的津津有味,每次都意犹未尽地仔细吃光最后一粒米,又一次他忍不住问:“是……你父亲给你做的吗?”
江洛的厨艺是他没有异议的一项优点,在很小的时候,就是他们家里还处于窘境的时候,江洛有办法把一些平凡无奇的食材作出可以让人把锅都吞下去的美味,起初他还怀着敌意发脾气不吃,直到楚凌被他缠得没办法,下厨煮了个面给他吃,他尝了一口就哇哇大哭之后,他才不敢挑剔了,只管闷头吃,不管是谁做的饭。
说实话,他觉得江洛的菜比外面那些所谓几星级酒店啦百年招牌啦都要高明,也许是自己已经吃惯了吧,现在基本一天三顿都在外面吃,几乎一样的味道让他食不下咽,家里的保姆做的饭菜也是一样不合口味。他开始怀念江洛的手艺了。
“不。”江晴看上去十分吃惊,“这是我自己做的。”
“你?”安华更吃惊了,安晴在家的时候和自己一样从来不下厨房的,为什么现在居然也会做饭了呢?难道说……
他的脸色微微发白,该不会是江洛出了什么事吧?
“我父亲工作的时间固定,平时不怎么回来,我只有自力更生了。”江晴调皮地咬着小勺,自得其乐地说:“反正是自己做的,不好吃也没处抱怨去。”
安华松了一口气,把烟头顺手丢进了身后的垃圾箱,江晴立刻跳了下来,万分紧张地捡了出来,重新丢进了浸着水的烟灰缸:“不要给清洁工造成麻烦啊!”
他的态度有些刺伤了安华的心,什么也没说就走开了。
每一天中午休息的时候都可以在那里碰见江晴,只有星期一例外,这样的规律安华早已经摸透了,但是这个星期一,他照例没有在那里发现江晴的身影的时候,居然有一丝的烦躁,一下午都心烦意乱,开始猜测每个星期一江晴到底在那里,他不在餐厅,办公室里也没有人,那么,是在哪里?
加上今天舅舅又打电话来问舅妈的弟弟的工作到底安排好了没有,是不是月薪超过四千,福利好,不需要专业技能又不是很累的工作,言语之间很有些不高兴的样子,就差直接说如果我当了总经理的话就如何如何,你小毛孩子多么不懂事,亲戚之间的事还推三阻四的。
头疼的安华几乎羡慕起老爸来,他当时虽然是被所有的亲戚唾弃,老死不相往来,起码不像现在,他们如狼似虎地拥上来,一脸要把过去几十年的损失弥补回来一样。
他越想越烦,干脆推开公文,什么也不干了,按铃吩咐秘书:“我办公室的灯坏了,叫总务科的人来修一下。”
此时已经接近下班时间,但是既然是董事长的办公室,谁敢怠慢,不到五分钟,总务科长就带着电工出现在门口,令安华失望的要叹气,当他们诚惶诚恐地向他报告其实电灯没有什么事的时候,他已经厌烦地挥手要他们撤了。
一天见不到江晴,就好像缺少了什么似的,所以等他过了下班的时间才走出办公楼,看见在大厅门口的一个熟悉的身影的时候,心陡然乱跳起来,几乎是疾步上前,到了跟前才勉强按捺住自己激动的情绪,叫着他的名字:“江晴。”
脱掉西装,穿着普通的牛仔衬衫和牛仔裤的江晴有些惊讶地回过头来,看见他的时候浮起了微笑:“董事长,这么晚才走?”
看见他笑脸的一霎那,安华觉得自己的整个心都开始舒展开来,所有负面的情绪一扫而空,也愉快地说:“是啊,一个有价值的公司,应该是董事长走得最晚。”
江晴笑得更开心了:“这种说法倒是第一次听说呢。”
安华看看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倾盆大雨,虽然还是八月,但是下大雨的时候还是很冷的,冷风夹杂着雨点,大街上的人都很明显的少了,路过的出租车也大多都有客人。很明显的,江晴站在这里,是因为被大雨挡住了。
“的很难打??”安华问他,虽然从十几岁开始,他们都有楚家的司机接送,根本用不着打的,但是现在的江晴自然没有这么好福气,也只能在大雨中无奈地等着车。
“是啊,今天的的不好打呢。”江晴把注意力从街上移回来,“刚才这里聚集了成百的人,都在等着的士,实在没办法了,就几个人一辆,顺路的坐在一起。”
保安注意到安华的出现,急忙小跑过来,热心地问:“董事长,要不要我去把您的车子开过来?”
安华这才发现自己站在这里是多么不合适,他要走到停车场也不用从这里经过啊,都是看见江晴就一时乱了心神,他尴尬地咳了两声,对警卫说:“不用了,我自己来。”说着转向江晴:“不要在这里傻等了,要是等不到车,打电话到出租车公司也是一样的。”
“什么?”江晴先是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接着又愉快地笑了:“董事长您误会了,我不是在等车,我是骑自行车来的,今天突然下了雨,一时回不去了,我在等雨稍微小一点。”
话虽如此说,可是看这雨的劲头,一时半会是停不了的了,身后的保安已经开始在关门,江晴看了一眼,微笑着对安华说声再见,就走向外面,站在公司大楼的门前,抬头看看天,摇着头无奈地笑笑:“真是的,看样子还是冲吧,雨是停不了了。”
安华脸色发青,在这么大的风雨里,江晴竟然要骑着自行车回去?!等他到了家,怕不是已经里外湿透了!
“站住。”他厉声说,大步走过去一把拉住他的手,“我送你回去。”
“咦?”江晴不明白地看着他,随即又笑了,“真是谢谢您了,董事长,但是并不顺路啊,我自己可以回去的,这点雨算不了什么。”
“少废话了,”安华连自己也不明白地暴躁起来,“跟我走。”
江晴不动声色地把手抽回来,向他笑了笑,转身走进了雨地里,瓢泼大雨顿时淋湿了他的全身,头发也湿漉漉地搭在额前,他被冻得打了个寒颤之后,转头对着安华的方向,十分愉快地笑着:“现在就没什么区别了,耽误您的时间,真的不好意思。”
“你!”安华几乎跳起来,好像心被人狠狠揪了一把,说不出地难受。
“明天见,董事长。”江晴笑着挥挥手,消失在雨地里。
第二天中午,当安华又照例出现在江晴吃饭的地方时,发现他正在打喷嚏,鼻子揉的红通通的,一手拿着勺子,一手拿着一条朴素的蓝色手帕。
“感冒了?”安华皱着眉头问。
“有一点。”江晴用手帕狠狠地擤了擤鼻子,喘着气笑着说,“这几天寒流来,感冒的人真不少呢。”
“你是自找的。”安华一针见血地说,“昨天如果让我送你的话,就不会有事。”
江晴三口两口扒着饭,含糊地笑着说:“命中有,无须求,命中无,求不来。”
他的话本来没有什么,但是听在安华耳中说不出的刺耳,他摸出一根烟,点着了,抽了一会儿之后,淡淡地问:“你……一直在恨我?”
江晴仿佛没有听懂似的,睁大着眼睛看向他:“董事长您在说什么?”
“别装傻了。”安华冷笑着说,“一天之内,什么都没有了,不得不靠自己的力量挣钱的滋味不好吧?别忘了,我可是给过你机会,你可以留在楚家的,是你自己不要,这世界上,机会往往只有一次。”
”好深奥的哲理啊,”江晴吃完了饭,利落地从窗台上跳下来,含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