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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珠儿转了过来,对着她的面上依然挂着那尴尬的笑容,她扯了扯嘴角,伸手揉开了面上的僵硬。
“这夜里倒是有些冷了。”她垂下头,转移开话题,“既然六妹来了,那咱们就快点赶去吧,莫要让老夫人和母亲等急了。”
几人走到半路,便瞧见老夫人身边的那个许家婆子急匆匆的赶了过来,正巧碰上了。许家婆子一来几人便发现她身后带了一堆的丫鬟婆子,她一瞧见洛青菱便对着身后的丫鬟招手,拿过那丫鬟手上的绒毯,亲自替洛青菱披上。
她上上下下好好的打量了一番洛青菱,脚下的脚步也没有停下,仔细的替她掖好身上的绒毯,嘴上絮叨不断。
“姑娘出去透透气是好的,只是姑娘身子不好,还是要小心莫要受凉。”她不满的看了一眼抱着洛青菱的墨香,“墨香,你是老夫人特地派到姑娘身边伺候的,自然要全心全意的好好伺候姑娘。夜里寒露重,你如何能让姑娘只着这几件薄衫?”
瞧见墨香正打算停步谢罪,许妈妈挥了挥手,“罢了,你也算的上是尽心,不过没有伺候过姑娘,做事仍有些糊涂。今后你可千万记住了,姑娘的身子比你想的要更弱一些。”
走在一边的洛珠儿看了一眼跟在后头的洛沁染,洛沁染的面上没有半点不忿和羡慕,平静的仿似身周什么都没发生似的。洛珠儿收回目光,可心中依然止不住对洛青菱的羡慕,以及那一丝不断缠绕在心头的嫉妒。
提醒完了墨香,许家婆子仿佛像是才看到洛珠儿二人似的,对着她们挂上了笑容。
“婆子见过二位姑娘,不知姑娘们今日玩的可好?”
许家婆子可是老夫人身边的老人红人,自老夫人年轻的时候便跟着的,在府里虽说是奴仆,却地位极高。洛珠儿和洛沁染连忙慌乱回礼,洛沁染此时面上憋得通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洛珠儿不似她那般不通人情,开口回话,“许妈妈何必如此客气,我们是小辈,许妈妈是跟着老夫人的,在我们眼中也是如老夫人一般亲切尊重的。”
“姑娘这话严重了,婆子不过是跟在老夫人身边久了些的奴才罢了,哪里能比得上。”
话虽这么说,可是许妈妈也只是稍稍避开了二人的回礼,面上并未有十分惶恐的神色。
众人心知肚明,这许妈妈在府里算得上是能代老夫人说话的人了,在府里的奴仆之中,算得上是排在最首的那几个之一。纵使是洛兰素来不给任何人面子,对她也不敢大小声,这府里的所有小辈见了她更是要给上几分面子的。不给她面子,那便等同于打了老夫人的脸,纵是洛儒生洛老爷也不敢做这等事。
而她也只把大夫人生出的这一对嫡子嫡女当成府里的正经主子,仗着身份和资历倒也没谁敢对她的动作不满。便是洛兰,也只敢在柳姨娘的面前抱怨两句,见了她还是得老老实实的。
此时她与洛珠儿二人寒暄了两句之后,便把全部的心思投到了洛青菱的身上,所有嫡庶的差别在她的态度中,展现的淋漓尽致。
洛青菱看了看笑容满面的许家婆子,又看了看那藏在阴暗中的两张面容,心中升出一种莫名的悲哀。
第一卷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041姨娘
如今她是站在那高高在上的位子上了,可也不过是因为一场莫名其妙的重生,依仗了这原不该属于她的血缘罢了。若她这辈子不是从大夫人肚子里出来的,若她这辈子依然是那个洛家的弃女,此时被视若无睹的人便该是她了。
然而她能说许家婆子做的是错的么?许家婆子也不过是出于对老夫人和洛府的忠心罢了。
洛青菱伏在墨香的肩上,微微的闭上了眼。廊上隔了十步便挂了一个灯笼,明明暗暗的印在她的眼帘上,仿佛在波澜的海里似的,时而起伏,交织着明亮和黑暗。
她的上辈子是愚蠢的,有足够的美貌,却没有足够的智慧,做事常常画蛇添足。不懂得揣摩人心,更不懂得人家的言外之意。有野心没手腕,这是十分悲哀的。
该是有心眼的,却偏偏是个没有的,一次又一次的信错了不该信的人。
而她原本以为,一个人的好坏是分明的。好就是好,坏就是坏,这个世界也原该就是如此的。
可重活一世,她才开始明白,人是混沌的,黑白分明的人和事是不存在的。很多时候,人做什么事儿都是由他的身份和环境决定的,力不从心、身不由己。
墨香身上柔软又温暖的触感透过她身上的衣料传来,她的脚步轻缓,身子的起伏并不大。
闭上眼睛之后,耳朵反而愈发好使了。她听到墨香和许家婆子在低声说话,她胸口微微震动,传入耳中的声音闷闷的。墨香尽量压低了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种不真切的感觉。
转过最后一个长廊的时候,眼前灯火通彻。洛青菱听到墨香在小声的同人说话,“路嬷嬷小心些,姑娘睡着了。”
接着洛青菱便感觉到自己被另一双手抱起,一股淡淡的奶香传入鼻端,那缎子冰凉的触感和这味道显示了抱起她的人是路嬷嬷。
“哟,六姑娘这是睡着了?”
一听到这声音,洛青菱原本昏昏沉沉的脑袋瞬间变得清醒了,这个甜腻柔美的声音是柳姨娘的。
随着她的走近,一股玫瑰的甜香传入鼻端。柳姨娘伸出手摸了摸洛青菱的额头,她的手温温的,“幸而只是睡着了,就怕是吹了风发热,那可就不好了!想来是六姑娘不常出去,今儿累着了。”
路嬷嬷的声音响起,没有起伏的声音显得十分严肃,“本该叫醒姑娘与姨娘见礼的,只是我们姑娘身子不好,往往睡的浅,难得能睡上一会儿。所以怠慢了姨娘,还望姨娘见谅。”
“瞧嬷嬷这话说的!”柳姨娘银铃般的笑声响起,“我哪儿是那么小气的人呢?你心疼姑娘,难不成我就不心疼了么?”
路嬷嬷垂下眼去没说话,柳姨娘眼珠子转了转,瞧见了那站在一边的洛珠儿和洛沁染,跟她们相互见了礼。
她挥了挥手中的绣帕,“咱们就别站在这了,赶紧进去吧,老夫人和老爷都等着呢。”
洛青菱睁开眼,看着走在前头柳姨娘娉婷窈窕的背影,心头萦绕着一种复杂的感受。
进了屋里,老夫人坐在最上首,旁边便是洛老爷。除了大夫人陪在一边布箸之外,大房里的几个姨娘也都站在了屋子里。
洛青菱不由得仔细的打量着这两个姨娘,上辈子她便与这两个姨娘并不熟,这一辈子还未曾见过她们。柳姨娘见她的目光望向那边,十分善解人意的同她介绍起来。
“姑娘小的时候也曾见过这二位姨娘的,只是姑娘身子不好,她们也不便打扰,所以后来也不太常见。姑娘那时年纪小,兴许记不得了也是有的。”她指了指站在左边的那个身着石青色褙子的女子,“那是你四姐洛珠儿的姨娘徐氏。”
那徐氏只在脑后梳了一个髻,头上也只插了一支不甚起眼的木簪和一把梳篦,身上的褙子也不过是一般的布料。她低眉垂眼,看上去甚是朴素温和。
柳姨娘指着另一个继续说着,“这一个则是你勤哥儿的姨娘李氏。”她转过头来看到洛青菱面上疑惑的神色,恍然大悟,“是了,你与你勤哥儿没见过几次,更是没怎么见过李姨娘,不记得倒也正常。”
洛青菱点了点头,看向李姨娘。
李姨娘是一个个子高挑的女人,长眉高颧,唇有些略薄了,眉眼分开倒并不算得是什么美人,然而合在一起偏偏就有一种奇异的美感。特别是她瞧人的时候,眼波流转,便带了一股傲慢又诱人的味道。
她穿了一身湖蓝色的褙子,梳了堕马髻,在上头插了银制雕花的步摇,后头插了两朵今年新制的绢花。
看着她,洛青菱忽然想起了柳姨娘说的那个勤哥儿是谁了。那勤哥儿名叫洛礼勤,是这个李姨娘生的庶子,平日敦厚守礼,倒是不太容易让人有印象。可洛青菱记得,这个李姨娘偏偏是个泼辣没眼色的人,对着柳姨娘说话也素来不甚客气,却也不知怎的养出那么一个敦厚的儿子出来。
这么些年来,府里原有的妾室通房以及乐户舞姬都被柳姨娘打发的差不多了。洛老爷素来是个喜新厌旧的人,柳姨娘也是瞧他的眼色,他真正冷落了谁,柳姨娘便会下手打发谁。原本府里的姬妾众多,如今却只剩下这么三个了。
而这两个姨娘能在柳姨娘的手下留了这么久,并且能让喜新厌旧的洛老爷一直记得,倒也不算是件容易的事情。
那个徐姨娘朴素低调,又是依附着柳姨娘的,能被留下来倒也说得过去。可是……洛青菱的眼睛不由得盯着李姨娘,思索了起来。
如柳姨娘那般精明的人,为何要留李姨娘这么一个有威胁又不听话的人在身边呢?难不成她们二人只是看似不合,实则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么?
正这么想着,被一直看着的李姨娘斜过头来,直直的盯了洛青菱一眼。
这一眼锋锐狠厉,看的洛青菱心头一跳。
只一瞬,李姨娘的目光便变成了带了一丝慵懒和傲慢的模样,仿佛那一眼锐利的目光是洛青菱的错觉一般。可是那跳动在喉头的心提醒了洛青菱,那一眼并非是她看错了。
一个深宅妇人,何以能有如此锋利的眼神?洛青菱不由得迷惑了。
从那眼神可以瞧得出来,不论柳姨娘是否与她私下有联系,她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决然不会像是自己之前想的那样是柳姨娘做主导的。
那一个眼神,桀骜不驯,断然是不会愿居于人下的眼神。
如今想来,兴许并非柳姨娘不愿打发她,而是没法子打发她呢?
只是拥有着这样眼神的李姨娘,究竟会是什么身份?又为何会心甘情愿的留在洛府深宅里头呢?
第一卷玉勒雕鞍游冶处,楼高不见章台路。042李氏
洛青菱很清楚的记得,上辈子她在京城的时候,见过一只被人抓住的鹰。
那些公子姑娘们都十分兴奋的指指点点,许多人还出价打算将它带回去好好调教一番,日后也能算得上是一个炫耀的好物。
她那时站的不远,可以清晰的看到那只鹰眼中的孤傲狠厉。
它是在不屑,不屑这群围绕着它的人。
那个眼神深深的触动了她,从那时她开始明白,自己苦苦追求的东西兴许在人家眼中是一文不值的。人活于世,总该有些能让自己傲然于天地的东西。
她永远都忘不掉那只鹰,它在趁人不注意的时候,一头撞上了石桌上。
那是它的骄傲,不屑以宠爱和施舍为生的骄傲。
而刚刚李姨娘的眼神叫她一瞬之间便想起了那只鹰的眼神,虽说其中含义不甚一样,却也有着如出一辙的孤傲。若说拥有着那样眼神的李姨娘会是被柳姨娘掌控在手中的,她是如何都不肯相信的。但是这样的人,又是如何能在这样的深宅内院里头的呢?
洛青菱缓缓地把眼神转开,她被抱坐在老夫人的身边,右边坐着的正是洛礼明。
这次的席上不止是大夫人的两个嫡儿女,其他的儿女也都来了。
洛老爷坐在老夫人的左边下首,洛礼勤坐在他的身边,他的旁边是先到的洛兰和洛云水,几个姨娘跟在大夫人身边一起帮忙。
“玉姐儿,今儿出门觉得如何?”她一落座,老夫人便拉了她的手,温和的问她。
“回祖母的话,今儿出去见了诗会,那街上人来人往的,热闹极了。”
听到她这样说,老夫人笑开了,“咱们玉姐儿倒是没怎么出过门,改日让你娘带你多出门转转,说是生在金陵城里,却未曾见过这金陵城的全貌,也是件可惜的事情。”
洛青菱点了点头,忽然想起那在百安居碰到的长公主,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
“祖母,玉儿今日去那百安居里吃的银鱼可真是好,还有那梨花酿,比咱们府里的好喝多了。”她偏了偏头,“听舅舅说,这梨花酿乃是金陵一绝呢。”
“舅舅?”老夫人愣了一下,“你说的是哪位舅舅?”
洛青菱摇了摇头,老夫人看向那坐在一块儿的几个女儿。洛云水咽下口中的一口饭,起身回话。
“回老夫人,六妹说的是三婶的兄长,那位状元公大人。”
老夫人挑起眉,点了点头。
在她低下头的时候,洛青菱取出放在怀里的玉佩,双手举着拿给她看,“祖母你瞧,这是我在百安居里碰到的一位夫人送与我的。这玉佩真好看,祖母您说是吧?”
老夫人宠溺的拍了拍她的脑袋,拿起玉佩,眯起眼细看。
这一细看,她的心便一跳。
这一块玉佩她是认识的,正是因为认识,她更明白这一块玉佩的价值。不仅仅是由于这是难得的羊脂白玉,也不仅仅是由于它上好的雕工,而是由于这一块玉佩是那一位自幼带在身边的东西。
如今竟然送与了自己的孙女儿,想来是认出了她罢?
洛老夫人陷入沉思。她原以为长公主并不在金陵,而且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