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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苏二人固然投降不得,库席又何尝有旁的选择——尽管尚不清楚太原城中的具体之情形,然则弘晴既已率旗营兵马杀到了此处,就意味着太原城定是已落入了弘晴的掌控之中,有旗营这么支强军在,他库席便是想逃都无处逃了去,而今么,还真就只有死战求生这么条路可走了的,一念及此,库席的脸庞立马便狰狞了起来,压低了声音地吩咐了二将一句道。
“好,就依库大人!”
“就这么干了!”
……
听得库席这般说法,梁、苏二将也尽皆下了狠心,要一战将弘晴斩杀当场,飞快地低声表了态之后,便即各自纵马赶回了本部,全力弹压乱议着的手下一众将士。
“尔系何人?安敢假冒钦差王爷,好大的胆子,私调旗营,乃死罪一条,还不下马投降更待何时?”
既是打定了主意要阵斩弘晴,库席自是不会当众承认了弘晴的身份,反倒是作出一派义愤填膺的样子,气势汹汹地便喝问了一嗓子。
“放肆,库席,尔好大的狗胆,本王当面,尔还敢胡言若此,苏克济与奎宁安皆已被本王擒下,你库席同样难逃法网!隰、代二州将士听着,库席勾连白莲教匪众,图谋造反,其罪当诛,尔等受其蒙蔽,虽有罪,尤可赦,放下武器者,一律以无罪视之,有敢顽抗者,必将祸及九族,何去何从,尔等当好自为之!”
弘晴多精明的个人,只一听库席这等言语,立马便知其已是铁了心要顽抗到底了,心中火气顿时便大起,不过么,却并未因此乱了分寸,斥骂了库席几句之后,立马再次向两州守备营将士们喊话,行的自然还是攻心之策。
“大胆狂徒,假冒王爷,乱我军心,其罪难恕,儿郎们,将此獠拿下!”
库席是铁了心要反到底儿,这一听弘晴又在向手下诸军喊话,唯恐军心彻底崩溃了去,不管不顾地便狂吼了起来。
“杀!”
“斩杀此獠者,官升三级!”
……
库席方一下令,早已将手下骑兵尽皆集中在一起的梁、苏二将立马齐齐高呼了起来,各率百余骑悍然发动了狂冲,试图打弘晴一个措手不及。
“全军出击!”
梁、苏二将这么一发动,勒兵在后压阵的李敏行唯恐弘晴会吃亏,哪敢大意了去,一把抽出腰间的长剑,用力向前一劈,高声断喝了一嗓子,旋即便见三个方阵的旗营骑军齐齐发动,有若三把利刃般向前狂突,启动虽是比之梁、苏二部稍迟上一些,可提速却远比对方来得快,行进间的阵型也保持得极为的完美,足可见训练水平相对之了得,而反观梁、苏二部,除了骑兵冲将起来之外,步军却是乱成了一团,有的向前冲,有的却是想后退,还有的茫然不知所以地傻立在当场,几下里一冲撞,战斗尚未打响,自家原本就松散的阵型已是荡然无存了。
“库席贼子,哪里逃!”
弘晴之所以费如此多的唇舌,并非怕战,而是存了怜悯之心,却没想到库席硬是将一众无辜将士尽皆拖下了水,心中顿时火起,压根儿就无惧梁、苏二将的率众掩杀,大吼一声,伸手从得胜钩上取下了一把大刀,双脚用力一夹马腹,已是人马合一地向库席冲杀了过去。
“上,杀了他!”
库席眼下虽是文官,可毕竟是旗人出身,武艺也是打小便练起的,颇有可观之处,这一见弘晴如飞而来,并不甚惊慌,但听其一声嘶吼,也从得胜钩上取下了一把长枪,纵马便迎着弘晴杀奔了过去,只是马速并不甚快,显然是打算等梁、苏二将赶上来汇合。
“杀!”
弘晴胯下的战马并非其惯常骑乘的良驹,不过仅仅只是临时从旗营调出来的战马而已,所用的大刀同样如此,算不得有甚精良可言,然则弘晴却是并不在意,依仗着过人的身手,依旧能做到人马合一,这一冲将起来,速度自是极快,瞬息间便已冲出了百步之距,而此时率部从左侧杀来的梁松涛先行赶到了,不等其挺枪攒刺,就听弘晴一声大吼中,脚下猛地一踢马腹,原本就快的马速顿时便更快了三分,有若旋风般地冲到了梁松涛的侧旁,还没等其反应过来,只见弘晴扬手一挥刀,一道雪亮无匹的刀光横扫而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生生将梁松涛拦腰劈成了两截,可怜其连声惨嚎都来不及发出,两截残尸已是一左一右地跌下了马去,鲜血四溅中,其状可谓是惨不忍睹。
“啊……”
库席虽是早就知晓弘晴武艺高强,却没想到弘晴的马战能力也如此之了得,这一见梁松涛连一个照面都没坚持下来,便已是横死当场,胆气顿时便怯了,哪还敢再向前冲,惊呼了一声,拨马便向斜刺里逃了开去。
“休走!”
这一见库席要逃,弘晴如何肯依,挥刀连连地杀散了乱兵的阻截,纵马狂冲,紧追着库席不放,苏纳克见状,率部便要从后袭杀弘晴,却不想李敏行马快,已是率部赶了上来,截住苏纳克所部便是一通子狂杀,与此同时,另两路旗营骑军也在两名千总的统带下,如飞般地冲向了早已乱成了一团的守备营步军,只一个照面的冲击,便已将守备营步军冲得个四散溃逃不已。
逃,赶紧逃!库席早已顾不得手下将士的死活,也不存半点的争锋之心,早将手中的长枪丢弃,甚至连官帽也丢了,只顾着纵马狂奔,妄图逃出生天,愿望无疑是美好的,可现实却是残酷的,就在其埋头策马狂逃不止间,前方山湾处一阵烟尘大起中,一彪军已是如飞而来,当先一名大将赫然正是身穿王服的曹宁!
“给我捆了!”
曹宁来得极快,埋头狂奔的库席待得惊见不对之际,已是压根儿来不及作出调整,没等其反应过来,就见曹宁已是如飞般地纵马冲到了库席的侧旁,只一伸手,已是一把将库席从马背上提溜了起来,重重地往地上一掼,大吼了一声,自有数名王府侍卫一拥而上,将库席五花大绑地捆成了个大粽子。
“干得好!”
曹宁方才刚将库席拿下,弘晴也已是快马赶到了,这一见库席已是被擒,心情自是大好,笑呵呵地便夸了曹宁一句道。
“此皆王爷安排之妙,末将不敢居功。”
能得弘晴夸奖,曹宁自是兴奋得很,不过么,倒也没因之忘了形状,忙不迭地跳下了马背,一个标准的打千,恭谨地谦逊了一番。
“呵,收兵!”
弘晴瞥了眼垂头丧气的库席,也没甚多的言语,仅仅只是淡然地一笑,一摆手中的大刀,语调轻松地便吩咐了一声,策马便缓缓向早先的战场行了去,曹宁等人见状,自不敢稍有怠慢,齐齐应了诺,押解着库席,便跟在了弘晴的身后……
康熙五十四年七月十五日,仁郡王弘晴率军平定苏克济等人之叛乱,生擒诸贼酋,唯有白莲教山西总舵主陆鼎盛见及得快,逃出了生天;康熙五十四年七月十七日,弘晴发兵静乐县,忻州、保德两地守备营阵前投诚,并反戈一击,静乐县令万淼兵败自尽,糜聚于县境内的白莲教匪大部被歼,余匪散入山林间,至此,一场规模浩大的****遂平。
康熙五十四年七月二十日,弘晴上密折,详述山西大乱之诸般事宜,并附上苏克济等人之供词,唯隐去老十四与此有牵连之细节;康熙五十四年七月二十九日,老爷子诏书抵太原,下令将苏克济、奎宁安、库席等诸主谋之人就地处决,家小尽皆发配乌苏雅里台军前效力,至于被苏克济等人构陷的赵凤诏则官复原职,并令弘晴暂署山西巡抚一职,晋王良恩为山西藩台,其余有功之人各有封赏不等。
老爷子这么份诏书颇为的蹊跷,本来么,按惯例,似山西叛乱这等大案,须得彻查到底,诸般人犯都须得押解进京,三司会审,以定其罪,可老爷子却是连审都不审便下了判决,显然于律不合,消息一经传出,朝野为之议论纷纷,然则弘晴却是别无异议,此无他,只因弘晴已然明了了圣意之所在,不是不想彻查此案,而是不能查,真要查了下去,难保八爷、十四爷不趁机造乱,一旦如此,便是天下大乱之局,而这,也不是弘晴所乐见之事,正因为此,弘晴执行起老爷子的旨意来,自也就果决得很,于八月初三,将苏克济等主谋之人尽皆斩杀于太原城外,枭首示众,以明正典……
第696章 借花献佛(一)
康熙五十四年九月初一,大将军王胤祯率主力大军二十三万由西安进抵西宁,并于同月二十日分兵三路进藏,军行不速,沿途多设兵站,以为粮秣辎重转运之用,采取的是稳扎稳打之战略,大策凌敦多布依旧以骚扰战术为应对之策,试图诱使清军轻军急进,只可惜老十四并不为所动,三路大军齐头并进,始终不给大策凌敦多布以可趁之机。
康熙五十五年三月初九,三路清军已深入**腹地,大策凌敦多布所部的腾挪空间已被挤压到了极限,不得不舍命一搏了,遂于三月十五日,率所部四万五千主力强袭清军左路之平逆将军延信所部,双方于齐诺郭勒激战三天,大策凌敦多小败一场,率部向绰玛喇转进,延信所部驱兵直追,双方于五月初九再战一场,大策凌敦多再次败北,本待退向拉萨,却不料老十四所部中军突然以旗营万余骑军急袭,三天三夜连赶四百里之地,打了大策凌敦多一个措手不及,其部大败,主力尽丧,大策凌敦多率残军三千余骑狂奔出昆仑山口,撤回到了准噶尔汗国,至此,**全境已被清军克复。
康熙五十五年六月十八日,捷报抵京,老爷子为之大喜,下令犒赏三军,并准了老十四之所请,令其再接再厉,率清军主力出击准噶尔汗国腹地;康熙五十五年八月初九,清军兵分两路,由昆仑山口以及河西走廊杀进新疆,连克十数城,然,歼敌却是寥寥,此无他,准噶尔汗策妄阿拉布坦一路收缩主力,不给清军以决战之机会,以空间换取时间,诱使清军步步深入,以拖长清军的后勤供应线,此策虽老套,可实用性却是不差,巨额消耗之下,清军的推进势头渐缓,至十月冬季来临之时,清军两路主力虽是顺利在高昌古城会师,却因寒冷而无力越天山向轮台(今之乌鲁木齐)进军,战事至此,僵持之格局已初显。
前方的战事虽已趋平静,可麻烦却是刚刚开始,此无他,军费开支并不会因战事陷入僵持而减少,二十余万出击的主力皆在前方,每日里所需的粮秣辎重以及军饷都是个天文数字,年余的战事下来,国库存银有若流水般地花了出去,尽管这么些年来,因着经济腾飞的缘故,朝堂岁入有着巨大的增长,可也经不起战事的巨额消耗,粮秣倒也就罢了,因着海外粮种的大规模推广,粮食产量比之康熙年初已是有了近乎十倍的增长,应付这么场战事,压力虽大,却也能应付得过去,可军饷却已是告急了,老十四连番上本催请,四爷那头纵使东挪西凑,也已是难以支撑,不得不上本老爷子,请求下诏在全国范围内加捐派。
加捐乃是国之大事,老爷子虽是独断乾坤,却也不好轻易下个决断,这便将朝中从一品以上的大员尽皆召到了养心殿,以商议其事,身处中枢的弘晴自然也在其列,不过么,弘晴此番也就只是准备带着耳朵来听政罢了,却是没打算在此事上发表意见的,倒不是弘晴对加捐一事无甚异议,恰恰相反,弘晴其实对此极为的反感,此无他,西线的战事在弘晴看来,基本难有胜算可言,就算有胜机,老十四也不会真儿个地去拼命,他要的不过是挟兵权以待天时罢了,老爷子一日不驾崩,老十四怎么着都不会结束战事,与其加捐维持这等不胜不败的局面,还不如赶紧撤兵了事,可惜这事儿轮不到他弘晴来做主,老爷子既是要坚持打下去,谁敢劝说,那一准都是自讨没趣,这等蠢事,弘晴自是不会去干。
“晴儿对此可有甚看法么?”
弘晴倒是想着光听不言,可惜这等愿望却是落到了空处,四爷方才刚陈述完本章,老爷子便已是点了弘晴的名。
“回皇玛法的话,孙儿以为加捐一事事关民生,还须得谨慎些才妥,若是按四叔所言的加征两成,却恐民有怨焉,窃以为尚须仔细斟酌一二。”
尽管百般不愿插手加捐一事,然则老爷子既是有问,弘晴也不敢不答,没奈何,也就只能是就事论事地谈了谈看法,所言所述不过就是中正之道耳,并无甚特异之处。
“皇阿玛,儿臣以为仁郡王所言颇为有理,加捐一事虽可解朝堂无饷之困,却恐恶了民心,杀鸡取卵,实不足取哉。”
弘晴也就只是随口那么一说,纯属敷衍而已,却不曾想他话音方才刚落,九爷已是大步从旁站了出来,高声附议了一句道。
嗯?这老小子想作甚来着?
自打从山西归来之后,弘晴为避嫌故,在中枢办事一直都是小心谨慎,避免与八爷一方再起冲突,哪怕明知八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