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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千帆,明早你和春生药铺的文老板以及禅决还有事情要谈,早些儿歇息!”
“我省得,翔青!”
深深叹了一口气,陆翔青退出房门了。
第二天清晨雾隐晓光,风迎朝曦,寒意却冻澈了隆冬的白。
江上烟波重重,只有一座楼船,停泊江心,帘垂灯暗,难窥舟中情景。
实际上,楼船之内,展千帆、梦禅决正与一位中年文士,团聚桌前,品茗相谈。
随侍展千帆而来的武景则将两份书契放在梦禅决和中年文士的桌前,当他走到梦禅决身旁时,忍不住朝向梦禅决微微一笑,梦禅决也投给他一抹亲切的笑容。
正当中年文士拿起书契准备阅读时,梦禅决却自腰际取出一块玉印,按印在书契之上。
中年文士双眼徵睁:“梦当家好气魄!”
梦禅决抬目冲中年文士笑了一笑:“敢情按个印,气魄就好,那么梦某可得多按一些儿,看看能否多衬点威风!”
中年文士不禁也笑了:“万扎木材的承运乃是大手笔,梦当家不须查核书契的约文,迳自按印,这不是好气魄,是什么?”
“实不相瞒,文老板,”梦禅决收印入怀凄,平和地笑道:”铭恩木材行能有今日这番局面,皆拜二魁君大恩所赐,所以只要是二魁君拟打的书契,梦某完全信得过,这倒不是梦某卖狂,拿身家事业开玩笑!”
文世全眉宇轻扬:“文某能不能知道梦当家口中的大恩是怎么一回事?”
展千帆轻咳道:“全叔,您不是要与梦当家谈一谈,为老太太在江都筑园养奏老的事么?
文世全看向展千帆:“你想不想接开春之后,我那批药材的生意?”
展千帆讪然摸鼻梁:“想,当然想!”
“那么你就别打岔!”文世全将桌上的书契往前推移:“要知道,金龙帮他想插手这趟生意,他们甚至对我摆下了狠话倘若我将这趟货运交由展家船坞负责,恐怕我那些珍贵无比的药材,全会倒入大江喂王八了千帆,我是生意人,不想介入你们江湖的纷争之中,今儿我来,全是冲与你爹相交多年的情份上!再说当年也亏得你爹及时阻拦我购进一批有瘟疫的药材,保全我春生药铺的信誉及财产,凭这份恩情,所以找不顾一切,上了你这艘“听涛船”,你该心中有数,那可是跨刀口走过来的!千帆,别怨我把丑话说在前头,你能不能接我这笔生意,还得搪一搪你是不是一块料,够不够打起日后江上的一切风浪!既然梦当家信得过你,我且听听他的道理!”
展千帆站起身来,退走几步,然后朝向文世全和梦禅决作个长揖,文质彬彬的笑道:
“既然全叔搁下了话,千帆识趣点儿,少陪一下,好教两位衣食父母,尽兴畅谈,成不成?”
文世全晃动食指,比看展千帆,笑骂道:“到底是中过举的,说起话来硬是不同舌剑唇枪,尖锐得很!”
“全叔,您可是要让千帆自个儿挖个地洞锁进去?”
“地洞一钻,咱们大多儿全得陪你遭殃,你何妨改个主意,比方说跳江?”
展千帆瞀光闪动,他俏皮一笑道:“饶君鞠尽溥阳水,难洗今朝满面羞,不争怎么说,全叔的交代,小侄还是该拜领。这样吧,小侄出去看看今儿江水如何,再回来和全叔打商量!”
展千帆说罢,含着笑意走出去。
“这孩子!”文世全摇头笑叱。
梦禅决目送展千帆的身影消失于门后,他的眉毛微微皱起,若有所思地道:“这小子不知道又在忙和什么了,旧创初愈,新伤刚合,偏偏一刻也不得偷闲,真教人放心不下!”
“梦当家!”文世全移睛梦神决:“看来你与千帆相当的熟稔!”
“是的!”梦禅决庄容道:“十四年的生死交情!”
“十四年?”文世全诧异道:“千帆才多大?”
“有志不在年高,无谋空言百岁!”梦禅决望着帘外挺拔的影子:“想当年拙荆和小女的性命还是靠他救的呢!”
文世全目光湛然注视梦禅决:“听梦当家的口吻,那该是一段精采无比的英雄事迹吧!
“英雄事迹!”梦禅决看了文世全一眼,他沉静一笑,将目光飘向远方,一点儿也没错,那的确是一段英雄实事迹…。”故事的发生是在酷热的夏天里。
梦禅决与梦机玄、梦机苦两位老人家正赶将一块块的樟木扛向山腰河边。
他们之所以如此忙碌,乃是因于龙与寺的弘光大师准备在九江城中兼一座私人的佛堂,并且找上九江着名的雕佛师傅“林佛雕”,替他雕塑佛像。
林佛雕当然不是林师傅的真正名字,可是他雕佛数十年,手艺极佳,认识他的人只管叫他林佛雕,至于他的本名“林财生│则鲜为人知了。
第二十一章
事实证明,朱见琳的判断并没有错!
当天黄昏,斐云玑在长子的陪伴之下,亲访梦家。
展千帆看见母亲亲临,既感到意外,也掩不住孺慕之情,虽然他还是瞄了兄长谴责性的一眼,不过他的欢愉早已淹过他的不满了,所以当展千舫耸一耸肩,还报乃第一抹无奈的苦笑时,展千帆却似寻得宝藏的孩子一般,兴奋的呼唤母亲:
“娘,您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斐云玑坐在床缘,她握起么儿的手腕,抚摩他的额首及颈项动脉处。
“娘不但有耳朵,而且还有不错的耳力,我听得见千舫与见琳的侍从窃窃私语的声音,尤其当娘听见二少受伤这四声蚊呐时,娘想佯装聋子都不行了。”
展千帆看向朱见琳。
朱见琳把嘴撇得老高。
“你别埋怨见琳。”展千舫搭住朱见琳的肩膀:“是你自个儿先泄的底。”
“我泄的底?”展千帆一脸不敢置信之色。
“没有错,哥哥并没冤枉你。”·斐云玑撩开爱子的衣襟,面对展千帆胸脯的那块淤青,她的眼中浮现出不忍之情:“当我发现我的儿子竟然背我盗用我的胭脂时,我觉得事态很严重,于是我立刻召千舫进来盘根究底,逼他说出个所以然来,我担心我的么儿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疾。”
展千帆郝然道:“娘,您想到哪儿去了。”
斐云玑捏一捏展千帆的身子:“事不关己,关心则乱嘛!”
展千帆握住母亲的柔夷:“娘,我只挖一点点的胭脂,您怎么也瞧出破绽来了?”
斐云玑耸耸瑶鼻,笑道;“大概是娘太聪明了,我居然没有忘记上回用过胭脂之后,它应该是什么样子。”
展千帆晃一晃脑,警惕道:“一次经验一次教训,下回我若再调红蛋,我绝不用娘的胭脂了。”
“很好!”斐云玑笑口吟吟:“事有专司,人有专长。记住了,千帆,下回捣蛋的时候,不妨请教一下厨娘红蛋是如何调制的,千万别把整个儿水槽弄得一塌糊涂,吓得那些不明底蕴的下人们虚惊尖叫,还当咱们家里闹出什么人命哩?”
朱见琳脸色蓦地一变,抓展千舫的衣袖,绌牙惨呼:“完蛋了,这下真的完蛋了,舫哥,快掩护我!”
大多儿正纳罕时,展千帆已瞪目对朱见琳开骂,道:“不要躲了,坏事精!任你求爷爷告奶奶也没得救你的生路了。我早说过,你笨手笨脚的,不要多事揍热闹,你偏偏嘴硬不服输,就是要逞能拦差使。这下子可好了,全是你捅出漏子,办砸了事,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朱见琳搔搔头,例嘴乾笑。
“伯母,请您替小侄算算看,这会儿小侄的头上是了多少个包了?”
斐云玑打趣道:“光算算哪儿能止疼,来,伯母替你揉揉。”·展千舫跟着笑道:“有这么好的事儿,娘,我也要让千帆多数落几句了。”
“在下久闻展夫人贤慈之名,今日得见始知传言不虚。”
梦禅决手抱女儿,含笑走进房间。
斐云玑起身,检枉施礼。
“寒家教子无方,致使小儿顽劣,给府上添麻烦了。”
梦禅决连忙折身退礼:“展夫人快别这么说,若不是为了拯救荆室及小女,二少也不会受伤。天幸二少底子厚,根骨佳,小小年纪居然能够硬挨弘光的濒死一击而无大碍。展夫人得子如龙,在下好生羡慕。”
展夫人道:“哪儿话,犬子躁进轻率,仗技惹凶,险些遭遇不测。这回幸亏是碰贤乔梓俱为武道中人,方能替小犬拦敌制势,否则小犬性命堪了。”
“夫人言重了。”梦禅决扳开女儿的小手,因为梦丹柔正顽皮地抓扯父亲的耳朵:“二少侠骨天生,有乃父之风,我梦氏一家蒙二少义伸援手,幸保妻小,恩同再造……。”
“梦大哥,饶过我吧!”展千帆急道:“再下来,你是不是要沐浴更衣,焚香祝祷?”·斐云玑慈颜蓦沉,叱喝道:“千帆,放肆!”
展千帆神情微撼,立刻禁声不语。
梦禅决一边抱别扭动不安的女儿,一边对斐云矶道:“展夫人,常言道唯大丈夫能本色,是真名士始风流,二少率真见性,俱豪杰之气,守赤子之心,真个是少年英雄。再说,你我两家这段因缘际遇,亦属非常,而寒家一向寄命山林,松散惯了,素来少问世俗礼仪。
且不提在下与二少今日这场恩义牵连,以我们相见时的投缘与知遇,已经使得在下心甘情愿对二少刎颈忘年了。
展夫人,在下常闻您是女中英豪,见识不凡,谈吐不俗,请夫人赐给在下一个薄面,切莫责备令郎。”
斐云玑曲雅一笑:“梦壮士词锋如刃,层层相扣,看实教妾身难以招架了。”
“不敢,在下与令公子兄弟相称,夫人算来也是在下的长辈,在下虽然山野放荡,倒还略识大体,不敢潜越。”
展夫人道:“梦壮士为人坦直,说话爽快,妾身若与壮士客套,一来恐怕失了江湖儿女的率直本色,二来更怕折了梦壮士的这份侠情,所以妾身也不与壮士虚文了。妾身身为母亲,深知小儿性似江河,奔泻千里,如果导循正途或许还能惠利人群,设若不然,乱流横溢则为害尤甚。
梦壮士既然为小犬兄长,以阁下之直,适足以矫犬子之狂,梦壮士莫怪妾身唐突重托,万请壮士以兄长之威多多督促小犬,莫让犬子恃才骄妄,成为人间恶汉。”
梦禅决尚未开口,展千帆已经连声抗议了:“娘,哪儿有这种道理,我可是您的儿子哩!
“没错呀,儿子,娘又没说不认你这个儿子。”斐云玑望向么儿含笑道:“只是你性子野,必须多找几个人来压压你。喜的是你这位梦大哥眉清目正,凛然有浩气,正好克得住你。
展千帆忍不住翘起嘴唇。
“展夫人,”梦机菩的笑声由门外传入:“禅决那孩子已经够呆板了,你再这么恭维他,当心他成了塑像!”
斐云玑怡然道:“是梦二爷吧?妾身闯访贵府时,听说老人家出去采药了。”
“老朽正是梦机菩。展夫人,禅决是我兄弟二人共育的孩子,而他又与令郎平辈论文,所以算来你我也是同辈了,请展夫人直呼贱名吧。”
“这怎么行呢?”
“哪儿不行?除非展夫人认为我兄弟二人一把年纪,不配有年轻的弟妹了?
斐云玑窒了一窒,她明目略转,展颜而笑道:“可有做哥哥的管叫妹妹为“夫人”的?
梦机菩呆了一下,拍打自个儿的脸颊:“这张笨嘴怎么叫人逮了语病?云玑妹子,我是过来请你们出去用餐的。”
斐云玑赶忙推却:“不敢叨扰,盛情心领,我们用过饭了!
梦机菩眨一眨老眼:“我当然知道你们用过中饭了!”
斐云玑看看天色,莞尔道:“看来是我矫情了,恭敬不如从命!”
“这才像话!”梦机菩转向展千帆:“小惹事精,你就留在这儿用餐吧!”
“我出去和大多儿一起吃。”
“听小少爷,你的伤虽然要不了命,可是你若不小心静养,一旦拖延成病根,那将成为你一辈子的痛苦!”
“没那么严重,二爹,关我一个人在这儿用餐,我会闷死的。
“放心吧,慧娘会在这儿跟你说说话,解解闷。”
“麻烦嫂嫂,我于心不安呐!”
斐云玑也说道:“老哥哥,我瞧过千帆的伤势,让他下床吃饭还不成问题,何况我也打算接他回家!”
梦机菩急声道:“这怎么成呢?蜗居虽小,要照顾令郎仍绰绰有余。”
“这点妾身绝不怀疑,不过为了你我两家好,妾身认为今夜还是应孩送小儿回家调息,至于老哥一家,外子也将有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