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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来不及多想,穆笙已经进来,走到她跟前了。
“皇上……”
“你喝酒了?”穆笙微微皱眉,转向身边的侍女,“你们怎么搞的,娘娘有孕在身,你们竟然让她喝酒?”
几个侍女慌忙下跪,奏道:“奴才照看娘娘不周,奴才知罪。”
宝妃心里清楚,穆笙绝对不会认为是侍女对自己照顾不周的错,依她的性子,自己想喝酒,哪个下人能拦得住?
果然,穆笙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你不为自己着想,也得为肚子里的孩子着想。”
孩子,又是孩子!那自己算什么?被他冷落了这么多天,就是来听他教训自己的么?
于是,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愤懑和不满,气鼓鼓地坐了下来,将头扭向一边。
“你们下去吧。”穆笙对那几个跪在地上为主子挡箭的丫鬟道,自己也在座上坐了下来。
“朕知道,朕这段日子疏忽了你,你一定在心里怨恨朕,是么?”穆笙柔声道,轻轻地将她的肩膀扳了过来。
“怨恨?是,宝儿夜夜都在怨皇上,可是有什么用?”宝妃兀自垂下头,唇角掠起一丝轻笑:“皇上若真在意宝儿的怨,就该来宝儿的景玉宫看看宝儿,不是么?”
这话似乎触及到了穆笙的心事,他放开宝妃,一言不发地缓缓转过身去。
“其实,我来看过你好几次,”他艰涩地开口道,“我在景玉宫门前徘徊很久,心里想着,只要一步踏进来,我就能见到你,回到从前的那段日子——那时你的景玉宫,是我在这后宫中,唯一心中所系的地方。”
宝妃的心几乎跳到了嗓子眼。她想听穆笙接下来的话,可有怕听到。在她心里,已经隐约升腾起一阵不详的预感。
穆笙蓦然垂下头,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来说这句话:“可是,宝儿,我再也办不到了。”
宝妃的眼睛里,忽然被汹涌而来的水雾弥漫,有两道冰冷的液体从眼睛里涌出,缓缓地落到颤抖的唇边。
她竭力抑制住自己的激动,异常平静地说:“为什么?”
她为什么要问?她其实已经知道了答案,只是一种出于一种近似于自虐的心理,她要亲耳听见那残酷的回答从他的嘴里明明白白说出来。
“许贵人,许蝉儿。朕现在的心里,只有她一个。”
穆笙如释重负地说出这几个字,转过头来,淡定地望着眼前激动的宝妃。
“皇上,皇上,”宝妃猛然抓住穆笙的手,如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许贵人也罢,皇后也好,臣妾不在意皇上心中还装着别的女子,真的不介意……”
“宝儿,朕要你听明白,”穆笙轻轻地把手从宝妃手中抽出,“你跟朕相处的时间最长,应该知道朕的心思,朕从来不是那种风流多情的帝王。现在在朕心里,只有许蝉儿一个而已,再也没有多余的地方,留给任何其他人了。”
这无疑是最残酷的宣判。宝妃颓然跌坐下来,如花的容颜,亦在瞬间骤然凋零。
“臣妾明白,臣妾当然明白。”她魂不守舍地,在微干的唇边绽开一朵苦涩的笑,“皇上从前对臣妾好的时候,不也是这般夜夜守在宝儿的景玉宫,从不挂念别的女子么?”
穆笙轻轻地蹲了下来,抬起头望着宝妃:“朕会常常来看你。你在朕的心里的位置,谁也无法替代。”
宝妃却似没有听到一般,自顾自地流着泪,眼中一片虚无。
“好好对待自己和肚里的孩子,朕虽然不常来你宫里,可是总会惦记着你。”穆笙眼中说不出的温柔和沉郁,“如果哪个敢欺负你,尽管来找朕。”
说罢,将笼在手心的她的手松开,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便起身,只留给她一个渐行渐远的寂寥背影。
宝妃看着,望着,目光愈发模糊起来。
“许蝉儿,许蝉儿,”如同喃喃自语一般,她的声音低进了尘埃里,“同样是别人的投影,你能比我幸运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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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宿正在躬身清理出演收场后的戏台,却冷不防在眼角的余光里,瞥见了远远的,伫立在角落里的某个落寞的身影。
四顾无人,池宿急忙放下手中的东西,迎着她走了过去。
“宝儿,怎么哭了?”他替她擦去眼角盛盈的泪水,语气里满是怜惜,“谁欺负我们家宝儿了?”
宝妃一动不动地站着,手指笔直地指向不远处的戏台:“我要听你唱戏。”
“唱什么呢?”他低声问道,眼中说不出的温柔宠溺。
“《霸王别姬》。”
“好。”
他更不多语,匆匆地去戏台后换了戏服,身着虞姬的戏服出现在她的面前。
“不要虞姬,要项羽!”她冷清地伫立在台下,仰望着他,语调里听不出一丝情感。
“我只唱旦角,你知道。”他轻声地说,无意去顶撞她敏感的心绪。
宝妃仍旧是冷清地望着台上,地道:“唱项羽,我要看,我要听。”本书由潇湘小说原创网首发,请勿转载!
[正文:第二十七章 苦相思]
池宿至今还清楚地记得,自己十岁那一年,初入宰相府的日子。
那时候,他孤身一人,跟着将自己从家乡带来的师傅学艺。
师傅是个才华横溢的戏子,熬过最初贫寒的日子,在京城里名声渐渐大了起来。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随后,师傅所在的戏班子,也常常被邀请到王公贵族的府邸里,面对面地唱给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们听。
师傅的技艺被岁月磨练得炉火纯青,渐渐的,宰相府也开始请他们去了。
记忆中,宰相张林杨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对自己的师傅却恭敬有加。后来,因为自己对戏曲也十分着迷,也因为对师傅的技艺和人格的尊崇,张林杨与师傅商量,让戏班子直接搬到宰相府,不去京城各处辗转出台了,就在他的宰相府常驻吧。
师傅也许是厌倦了四处漂泊的日子,答应了张林杨的邀请,便在某个清冷的寒冬早晨,将整个戏班搬了进来。
自己还是个小跳蚤的年龄,却因为聪明、能吃苦,再加上师傅的严厉教导,在戏曲方面潜藏着的天赋渐渐显露出来,已经能在戏台上出演一些丑角之类不起眼的角色。
因此,他这个跑龙套的小小跟班,也跟着师傅一道,搬进了宰相府。
那一天,是自己第一次见到张宝仪,也就是现在的宝妃。
她躲在父亲身后,探出半个脑袋,小脸蛋被冬日的寒气冻得红扑扑的,一双大眼睛好奇地看着搬进搬出的人们。
他第一眼看到她,就被她那张近乎完美的容貌给震住了。
细细长长的睫毛,又黑又密,自然上卷;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清澈见底,瞳孔犹如两颗漆黑的葡萄般,灵活动人。秀丽恬巧的鼻子,如樱桃般红润的嘴唇,精巧诱人。
再加上雪白柔嫩的皮肤,如乌云般泻在肩头的黑发,一身华丽的贵小姐装束,那小小的人儿站立在寒风中,简直如同精工雕刻的瓷娃娃一般,美轮美奂,无可挑剔。
他当时的样子,双眼发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简直傻透了。
那尊瓷娃娃,竟然是一碰就碎的。
见到有个野猴一般的男孩子那样大胆地盯着自己,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注视过的贵家小小姐,竟然用手指着自己,吓得当场放声哭了起来。
他还记得自己当时的窘劲儿,全场的人都看着他,他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才好。
片刻的哈哈大笑之后,所有人都在安慰小小姐。他红着脸,趁着大人们不注意偷偷地跑了。跑了很久,找到一个没人的角落,他捂着胸大口大口地喘气,脑子里却还一遍一遍地回想着她那张涨得通红,泛着晶莹泪花的美丽小脸。
从那时起,这个美丽又娇气的小姑娘,就已经被他深深地刻进了心里。
她是府上的皎月,是当朝宰相张林杨的掌上明珠。身为园中戏子,他并没有多少时间能看见她,除了在宰相府出演的日子。
她根本不知道,在台上的他,是如何住按捺住内心的狂跳,隔着浓墨重彩,在那张被修饰得看不出自己面目的脸谱后面,默默地看着台下被众人簇拥着的那个小小姐。
在他无声而又无望的凝视中,这个小小姐一天比一天长大,渐渐出落成一个沉鱼落雁的闺中千金。她对于他的存在并非完全不知晓,相反,对于迅速成长为戏台顶梁柱的自己,在几次偶然的会面中,她表现得彬彬有礼,态度十分恭敬。
然而,她对他越是客气,他心中就越绝望。他清楚地看到自己离她的距离,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远。他甚至开始恨自己的出身,为什么是戏子,一个永远也不可能和她有任何交集的戏子……
随后,他在听到她被选为太子妃候选人的时候,心猛然沉到了谷底。他以为,自己从此再见不到这个令自己魂牵梦绕的女子了。
可是,她竟然落选了,听说是身为太子的母亲,当时的皇后从中斡旋,将自己娘家的亲侄女调了上来,填了太子妃的空缺。
她那么美,若换作是他,纵然舍了天下也不会将她舍弃。他心中为她打抱不平,可是又忍不住地欣喜,仿佛她当不了太子妃,就能离自己更近了似的。
很偶然的一次机会,他路过她的窗下,竟然听到一阵压抑的哭泣之声。
听出是她的声音,他的心立刻揪了起来,急着要办的事情全然被抛在了脑后,如同中了魔咒一般,他的步子滞在原地,一步也挪不开了。
她为什么会哭?是什么人这么不知珍惜,竟然害她伤心,令她哭泣?
他攥紧了拳头,骨节咯咯作响。不料却被窗内的她听见,她探出头来,一眼就看见了默立在窗口的他。
“池宿?”她的语气微微有些吃惊,她从来没见过卸下油墨的他,竟然生的如此明朗挺拔,与她以往在台上所看到的那个妩媚花旦,简直判若二人。
他点点头,站在原地,很想说点什么,却一句话也说不上来。那时的她,秀眉微蹙,泪水还犹自停留在眼眶,如雨后梨花般令他怜惜。
“你进来,陪我坐坐。”她微垂下眼帘,声音很轻,语气却不容置疑。
天籁。
那一刻,他如同听到翩翩的仙乐。
他们相谈甚欢,他的出众外表,不俗的谈吐,淡定的态度,深刻地吸引了她的注意。以后,她便常常找机会和他见面,有一句没一句地谈谈心,或者,只是相伴而行,简单地散散步。两颗年轻的心惺惺相惜,很快变成了无所不谈的好朋友。
他感到生活变得阳光明媚,做起事来也格外有劲——若时间永远停留在那段光阴,该有多好。
只可惜,她终究还是被招进了宫,变成了皇上的女人。
他无能为力,依旧只能守在人去楼空的宰相府,重新被抛回从前的日子,开始了无谓而又无望的守候。
很快,听到宫中传来喜讯,她被册封为贵妃,独享圣恩。
那一刻,他很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的心,碎裂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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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第二十八章 戏乱情迷]
他和她,一个在丞相府,一个在深宫,虽然只相隔数里,那距离却如同天上星辰与地上尘埃一般,遥不可及。
对她的思念,几乎将他吞噬。他终于忍耐不住,花了些银子,宫里宫外打点一番,才鼓起勇气潜入宫中。
他不是怕这危险的举动会给他招来什么祸害,只是在忐忑,她见到他时,眼眸里会不会有一丝欣喜。
终于见到了。她像木塑一样呆立在原地,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
他居然冒了砍头的危险,假扮太监潜进宫里,为的,只是见她一面!
那一刻,她怔怔无语,竟然落泪。谁也不知道,独享着穆笙的宠爱,风光无限的她,心中隐藏着怎样的苦楚。
是,穆笙是夜夜流连在她的景玉宫,可是她这个“最受宠爱的妃子”,并没有得到皇上的一丝真爱,她一直都是另外一个女人的傀儡而已!
他们相好的第一晚,穆笙说,他喜欢她的名字。他希望自己能留在她的景玉宫,来逃避太后给她安排的形形色色的女人。
她受宠若惊。能得皇上独宠,是怎样的荣幸!何况,在她还是个小姑娘的时候,心高气傲的她就已经在心底暗暗发誓,此生非天子不嫁。
可是,穆笙的话并没有完。他提到一个叫宝儿的女子。他说,那个叫宝儿的女子,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