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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叛 作者:吴言-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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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有这样的老公吗?我想,还是有的,不是有一句话: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吗?

       我鱼在河是不是这样的老公呢?如果柳如眉和一票或者她们局的局长去做,我会同意吗?

  28 

       我和柳如眉之间的关系十分有趣。我俩都是科员的时候,在家里地位平等。她做饭,我洗碗;我做饭,她洗碗。她辅导孩子学习,我带孩子洗澡;或者我辅导孩子学习,她带孩子洗澡。我担任了副主任科员之后,她是科员,我在家里就有了一定的领导地位。虽然这种领导地位时有动摇,但我明显占了一点上风,洗碗和做饭的次数略比过去少了一些。有时她洗碗或做饭的时候,我可以跷起那种二郎腿看看电视,我家的电视是十八英寸的彩电。有一次柳如眉十分神往地对我讲:“鱼在河,你说我最渴望的一件事情是什么?”当时她在厨房洗

       碗,我在客厅看电视。我坏笑着回答她:“那还不是当一名作曲家!”柳如眉听我这么说,从厨房跑出来,手里拿一把正在洗的饭勺。她咯咯笑着向我跑过来时,我下意识地缩了缩脑袋,以为她要拿那把饭勺敲我。她没有拿饭勺敲我,却用胳膊肘在我背上抵了一下,眼睛看着那台电视机说:“我最渴望的一件事情就是有人能来给咱们送礼,啥时有人能给咱们送来一台二十九寸大彩电,我就有一种成就感了。”
       柳如眉对“成就感”的理解十分朴素,就是有人能给我们送来一台二十九寸的大彩电!
       柳如眉当了副科长后,突然就拿筷头戳了我一次。那时我尚是一名副主任科员。柳如眉那一戳,不但戳在了我脸上,还戳在了我心上。那一瞬间我体会到了“官大一级压死人”这句话的深刻含意。按理说“副科长”比“副主任科员”最多也就大半级,大半级我已觉得喘不过气来,大一级还了得!后来我担任了政秘科副科长之后,才知道副科长就是可以领导副主任科员。我和冯富强常常抢着给李小南布置工作。如果冯富强先我一步给李小南布置工作了,我心里就会有点不舒服,因为他比我多“领导”了一次李小南。有一次冯富强吩咐李小南去打印一份材料。科里再没有一个李小南了,我便想随便找一个人出来“领导”一次,以求得心理平衡。恰巧打字员小胡在门口探了一下头。小胡原本并不准备进大办公室来,他探了一下头正准备到四楼的打字室去,被我像揪一只缩头乌龟一般揪了进来。我以不容置疑的口气对他说:“小胡你去传达室取一下报纸!”小胡将报纸取上来放在我办公桌上,陪着笑脸殷勤地对我说:“鱼科长,报纸给你取上来了。”我一边喝茶,一边冲他矜持地点了点头,并没有说“谢谢”二字。而我是科员的时候,若他给我取一次报纸,我至少会接连点着头说三至四声谢谢。他即使出了门,我的最后一声“谢谢”也会像一颗鱼雷一样撵着他而去,我会伸长脖子冲他喊:“谢谢啊小胡!”当然我是科员的时候,也很少有机会对小胡这样喊,因为我根本不可能差遣他去取报纸。即使我差遣了,他也不会去取。反会瞪我一眼,上来摸摸我的头说:“你这小子,自己没有长腿?”所以我“这小子”也不会自讨没趣

       还差遣这王八羔子取报纸呢!我刚调来的时候,惹都没惹他,他都敢学我口吃,并且上来摸了一把我的脑袋。男人的头,女人的脚。当年西门庆勾搭潘金莲就是从脚上开始的,刚摸了一把,那潘金莲就心痒难耐,说:“哥哥真个要勾搭我?”女人的脚随便摸不得,男人的头更摸不得。若可随便摸,那我们局的同志首先应去摸阎水拍的脑袋,因为他个儿矮,摸他脑袋就像摸儿子的脑袋一样,顺手就上去了。可玻管局谁敢摸阎水拍的脑袋?
       我早在心里记下了小胡这小子,他将来当然会为这个鲁莽的举止付出代价,我可是那种睚眦必报的人!
       那天柳如眉用筷头戳我的时候,我虽难过地低下了头,却并没有反抗她,很少有人会去反抗领导。市委书记批评了县委书记,县委书记就会找个乡镇书记训斥一顿。阎水拍局长若批评了马方向或者赵有才,马方向或者赵有才就会将气撒到我和冯富强身上。我和冯富强再将小牛或小马呵斥两声,这两小子气没处撒,便会在卫生间将墙壁狠狠踹一脚。
   我担任副科长后,柳如眉不再用筷头戳我。因为她若用筷头戳我,我完全有可能也用筷头戳她。我和柳如眉的关系现在极像我和冯富强的关系。冯富强的副科长职务虽然在任命文件上排在我前边,并且由他主持科里的工作,但毕竟我俩都是副科长,有啥事他总是这样说:“在河有个事情和你商量一下”:“在河你说这个事情应该怎么办?”有一次他说走了嘴,当时他刚吩咐毕通信员小高,顺势用吩咐小高的口气吩咐我:“鱼在河你去……”说了半句他突然改口,又说:“在河你说这个事情应该让谁去办一下?”这小子原本准备说:“鱼在河你去把这个事情办一下!”他说的“这个事情”谁去办,其实都无所谓,不就是给市委送一份文件嘛。我当时恰好要到市委去,他若不流露让我去“办”的意思,或者是阎水拍、马方向、赵有才让我去办,我会十分乐意地说:“举手之劳嘛,请领导放心!”可当时我从冯富强手里接过那份文件,漫不经心地翻了翻。冯富强手向前伸着,以为我翻完文件会再递到他手中。可我却偏不递给他,啪地将那份文件扔在办公桌上,抬头对他说:“又不是什么急件,明早上班让小高送过去!”然后便不再搭理他,转身扬长而去

       冯富强不管怎么说,主持着科里的工作。可又没人来我家里宣布,我和柳如眉由谁“主持”工作。这样我家里就处于一种“无政府”状态。包括晚上“唱歌”,过去总是采用那种“男上女下”的体位和姿势,可自从她担任副科长后,却时不时要到上面来。我很不习惯这种“角色”置换,这基本等于她要“填词”,而由我来负责“作曲”。可不说五线谱,我连简谱都不懂,“作曲”的难度委实大了一点儿。每次她在上面我在下面的时候,我就有一种被强暴的感觉。她在那儿翻身农奴把歌唱,我心里却像打翻了那种五味瓶,不知有多少种滋味一齐涌上心头。
       柳如眉那个副科长的“含金量”比我高出许多,因为她所在的那个局的“含金量”比我们玻管局高出许多。柳如眉所在的局是一个十分重要的局。如果说自从“一玻”、“二玻”垮台后,我们玻管局其实啥也不管外,柳如眉所在的那个局就啥都管。她所在的科叫“计划科”。这个科管着很多紧缺商品的指标。只要她们这个科将指标拨给你,转手就可以在市场上卖出高出一倍的价钱。比如说你十块钱买了一双鞋子,转手便卖作二十块钱。如果这双鞋子是一万块钱呢

       当然柳如眉所在的局并不卖鞋子,这里只是打个比方。不过这个局的重要程度倒有点像七十年代的商业局,你要想买一辆“飞鸽”或“永久”牌自行车,给你儿子结婚用,得千方百计找商业局长批条子

       柳如眉所在的局其实要比七十年代的商业局重要得多!她那个科不仅管着紧缺物资的指标,还管着大量人民币,这些人民币统称“专项资金”或“配套资金”。
       当然支配这些资金和“指标”的主要权力在市长、主管这个局工作的副市长和这个局的局长手里。还有分管这个科工作的副局长和科长。柳如眉和另一位副科长其实只是两个经办人员,按照市长、副市长、局长、副局长和科长的安排,把这些资金和指标拨出去。支配权到他们手里已经十分有限。
       柳如眉和另一位副科长虽然没有多少支配权,但他们却有“知情权”:哪些资金和指标支配得合理,哪些比较合理,哪些不太合理,哪些很不合理,这两个副科长最清楚,心如明镜一般

       贾府里的焦大为啥敢骂主子?就是因为知道的底细太多。柳如眉和另一位副科长若是焦大,说不准哪一天不高兴了,也会骂出两句“爬灰”之类的话来。怎样才能让他们不骂?就是让他们也去“爬爬灰”。
       因此柳如眉和另一位副科长手中也有了一点点权力。就像两个忙得不可开交的厨子,再名贵的菜,端上桌前也可先尝一尝。
       一个男人与一个女人产生一点点好感,最初就是因为一些不经意的细节,或者那种“共同语言”。共同语言是什么?就是你说什么时我顺着你的思路也说什么。我和陶小北为啥有共同语言?就是我说什么时她总是附和着我说什么,有时甚至我不说什么时,她也总是找着话儿往我心上说,常常让我心中一热,然后就会有那种暖融融的感觉。一个人与另一个人有没有共同语言,取决于双方愿不愿意有共同语言。愿意就有,不愿意就没有。张三和李四聊天。张三说:回家做点肉吃。李四说:吃肉?肉有瘦肉精!张三说:那弄点蔬菜吧。李四说:蔬菜有农药!张三说:只好吃点粉条了。李四说:粉条里食品胶掺得太多,好吃难消化!张三说:难道喝西北风啊!李四说:西北风?有沙尘暴!如果两人像张三和李四这样,一个说东,一个总是说西;一个说南,一个总是说北;一个说天上,一个总是说地下,一个气得只好去说狗了,一个却又逮来一只兔子,再有涵养的人也会兴味索然,哪里还会有共同语言。

       当鱼在河副科长与柳如眉副科长一个开始说东,一个开始说西的时候,已到了这年的夏末。就在这个夏末,有另外一个男人开始和柳如眉往一块儿“说”。

       这个男人就是一票

       一票就是柳如眉科里另外那位副科长。

       柳如眉提拔为副科长后,科长给他俩做了分工。一票分管专项资金,柳如眉分管专项指标。为了工作方便,科长让他俩将办公桌并在一起,就像一个人的上嘴唇和下嘴唇合在一起一样。“专项资金”与“专项指标”大多时候是同时拨下去的。科长有时会拿一摞厚厚的表格,啪地往他俩办公桌的“交界处”一扔说:“把这笔资金和这些指标捆在一起拨下去!

       这样柳如眉就得和一票研究那些表格,看采用哪种“捆”法。有时是柳如眉走过去站到一票身边,歪着头看一票“捆”资金。有时一票“捆”错了,柳如眉便会将一根白白的手指戳表格上。戳得太急,冷不丁也会戳到一票手上。有时是一票走过来站在柳如眉身边,歪着头看柳如眉“捆”指标。柳如眉若“捆”错了,一票也会将一根黑黑的手指戳表格上,戳得太急,冷不丁也会戳到柳如眉手上。

       如果是在夏天,柳如眉穿着薄薄的衣衫,一票不经意地瞥一眼,就会瞥见柳如眉白白的挺拔的乳房。柳如眉的乳房既不是盘状,也不是半球状,更不是地梨状,而是鸭梨状。这个我应该最有发言权。据我所知,鸭梨状的乳房是乳房中的极品,一百个女性中只有一个拥有这种形状的乳房,真正是“百里挑一”。

       问题是挑乳房毕竟不是挑鸭梨,挑鸭梨你可以在一堆鸭梨中选来选去,拿起这个,放下那个,再看看另一个。挑乳房呢?所以只能去碰,碰上就碰上了,碰不上怎么办?那就碰不上了呗!
       一票这家伙运气不错,竟碰上了!可他一想到“排名”在鱼在河之后,又有点气馁:这毕竟不是像他所在的那个科室一样,可以任命两个副科长。中国目前实行的是一夫一妻制,柳如眉若是“科长”,就只能给她任命一个副科长,而且是“终身制”,除非两人离婚。过去倒是有过“一妻多夫制”——可那是母系社会群婚的遗俗,年代也太久远了一点!因此一票想要尝尝这个梨子的滋味,难度就有点大。所谓虽近在咫尺,却又远在天边。

       不能尝,看一看总可以吧,站在柳如眉身旁的一票就又将柳如眉的“鸭梨”看了看。这才发现,鸭梨上那个“梨嘴嘴”也颇为可爱。看着这个小小的乳头,一票就会想:啥时候能将这个乳头像指标一样拨来拨去呢?
       两人的脚有时也会无意中触碰到一起。在机关里工作过的同志都有过这种体会,在办公桌前坐一上午,腿和脚会发麻的。有时就得动一动,将腿伸直(这样会舒服一些),这一动
,一伸,就容易碰到对方的脚。

       总之柳如眉与一票开始互相产生了一些好感。而产生这种好感的直接起因,还是一票投给她的那一票。柳如眉若是一个面团,从一票投出一票那天起,她就在一票的目光中发酵。

       起初两个人凑在一块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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