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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里议事之际,八爷总是任由一众弟弟们扯个够,而后方才做个总结性发言,不过么,今儿个八爷却是没再这么做了去,九爷话音刚落,他便已是笑呵呵地解说了一番,显见拉拢老十二之心颇为的迫切,这是要一上来便定调子了的。
“哈,那倒是,那混小子就一睚眦必报的主儿,此番被老十二坑了一把,不想着扳回来才怪了的,再说了,工部如今权重,那小子被逼离任,心中未必就乐意,看样子老十二此番怕是要有大难了!”
老十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他压根儿就没去考虑工部乱局对己方来说意味着甚,嘻嘻哈哈间说的尽是些无用的废话。
“八哥莫非真打算帮着老十二一把么?”
九爷压根儿就没去理会老十的扯淡之言,眉头一皱,面色凝重地便发问了一句道。
“或许罢,还须得好生斟酌一二。”
八爷没否认这等意图,可也没将话说死,仅仅只是给出了个含糊的答案。
“八哥,小弟以为此事恐有不妥之处。”
八爷话音刚落,老十四已是截口唱起了反调,此无他,老十四眼下虽尚未出征,可军权已是基本在握,真算起来,已是小集团里实力最强之辈,他自是不愿见到八爷的实力有进一步扩张之可能,再说了,他也不以为己方拉拢老十二的行动能有多少成功的希望,出言反对自也就是题中应有之义了的。
“哦?此话怎讲?”
八爷早知晓老十四已是起了异心,不过么,却是从不点破,此无他,形势需要耳,正因为此,哪怕心中对老十四唱反调的行为极度的不满,可八爷却是绝对不会带到脸上来,而是不动声色地发问了一句道。
“老十四,你小子有屁就赶紧放,玩啥玄虚来着!”
老十四先前反调唱得倒是快,可其实么,心里头还真就没完全盘算好反对的理由,这当口上自不免稍有些踌躇,这等情形一出,老十可就忍不住了,骂骂咧咧地便出言催促了起来……
第651章 都想当黄雀(三)
“呵呵,十哥莫急么,依您看,老十二何许人哉?”
老十四终归不是寻常人,尽管谋算未定,却并不露怯色,眼珠子一转,已是有了主张,但见其呵呵一笑,已是不慌不忙地问了一句道。
“他?嘿,小人一个,看似谦和,其实无用得很,在户部呆了十年,屁事都没干过,愣是被老四当丫鬟使唤了去。”
别看老十性子糙,可看人的眼光还是不差的,寥寥数语便已将老十二的性子描述了个**不离十。
“嘿,这不就对了,皇阿玛之所以将老十二派去了工部,不是因着其有多能干,看中的恰恰是其之无能,要其去工部,并非指望着其能作出甚大业绩来,不过是要其无为而治罢了,小弟敢断言,若是老十二敢胡乱伸手,皇阿玛断然不会给其好果子吃,似这等情形下,拉拢其原就无甚意义可言,再者,以弘晴小儿之奸诈,又怎可能坐看其投向我方,此番纵使出手打压,想必也有后手等着,倘若我等妄动之下,难免要入其之彀中,且,我等若是与老三那头在工部一事上大打出手,只怕老四可就不会闲着了,有此三条在,故不可轻动也。”
老十四素来有急智,跟十爷这么瞎扯了几句之后,心中已是有了计较,一番分析下来,还真就条理清晰得很,至少从大面上是挑不出甚瑕疵来的。
“哟,还真就是这么回事,奶奶个熊的,就老十二那等废物,拉过来也派不上大用场,还是免了也罢。”
一听老十四说得有理,老十也没去细想个中之究竟,只一拍脑门,已是咋咋呼呼地嚷了一嗓子。
“十四弟所言虽是有理,然为兄却觉得还是得动上一动,不管拉得过来拉不过来,终归不能让老十二被架空了去,若不然,岂不是平白便宜了那弘晴小儿?”
九爷一时间虽是找不出老十四话里的问题之所在,可隐约觉得不该就这么轻易便罢了手,略一沉吟之下,还是慎重地提出了反对的意见。
“厄,对啊,若是不动上一动,真让那混账小子收服了老十二,也不是个事来着,奶奶个熊的,总不能看着那小子既进了上书房,又把控着工部,那也太没天理了罢!”
在这一小集团中,就属老十的头脑最简单,故此,在议事时,他从来都不怎么爱用脑,尽咋呼,这不,一听老九所言也有道理,他又咋呼上了。
“呵,那就先动动看好了,九弟,此事便交由你去办了,先看看老十二有甚要求再定也不迟。”
八爷显然不打算多议此事,也没管众人到底是作何想的,直截了当地便下了个决断。
“八哥放心,小弟知晓该如何做了。”
八爷这么个决断下得有些突然,不过么,九爷却是并未有甚异议,尽管心中颇有些疑惑,但却并未追根问底,而是干脆利落地便应承了下来。
“嗯,那便好,这几日大家都辛苦了,就先议到此处罢,为兄就不多留诸位弟弟了。”
八爷不单不打算多议对策,甚至不想多留一众兄弟们,九爷话音刚落,他便已是就此下了逐客令。
“奶奶个熊的,这几日尽白费力气,累死爷了,走喽!”
八爷既是这么说了,老十也没多想,头一个便起了身,无甚形象地伸了个懒腰,摇摇晃晃地便向厅外行了去,九爷、十四爷见状,也不好再多耽搁,尽皆起了身,各自丢下句场面话,便即跟着走了人,西花厅里只留下八爷与陆纯彦单独对坐。
“先生,如何?”
众人去后,八爷并未急着开口,而是默默地品着茶,直到碗中茶尽,这才悠悠然地问出了句话来。
“王爷以为如何?”
陆纯彦也在品着茶,饮茶的速度甚至比八爷还慢,直到八爷问出了声,陆纯彦这才随手将茶碗搁下,淡淡地一笑,不答反问了一句道。
“嘿,果然!”
八爷狞笑了一声,从牙缝里挤出了句阴森无比的话来。
“是啊,果然,十四爷翅膀都没长硬,这就要单飞了,人心不足蛇吞象啊,殊不知飞得越高,摔得也越惨么。”
陆纯彦乃当世有数之智者,尽管八爷一番话都没有主语,也没有特定的指向,可陆纯彦却是听得分明无比,心中自不免感慨万千,这便摇了摇头,颇有些个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由他去好了,倒是老十二一事须得谨慎些才是,先生可还有甚要教我者?”
对于忘恩负义的老十四,八爷已是打算彻底放弃了,自也就不想再多谈其,这便随口回应了一声,而后话锋一转,已是问起了当下之对策。
“十四爷倒是有句话说对了,此番仁郡王定会出手打压十二爷无疑,所行之策么,也不过就是拖罢了,要的便是工部事宜之紊乱,既如此,且乱上一段也好,所谓日久见人心便是这么个理儿,我等不必急,且看四爷那头如何出招再行定议也不迟。”
陆纯彦笑了笑,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慢条斯理地将时局分析了一番。
“嗯,就怕老十二顶不住压力,若是真跟弘晴那小儿妥协了去,事情怕就要棘手了。”
尽管能算得到三爷与四爷那头可能的应对策略,可八爷还是不免有些个放心不下,默默地寻思了好一阵子之后,还是提出了心中的疑虑之所在。
“那也无妨,十二爷其人优柔寡断,姑且让仁郡王收服了去也好,大不了找个机会再行计较也就是了,终归不能让四爷平白占了便宜去,要闹便一起闹,要不闹,那便一体不闹好了,此一局看的便是谁先沉不住气。”
陆纯彦摇了摇头,言辞恳切地解析了一番,个中的意思只有一个,那便是此一事只能当黄雀,却是绝对不可为螳螂!
“嗯,也好,那就先如此了,姑且再看罢。”
尽自对工部之大权眼馋无比,可八爷到底还是不敢去尝试一下被黄雀吃了去的滋味究竟如何,沉默了一阵之后,也只能是无奈地下了最后的决断……
时光荏苒,一眨眼已是四月中旬,弘晴告病在家已是十天,每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只在后院里悠闲地晃荡着,不是陪几位身怀六甲的夫人们闲聊,便是在书房里品茶看闲书,日子过得当真逍遥无比,浑然就一甩手大掌柜,然则今儿个却是例外,这不,从一大早开始,弘晴就有若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院子里团团转悠着,那火烧火燎的样子,要多狼狈便有多狼狈。
为啥?当然不是为了工部之事——十日来,尽管弘晴足不出户,可对工部的动静却是了如指掌,自是清楚工部如今乱像已现,诸多公文淤积,大小官吏怨声载道,没旁的,交接尚未完成,十二爷虽有圣旨在手,却只能看着公文却无签署之权力,再说了,他对大多数事宜都没个底,就算让他签字,他也不敢胡乱签了去,想要将事务推给马齐这个挂名的尚书么,老马同志毫不客气地便以中枢事忙为由,将十二爷的要求打了回票,想找弘晴帮衬么,心底里又有鬼,当真没胆子来见弘晴,工部的事儿也就这么拖着了,对此,弘晴自是一点都不担心,此无他,事态还在掌握之中耳,这会儿能令弘晴如此焦躁的只有一件事,那便是弘晴的夫人要临盆了,还是三位福晋一起临盆,左中右三个小院子里尽是夫人们声嘶力竭的哭声,生生弄得弘晴心慌意乱不已。
煎熬,不折不扣的煎熬!前世那会儿,弘晴是没当过爹,可电视剧里的情节却是没少见识过,那时节每每见到准爹们穷激动之际,弘晴可是没少说怪话,很是鄙视那些准爹们的瞎紧张,这会儿轮到他自己了,得,比那些电视剧里的准爹们还不如,满头满脸的汗水狂淌也就不说了,那时不时咬牙切齿的样子更是狰狞无比,天晓得其这般费大劲儿能起啥作用来着?
“生啊,用力,赶紧……”
明知道自个儿是在做无用功,可知道归知道,弘晴此际却是难以控制自个儿的情绪,听得三个院子里哭声震天响,弘晴的心当真是一抽一抽地疼着,那一声声的呢喃可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哇,哇,哇……”
或许是感应到了弘晴的紧张,左边小院里率先传来了一阵婴儿的啼哭声——曹双儿先生了!弘晴心情一激动,抬脚便打算往院子里蹦跶了去,可还没等他有所行动,右边院子里也响起了一阵响似一阵的婴儿啼声,紧接着,中间院子里也有了动静,同样是一阵儿啼大起。
去左院还是去右院,又或是去中院?
耳听着三个院子里齐齐暴响的儿啼声,弘晴不由地便痴了,一股子猛烈至极的幸福感狂涌上了心来,顿时便令弘晴愣愣地傻在了当场,一时间都不知该如何应对方好了……
第652章 双喜临门
“王爷,大喜,大喜啊,麟儿降生,母子平安!”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小王爷降生,母子安康!”
“恭喜王爷,生了,生了,是麟儿!”
……
就在弘晴傻愣之际,三个小院子里皆有一名稳婆疾奔而出,健步如飞地冲到了弘晴的身前,七嘴八舌地便嚷嚷了起来。
都是儿子?我勒个去的,爷这枪法还真不是盖的么!
这一听三位夫人生的都是儿子,弘晴原本就激荡不已的心顿时便被巨大的幸福感彻底给淹没了去,除了咧嘴傻笑之外,竟是再无其它反应,整个人就有若呆傻了一般。
“都闹腾个甚,还不退下!”
稳婆们道喜是为了讨赏,本来么,这就是个惯例,主家没给赏钱之前,这讨喜声可是不好停将下来的,偏生弘晴这会儿神游物外,愣是没想起这一节,只顾着在那儿傻笑不已,场面自不免有些个乱糟糟地,登时便令匆匆赶了来的董鄂氏大为的光火,脸一板,已是寒声呵斥了一句道。
“额娘,您怎么来了?”
听得响动不对,稳婆们循声望将过去,入眼便见董鄂氏领着一大群仆役从院门处疾步而来,自不敢再多闹腾,赶忙尽皆退到了一旁,而弘晴更是不敢怠慢,忙不迭地迎上了前去,恭谨地行了个大礼。
“这么大的事儿,都不跟额娘说一声,尽胡闹!”
董鄂氏没好气地横了弘晴一眼,不甚客气地便呵斥了弘晴一句道。
“额娘,孩儿这不是怕惊扰了您么,原也就想等都生了,再跟额娘禀报一声的。”
弘晴前世是没当过爹,可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罢,好歹还是知晓女人生孩子不是一时半会能完事的,在他想来,就算是顺产,那也得两、三个时辰的光景,身为丈夫,哪怕等得再久,那也都是该当之事,可叫老娘一并来苦等,显然就不甚妥当,正是出自此等考虑,弘晴才没急着去通知董鄂氏,原是想等着差不多快生了,再派人去禀报也不迟,却不曾想三位夫人才刚进产房都还不到半个时辰呢,居然比赛似地全都生了,原本想好的通禀自然也就实现不了了,这会儿面对着董鄂氏的埋汰,弘晴实在是没啥好解释的理由,也就只能是小意地陪着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