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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舜昌的动作虽隐蔽;可那名游击将军却是能清晰地感受到了其之“诚意”;原本就已缓和下来的脸色自是因之更缓了几分;不过么;也没甚旁的表示;仅仅只是点了点头;吩咐了一句之后;便即拽着请愿书急匆匆地奔进了戒备森严的衙门内。
衙门外是一派戒备森严的肃杀之气;而后堂的大厅里却是一派愁云惨淡的死寂;三名穿戴整齐的官员有若木雕泥塑般地端坐着不动;就有若比耐性似的;谁都不肯先行开口——当中一人身着从一品文官袍服;身材干瘦;面色憔悴无比;此人正是山西巡抚李荃;康熙二十七年进士出身;在翰林院打熬了十五年之后;方才得以外放福建为臬台;后又曾调任河南布政使;康熙四十九年晋山西巡抚至今;在其左手边的富态文官则是山西布政使库席;正蓝旗人;八爷门下奴才;而就座于李荃右手边的便是山西臬台陈葛然;康熙三十三年进士出身;五爷门下奴才。
山西官场的三巨头来历各不相同;彼此间压根儿就难以尿到一个壶里;往日里除了公事之外;也无甚交情可言;更不可能聚在一起闲聊;此际之所以都坐在了一块;为的便是金融风暴一事;此无他;太原城虽地处内陆;也无甚特别的产出;可却是不折不扣的金融中心——举国六大钱庄有三家就在这太原城中;尤其是“日升钱庄”更是大清第一钱庄;此番挤兑风潮一起;对全山西经济的打击;便有若是一场大地震一般;此事一日不解决;三巨头们便一日不得安生;这才不得不凑一块来想办法;问题是三人各有心思;谁也不愿肚子出头承担责任;如此一来;议事又岂能议出个名堂来;这不;今儿个方才刚开始议事;就又谈崩了;互不退让之下;局面也就此僵持住了。
“报;禀李大人;城中商贾再次啸聚衙门外;有请愿书在此;请大人过目。”
就在三巨头比着耐性之际;就听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中;姓林的那名游击将军已是大步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这一见三巨头的目光齐齐地扫了过来;就有若三把刀子般锐利;当即便令那名游击将军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但却不敢耽搁的正事;赶忙凝神抢上前去;恭谨地打了个千;语调急促地禀报了一句道。
“嗯;递上来!”
城中商贾已是一连三日都来请愿了;对此;李荃虽是无奈得很;可也算是习惯了的;倒也不觉得有甚奇怪;自不会有甚大惊失色之表现;仅仅只是声线暗哑地吩咐了一声。
“喳!”
听得李荃如此吩咐;那名游击将军自不敢怠慢了去;恭谨地应了诺;挺身而起;将手中捧着的请愿书递到了李荃的面前。
“二位也都看看罢。”
同样的请愿书;李荃都已是看过三份了;这一见又是那些陈词滥调;自是觉得无趣;飞快地扫了一眼之后;便即递给了左侧的布政使库席。
“嘿。”
库席也是老官痞了;尽管不是科举出身;可在刑部从笔帖式干起;三十余年的官宦生涯下来;早就对官场生态熟稔得紧;这一见李荃自己不表态;摆明了是要推卸责任;自是不肯上当;接过了请愿书之后;也就只是随意地翻了翻;而后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随手又将请愿书丢给了坐在对面的山西臬台陈葛然。
“抚台大人但有所命;下官自当遵从。”
这一见两位上司都不表态;陈葛然也不傻;当然不愿出面去独担责任;看请愿书倒是看得很认真;可看完之后的表态么;却是不折不扣的废话一句。
“嗯……”
李荃身为巡抚;按说是山西官场的第一人;可拿面前这两位属下却是一点办法都没有;没旁的;这两位的根子都很深;靠山硬得很;当真不是那么好差遣的;此际一见两位下属都不肯当出头鸟;李荃尽自心中暗骂不已;却也没得奈何;只能是不悦至极地吭了一声;刚想着下令让那名前来禀报的游击将军去驱散请愿人群之际;冷不丁听得外头哗然之声大起;脸色不由地便是一白。
“还愣着作甚;快;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请愿是一回事;闹成民变可就是另一码事了;前者倒也就罢了;尚在可控范围之内;可真要是后者;那可就不是小事了的;闹不好乌纱帽就得被撸了去;李荃当场便急了;顾不得甚体面不体面的;霍然跳了起来;双眼一瞪;朝着那名前来报信的游击将军便呵斥了一嗓子。
“喳!”
这一见李荃发飙;那名游击将军当即便慌了神;紧赶着应了一声;便要向外跑了去;只是还没跑上几步;却见屏风后头转出了数人;脚步不由地便顿住了;定睛一看;见来者皆身着便衣;顿时为之大怒;一把抽出腰包;断喝了一嗓子:“尔等何人;安敢擅闯……”
“下官山西安抚使陈葛然叩见王爷!”
没等那名游击将军将威胁话语说完;却见山西臬台陈葛然已是狂乱地跳了起来;几个大步冲到了被来人簇拥在中间的那名青年面前;紧赶着便跪倒在地;大礼参拜不迭。
“王爷?您是……”
这一见有人擅闯自己的衙门;李荃本待发怒;可一见陈葛然如此表现;不由地便是一愣;再细细一看;还是不知来的是哪位主儿;没旁的;自打康熙四十三年外放之后;李荃一直在地方上任职;回京述职的机会并不多;大体上都是去了便回;对京师里那些阿哥王爷之类的并不甚熟悉;实在是搞不清来者到底是哪一位。“本王弘晴;奉旨前来山西办差。”来人正是弘晴——金融风暴可不是小事;倘若演变成民变的话;那可就不好收拾了;为此;弘晴顾不得钦差仪仗;率领着李敏行等一干王府侍卫连赶了两天的路;日夜兼程;总算是赶到了地头;可一来到巡抚衙门;就见到了无数请愿者聚集衙门外的情景;心情自是好不到哪去;这会儿见三巨头都在场;却无一人出面去安抚请愿民众;弘晴自不会给三人有甚好脸色看;面色铁青地扫了惊疑不定的李荃一眼;声线阴沉地表明了身份。
第五百三十二章承诺如金(二)
“啊……”
朝廷的邸报尚未送至;李荃压根儿就不知道弘晴奉旨前来办案的事儿;这一听面前之人自称是弘晴;顿时便大吃了一惊;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应对方好了。
“下官山西布政使库席叩见王爷。”
相比于李荃对天家子弟的陌生来说;身为八爷门下奴才的库席在见识上显然要高出了不老少;先前一见到弘晴的面;便已是有所怀疑;只是这会儿弘晴身着便装;库席一时间不敢完全确定罢了;待得听弘晴自承了身份;库席哪还敢端坐着不动;但见其火烧火燎地跳将起来;疾步抢到了近前;一头跪倒在了陈葛然的身旁;恭谨万分地大礼参拜不迭;倒不是其对弘晴有多尊敬;实际上;是畏惧到了骨子里;不为别的;只因弘晴可是有名的“官场屠夫”;倒在弘晴手下的官员已不知有多少;内里可有大半是八爷的门下;这主儿既是来了;库席自不能不为自个儿的下场好生捏上把冷汗的。
“下官山西巡抚李荃叩见王爷!”
待得见库席也跪下了;李荃自不敢再迁延;哪怕心里头还是将信将疑;可还是恭谨地跪了下来;高声见了礼。
“本王要更衣;尔等且都到衙门口处;准备接旨。”
弘晴向来最反感的便是尸位素餐的官员;眼前这三位显然就在其列;只是还有事须得他们配合;自不好一见面便劈头盖脸地呵斥上一番;这便漠然地点了点头;声线微寒地吩咐了一句道。
“喳!”
一听弘晴如此吩咐;李荃等人自不敢轻忽了去;紧赶着应了诺;而后便即慌乱地退出了厅堂;自去安排相关接旨事宜不提。
“林将军;刚才进衙门的那些人到底是啥来头?”
弘晴要宣旨;李荃等人自是不敢有丝毫的怠慢;顾不得甚抚台、藩台的体面;全都亲自上阵指挥布置香案等物;先前见过了弘晴之威势的那名游击将军自然插不上手;只能是退回到了警戒线处;立马便被陈舜昌逮住了;拉拽到了一旁;小声地便探问了起来。
“是仁郡王。”
事关弘晴这个“官场屠夫”;那名游击将军原本不想说;可转念一想;待会弘晴就要在衙门外宣旨了;多加隐瞒也无甚异议;这便小声地给出了答案。
“啊;真的?”
前番工部推广发明之际;陈舜昌正好另有要事;就没去与会;自是没见过弘晴的面;不过么;私下里却是没少议论过弘晴的事迹;这一听说是弘晴来了;先是大吃一惊;转而又是一喜;没旁的;弘晴在民间可是被传得如神一般;能有其来太原办差;在陈舜昌想来;此番金融风波该是可以顺当地平息下去了的。
“嗯;一会儿仁郡王就要出来宣旨了;陈掌柜不信的话;且就自己去听好了。”
这一见陈舜昌那等又惊又喜的样子;姓林的游击将军不由地便笑了起来;不甚在意地随口解释了一句道。
“多谢林将军了。”
这一得了准信;陈舜昌立马便激动了起来;谢了一句之后;便即匆匆跑回了请愿人群之中;紧赶着将弘晴到来的好消息告知了众人;旋即便听人群中欢呼声一阵响似一阵地喧嚣着;显见绝大多数的请愿者都对弘晴的到来抱着极大的希望。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惊闻挤兑风潮大起;朕心难安;钱庄者;国之经济基石也;实不容有失……;特着仁郡王弘晴代朕督办此事;行节制山西一省军政之要;钦此!”
于巡抚衙门而论;接旨乃是常例;香案等物自是常备;前后也不过就是半柱香的时间;便已将所需之物备齐了;已然换上了郡王服饰的弘晴一出了衙门;也无甚寒暄之废话;手捧着圣旨便走到了香案的后头;面色肃然地环视了一下跪满了一地的地方官员们;而后不紧不慢地摊开了手中的圣旨;略一清嗓子;高声便宣了起来。
“臣等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一听弘晴居然有着节制山西全省的权限——寻常钦差到地方办事;虽说也是代表着皇帝;可却并无节制地方之权力;倘若彼此有意见冲突;往往都须得打御前官司才能分个高下;可此番弘晴这等节制地方的权限一出;就意味着地方官们在弘晴面前;是毫无抵抗能力的;一念及此;李荃等人的脸色当即便不免有些个煞白了起来;没旁的;概因一众人等屁股底下都不干净;就怕弘晴认真了去;一旦犯在了弘晴手中;那岂能有个好的;然则担心归担心;这当口上;却是没谁敢有甚失礼之处的;也就只能是心惊肉跳地叩谢了天恩。
“好了;旨意已宣完;诸公都请平身罢。”
待得众地方官们谢完了恩;弘晴也没再多啰唣;将圣旨收回了衣袖之后;便即虚虚一抬手;声线平和地叫了起。
“下官等谢仁郡王隆恩。”
弘晴既已叫了起;一众地方官员们自是不敢怠慢了去;各自叩首谢了恩;而后乱纷纷地起了身。
“王爷;外头乱得紧;您看是否先回衙休息片刻;容下官处置了现场再行计议可好?”
圣旨是宣完了;可警戒线外的请愿者不单没有散去;反倒是越聚越多;一见及此;李荃的心便慌得很;唯恐出了岔子;这便小意地凑到了弘晴面前;陪着笑脸地请示了一句道。
“不急;父老乡亲们既是来请愿的;那本王便先都见见好了。”
弘晴可不是温室里的花朵;又怎可能不知李荃所谓的处置不过就是打着他钦差王爷的旗号强行驱散请愿者的另类说法罢了;自是不愿平白替人背这么个黑锅;再说了;这些请愿者的存在;对平息挤兑风潮还有着大用;又岂能让李荃就这么强行驱散了去。
“啊;这……”
一听弘晴要亲自去见那些请愿者;李荃的面色立马便是一白;满脸的为难之色。
“草民等叩见王爷!”
“王爷千岁;草民等给您磕头了。”
“草民等拜见王爷。”
……
弘晴压根儿就没给李荃再次进言的机会;甚至也没再多看其一眼;领着李敏行等人缓步便向在警戒线外的请愿者们行了过去;那身耀眼的王服顿时便慌得众请愿者们全都跪倒在地;乱纷纷地磕头拜见不迭。
“诸位父老乡亲不必如此拘礼;且都请起来叙话好了。”
众请愿者们不是商贾便是平民;对迎驾之礼数自是不甚了了;这等跪拜见礼自不免乱哄得紧;然则弘晴却并不在意;虚抬了下手;很是温和地叫了起。
“王爷;您真是来办钱庄之事的么?”
弘晴在民间的传说很多;贤能之名固然是公认之事;可狠辣之名也同样盛传;众百姓们不知底细之下;自不免又敬又畏;哪怕弘晴已是叫了起;却都迟疑着不敢起身;倒是跪在最前方的陈舜昌胆子比较大;腰板一挺;跪直了起来;满脸期盼之色地问了一句道。
“确实如此;本王奉旨前来督办钱庄事宜。”
弘晴并不认识陈舜昌;但见其气度不凡;心中倒是颇起了些好感;不过么;也没甚旁的表示;仅仅只是笑着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那可太好了;草民等有救了;王爷;您是不知道啊;草民们几乎一生的积蓄都存在了钱庄里;而今钱庄久久不开业;我等是实在没法子了;这才冒死前来请大人们做主的;您能来;草民们就安心多了。”
这一听弘晴给出了肯定的答复;陈舜昌立马便激动了起来;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