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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三爷、四爷两位的带头,其余阿哥们自也都跟着凑了回热闹,大多都与方苞寒暄上了一番,轩内自不免稍有些噪杂,然则老爷子却并无见怪之意,直到诸般人等都已见了礼之后,这才一压手,微笑着说了一句道。
“儿臣等谨遵皇阿玛之意。”
老爷子此言一出,一众阿哥们不禁都有些犯糊涂了,没旁的,上书房办差乃是大学士的职责,将一布衣放在其中,未免有些不伦不类,只是这当口上,大家伙都不想去问个明白,万一要是又触了老爷的霉头,那乐子可是小不到哪去的,于是乎,众阿哥们也就只能是装着糊涂地各自躬身应诺不迭。
“嗯,那便好,眹疲了,尔等都道乏罢。”
该交待的都已是交待过了,该处理的也已是用霹雳手段弹压住了,老爷子自是不想再与众阿哥们多啰唣,一摆手,以不容置疑的口吻便下了逐客令。
“儿臣等告退。”老爷子此言一出,一众阿哥们自是不敢再多迁延,各自躬身应了诺,乱纷纷地便退出了轩去,只是所有的阿哥在转身之际,眼光无一例外地全都扫向了兀自跪倒在墙边的弘晴,只是个中的情绪却是截然不同,同情者有之,幸灾乐祸者有之,担忧者也有之,当即便令弘晴心中滚过了好一阵子的不自在……
第三百九十五章老爷子的板子(五)
弘晴人虽是老老实实地跪着,可一众阿哥们临去前的眼神变化却是尽皆看在了眼中,心下里自不免有些窝火,再一想到即将到来的处罚,饶是弘晴心性沉稳过人,也不禁为之一阵哀嚎,没旁的,他原先可是指望着八爷、十爷能雄起一把的,却没想到老爷子如此蛮横地将那两位阿哥都赶将出去,渔翁得利的想头显然是落到了空处,眼下众阿哥再这么一走,便是连个说清与分担的人都没了,所有的责罚可都得弘晴独自承担了去,一念及此,弘晴的心不虚才怪了的。
搞啥呢,玩无视啊,我勒个去的!
弘晴心很虚,可老爷子却丝毫没有即刻处置他的意思,待得众阿哥们退下之后,也就只跟众大学士们以及方苞聊着此番江南一行的趣事儿,说的尽是些啥地儿的小吃很有特色,又是啥地儿的大戏颇有看头,闲话扯了一大箩筐,也没说到政务上,更不曾望过弘晴一眼,就这么让弘晴无聊至极地跪在墙边,这等情形一出,当即便令弘晴心火狂窜不已,奈何老爷子就端坐在那儿,哪怕再给弘晴两胆子,他也不敢胡闹,没奈何,还真就只能是强压住心头的烦躁,老老实实地接着跪。
“罢了,今儿个眹也乐够了,闲话且就叙到此好了,来人,赐宴。”
大半个时辰的闲聊下来,时已是近了午,老爷子笑容满面地一挥手,算是结束了叙话,不过么,却并未让众大学士们离去,而是下旨赐宴。
“喳!”
老爷子金口一开,自有边上侍候着的小太监们轰然应诺而去,不多会,一道道菜肴已是有若流水般送了进来。
一盏茶的功夫不到,一桌席面已是备齐了,老爷子很是客气地邀请诸大学士一道陪坐在侧,又令太子亲自执壶在一旁侍候着,一顿酒宴喝得当真是畅快淋漓,也就苦了跪在墙边的弘晴一人,只能饿着肚子,眼巴巴地看着众人在那儿吃吃喝喝,心里头就别提有多腻味了的。
午时已过,老爷子等人总算是酒足饭饱,一众大学士们也都识趣地请辞了去,轩中除了那些随侍的大小宦官之外,就只剩下老爷子、太子以及方苞在,至于弘晴么,还倒霉地跪在墙角处,腿脚早就麻得连痛感都没了。
“晴儿。”
老爷子絮絮叨叨地与方苞又扯了一通文墨之后,突然间视线一转,落到了弘晴的身上,眉头一扬,眼神里飞快地掠过了一丝的戏谑之意味,但并未有旁的表示,仅仅只是声线淡漠地点了名。
终于要开始了?那就来罢!
弘晴这会儿早已是跪得快晕了,却是并不曾注意到老爷子眼中那一抹一闪而过的异色,咬了咬牙,吃力地俯低了下身子,恭谨地应诺道:“孙儿在。”
“起来叙话。”
望着弘晴那狼狈的小样子,老爷子眼神里的戏谑意味顿时便浓了起来,嘴角一挑,已是露出了抹淡淡的笑意,语气稍候地吩咐了一句道。
“孙儿谢皇玛法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弘晴这回可是看清楚了老爷子眼神里的异色,只是这当口上脑筋已是有些转不过来了,也没多想,规规矩矩地谢了恩,便打算就此站将起来,奈何近两个时辰跪将下来,双腿早就不听使唤了,任凭弘晴如何用力,也愣是没能站将起来,反倒是摔了个屁股墩儿,出糗还真就出得大发了去了。
“哈哈哈……”
一见到弘晴摔得姿势不雅,老爷子当即便很是无良地哈哈大笑了起来,边上坐着的太子也忍俊不住地跟着狂笑一气,至于那些个大小宦官们,都也被逗得笑喷了出来,唯有方苞却依旧老神在在地站立着,仅仅只是嘴角边露出了丝玩味的笑意,只是很淡,若不细看,压根儿就看不出来。
尼玛的,老爷子这就是故意的,我勒个去的!
一跤摔完,弘晴麻木的大脑也已是恢复了过来,再一看老爷子还在那儿无良至极地笑个不停,又怎会不知道老爷子这就是在故意作弄自己,心中当真不爽得很,可转念一想,却又释然了,没旁的,有了这么一出,老爷子可就不好再打板子了,打乱老爷子收权之部署的事儿也就算是勉强可以过得关去了,一念及此,弘晴便即放了开来,尴尬地做了个鬼脸之后,跟着也哈哈大笑了起来,就宛若摔倒的人不是他,而是旁人似的。
“混小子,给朕滚过来。”
老爷子大笑了一通之后,这才笑骂了一声,招手将弘晴唤到了近前。
“是,孙儿遵旨。”
弘晴乖巧地应了一声,挪动着僵硬的双脚,走到了老爷子的身前,身子微微一躬,摆出了副听凭训示的服帖之模样。
“跪疼了罢,嗯?”
老爷子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弘晴好一阵子之后,却并未问责,而是笑眯眯地打趣了弘晴一句道。
废话不是?要不您老来跪上这么一回试试?
弘晴心中虽是腹诽连连,可却绝不敢带到脸上来,也就只能是恭谨地回答道:“回皇玛法的话,确是如此。”
“嗯,这是实诚话,心中可怨眹否?”
一听弘晴这般答法,老爷子脸上的笑意顿时更浓了几分,可口中问出来的话却相当之诛心,此语一出,不止是坐在一旁的太子脸色为之一僵,便是连始终淡然地站在一旁的方苞也因之微微地皱了下眉头——老爷子此问可不是那么好答的,说有怨,那是欺君,要说没有,那绝对是假话,同样也是欺君,可以说怎么答都有麻烦。
“皇阿玛明鉴,孙儿不想有怨。”
老爷子问得诛心,弘晴答得也是有趣,不想,就是有,但是自己并不想有,至于该不该有,那就由您老爷子自己整蛊了去好了。
“哦?哈哈哈……,你个滑头小子,回去给朕上个请罪条陈来,若是写不好,小心眹将你送宗人府挨板子去!”
这一听弘晴这等妙答,老爷子不由地再次哈哈大笑了起来,伸手揉了揉弘晴的脑袋,笑骂着下了逐客令。
“孙儿多谢皇玛法宽仁,孙儿告退!”
说实话,弘晴是一刻都不想在此处多呆的,哪怕彼此是血脉相连的亲爷孙,可伴君如伴虎的道理却依旧是相通的,却并不因血缘关系的存在便会有所更易,天晓得老爷子等会还不会又整出啥幺蛾子来,能赶紧离开,弘晴自是不想多迁延,紧赶着谢了恩之后,便即挪动着兀自僵硬的双脚,略有些脚步不稳地退出了瑞景轩,颇为艰难地行出了畅春园。
“小王爷,您没事罢?”
畅春园外,李敏行正领着人焦急地等待着弘晴的出现,这一见弘晴脚步拖沓地出现在园门处,也顾不得园门前的森严戒备,身形一闪,人已出现在了弘晴身旁,手一抹,已是架在了弘晴的胳膊下,顺势便将弘晴的身子扶住,语气急迫地便开口问了一句道。
“爷没事,就是脚麻了,走,回府去!”
尽管已是逃过了一劫,可弘晴却依旧不敢掉以轻心,也没打算在此处多迁延,这便简单地回答了一句,便即下令回自家府上。
“小王爷,王爷已入住了颐和园,夫子与李先生也在。”
这一听弘晴如此下令,李敏行赶忙出言解释了一番。
“嗯,那就去颐和园。”
颐和园那头去岁方才重新翻修,到眼下也尚未完全竣工,虽说主体已基本无碍,可后花园等处却尚糟乱不堪,其实并不适合入主,正因为此,弘晴闻言不由地便是一愣,可转瞬间便已明了了三爷的用心之所在,无非是为近天颜罢了,却也无甚可稀奇处,想明白了这一点,弘晴也就没再多啰唣,点了点头,直截了当地改了前令。
“喳!”
弘晴既是有令,李敏行自不敢怠慢了去,扶着弘晴上了马车,呼喝着随行人等便簇拥着马车匆匆转过了个弯角,便已是到了颐和园的门口处,早有先行赶回颐和园的侍卫唤来了软辇,乱纷纷地侍候着弘晴换乘好,便已是前呼后拥地进了园中,一路向书房方向赶了去。
“晴儿,你没事罢?”
软辇方才刚抵达半道上,得知弘晴归来的三爷已是领着数名仆役急匆匆地赶了来,这一见弘晴面色苍白地躺在了辇子上,心头不由地便是一沉,顾不得甚形象不形象的,三步并作两步地便窜到了软辇旁,焦急万分地便发问了一句道。
“回父王的话,孩儿没事,只是跪得久了些,腿脚有些不利索而已,休息一下便好。”
弘晴生性敏感得很,只是能感受得到三爷这等焦急与关切乃是发自真心,心中立马便滚过了一阵温暖,这便强撑着坐直了身子,恭谨地回答道。
“那就好,那就好,快,先送晴儿回房歇息去。”
一听弘晴只是跪得有些伤了,三爷心中悬着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可依旧不敢稍有大意,这便紧赶着吩咐了一声,打算稍晚再传个太医来瞧瞧,以免落下了啥病根。
“父王,孩儿无甚大碍,有些事怕是还得紧着议了去。”
这等时分可不是歇息的时候,尽管老爷子以强权压下了帝陵一案的轩然大波,可事情却依旧没完,后续手尾尚有不少,终须得赶紧议个章程出来才成。
“嗯,也罢,那便去书房好了。”三爷认真地看了看弘晴,见弘晴是真无甚大碍,也就没再坚持己见,一挥手,紧赶着便下了令。
第三百九十六章一语道破(一)
三爷确实关心弘晴的伤势,这一到了书房,紧赶着便招来了府上的医生,为弘晴确诊了一番,在双膝的青肿处敷上了层厚厚的膏药,直到确保无甚大碍之后,这才将一众闲杂人等尽皆打发了开去,只是三爷显然更关心老爷子那头的动态,这不,一众闲杂人等方才刚退下,三爷已是急不可耐地便直奔了主题。
“回父王的话,皇玛法并未有甚特别的交待,自您与诸位叔叔去后,皇玛法……”
三爷的问话虽是急迫了些,可弘晴却是能理解,毕竟兹事体大,不问个明白的话,换成谁都不可能安心下来,正因为此,弘晴并无甚保留,详详细细地将老爷子赐宴乃是后头的处罚经过尽皆复述了一番。
“原来如此,只是这请罪条陈……,唔,晴儿打算如何应对?”
听完了弘晴的介绍,三爷紧绷着的心弦总算是松了下来,可依旧不敢大意了去,这便沉吟着往下追问道。
“父王放心,皇玛法断然不会再与我父子计较那么许多,不单不会有所责,反倒会极力扶持,以抗衡八叔之势大,至于这请罪条陈么,孩儿认个失察之过也就是了,却也无甚大不了的。”
弘晴一听便知三爷究竟在担心些甚子,无非是怕老爷子秋后算账罢了,这也不奇怪,今儿个老爷子的雷霆手段着实是惊人了些,连审都不审上一下,直接便灭了齐世武这么个极品大臣的三族,别说三爷心惊肉跳了,便是弘晴想来都觉得心悸不已的,所不同的是弘晴能看得透老爷子的真实想法,而三爷却做不到这一点。
“唔……,夫子,子诚,您二位以为如何?”
三爷着实是被老爷子今儿个的“暴行”吓得不轻,哪怕弘晴都已说破了谜底,他还是不敢完全放心下来,这便又将问题抛给了陈、李两大谋士。
“王爷明鉴,属下以为小王爷所言甚是,此番刑部闹出了如此大的风波,足可见八爷之势力并未因太子之打压而有稍减,陛下对其之防备不单不会降低,反倒会更警醒上几分,加之太子显见已是不堪大用,陛下能用以制衡之人自是非王爷莫属,在这等情形下,又岂会下重手处置王爷,今儿个让小王爷罚跪便已算是敲打过了,再不会有旁的刁难,此一条,还请王爷放宽心便是了。”
李敏铨素来以弘晴的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