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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诸般臣工们都已渐消停了下来;老爷子还是没能作出个决断;只得是沉吟地转开了话题。
呵;老爷子这回可是犯踌躇了!
只一听这话;弘晴便知老爷子这是估计在转移焦点;毫无疑问;老爷子自己也没想好要将此机构交给何人管理;不为别的;只因此机构的权责相当之重大;无论是九爷还是弘历;都不算太过合适之人选;前者有资历没能力;后者么;资历不足;能力还不甚清楚;用此机构来考核弘历之能显然并非最佳选择;至少在老爷子看来是如此;可要直说两者皆不妥么;老爷子自己一时间却又找不出个合适的人选来;自不免有些个犹豫不定;故此;方才会王顾左右而言其他。
“皇玛法明鉴;此**机构既是专责货币之管理;而我朝岁入又是以银两为计算单位;不若便叫中央银行可好?”
尽管已是猜到了老爷子的心思;不过么;猜到归猜到;却是断然不能表现出来的;否则便是犯忌之举;这一点;弘晴自是拎得清;自不会犯这等低级错误;也就只是老老实实地顺着老爷子的意思;略一思忖之下;给出了个建议。
“中央银行?嗯;好;这名字倒是有些新意;众爱卿以为如何啊?”
老爷子之所以叫弘晴取名;其实不过是为了拖延些时间;也好在心中做个盘算;原本也不是很在意甚名称不名称的;可此际一听弘晴给出的名称颇有些意思;还真就来了兴致;虽不曾就此敲定下来;可话里的意思却已是很明显了的。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此名恰如其分;当是可用。”
既是弘晴所取之名;老爷子又叫了好;三爷自是乐得赶紧出言附和了一把。
“皇阿玛明鉴;儿臣以为此名朗朗上口;又紧扣机构之职能;确是可用。”
“皇阿玛;儿臣也以为当是可用之名。”
“陛下;微臣以为此名甚佳;好记;似可用焉。”
……
老爷子都叫了好了;诸般朝臣们自不会在此事上唱反调;再说了;眼下要紧的是争夺此机构的掌控权;而不是执着于无甚用处的名号;此一点;无论是三爷一方还是八爷那头;都心中有数得很;自是人人都跟着叫好不迭。
“嗯;那好;此机构便命名为中央银行好了。”
老爷子本就对中央银行这么个名称颇为的满意;此际一见诸般臣工皆无异议;自是乐得顺应民心;这便一击掌;就此定了盘。
“皇阿玛圣明!”
“陛下圣明!”
……
名称取啥只是小事一桩;老爷子既已定了盘;一众人等自是都乐得称颂上一把;不过么;所有人等的心思却是早早便已转到了中央银行该由谁来掌控这么桩大事上;尽管都不曾急着进言;可各自的心里头却是都已鼓足了劲;就等着接下来的争议时好生搏杀上一回了。
“晴儿。”
老爷子先是压了压手;示意诸般臣工安静下来;而后将目光投到了弘晴的身上;声线平和地点了名。
“孙儿在!”
听得老爷子点名;弘晴自不敢怠慢了去;赶忙跪直了身子;恭谨地应了一声。
“机构名称虽定;然;个中之关窍却兀自未明;此事既是尔所提;且就列个章程出来罢;朕详看了再定好了。”
老爷子是断然不想在此朝议上草率决定掌总之人选的;但却又不愿明说;这便找了个理由;要弘晴先将中央银行的章程列明了再议。
“是;孙儿遵旨。”
弘晴多精明的个人;自是一听便知老爷子这是要耍上一把缓兵之计;而这;也正是弘晴乐见之局面;没旁的;此番朝议奇峰突起之下;弘晴也确是需要好生再考虑一下既有之策略;更要紧的是须得跟三爷取得个一致之意见;对老爷子的命令自不会有甚异议;干脆利落地便应承了下来。
“嗯;那便好。”
老爷子显然是没了再往下议事的心思;嘉许了弘晴一句之后;便即起了身;也没给诸般臣工们再多进言的机会;施施然地便转入了内宫去了。
“散朝!”
老爷子这么一走;时候在门前的秦无庸自不敢怠慢了去;扯着嗓子高呼了一声;便赶忙领着一众宦官宫女们追着老爷子的背影也转入了后宫去了;一场变化多多的朝议到此便算是告了个终了;鼓足了劲准备争夺的诸般臣工们见状;自不免憋的慌;可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是三三两两地都散了开去……
“此事怎就弄成了这般模样;晴儿既是别有想法;为何不早言之;嗯?”
三爷对今儿个的朝局之变化显然是极为的不满;这一回到了府上;黑沉着脸;满是不悦地便责问了弘晴一句道。
早言?真要早言了;您老又岂会舍得?
面对着三爷的问责;弘晴实在是有些个无奈得很;没旁的;只因就三爷那个性子;真要是提前知晓了中央银行的重要性;那断然是不肯放过这么块大肥肉的;问题是就眼下这等朝局;老爷子又岂肯将此事交到三爷父子的手中;真要强争的话;那必然要犯了老爷子的忌;再说了;对于弘晴而论;工部才是关键中的关键;为了能保住工部;付出再大的代价都是值得的;当然了;弘晴将中央银行交给弘历也没安啥好心;而是在给其下套子;道理很简单;没有足够的金融知识;中央银行就是各雷区;谁去谁死;这与智算无关;纯然就是经验与知识的深度问题;在这中华之地;弘晴还真就不相信有谁能跟其比较个高低的;待得弘历将事情搞砸之后;弘晴自然可以顺势将中央银行接管到手;又何须急着去争夺;再说了;今儿个之事也不是弘晴之本意;而是没法子之下的选择;若不是抛出了中央银行的概念;老爷子又岂会轻饶了整蛊出了偌大风波的弘晴?
“父王息怒;此事上;孩儿确有欠周详之处;然;却非孩儿故意隐瞒;实是被皇玛法所逼;临时起的意;未能早将此事想明;孩儿有过;不敢自辩;还请父王处罚则个。”
跟盛怒中的三爷较劲;那绝对是找抽;弘晴可不想拿自个儿的小屁股去尝试一下家法板子的硬度如何;自是不可能跟三爷实话实说;也就只能是作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委婉地解说了一番;末了更是诚恳地自请了处罚。
“哼!而今这么个局面下;这中央银行已成了诸方必争之要地;欲想拿下;恐非易事;尔可有甚计较否?”
弘晴都已将话说到了这般地步;三爷自不好再死揪着不放;不过么;心中的恼怒却并未稍减多少;但听其重重地冷哼了一声;焦躁无比地便直奔了主题。
得;老爹还真就是贪心病犯了;这等烫手的山芋也要去抢;真是不知所谓!
这一听三爷如此急不可耐地便打算去争夺中央银行的掌控权;弘晴实在是有些个哭笑不得;忍不住便腹诽了三爷一把。
“父王明鉴;孩儿以为此事恐争不得;倒不若顺势而为来得好。”
腹诽归腹诽;弘晴却是不敢大意了去;没旁的;真要是三爷胡乱行事;那后果可是相当之不堪;就算三爷再生气;弘晴也须得将话给说明了。
“嗯?”
弘晴这话显然极其不合三爷的胃口;这不;弘晴话音刚落;三爷的眉头已是竖了起来;冷冷地哼了一声;虽不曾出言呵斥;可那阴沉无比的脸色便已说明了三爷的态度。
“王爷若是打算自毁前程;那便去争好了。”
三爷的脸色这么一耷拉下来;身为人子;自是不好再多进言;而李敏铨此际还尚未想透事情的关键之所在;也不敢胡乱开口;唯有陈老夫子却是无惧于三爷的威风;冷声便从旁打岔了一句道。
“啊;这……”
一听陈老夫子这话说得寒;三爷不由地便是一愣。
“陛下岂是无决断之人;若是真有意将此事交予王爷;又何须王爷去争;若是无意;王爷纵使争了也是枉然;反倒平白犯了忌;此一条若是都参不透;又何谈甚将来?”
陈老夫子压根儿就没给三爷留甚面子;毫不客气地便训斥了其一番。“夫子教训得是;只是兹事体大;终归须得有个章程才好;若不然;皇阿玛一旦问起;恐进退失据焉。”被陈老夫子这么一训;三爷的脸色瞬间便涨得个通红不已;心中虽不甚服气;可实在是不敢跟陈老夫子顶嘴个不休;没奈何;也就只能是含糊地问策了一句道。
第四百五十七章各有所算
三爷的话是说得含糊;可在场的都是智者一流;又岂会听不出三爷话语里的言不由衷;只不过都不想揭破罢了;至于说到应对之章程么;事发突然之下;众人一时间也没能算计个周全;自是都不急着开口言事;书房里自是就此安静了下来。
“晴儿;你来说;此事该当如何应对方妥?”
三爷等了片刻;见众人都无开口的意思;本就烦躁不已的心自不免更烦上了几分;也不打算再多等了;这便阴沉着脸地点了弘晴的名。
“回父王的话;孩儿以为此事之初衷当是不变为妥;终归须得将弘历从工部引开才好;只是眼下这等局面;其要想掌总中央银行怕是可能性不大;至少在其无太多表现之前;皇玛法处是断然不会通过此议的;至于四爷、八爷么;都不是我等可接受之人选;而今之计;唯有先定一合适的挂名掌总之人选;而后方才能便宜行事;此孩儿之浅见也;还请父王明察。”
尽管弘晴也尚未想得太透彻;然则三爷既已点了名;他自是不能再保持沉默;这便飞快地组织了下语言;将大体的意思先点了出来。
“王爷;属下以为小王爷所言甚是;那中央银行虽是紧要;可相较于工部而论;却又不值一提了;今;时局既已是一变再变;我方也须得随机应变才是;窃以为虽可帮着四爷一回;却是不妨从其处得些利益之交换。”
眼瞅着三爷脸色阴沉依旧;显然对弘晴所言不是很感兴趣;李敏铨赶忙从旁插了一句;旗帜鲜明地支持了弘晴的看法。
“唔……”
这一听李敏铨的意思与弘晴如出一辙;三爷可就不好再阴着脸了;不过么;心中却依旧还是有所不甘;并未就此下个决断;而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一声。
“此事重大若此;非一家一方可以独占者;此半月来;陛下屡召李安溪入宫觐见;似有起复之意;王爷胡不保荐此人出任掌总;再以弘历、沈河为之副;陛下自无不准之理。”
这一见三爷如此顽冥不化;陈老夫子可就有些看不过眼了;这便直截了当地给出了建议。
“李安溪?夫子您这是……”
三爷跟李光地之间可是半点交情全无;反倒有着不小的旧怨在;再者;陈老夫子与李光地之间可是死仇来着;此际一听陈老夫子居然打算举荐此人;当真令三爷为之诧异不已;这便疑惑万千地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李安溪久历宦海;为人品性虽差;却还是有些本事的;陛下素来宠信于其;前番被罢免也是事出有因;然;陛下却始终就不曾疏远过其人;之所以迟迟未曾起复;不外是碍着王爷与其之间的旧怨罢了;今;王爷若是上本保其;当可切中圣意也。”
陈老夫子就事论事地解说了一番;面色平静得很;就宛若是在说一常人一般;丝毫不带半点的感**彩。
“父王明鉴;孩儿以为夫子所言甚是;那李光地素来与八叔相善;与四叔关系也好;加之圣眷又隆;保荐于其;一者可切中圣意;二来也可彰显父王之宽仁心胸;至于其三么;孩儿自有计对付此人;此中央银行实非等闲人可操控得当的;且章程本就出自孩儿之手;纵使是李安溪这等干才;也断难有全功之可能;久后必出大乱;待得那时;孩儿自可顺当接手;此一举三得也;何乐而不为哉?”
尽管陈老夫子已是将事由分析得很是透彻了;可三爷却还是在那儿犹豫不决着;一见及此;弘晴不得不将暗手挑明了来说。
“王爷;属下以为小王爷所言正理也;当是可行之道。”
三爷兀自还懵懂着;可李敏铨却是听懂了弘晴话里的潜台词;这便笑着一击掌;从旁附和了一句道。
“嗯……;也罢;就这么定了也好。”
这一见陈老夫子等人都不支持自个儿的争夺之想法;三爷虽兀自尚有不甘;却又没了选择的余地;只能是无奈地点头同意了弘晴的建议……
“……;事情便是如此;先生;您看此事该当如何是好?”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不说三爷这头在议着对策;却说四爷那方也没闲着;不为别的;只因中央银行一事牵扯实在是太大了些;权重也大;自由不得四爷不为之患得患失的;这一散了朝;也没去户部应差;直接便领着弘历赶回了自家府上;将邬思道请了来;先是将今儿个早朝所发生的事儿详详细细地介绍了一番;而后便有些个迫不及待地追问起了对策;很显然;四爷自个儿对此事当真是着紧得很。
“中央银行?呵;晴贝勒这可是画了个大饼么;真能充饥乎?”
四爷在那儿紧张万分;可邬思道却是半点都不在意;但见其嘴角一撇;不屑地讥讽了一句道。
“嗯?先生之意是……”
一听邬思道这般说法;四爷不由地便是一愣;皱着眉头想了想;还是不敢确定邬思道所言的真实意味之所在;这便探询地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这么说罢;中央银行倒确是要紧之地;可就王爷眼下之位份;真要争;能争得到么?”
邬思道并未急着解释;而是讥讽地一笑;不以为然地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