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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多此一举,因为我已经知道他们的口令了——一切权力属于滕格尔——我们的解放者!
他从洞里看着我,并且说:“那个呢?那个是什么人?”
“这是我们从山里找到的一个小蠢货,”卡德尔说,“但是他也不是特别蠢,因为他确实能够在昨天晚上通过你的大门钻出来,你对此有何高见,我的警长?我觉得你不妨问问你的人,晚上他们是怎么看门的。”洞里的人生气了。他打开门,但是他又吵又骂,只想把维德尔和卡德尔放进去,不想放我进去。
“把他关进卡特拉山洞,”他说,“那里才是他应该去的地方。”
但是维德尔和卡德尔坚持——我应该进去。他们说,因为我必须向他们证明我没有对他们撒谎。他们说,调查这件事是向滕格尔负责。
以维德尔和卡德尔为前导,我骑马进了大门。
这时候我想,如果我还能见到约拿旦,一定让他听一听,维德尔和卡德尔是怎么样帮助我进入蔷薇谷。他肯定会笑个没完。
但是我自己现在没有笑,因为我知道我面临的困难。我必须找到一栋有一位爷爷的白房子,否则我就得进卡特拉山洞。
“前边骑,带路,”维德尔说,“因为我们要跟你爷爷认真谈一谈!”
我催马走上一条紧靠围墙的小路。
这里有很多白房子,跟樱桃谷一样。但是我没有看到一栋我敢指出的白房子,因为我不知道谁住在里边,我不敢说“我爷爷住在那儿”。因为当维德尔和卡德尔走进去的时候,里边没有一个小老头儿怎么办呢?也可能没有人想当我爷爷。
现在我确实陷入窘境。我在马背上浑身冒汗。我很容易编造出一个爷爷,但是现在我觉得弄巧成拙了。
我看见很多人在房子外边劳动,但是没有一个人像老爷爷。我感到越来越艰难。看到蔷薇谷人的状况也让人害怕,他们脸色苍白,浑身浮肿,表情沮丧,起码我路上见到的人是这样,与樱桃谷的人不一样。我们山谷也没有想永远使我们为他当努力和夺取我们赖以生存的一切东西的滕格尔。
我骑着马走呀,走呀。维德尔和卡德尔开始不耐烦了。但是我还是骑着马向前走,好象走向世界的尽头。
“还很远吗?”维德尔问。
“不远了,不是特别远了。”我说。但是我既不知道我说的是什么,也不知道我做的是什么。我吓得浑身是汗,就等被投进卡特拉山洞。
但是这时候出现了奇迹,信不信由你。紧靠围墙旁边有一栋白色小房子,房子外边坐着一个老头正喂鸽子。如果在所有的灰鸽子中没有那只雪白的鸽子,唯一的一只,我可能不敢那样做。
我止不住眼中的泪水,这样的白鸽子我只在索菲娅家里见过,另一次是我在另一个世界里的我的窗子上看见的。
这时候我做出了难以令人置信的事情。我从马背上跳下来,朝老头跑了几步,我扑到他的怀里,双手抱住他的脖子,在惊恐中我小声说:“帮帮我!救救我!请你说你是我爷爷!”
我很害怕,当他看见戴着黑盔的维德尔和卡德尔站在我后边的时候,我肯定他会推开我。他为什么为了我而撒谎和由此被投进卡特拉山洞呢?但是他没有推开我。他把我搂在怀里,我感到他温暖、友善的手,就像阻止一切邪恶的屏障。
“小宝贝,”他高声说,以便让维德尔和卡德尔听到,“这么长时间你到哪儿去了?你做什么啦,冒失鬼?为什么连士兵都跟到家里来了?”我可怜的爷爷,遭到维德尔和卡德尔很厉害的训斥!他们训斥来训斥去,并且说,如果他不管教好自己的孙子,让他到南极亚拉的山上乱窜,他就别想要孙子啦,他要是忘了,那就等着瞧吧。但是最后他们说,这次算了。说完以后他们就骑马走了。他们的头盔在我们脚下的山谷里很快就变成了小黑点儿。
这时候我开始哭了。我趴在我爷爷的怀抱里哭了又哭。因为这个夜晚是那么漫长、难熬,现在总算过去了。我的爷爷,他让我趴在怀里。
他只是轻轻地拍打着我,我多么希望,啊,我多么希望他就是我的真爷爷,尽管我还在哭,可是我仍然把我的想法告诉了他。
“好啊,我大概可以当你的爷爷,”他说,“不过我的名字叫马迪亚斯,你叫什么名字?”
“卡尔·狮……”我开始说,但是我又停住了。在蔷薇谷说出我的名字我不是发疯了吗?
“好爷爷,我的名字保密,”我说,“叫我斯科尔班吧!”
“好啊,斯科尔班,”马迪亚斯一边说一边笑了笑,“请到厨房去吧,斯科尔班,在那里等我,”他接着说,“我把你的马拴到马厩去。”我走进去。这是一个很穷的小厨房。只有面包,一个木头沙发,几把椅子和一个炉子。在一堵墙的旁边放在一个大箱子。
马迪亚斯很快就来了,这时候我说:“我们家厨房里也有这样一个大箱子,在樱……的家里。”
随后我又停住了。
“在樱桃谷的家里。”马迪亚斯说。我不安地看着他——我再一次说出了我不应该说的事情。
但是马迪亚斯没有再说下去。他走到窗子前朝外边看。他站在那里很久,查看着附近到底有没有人。然后他转过身来,低声对我说:“尽管这个箱子有点特别,你还是可以看!”
他用肩膀顶着箱子,把它推到一旁。箱子后边的墙上有一个洞。
他打开洞,里边是一间很小的房子。有人躺在地上睡觉。
是约拿旦。
第 九 章
我记得有几次我高兴得差点儿发疯了。有一次,那时我很小,我从约拿旦那儿得到一件圣诞礼物——雪橇,这是他用攒了很久的钱给我买的。还有那次,我初次到南极亚拉,在河边找到了约拿旦。在骑士公馆度过的那个极为令人愉快的第一个夜晚,我简直要高兴死了。但是没有任何东西,没有任何东西比我在马迪亚斯家里找到约拿旦更高兴!我现在就像在灵魂深处大笑一样,或者用别的什么来形容我的高兴。
我没有动约拿旦。我没有叫醒他。我没有欢呼或者做别的举动。
我只是轻轻躺在他的身边,后来睡着了。
睡了多久?我也不知道。我相信是整整一天。但是当我醒来的时候,啊,当我醒来的时候,他正坐在我的身旁!他坐在那里微笑着。他微笑的时候,没有任何人像他那样友善。我原以为他不喜欢我来。他可能早就忘记了他怎么样呼救。但是现在我能看出,他跟我一样高兴。我也跟着微笑起来,我们坐在那里只是互相看着,有好长时间我们谁也没说一句话。
“你呼救了。”最后我开口了。
这时候约拿旦不再微笑了。
“你为什么呼救呢?”我问。
肯定发生了意想不到的事情在折磨他。他好象不愿意回答我,所以沉默不语。
“我看到卡特拉了,”他说,“我看到了他的所为。”
我不愿意用卡特拉的一些问题使他难过,同时我也有很多事情要讲给他听,首先是关于尤西的事。
约拿旦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气得脸色发白,差一点儿哭了。
“尤西,不可能,不可能是尤西。”他说,眼睛里含着泪水。
但是后来他站起来。
“这件事一定要让索菲娅立即知道!”
“怎么使她知道呢?”我问。
“这里有她一只鸽子,”他说,“比安卡,它今晚飞回去。”
索菲娅的鸽子,啊,真令人难以置信!我告诉约拿旦,就是因为这只鸽子我现在才能在他的身边而没进卡特拉山洞。
“这真是奇迹,”我说,“在蔷薇谷所有的房子当中我偏偏来到了正好你在的这栋,但是如果没有比安卡在房子外边,我也就骑马过去了。”
“比安卡,比安卡,多亏你在那里。”约拿旦说。但是他没有时间听我多说,现在时间紧迫。他用手指去抓墙洞,听起来就像一只小耗子抓什么东西。但是过了一会儿洞口就打开了,马迪亚斯把头伸进来。
“这个小斯科尔班,他只是睡呀睡呀……”马迪亚斯说,但是约拿旦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
“请你把比安卡拿来,一到黄昏就让它尽快上路。”
他解释了原因,并把尤西的事告诉了马迪亚斯。马迪亚斯就像其他老人生气时那样摇着头。
“尤西!啊,我就知道樱桃谷一定有个人,”他说,“所以我们这儿的奥尔瓦才会被投进卡特拉山洞。上帝,真有这样的人!”
然后他去取比安卡,为我们关好洞口。
约拿旦在马迪亚斯家里找到一个很好的藏身之地。这是一间密室,既没有门,也没有窗子。进出的唯一通道是箱子后面的洞。没有家具,只有一个睡觉用的枕头,一盏古老的牛角灯散发出微弱灯光。
借助灯光约拿旦给索菲娅写了一封信:“叛徒遗臭万年的名字叫尤西·金鸡。尽快解决他。我的弟弟在这里。”“比安卡昨天晚上所以要飞来,”约拿旦说,“就是为了告诉我,你已失踪,正四处寻找。”
“想想看,索菲娅明白了我写在厨房墙壁上的谜,”我说,“当时,她可能送汤去了。”
“什么谜?”约拿旦问。
“我要到天涯海角把他寻。”
我讲了我写的内容,“为了不让索菲娅担心,”我说。
这时候约拿旦笑了。
“不担心,好啊,你可以这样想象!那么我呢?当我得知,我要带着你在南极亚拉的山中周旋,你相信我会平静吗?”
我的样子一定显得很羞愧。因为他赶紧跑过来安慰我。
“勇敢的小斯科尔班,你在那里是不幸中的大幸!而你现在在这里又是幸运中的幸运!”
这是有生以来,第一次有人说我勇敢,我想,如果我照现在这样发展下去,我大概可以姓狮心,而不会像尤西挖苦的那样。
但是我记得我写在家里墙上的内容比这个多。长着红胡子的那个人想要白马。我请求约拿旦在信上再写一行:“有关那个红胡子的事,卡尔说错了。”我还讲述了,胡伯特怎么样从狼群中救了我的命。约拿旦说,他一辈子也忘不了胡伯特的大恩大德。
当我们准备放飞比安卡的时候,晚霞染红了蔷薇谷,我们下边山坡上的房子和庄园开始点灯。看起来安宁平静。人们可能认为,家家户户都在吃丰盛的晚饭,或者聊天,逗孩子玩,为他们唱民歌,生活得富足、愉快。但是人们知道实际并不如此。他们没东西可吃,既不安宁,也不幸福,他们很不幸。如果人们忘记了,围墙上滕格尔士兵手持宝剑和长矛,他们会帮助人们记住这一点。
马迪亚斯的窗子里没点灯。他的房子一片黑暗,一切都是那么寂静,好象根本没有活人。但是我们在那里,不是在房子里,而是在房子外面。马迪亚斯站在房子角旁边警戒,约拿旦和我拿着比安卡钻进蔷薇丛中。
整个马迪亚斯庄园的周围长满了蔷薇花。蔷薇是我喜欢的花,因为它芳香。不是很强烈,只是微香。不过我暗想,我可能再也感觉不到蔷薇的芳香,而只能是心跳,永远不会忘记约拿旦和我钻蔷薇丛的滋味。我们离围墙很近,滕格尔士兵在那里偷听和侦察,可能主要针对一个叫狮心的人。约拿旦的脸上抹了一点儿黑,把帽子拉到眼睛上边。他看起来不像约拿旦。他真不像。但是仍然危险。他每次离开那间密室的藏身之地都有生命危险,他管那儿叫墙洞。几百人日夜追捕他,这一点我知道,我也告诉过他,但是他只淡淡地说:“好啊,随他们的便。”
他说他一定要亲自放飞比安卡,因为他要保证不让任何人看见他飞走了。
那些墙上的卫兵各管一段。一个胖子卫兵在马迪亚斯庄园的围墙顶上转来转去,我们特别要提防他。
但是马迪亚斯拿着牛角灯站在房子角旁边,他告诉我们他怎么样打信号。他这样说:“当我把灯往下举的时候,你们大气儿也别出,这表示胖子都迪克在我们附近。但是当我把灯往上举的时候,表示他走远了。他通常在围墙的拐角外与另一个滕格尔士兵聊天,这时候你们趁机放走比安卡。”
我们照他说的做。
“快飞,快飞,”约拿旦说,“快飞,我的比安卡,越过南极亚拉山飞到樱桃谷。请你小心尤西的弓箭!”
索菲娅的鸽子是否确实都懂得人的语言,这我不知道,但是我差不多确信比安卡懂得。因为它把嘴紧靠约拿旦的脸颊,好象让他放心,然后就飞走了。它在晚霞中变成一个白点,啊,一个危险的白点儿。当它飞过围墙的时候,那个都迪克很容易就可以发现!
但是他没有。他站在那边聊天,既没有听见,也没看见。马迪亚斯警戒着,他没有把灯往下举。
我们目送比安卡消失在远方。我拉着约拿旦,我现在想和他赶快回到藏身之地。但是约拿旦不愿意,现在还不愿意。这是一个舒服的夜晚,空气凉爽,吸点儿新鲜空气舒服极了。他不想钻进那间闷人的小房子。没有人比我更明白这种心情,我曾经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