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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爷不必心急;既是有所付出;自然不能就这么算了去。”
这一见九爷、十爷尽皆不满;陆纯彦不单没动气;反倒是自信地笑了起来。
“哦?先生之意是……”
八爷原本也觉得就此放弃实在可惜;毕竟报纸到底有多大的威力还难说得很;再者;就算舆论攻势被阻;朝议上己方加上四爷的力量也真不见得会比三爷那一头差;对搏的话;胜负尚在两可之间;真没必要如此早便做出放弃的打算;当然了;八爷乃是沉稳之辈;尽管心中已有所定夺;却并不想直接说将出来;而是任由两位弟弟去闹腾;这等沉默本身就代表了八爷反对的意思;然则此际一听陆纯彦如此说法;八爷可就有些稳不住神了;一压手;示意九、十两位阿哥噤口;他自己却是紧赶着出言追问了起来。
“王爷可是以为坚持决战朝议的话;或许不见得输罢?”
陆纯彦并未直接回答八爷的疑问;而是笑着反问了一句道。
“嗯。”
八爷并未否认;可也没直言;仅仅只是不置可否地轻吭了一声。
“不错;若是朝堂对搏的话;胜负确尚难逆料;然;纵使胜了此局;得利最大的也不是王爷;而是四爷;个中道理想来八爷该是能明白的;陆某便不敷多言了;既如此;王爷又何必为四爷去火中取粟;换个角度来说;若是能从三爷处得到足够的补偿;未见得便是坏事罢?”
陆纯彦还是没急着道破谜底;而是意有所指地点出了事情的关键之所在——八爷眼下虽势大;可走正途继位为帝已是希望渺茫了;反倒是势力不大的四爷还有点盼头;真帮着四爷崛起;对八爷来说;也不是啥太有趣的事儿;正因为此;与其竭力帮着四爷;倒不如从三爷手中抠出些利益交换;以增强己方势力来得重要。
“唔;那依先生看来;本王当如何应对此局方好?”
八爷乃是精明之辈;哪怕陆纯彦说得颇为的隐晦;他也能听得出这话里背后的隐喻何在;尽管颇为的不甘;可事实就是事实;八爷想否认也否认不了;也就只能是苦笑了一下;不再去想朝堂决战的事儿;转而问起了该如何从三爷手中抠出利益的对策来。“陆某有一策;或能得利焉;当……”这一见八爷的思路已转到了正轨上;陆纯彦脸上的笑意立马便更浓了几分;慢条斯理地将所谋之策细细地道了出来;直听得八爷等人眼中精光狂闪不已……
第五百一十二章利益均沾(二)
老爷子的诏书下得很快;次日一早便到了礼部衙门;着三爷总揽报纸事宜;并亲笔提了报纸的抬头;赐名:《京师时报》。有了这么道旨意在手;三爷立马便忙碌开了;先是任命京师名士杨文言为总编;挂礼部郎中衔;又从礼部主事、笔帖式中挑出了十数名擅长文墨的心腹充当报社骨干;接着又在南城找了处大宅院;充当报社的办公场所。
三爷在忙;弘晴么;同样也没闲着;不单吩咐制造库那头赶紧将活字印刷机器连同相关操作人员一并移交报社;更从小串子胡同所收养的孤儿中拨出一批文武皆无太大前途的少年充当报童;另外又从已近成年的孤儿中选拔了二十余文笔尚可的孤儿充任记者;三天不到的时间;《京师时报》便已算是挂牌成立了;尽管简陋了些;可架子却已是搭起来了的。
草头班子是有了;可创刊号要想整出来却显然没那么简单;哪怕弘晴事先已是尽可能地做足了准备;奈何毕竟是仓促了些;自不可能面面俱到;旁的不说;光是记者的培养就不是一朝一夕能办得到的;再说了;满大清也就弘晴略懂上一点;还是前世那会儿从网上看来的一鳞半爪;压根儿就不成体系;可不管怎么说;半桶水也得上阵不是?在无人可用的情形下;弘晴也就只能是赤膊上阵了;不单亲自撰文十数篇;还得忙乎着培训临时记者;又要协调工部诸般事宜;一连几天的连轴转下来;饶是弘晴习武多年;底子过人;却也有些吃不消了;这不;今儿个又是忙到了天已黑透;这才从报社归来;人才刚下轿呢;就见墨雨已是急匆匆地迎上了前来。
“小王爷;您可算是回来了;王爷已在内院书房等您多时了;说是请您一回府便去一趟。”
墨雨在大门口处显然已是等候多时了;这一见弘晴归来;脸上立马露出了如获重释的神色;自不敢稍有怠慢;但见其疾步便抢到了近前;恭恭敬敬地便是一个大礼;紧赶着出言禀报了一句道。
嗯?老爹搞的啥名堂来着?
一听墨雨如此说法;弘晴不由地便是一愣;皱着眉头想了想;还是没能猜到三爷如此急迫相召的由头何在;不过么;倒也没甚在意;随口应了一声;便即抬脚行进了府门;由观雨等人打灯笼侍候着;缓步便向内院书房行了去。
“孩儿叩见父王;见过夫子;见过李先生。”
方一转过内院书房门口的屏风;入眼便见三爷正高坐上首;低声地与陈、李两大谋士交谈着;弘晴自不敢稍有失礼;忙不迭地紧走数步;抢到了近前;规规矩矩地行礼问了安。
“免了;免了;晴儿辛苦了;来;先坐下;用了膳再议;来人;去;赶紧传些膳食来!”
这一见弘晴满脸的疲惫之色;三爷自不免为之心疼不已;没旁的;诚亲王一系之所以能有眼下的规模;可都是弘晴一力操持起来的;若不是今儿个的事太过重要;三爷实在是不忍心让弘晴多操劳的;正因为此;三爷并未急着议事;而是紧赶着令人去传来了些膳食。
“父王;孩儿用够了;您有事且请吩咐。”
王府人多厨房大;无论何时总备有热食;以备不时之需;当然了;也就是些温火罐而已;色香是有了;味道么;其实真一般得很;弘晴往日里最不爱用的便是这些玩意儿;只是这会儿肚子饿得慌;也就顾不得讲究那么许多了;胡乱地海塞了一番;大约七八成饱之后;也就放下了筷子;朝着三爷一躬身;很是恭谦地请示了一句道。
“嗯;今儿个老九来了礼部;跟阿玛瞎扯了一晌午;末了才隐晦地说明了来意;唔;据其暗示;八弟那头有意在《京都条约》一事上作出退让;不再插手此事;条件是八弟那头想塞些人进新军;再有便是想要几项工部即将推广的发明;事关重大;阿玛并未答复于其;只是敷衍了一番了事;晴儿对此可有甚看法么?”
这一见弘晴已是用完了膳;三爷自也就无甚保留;笑着点了点头;语调平和地将今儿个议事的主题道了出来。
嗯?八爷那厮又想玩甚阴谋么?
一听三爷这般说法;弘晴的第一个反应便是不信;没旁的;尽管报纸的创刊号已是发行在即;扭转民间舆论已是有了一定的把握;可真说到朝堂决战么;弘晴却是心中无底;哪怕明知道老爷子极有可能会站在自己一边;可四爷与八爷联手之下;声势极大;真要斗将起来;胜负姑且不论;时日迁延却是注定之事;一旦被四爷一方拖过了季风大起的十月;就算三爷一方获得了胜利;那也与失败无异了的。
道理很简单;弘晴之所以想让《京都条约》尽快通过;为的便是尽早筹集到推广工部发明的启动资金;真若是拖过了十月;舰队显然就无法再航向东瀛了的;姑且不说只有一支分舰队与三千陆军镇守的东瀛那头会不会出问题;光是启动资金无处着落就够弘晴喝上一壶了的;这一点;弘晴不相信八爷府上那位陆先生会算不到;换而言之;在这场朝堂博弈中;弘晴一方其实是处在了弱势的地位上;在这等情形下;八爷居然会有暗中求和的打算;这叫弘晴又如何肯信。
“父王打算如何做了去?”
弘晴生性沉稳;在没有绝对把握之前;自是不愿轻易表态;也就只是将问题原封不动地又推了回去。
“这个……”
三爷其实还真就没啥好主张;没旁的;他对八爷可是警惕得很;自是不怎么相信八爷会平白无故地示好于己;可另一方面么;三爷对八爷的提议又有些心动;概因三爷也清楚己方的力量与四爷、八爷联手的合力只不过基本相当而已;真狠斗上一场;未见得一准能赢;两败俱伤的可能性居高不下;而这;显然不是三爷所乐见之局面;道理很简单;三爷如今要的是稳;只要朝局始终平稳;三爷就可顺顺当当地等着老爷子龙归大海;然后么;也就能顺理成章地继位为帝了的;至于为此付出些代价么;倒也值得;至少从三爷的角度来看;是值得的;问题是一者八爷的诚意难有保证;二来么;所要付出的东西都不在三爷本人的手中;而是由弘晴把控着;三爷自是不好胡乱下个决断;正因为此;这一听得弘晴不答反问;三爷一时间还真不知该说啥才是了的。
“小王爷明鉴;属下以为八爷生性狡诈;其言实难称可信;今骤然提此和议;怕未见得有甚好心;再者;其所要颇巨;若真与之;实有资敌之嫌;故;窃以为当拒之为宜。”
在弘晴未归来前;李敏铨在议事时便是持着反对妥协之意见;这会儿一见三爷支支吾吾了半晌也没能说出个所以然了;自是不敢坐视不救;这便从旁打岔了一句道。
“嗯;夫子;您对此可有甚见教否?”
李敏铨的考虑大体上就是弘晴先前所担心的那些情况;当然了;这并不意味着弘晴便认同了李敏铨的判断;实际上;若是可能的话;弘晴倒是愿意与八爷交易上一回;至于付出的代价么;虽是有些大;可相较于工部的启动资金以及《京都条约》的顺利通过来说;那么些代价其实真算不得甚了不得的大事儿;此无他;只要三爷能顺利登基;所有给出去的东西真要收回来;还不简单么?问题是妥协的决断却不是那么轻易能下的;万一要是中了八爷的缓兵之计;那后果须不是好耍的;有鉴于此;弘晴自是不会急着表明态度;而是又将问题丢给了沉默不语的陈老夫子。
“可以交易。”
陈老夫子素来不怎么喜欢多言;哪怕是弘晴开口询问;他也就只是言简意赅地给出了个肯定的答案。
“夫子;您……”
陈老夫子此言一出;弘晴倒是没啥特别的反应;可三爷却是憋不住了;讶异地便出言探问出了半截子的话来。“八爷与四爷联手;看似一体;实则各有算计罢了;而今形势虽尚不甚明朗;可僵持下去;于王爷固然不利;可八爷也未见得能得甚利益;不过是平白便宜了四爷父子罢了;这等蠢事;以八爷之精明;又怎肯行了去;与其为他人做嫁衣;倒不若换取些实惠来得强;故;其交换之心倒是不假;不过么;也未必没有坐山观虎斗之心在;倘若王爷不能一举平定舆论之争;八爷一准会有改弦更张之举措;何去何从;唯王爷自择之。”弘晴没回来之前;陈老夫子并不怎么开口;而今;弘晴既归;陈老夫子自也就不再保持沉默;而是详细地将时局分析了一番;不过么;却并未帮着三爷做个决断;而是将决定权交到了三爷的手中。
第五百一十三章利益均沾(三)
“唔;晴儿;那报纸何时能出?”
三爷本就不是个有大主见之辈;哪怕陈老夫子已将时局分析得透彻无比了;可三爷还是没敢就这么下个决断;而是眉头微皱地问了弘晴一句道。
“回父王的话;按进程;再有三日打磨;创刊号便可正式上市了。”
三爷尽管不曾明言;可弘晴却是一听便知三爷话里的未尽之意;没旁的;左右不过是担心报纸能起的作用不似预想中的那般大罢了;于此;弘晴虽是有着十足的自信;不过么;却并未多言;仅仅只是就事论事地应答道。
“还要三天?”
一听弘晴这般答法;三爷原本就皱着的眉头顿时便更皱紧了几分;尽管不曾明着叱责;可问话的语调已是很明显地带着不满之意味了的。
“父王明鉴;确是如此。”
创刊号真要发行其实很快;此无他;所有的文章其实早就备好了;也早在昨日便已安排印刷部门加班加点地赶印;真要发行;明日便可上市;问题是之后呢?总不能创刊号一发行完;报社便无以为继罢;而今;姑且不说记者的培训还没结束;就说报社各部分之间的磨合也尚未到位;不加以适当的整顿;非得出大乱子不可;实际上;弘晴又何尝不想快;奈何却是快不得;个中道理说起来繁琐;弘晴实在是懒得多加啰唣;哪怕三爷再不满;弘晴也仅仅只是简单地回应了一句;并未再有甚旁的解释。
“也罢;三天便三天好了;晴儿多操持些;报纸早一日走上正轨也是好的;皇阿玛这几日可是曾问过数次了的。”
三爷本以为弘晴会有所解释;却没想到弘晴的回答会是这般简单;不由地便是一愣;不过么;倒是没再往下追问;而是挥了挥手;一派大度状地便将此事揭了过去。
“父王放心;孩儿自当竭力而为之。”
尽管不可能因三爷的急迫而改变预定之计划安排;可该表态的时候;弘晴却是半点都不含糊;应答的声音里满是诚挚之意味。
“如此便好;此事且就等报纸出来再议罢。”
三爷到底还是不愿轻易下个决断;而是想先看看报纸的威力究竟如何再作打算;说来也正常;概因陈老夫子已经分析得很清楚了;八爷的诚意可是跟报纸的影响力成正比的;左右也不过就是三天后便能见分晓;三爷实也无须如此着急地谈甚交易之事。
“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