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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阀风流-第2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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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默率着两千五百部曲,沿着官道慢行。神态悠闲,半点也不心急,只消在入夜前赶至上蔡便可,届时,想必上蔡境内,已然烽火四起。且让那孔炜先行厮杀一阵,再火中取粟,一举摧之!

途经一处小山坡,纵马奔上,搭眉望向赵固坞堡,嘴角抽起一丝冷笑,暗道:愚蠢无知赵二肥,若论体态,郭默自是不及你,然若论智谋,汝之体态,皆坠于腚也……

令兵来报:“将军,距上蔡,三十里!”

郭默拍马下山,问道:“斥侯可曾回讯?”

张丑道:“尚未。”

郭默吊眉一皱,稍作沉吟,眉头随即展开:“嗯,想必孔炜那厮刚入上蔡,尚需伺机,方可兴风作乱!传令,全军从速,申时三刻抵达太任岗,就地裹食,蓄精备战!”

张丑沉声道:“将军,岗上有哨,其岗狭长,易中伏!我等再入十里,其必然觉察,莫若现下就食,以待斥侯……”

郭默挥手道:“勿需多言,待岗哨觉察时,上蔡已乱,有何惧之?!”

“诺!”

……

“报……”

一骑飞来,风速插向赵氏坞堡。

夏末闷热,赵固刚食毕,正泡浴,嘴里哼着不知名的洛河哩曲。木桶极大,可容数人共沐,年方十五的婢女手脚极巧,东一捏、西一揉,赵固便满脸洋满红光,反手掐着婢女胸口,入手温软且弹,即扁即圆,好不惬意。

“嘤,嘤……”

婢女不经掐,闭着眸子,浑身颤抖,胸口抖起道道雪浪,声声娇喃,似泣若欢。

“朴朴朴……”

舍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赵固却闻若未闻,继续掐弄不休,他年事已高,也仅能掐掐而已。却苦了婢女,银牙咬碎樱桃,浑身麻痒无比,空荡若虚。

“阿父!”

听闻阵阵羞声,赵愈面红耳赤,却暗暗啐了一口。

“婴,婴……”舍内声音加快。

赵愈深吸一口气,站在室口,叫道:“阿父,阿父,大事不好!”

“碰!”

闻言,兴致正浓的赵固肥肉一抖,以为儿子是来劝自己出兵,当即抓起木桶边的澡豆囊砸向屏风,怒道:“竖子,父从房仪,竟敢暗中窥闻,此乃士族之礼乎?休得再言,明日出兵!”

从房仪?此乃白日宣淫也……

赵愈暗自腹诽,敢怒却不敢言,思及滋事体大,只得硬着头皮道:“阿父,郭默万余坞民袭卷固始县,正疯抢田粟,李家屯、余家屯、赵河村,十余村落,尽皆示警!”

“婴!!”

婢女蓦然一声娇呼……

……

“报……回禀将军,距上蔡,二十里!”

“二十里?”

郭默猛地勒住马,高声问道:“斥侯可回?”

传令兵道:“尚未有讯!”

“嗯?!”

郭默眉头蓦然一竖,欲冲至高处以辩究竟,但此处官道外乃是一片荒野平原,四尺高的杂草林立丛生,并无山坡可容瞭望。

张丑见郭默眉色有异,看了看远方的青蒙天际,沉声道:“将军,此地尚处岗哨视野之外,莫若我等借草丛遮掩,就地裹腹,静待斥侯归来!”

郭默踏着马蹬的左脚一阵痉挛,暗自压了压,拧眉道:“孔炜已入上蔡一个半时辰,为何却不见半丝动静?莫非,其心有变?”

其弟郭留,暗自盘计了下时辰,嗡声道:“大兄勿忧,斥侯虽捷,然往来亦需时辰,想必现下正处归途中。至于孔炜,上有祖焕,侧有大兄,其人并非不智,岂会辩不清局势!”言至此处,暗觉腹中饥饿难耐,又道:“大兄,为慎重故,莫若便就地处食,何如?”

“罢!”

顶着夏秋之日,赶了小半日路,郭默亦觉腹中空空,当即作决:“传令,就地进食,待斥侯归来,再作分解!”

“尊令!”

当下,两千余人在茫茫草野里随地一坐,掏出粗粮杂食,匆匆填腹。而数里外,几名青袍借着青丛掩护,将此景一眼尽落,少倾,青袍雷隼疾疾一阵闪烁,无声退却。

距此平原五里处,有一斜长道土坡,坡中共有三条路,一大两小,大路穿坡而过,乃是官道。小道略显狭窄,乃是乡闾道。

刘浓勒马于坡上,俯视着坡下荒原。守株待兔,静待郭默一头撞上来。

唐利潇纵马驰上坡顶,沉声道:“小郎君,郭默勒马于五里外,就地裹食,不再前进。”

“就地裹食?”刘浓横拔飞雪,剑眉一挑。

“就地裹食!”

“甚好!击其方食而无力!众将听令!磐石卫、朔风卫、由乡闾道抄其侧翼,射声卫携同虎噬卫,断其后路,挺戈前击!鹰扬卫与百花精锐,两刻后,随我穿骑踏营!勿必,一举击溃,莫令其回!”

“诺!”

第两百六十七章横枪立马

“扑!”

嘴中粗粮干涩难耐,咽之不进,不咽却饥,如此几番反复,郭芝猛地一口吐出又湿又粘的一跎,顿时将身前野草染作一朵喇叭花。

尚带些许腥臭。

张丑递了水囊过来,郭芝接过羊皮做的水囊,捏着鼻子胡乱一阵灌,而后闭着呼吸,忍着那腥骚之味,半晌,吐出一口气,叹道:“听闻,赵固那厮喜食肉豕,坞中乳豕成百上千,早食一只,晚嚼一只。而我等,亦有半月未知肉乃何味也!”说着,瞅了瞅蹲在草丛中的大兄郭默,抱怨道:“若是刘浓不可取,莫若潜入固始县,破坞取豕!”

“呃……”

其兄郭留打了个饱嗝,拍了拍嘴,对郭留道:“六弟,切莫眼羡赵固之豕,其人奸滑无比,坞堡犹若城池,易守难攻,未有万千之数,岂可破得!”又拍了拍郭留的肩,谗笑道:“上蔡不若于固始也,听闻,那刘浓有牛马羔羊无数,且有不少娇儿俏女,届时……”

“嘿嘿,然也,然也……”

二人相互对视,会心淫笑。

张丑揉了揉肚子,站起身来,看了一眼远方,走向郭默,沉声道:“将军,前方有树三株,莫若遣人瞭望,以防不测。”

郭默边吃边道:“草野一平四阔,望之何意?孔炜已入上蔡,赵固已被乱民缠身,何来不测?纵使孔炜生异事败,饭后生懒,也需容部曲暂歇,方可再作他论!恰好,再待半个时辰,若斥侯未归,便返回坞中,携上粮草,片刻不停,星夜往南,会同郭豫……”想了一想,又道:“嗯,稍后,若斥侯归来,尚需再进二十里,熬战上蔡,莫论何如,皆不可滥用精力!”

张丑看了看郭默手中的粗粮馍,嗡声道:“将军,惜兵重力,与士卒同食,张丑敬佩!”

“兵者,乃乱世安身立命之所存也,不可不惜,不容不察!”

郭默吞尽最后一块粗粮,提起水囊灌得一气,而后,拍了拍肚子,暗觉四肢皆畅,由然而生一阵懒意,再被悠悠草风一吹,当即便以手枕头,翘了个二郎腿,微微闭了眼睛。

一时间,情思深长,竟想起了年幼之时。他出身微贱,幼为牧童,时常骑着青牛徘徊于河边,吹着河风,横打青笛,日子虽是清苦,却也有甘意。渐渐的,越来越困,恍惚间,似骑着牛,来到了一栋大庄园门前,此乃河内太守裴整庄园,那满眼的奢华、那数不清的绫罗翻飞、那娇俏婀娜的女子,一切,辉尽了眼,震惊了小牧童。

蓦然,脸上挨了一鞭,火辣辣的疼,小牧童捧着脸,望着马背上那张颐气指使却又美丽的小脸,紧紧的咬着牙,眼底泛红。忽一日,天崩地裂,胡骑漫卷而来,倾覆了庄园,踏碎了梦寰。小牧童已然长大,聚积了上千流匪,弃了青牛,驱使着渔舟,往来于大河中,劫掠着往昔那些高高在上的士族们。听着他们惨呼,看着他们坠入河中,胸口冒着朵朵血花。

她叫裴琰,她在他的舟上挣扎,他在她的身上驰骋,那时的郭默疯狂而又兴奋,事毕后,他剁下了她的头,扔在了河中……

他趴在舟舷,看着她的头缓缓下沉,依然美丽。

忽然,一道大浪卷来,掀起他的木舟,将他颠至半空……

“呜……”

“呜,呜……”

何来号角声?亦或青笛声,莫非,我已入梦,骑上了青牛……

“将军,将军!”

“并非入梦!!”

郭默嘴角的笑容蓦然一收,腾起跳起来,匆匆一看去,只见一道铁流,正剖开草野,遥遥撞来。当头一骑,白骑黑甲,头生双角。

“啪,起来!!”

“列阵,列阵!!”

张丑翻身上马,纵马踏过草丛中躺得乱七八糟的人群,一边狂抽,一边大吼。

“何来,何来铁骑?!岂会如此之快!!”

郭默眼底急缩,眉心刺痛如针扎,左脚一阵乱抽,颤抖不休,想控也控不住。疾疾地奔向自己的马,左脚却未踩稳,“扑通”一声滚倒在地。

“大兄!!”

郭芝与郭留面色惊骇欲死,两人架起郭默,将郭默塞在马背上,郭芝看了一眼越来越近的铁骑,再瞅了瞅已方东一撮,西一堆的阵势,扬着马鞭,沉声道:“大兄,敌骑忽来,局势难明,莫若速退!”

“不可退!”

此时,张丑已匆匆纠起了几百骑,扬着长枪,大声叫道:“若退,必被其衔尾追杀。来者不足千骑,将军,张丑且往,速速列阵抗拒,尚未败也!!”言罢,一夹马腹,冲向里许外的铁流。

“列阵!”

郭默一拳砸在左腿,制住那跳动的痉挛,顺手一马鞭抽翻犹欲再劝的郭芝,纵马再将郭留撞开,冲到阵前,高高举起右手,狂声叫道:“敌骑不足千,切勿慌乱,向我聚拢!”

“呼,呼呼……”

里许,不过眨眼之间尔!张丑伏低身子,长枪前端,人与马浑然一体,刺向前方。对面之人,白骑黑甲,极是醒目,已然可见那铁缝下冷寒的眼。

风,风裂响。

“受死吧!”

张丑暗咬着牙邦,猛地一夹马腹,连人带马携枪,直撞!

“斜挺手盾,两寸!”曲平冷声高喝。

光,一排密密麻麻,刺眼的光!

“锵!”

张丑情不自禁的闭了下眼,而枪尖则随即一歪,擦过滑不溜秋圆盾,落空!

“簌!”

即将交错,脖上猝然一凉,身子却轻如纸片,闭眼的一瞬间,刺痛传来。

勉力聚起阵势的郭默神情呆怔,敌骑,敌骑便若尖刀切进已方骑队,只是须臾之间,已方两百余骑,便如薄薄的轻纱,又似一跎羊酪,被一捅告破,撞起碎片如雨落!

“虎!”

曲平扬起长刀狂吼,葛娘子殷红披风裂展,五百骑去势不减,对被剖在两侧的敌骑不管不顾,疯狂砸向敌阵!

“轰隆隆……”

长枪兵牙齿发酸,枪尖在打颤。

“轰!”

人马俱甲的具装铁骑率先撞开长枪阵,而后轻骑插入,追逐着草野中的人头,挺盾,格枪!轮刀,斩首!数十个呼吸后,铁流撕裂薄薄的横阵,打了个对穿!

“再贯!”

曲平引马斜冲,绕了个半弧线,已然调转马首,再度插来。

必须将铁骑困于阵中,不可容其反复凿贯,具装铁骑奔袭数里,马力将竭!扛住其势,不溃,即胜!郭默心思电转,扬起马鞭,狂叫:“两翼,中军合围!骑军,速速回救!”

“凿穿中军!”

呼呼呼……

沉重的喘气声,马鼻的喷雾声,混杂着不绝于耳的惨叫声。刘浓挥起楚殇,斩飞一头,奋力内插,直取防御森严的中军!敌将拍刀来截,却被红筱趁乱,一剑捉头。再一将打斜撞来,曲平揽刀卸力,斩却其首。

爆!

便在人马俱疲,速度渐减之时,敌军两翼爆了,磐石卫与朔风卫一左一右,交错绞来。刚刚食饱方醒的敌匪浑身乏力,岂是蓄势至顶的白袍对手,只见得,圆盾绽着日光,寒刀起伏如浪,颗颗人头乱飞。

两翼一爆,中军摇坠!

“哗……”

“逃啊……”

“势不可敌,退乎……”

“大兄,快逃!”

不知乃是何人,仰着脖子一声凄叫,而后,撒腿便逃。牵一发而动全身,瞬间,回过神来的中军,轰然崩溃!

“一群乌合之众!追击!”

曲平挥刀砍烂一头,衔尾追杀。

“追击!!”

“希律律……”

逃,逃,逃!

漫野之中,四处皆是逃窜的身影,郭默心跳如雷,左脚也不痉挛了,拼命的夹着马腹、抽着马鞭狂奔,身后远远的传来一声惨叫,好似乃是二弟郭留,且不管他,只要逃至坞中,刘浓,贼配厮,你能奈我何?他日,且待我卷风再来……

孔炜,你个贼厮鸟,竟敢一身多投,日后,定教汝生不若死!

“呜……”

前方传来一声号角,郭默甩了甩头,心道:定是耳鸣也,此角类青笛耶……裴琰,裴琰……

莫名间,郭默眼前浑似显现一张脸,正是那被他剁头沉河的裴琰,她的眸子,她的嘴,她的鼻,清晰如画。

“虎!”

漫野中突地暴起一声大吼,而后,便见白袍浮草,水泄而来。郭默猛力扇了自己一耳光,眼神回复清明,匆匆一拔马首,斜斜窜逃。

“郭默,授首!”

恰于此时,一骑斜插,迎面而来,郭默疾疾一瞥,竟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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