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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几个小时,她还和自己在同一张床上性交。性交?她死亡的征兆?这是一件怎样
的事件?鹿西的脑袋变成了炉上的一锅烧滚的开水。
我在这次杀人事件里扮演了什么?鹿西觉得很恨。恨自己!恨美元!恨老孟!
所有与赵宁的死有关的东西都应该被恨!
死亡是惊人的闪电,照亮了残忍和卑鄙。但悲伤过后,我会好受点。极度悲伤,
不正是这个世界总是在天空中飘浮的那些云彩?
听一首好歌会让我平静下来的。鹿西想。究竟不是我捅的那一刀。听一首好歌
吧。夜空中从别人窗里有时也会飘出好歌。只是静下心来后,还能听见别人的窗里
会飘出一些其他声音。除了人别的动物会不会也那样相互呼应?
第二天,他把这事和吴羊讲,他一定要找个人讲讲。吴羊拍着巴掌说:“还好
公安局迅速破了案,不然你不也是杀人嫌疑犯?她的尸体里肯定还有你的精液。”
他哈哈笑了几声,说:“不破案的活起码要拉你去验精液。还不知会怎样折腾你?
那多难过!”
“但这事不能怪你,要怪还是怪那些美元。你想想,‘田鼠’哪会见过那么多
的美元?是不是一百一张的?他肯定让美元激得丧失了理智。要老孟给的是人民币,
他也许就不那么疯了。”吴羊又说。
鹿西问:“那怎样向老孟交代?”吴羊骂道:“他说不定就是想用这美元搅乱
赵宁和‘田鼠’,他才是罪恶根源。他说不定听到这消息会捧腹大笑而死。”
中午,鹿西约袁星吃饭。他们找了一家静僻的小餐馆。鹿西说:“睡过几次了,
我们结婚算了。这世界太乱,有个家肯定比没个家要好。”
袁星咧嘴一笑:“我可不想和你这种年纪的人结。到时候谁服谁?在这个问题
上我可现实。我要找个年纪大一点的,事业有成,有钱有房最好孩子也有。省得我
来生还肚子痛。哈哈。老夫少妻,平时闹矛盾,他一准又会让着我。”
鹿西问:“那我们俩算什么?”
袁星说:“算什么?算玩伴。现在不玩,到老了再玩不成?”
鹿西觉得挺失望,想这不知是不是她的真心话。这时候袁星又说:“不开玩笑,
玩伴玩伴,不玩出人命就行。”
鹿西说:“前几天,我就玩出了条人命。”当时,袁星正在努力嚼一块炸老了
的猪大肠,她不会想到这是句真话。
夜里,在那张床上,鹿西几次在欢叫了几声的袁星的身上看见了赵宁的影子。
赵宁有结实的腹肌,她动起来显得活力无限。老孟曾说,她在床上是一匹小野马,
一匹被捆住蹄子会叫会拧的小野马。
这些令人恐慌和悲伤的故事往往在床上开始,又在床上结束。有人计算过,人
类超过三分之一的时间是在床上度过的。那一个活八十岁的人要在床上呆起码二三
十年,有些短命的人活一辈子还活不到这些年,例如赵宁。
鹿西恨不能当即打袁星几个耳光,她居然不想和他结婚,不想和他过平淡但安
然的生活。压在她身上时他就这么想。给她几个耳光!让她从无穷无尽的肉欲里醒
过来。
没想到事毕袁星却说:“刚才最激烈的时候,我想你打我的耳光。那样,会更
刺激,让我把房子都喊破。还有,以后,开始前,你要对我说些粗话下流话。那样
我才会更晕头。你懂吗?那叫前奏,说白了就叫挑逗。你要学的还多着哩。”
鹿西问:“打轻耳光还是重耳光?”袁星说:“不轻不重那种。”
鹿西想,要打就要打重的,把你的脸打成发糕。他扬了扬手,扬手间又想起死
亡少女赵宁。她也许就躲在不远的地方,看着他们俩赤身裸体的样子。
性交,并不都是死亡的征兆。
时间用逗蛐蛐的痒痒草不断地逗他们起来搏斗,再搏斗。他们像蛐蛐一样抵着
大牙,滚翻在一个类似蛐蛐罐的狭小地带。
快清晨时袁星说:“当我彻底满足后,不知为什么就想大哭一场。我会伤心会
悲伤,没完没了,会想用牙咬你的喉结。你说,是不是我有点变态了?”
赵宁不会看到这一些了,鹿西想,她死了,死了就是没有了,没有了就是不存
在了,不存在就是再也看不见也摸不着了。我不应该过于担心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
人世间,死不是件太奇怪的事件。不奇怪,但的确让相关的人为之感到悲伤。
鹿西还想了一会吴羊以前是怎样用诗歌或绘画阐述死亡的。吴羊如今高叫着要抛弃
那些让他肉麻的东西。但是,钱有时候会让他起鸡皮疙瘩。
钱,除了让人感到肉麻外,也太真实、太细腻、太让人压抑。
十、大提琴手
1 沉重的飞行到此为止
吴羊在一个星期一的傍晚,在新街口附近的一家商场里碰到了潘笑。吴羊对她
说:“一天看不到你,我就一天不甘心。”潘笑却说:“有什么不甘心?还没把病
传染给我?”
吴羊说:“我没病。外面瞎传。只是我回来有些时候了,怎么到今天才看见你?”
“前一段时间我和我男朋友下海南拍外景。”潘笑干干脆脆地说。吴羊问:
“你男朋友是演戏的?”潘笑说:“是导演。我也记不清是第五代还是第六代的?
反正是最新一代。人家才是真正搞艺术的。”吴羊问:“长发披肩?有时还扎了小
马尾?这种人我见多了。”
潘笑则说:“我不管你怎么说,反正人家靠拉赞助挣钱,不靠吃软饭。”
吴羊的脸一下子换了好几种颜色。他用舌尖弄了几下门牙后,说:“要不我请
你吃晚饭,叙一叙。哪个地方贵我们去哪里。要不到群艺馆去跳一场怀旧舞?现在
卡拉OK也时髦怀旧歌。群艺馆,我们在那里认识。不过我可再也没去过那种地方,
全是不要钱的‘阿乱’。现在这年头,不要你钱就意味着骗局,要你更多的钱或直
接要你的命。”
吴羊的口气里略带有哀求的成分,他说:“怎么样?一起吃饭或一起跳舞,或
一起又吃饭又跳舞?”
“不用了。我男朋友马上开车来接我。再说,你也了解我,我是不会同时和两
个男人约会的。现在,我比过去还要严谨。”潘笑微微一笑。
“看来你这个男人是艺术金钱美女三不忘,男人中的男人,豪杰中的豪杰。我
祝贺你!”吴羊说。“那我为你写的血泪之诗可不要来个葬花焚稿了?”然后,他
还尖声吹了一下口哨,一表遗憾。
潘笑一笑:“我才不信你还有时间写诗。诗值个屁钱。”然后她飘然而去,留
下吴羊望着她的背影发了十几分钟的愣。
她会回来找我的,我就不信她跟了个鸟导演就能学会飞。吴羊想。
后来的几天,股票继续大跌。吴羊去问那个杜瞎子。他翻了翻白眼珠说:“套
了多少?”吴羊说:“一倍多。”杜瞎子又问:“那你还有没有钱?”吴羊说:
“还有些。是生活费。”杜瞎子说:“再买!越跌越买。这叫补仓。”
吴羊开始了喝稀饭啃罗卜干的艰难生活。幸好鹿西的电脑公司还未倒闭。他想,
不然他岂不又要去讨面吃?“我们那只爱情天使真是个爱钱天使。只吃肉不吐渣。
几十万就变成了云和水?我要通知董事会给它改个名字,叫‘钱使’才行。金钱天
使,肯定比爱情天使抗跌坚挺。”吴羊垂头丧气地对鹿西说。
“股票和男性生殖器一样也会坚挺疲软?那不要请专治阳萎的医学专家来专业
炒股?他们准能止跌。”鹿西说。吴羊摇摇头,说:“看来股市是有风险,政府没
说错。没人逼你会赔钱,这些烦恼还不是贪财者们自找?”
鹿西说:“有输就有赢。那谁赚了钱?”
吴羊说:“大鱼呗。大鲸鱼。别说我们,轮船它们也能吞下肚。”
鹿西说:“我看股票本身就是条大大大鲸鱼。还不如我过去赌赌钱,起码还能
亲眼看见赢家,输个明白。输光了他还能给点我回家的车票钱。”
吴羊说:“那只会把你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赌棍。而股市,是一种人生搏杀的
新理念。可以锻炼你的意志品质。”
鹿西说:“股市新什么新?还不是资本主义的残渣余孽。”
吴羊笑鹿西:“别这个主义那个主义,卖弄你学过几天政治经济学。你要能讲
对明天股市的涨跌才算有学问。”
“但股市对我俩来说不能不说是一个新失败。”吴羊又回到现实股票被套的悲
剧里,股票被套就像身子被人腰斩了一大截。没有胳膊大腿的人只能算残疾人。
“最近我还碰到潘笑,但身上没钱让我都没信心去找她重温旧梦。虽然现在我
是不缺女人。说得上名字的就有野猫家猫小王中王老王什么的。现在看我运气不好,
她们比我还难过。吃饭跳舞时再让她们付付钱,她们就更难过了。”吴羊继续说股
市下跌给他带来的各种负面影响。
“还有,我的那个学校说只要我在那里建立个奖学金,就发我文凭。也要钱!
钱!钱!钱!钱要只是一幅画一首诗就好了,那我几分钟就能弄好。”
鹿西说:“其实印钞机印钱的速度比你写诗更快。”
2
那天夜里,吴羊还和女诗人“野猫”去了一个不要门票的中外诗人聚会。路上,
“野猫”对他说:“我回忆了一下,我们俩一共睡了两次半。不多不少。你说,我
是不是热情似火?”
吴羊说:“我才算火,你算煤。那次被朋友搅散的算半次?”
“野猫”说:“我看最多算半次。”
她接着说:“我不像其他女人。我喜欢表达自己,用任何方式。你知道我是怎
样纪念那几次人性的交流的。我写了两首半的诗,第一首叫《疯狗衔着贞洁在无边
的原野上奔跑》,第二首叫《女人如何用利齿吞吃男人》,第三首写了一半,名字
也没起好,在里面我把自己比作一架蒙在套子里的大提琴。过几年,等我改写了小
说,少不了要详详细细地写这两场半的激情戏。”
吴羊问:“那第一首为什么要叫‘衔着贞洁’?你又不是第一次和人做爱。”
“野猫”笑了:“看来你是和艺术越来越远了,金钱害你不浅。这‘贞洁’只
是一个象征,象征我们女人身体上所有宝贵的地方。”
吴羊却想,我自己都快记不得自己是如何失去童贞的了。那件事者和一些梦境
混起来。现在我已分不清哪些是梦,哪些是真实的。
在几个留学生和几个寂寞的老外专家老头冒充外国诗人的那个中外诗人聚会上,
“野猫”踩着高筒红皮鞋,扎着红头巾,系着红腰带冲上去在屋中央扭了半天,她
还不住地随着音乐节奏拍手跺脚,非常抢眼。
她对吴羊说:“最早的诗就是原始人在欢乐时发出的吼声,不需要任何文字来
记录。我认为是先有诗再有歌的。”
吴羊提醒她:“你流的汗都把脸上的化妆破坏了。”
“野猫”诗兴大发:“生命就是对其他生命的破坏!”她还叫道:“我要飞!”
并张开她的双臂。
然后,她的身体前后像波浪一样一起一伏的,跟她号称用诗歌描绘过的那种床
上动作差不离:她这样跳会不会也达到高潮?吴羊在一边猜疑。
几个礼拜后,她给吴羊打来电话:“喂!看来我们没时间写完那第三首诗了。
我要出国了。嫁给一个法国穷留学生。就那次聚会上认识的。虽然双方语言不是太
通,但他还是被我的诗歌彻底迷倒了,而我也不嫌他穷。”
吴羊想,他应该是被用红腰带扎住的衣服里面的地方迷住的,而且再穷的法国
佬也比我们中国人富。他便说:“连目前国内最崇高、最不食人间烟火、最先锋的
女诗人,也要随芸芸众生出国去淘金了?”
“野猫”格格大笑:“我可不是为了钱。钱能买来天和地但买不来我。你知道
我是为什么?我为追求一种新生活,中国永远不会有的生活。这关系到自我或妇女
的彻底解放。我要在我未来在法国租住的陋室里,挂满我的大幅全裸照。”
吴羊也笑着说:“那你的新生活就是给别人看你的全裸照?害羞点的客人到你
家不是要老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和袜子?”
“野猫”说:“这年头谁还会害羞?脸皮越厚越会有出息。另外,什么叫艺术?
我以后的一生会告诉你,除了诗歌外什么是真正的人类艺术。那是一门新学问。再
见!用嘴巴衔过我的疯狗男人。”
电话然后被她挂断,听筒里传来一阵嘈杂的电流声。艺术也是人类日常生活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