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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明白了老十四的谋算之后,三爷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心惊之余,紧赶着便出言问策道。
“随机应变!”
陈老夫子对三爷的智算能力实在是不太感冒,这一见其慌乱如此,心中自不免更看低了其一线,也懒得多啰唣,言简意赅地便给出了答案。
“这……”三爷显然对此答案不甚满意,有心再问,可一见陈老夫子已是闭紧了嘴,显然是不打算再就此浅显之道理多作解释,无奈之下,三爷也就只得是付诸苦笑……
第三百六十七章公然硬扛
“来人止步,帝陵重地,无圣旨不得擅闯,有敢违者,杀无赦!”
没等大队人马行到近前,就见一名身材魁梧的把总领着数名戈什哈纵马冲出了军伍,扬声高呼了一嗓子。
“放肆,尔等好大的胆子,竟敢在此拦驾,不要命了!”
“滚开,尔等想造反么?”
“大胆!”
……
一众随行人等不是诚亲王府侍卫便是刑部兵丁,全都是些桀骜不驯的主儿,何时受过这等鸟气,加之此番又是奉太子谕令前来查案的,自是无法容忍守备营这等无礼之对待,当即便哗然了起来,大有一言不合,便要就此强冲之架势。
“嗯,怎么回事?敏行,去看看!”
弘晴的车驾在队伍的正中,离前锋虽是有段距离,可也并不算远,前锋处的哄乱如此之响,他自是不可能听不见,担心出大乱子之余,不得不紧赶着从车帘子里探出了头来,声色阴冷地喝令了一句道。
“喳!”
这一听弘晴声色不对,李敏行自不敢稍有怠慢,紧赶着应了一声,领着数名亲卫纵马向前锋处赶了去。
“都给本将闭嘴!”
李敏行赶到了前锋处之际,一众随行兵丁还在那儿骂个不停,李敏行听得不耐,这便怒吼了一声,强行弹压住了骚乱的官兵们,而后单人独骑地策马上前,朝着那名倨傲的把总一拱手,很是客气地开口道:“本将诚亲王府侍卫统领李敏行,不知贵部穆春阿将军可在?”
“穆将军不在,尔等有甚事,与某家说也是一样。”
尽管李敏行已是自报了家门,可那名拦路的把总却丝毫不为所动,一派蛮横状地便顶了一句道。
“我家小王爷与刑部齐尚书奉太子殿下谕令前来查案,还请将军行个方便可好?”
这一见那名把总如此蛮横无礼,李敏行自不免心头怒起,但却并未就此发作出来,而是强压着心中的火气,好声好气地与对方打了个商量。
“抱歉,帝陵重地,非圣旨不得入内,请恕某家不敢通融!”
李敏行乃是副将之衔,官居从二品,比那把总的正七品高出了整整九级,可以说是一个天一个地的差别,话语又说得极为的委婉,按理来说,那把总不管怎样,也都得客气一下才是,可实际上呢,那名把总浑然就没将李敏行的客气放在心上,不留丝毫情面地便拒绝了李敏行的要求。
“你……,哼!”
李敏行当年行走江湖时,可是个天不怕地不怕之辈,何曾受过这等鸟气,当真就想一剑砍死了这狂傲无礼之徒,只是理智却阻止了这等冲动,也没再跟那名把总多啰唣,重重地冷哼了一声,一拧马首,策马便向弘晴的车驾处赶了回去。
“李将军,出了甚事?为何有军伍敢在此挡道?”
出了如此大的变故,不止是普通一兵有怨气,早已下车凑到了弘晴身边的刑部尚书齐世武更早已是面色铁青无比,这一见李敏行策马赶了回来,也不等弘晴有所表示,他便已是怒不可遏状地出言呵斥了起来。
“启禀小王爷,拦路的是守备营穆春阿所部一名把总,言说要有圣旨方可入内,末将不敢擅专,还请小王爷明示行止。”
齐世武嚷嚷得倒是大声,可李敏行却是浑然不在意,压根儿就没理睬其之呵斥,一个干脆利落的滚鞍下马,朝着弘晴便是一个打千,紧赶着出言禀报了一句道。
“嗯?竟有此事?好大的胆子,这是要抗旨不遵,断不能轻饶了去,来啊,去给本官拿下那混账东西!”
李敏行话音刚落,还没等弘晴有所表示,齐世武已是暴跳如雷地跺着脚,气急败坏地便嘶吼了起来。
嗯?这老小子好大的火气么,有意思!
无端被人拦了路,就算是圣人也难免要生气,弘晴自也不例外,只不过弘晴却并不会被怒火迷糊了眼,心下里早已警醒到此事背后必定另有蹊跷,正暗自琢磨间,见齐世武如此之暴躁地要动武,心神不由地便是一凛,隐隐然间已是有了猜测,自不可能让齐世武如此孟浪地莽撞了去,这便一摆手,面色肃然地开口道:“齐尚书还请稍安勿躁,事情没搞清楚前,一切还须得谨慎为妥。”
“晴贝勒,我等乃是奉旨办案,岂能容得小人如此猖獗,若不杀一儆百,后患无穷,万一要是误了差使,须不是好耍的。”
旁人怕弘晴头上那顶“官场屠夫”的名号,可齐世武自忖有太子撑腰,却并不将弘晴的赫赫凶威放在心上,这一听弘晴如此说法,当即便不乐意了,阴测测地便出言顶了一句道。
“齐尚书还请慎言,我等奉的是太子之谕令,并非圣旨!”
弘晴心中既是已起了疑心,自不可能会遂了齐世武的意,这便面色一肃,毫不容情地指出了齐世武话语里的破绽之所在。
“啊,呵呵,下官口误,下官口误了,只是此乃事关帝陵之大事也,实不宜久拖,当得以雷霆之势解决方好,万一要是被那帮子狗才毁了证据,后果恐有不堪啊,倘若太子殿下责怪下来,你我怕是都吃罪不起罢,晴贝勒,您说呢?”
被弘晴这么当面一驳,齐世武的脸面不由地便是一僵,可很快便即回过了神来,絮絮叨叨地扯了一大通,言下之意不外乎要拿太子来压弘晴就范罢了。
“齐大人须知有些错可是犯不得的,也不是个口误便能解释得过去的,再要胡言,休怪本贝勒参你一本,还不退下!”
弘晴从来就没将太子当一回事,哪怕太子复立之后威风不可一世,可在弘晴眼中,其不过就是秋后的蚂蚱,再怎么能蹦跶,也没几日好嚣张了的,又怎会怕了齐世武这等无甚意义的威胁之言,面色一沉,已是端出了贝勒的架子,毫不容情地呵斥了其一句道。
“下官,下官……”
齐世武还想再进言上一番,可一见弘晴的脸色已是黑沉了下来,自不敢再多啰唣,讪讪地呢喃了几声之后,还是老老实实地退到了一旁,虽不再言语,可望向弘晴的眼神里却已满是怨毒之色。
“传本贝勒之令,全军退后一里,就此扎营。”
弘晴压根儿就没理会齐世武的心情如何,皱着眉头想了片刻,而后一挥手,语气决然地下了令。
“不可,晴贝勒,太子殿下可是有令在先,让我等从速侦破了帝陵一案,今若是后退扎营,岂不误了大事,此事万不可行!”
弘晴此令一下,刚老实下来的齐世武立马又跳了出来,毫不客气地当场提出了异议。
“齐大人莫忘了本贝勒才是此行之正使么,嗯?”
这一见齐世武如此不识趣,弘晴的脸色顿时便不好相看了起来,阴冷地哼了一声,端出了正使的身份,**裸地便来了个以势压人。
“晴贝勒,您莫忘了太子殿下之交待,下官……”
被弘晴这么接二连三地呵斥个不休,齐世武已是恼羞成怒,不管不顾地便亢声要抗辩上一番。
“吾意已决,尔有甚疑意,只管上本去好了,再不退下,休怪本贝勒不讲情面!”
既然齐世武给脸不要脸,弘晴也不介意狠括其几下大耳光的,不待齐世武将话说完,弘晴已是不由分说地呵斥了起来。
“你,你……,下官不服,下官这就上本,定要太子殿下为下官主持公道。”
弘晴乃是正使,他的话自然就是命令,齐世武虽怒,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是外强中干地丢下了句场面话,便即一拂大袖子,怒气冲冲地借机下了台。
“小王爷,这厮……”
齐世武这般无礼状一出,弘晴倒是没怎么在意,可李敏行却是看不下去了,手握着剑柄,张口便打算建议弘晴给齐世武一点颜色瞧瞧。
“不必多言,此事本贝勒自有主张,尔这就指挥各部即刻后退扎营便好。”
今儿个所发生的这一幕幕显然透着古怪,以弘晴之智商,自不会察觉不到,实际上,弘晴心中已是有了个隐约的推测,只是这等场合下,显然不是求证的好时机,自不愿多啰唣,也不等李敏行将话说完,弘晴便即面色肃然地一扬手,打断了李敏行的话头,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下了令。
“喳!”弘晴都已将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李敏行心中虽是尚有不甘,却也不敢怠慢了去,紧赶着应了一声之后,便即翻身上了马背,连下了数道军令,勒军缓缓向来路后撤了去……
第三百六十八章迷雾重重(一)
坐在主位上的是名身着正二品服饰的文官,但见其人身高体大,面色黝黑,一部虬髯如钢似铁,乍一看上去,倒像是员赳赳之武将,这人正是加衔工部侍郎的帝陵营造总管春晖,镶黄旗人,正牌子的天子门下奴才,至于侧坐在其右手边的那名官员则是位面皮白净之辈,但见其瓜子脸、丹凤眼,颌下五绺长须飘飘,一身书卷气十足,若不是穿着身正三品武将的服饰,怎么看怎么像是饱读诗书的学者,赫然便是帝陵守备营统领穆春阿,正红旗人,本是毓庆宫侍卫副统领出身,挂着大内一等侍卫的头衔,年初时,因冷香亭一事受牵连,被贬到了帝陵当了个守陵官。
几子上摆放着的茶早已凉透,便是连一丝的热气都没有,然则一文一武两大巨头却都浑然没在意,尽皆有若木雕泥塑般地端坐着不动,偌大的厅堂里一派的死寂,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不已,可就在此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却是突然响了起来,春、穆二人几乎同时坐直了身子,尽皆双目炯然地向厅外望了过去。
“报,禀春大人、穆大人,晴贝勒一行已退军一里,正在安营扎寨,王把总派小的前来请二位大人明示!”
这一见两大巨头的目光齐刷刷地扫将过来,刚从门前的照壁处冲将出来的那名兵丁脚下不由地便是一顿,可却不敢耽搁了正事,但见其忙不迭地抢到了厅前,一个标准的打千,恭谨万分地禀报了一句道。
“哦?真的退了?”
春晖说起来也是老工部了,只不过他早在康熙四十二年便已从工部屯田清吏司郎中调到了帝陵,出任营造总管一职,与弘晴其实真就没打过几回交道的,当然了,对于弘晴的心狠手辣却是没少耳闻,毕竟弘晴头上那顶“官场屠夫”的帽子可不是虚假的,而是用无数贪官污吏的血染红的,要说对弘晴无所畏惧,显然就是句假话,说实在的,若不是被逼得无奈,春晖也实在不想做出如此强硬顶撞弘晴的行动,纵使是硬着头皮做了,他也不敢肯定便一准能奏效,正因为此,这一听到弘晴居然如此轻易地便退了军,春晖心惊之余,忍不住便惊呼了一嗓子。
“回大人的话,是真的退了。”
春晖这句问话虽只是下意识的举动,可那名前来报信的兵丁又哪敢怠慢了去,紧赶着便给出了个肯定的答案。
“嗯,去,再探!”
春晖到底是宦海老手了,城府自是不浅,惊归惊,可回过神来也快,并未再与那名兵丁多啰唣,仅仅只是一挥手,不动声色地吩咐了一句,便将那名兵丁打发了出去。
“春大人,该办的事儿末将可是都已办妥了,后头的事儿还就请您自己斟酌着办了去,真要是再有甚岔子,末将可就爱莫能助了。”
那名前来报信的兵丁退下之后,始终沉默不语的穆春阿却是就此起了身,朝着春晖拱了拱手,面色凝重地说了一句道。
“有劳贤弟了,能多得些缓冲时日,或许能应付过此劫罢,唉……”
春晖拱手还了个礼,心思重重地长叹了一声。
“春大人请自便,末将这就先告辞了。”
穆春阿并未回应春晖的感慨,拱手行了个礼,丢下句场面话,便即径自步下了厅堂,头也不回地去远了。
“来人,传各部郎中即刻到此议事!”
春晖并未出言挽留穆春阿,木讷讷呆立了良久之后,面色一狞,从牙缝里挤出了句话来,自有侍候在厅外的戈什哈轰然应诺而去……
深冬的天黑得早,这才刚酉时末牌,夜幕已是笼罩着大地,风很大,狂野的北风席卷大地,发出阵阵有若狼嚎般的啸声,虽无雪,可气温却是低得紧,说是呵气成冰也不为过,在这么个寒冷的夜里住帐篷显然不是啥好享受,哪怕大帐里已是燃着两盆烧得极旺的火盆子,可弘晴却是并未感受到多少的暖意,握笔的手僵硬得很,仅仅只是数百字的两本奏折,愣是写了大半个时辰方才完事,字迹虽尚算端正,可也就只是端正而已,着实看不出半点的风采。
真他娘的冷!
望着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