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诏褒奖了八爷一番,与此同时,又下了旨意,将托时等诸多涉案人员尽皆一撸到底,发配西线军前效力,事遂结。
康熙五十五年十一月初一,老十四的奏本抵京,强烈反对弘晴所提议的轮战计划,理由是会造成前线兵力吃紧以及动摇军心,老爷子也没强求,准了老十四之所请,将轮战计划搁置一旁,只是要求老十四务必确保全胜之局。
康熙五十五年十二月十三日,本年度工部之各项发明推广计划分红报表出台,名下大小六百余家厂子共得分红两千五百二十余万两,连同前年及去岁的一千一百余万两结余一并移交户部银库,至此,国库存银再次飙升到了五千余万两之巨,老爷子欣慰之余,下诏褒奖工部诸有功之臣,除戴梓晋封一等伯之外,其余诸官吏各有赏赐不等,然,对工部提出的修路筑桥计划却并未照准,仅仅只是同意在河北、山东、江苏三省试行,共计拨银八百万两。
康熙五十六年二月初四,经过一冬的休整,老十四所部大军再次出击,以五万兵力留守大营,并为粮道接应,其余二十万主力从达阪隘口越过天山山脉,向轮台(今之乌鲁木齐)进军,于途,与赶来拦截的准噶尔部十八万主力激战一场,是役,清军炮兵旅大发神威,一通炮轰下来,准噶尔军大败而走,清军骑军趁势追杀,斩敌近万,缴获战马数千、辎重若干,准噶尔汗策妄阿拉布坦率部向西南撤退,清军主力急追,可惜未能抓住歼敌之战机,只得在轮台城停了下来,其后,准噶尔部再次祭起了游击战术,以骚扰清军粮道为主,双方小规模战事频繁。
康熙五十六年四月十八日,清涟守孝期满,弘晴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将其娶回了府,由五爷为主婚人,大宴三日,尽管只是娶侧福晋,可前来道贺者却是极多,满朝文武大多都送上了贺礼,老爷子更是亲赐了玉如意等物事以为贺,次月,曹双儿与清涟皆有孕在身。
又要当爹了,这自然是好事一桩,尽管儿子都已有了三个,可弘晴还是高兴得很,不过么,倒也没大肆庆祝,仅仅只是找了个由头,家宴了一番,好生热闹了一回,没旁的,眼下弘晴的身份实在是太敏感了些——中枢之臣又兼管吏部这个主管满天下官员升迁的要害部门,真要是露出了庆贺的意思,那上门送礼的可就不知凡几了,闹腾得稍大,指不定就得吃上一回弹章,那可就不是好耍的,低调一些终归是好的,然则正所谓树欲静而风不止,弘晴倒是想低调,偏偏事情却是总找上门来。
“王爷,勒侍郎在外求见。”
天将六月,已是热得慌了,尽管方才是巳时正牌而已,可气温却已是高得惊人,纵使是端坐在尚算阴凉的办公室里,也架不住热浪之熏蒸,批了一大早折子的弘晴生生被闷出了浑身的大汗,光是擦汗的白绢子都已是换了三条了,还是止不住汗水之流淌,刚想着让侍候在一旁的观雨去打盆凉水来,就见李敏行匆匆从屏风处转了出来,几个大步行到了文案前,一躬身,低声地禀报了一句道。
“嗯,宣。”
这一听是吏部左侍郎勒席恒到了,弘晴也没多想,随口便叫了请。
“喳!”
弘晴既是如此吩咐了,李敏行自不敢稍有耽搁,紧赶着应了一声,匆匆便退出了房去,不旋踵,又已是陪着名身形消瘦的中年官员从外头行了进来,此人正是吏部左侍郎勒席恒,正红旗人,八爷府上的常客,在吏部经营多年,主管考功、验封二清吏司。
“下官叩见王爷!”
这一见端坐在文案后头的弘晴视线扫了过来,勒席恒自不敢稍有失礼,忙不迭地紧走数步,抢到了文案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大礼。
“免了,平身罢。”
弘晴到吏部兼职已有半年余,前三个月是跟着吏部尚书张廷玉学习,并不曾真正参与实际部务,直到二月初,方才正式开始履行其吏部帮办之职责,大体上是中枢与吏部两头跑,两日一轮,分管的也正是考功、验封二清吏司,与勒席恒这个主官自是没少打交道,可要说到关系么,也就是一般般而已,除了正常公务之外,并无半点私交,正因为此,弘晴叫起的声音也就是公式化的不咸不淡,不带丝毫的感**彩。
“谢王爷隆恩。”
勒席恒在政治立场上一向是紧跟八爷,与三爷一系自然谈不上有甚和睦可言,实际上,往年勒席恒可是没少在朝议时攻讦弘晴,纵使是弘晴到了吏部,他也没怎么跟弘晴这个顶头上司多联络感情,大半年的相处下来,彼此间的关系只能用平淡如水一词来形容,这不,弘晴平平淡淡地叫了起,勒席恒也就平平淡淡地谢了恩,一张老脸上压根儿就不带半点的笑容。
“勒大人有甚事便直说好了,本王听着呢。”
弘晴随手将手中的狼毫笔往笔架上一搁,眉头一扬,不动声色地询问了一句道。
“好叫王爷得知,下官接到一举报,乃有关文选司员外郎讷言勒索进京述职诸般官员之事,下官不敢遂决,特来请王爷明示。”
听得弘晴见问,勒席恒面无表情地一躬身,语调低沉地便道出了来意。
“嗯?”
这一听勒席恒如此说法,弘晴的眉头立马不自觉地便是一皱,此无他,讷言正是弘晴新纳侧福晋清涟的长兄,现年二十有六,康熙四十八年入吏部文选清吏司为八品笔帖式,康熙五十一年晋升该司主事,年初方才晋升为员外郎,依旧在文选清吏司任职,前后算起来,在吏部已是呆了足足八年之久,其晋升为员外郎虽非弘晴亲自提拔,可与弘晴到任吏部却也不无关系,这会儿勒席恒跑来参讷言一本,这等用心显然大有问题!
“王爷明鉴,下官是月初接到举报的,原也不信,此无他,讷大人在吏部多年,一向勤勉,并无甚不妥之表现,下官本待置之不理,只是念及事关讷大人之清白,也就着人去查了查,却不想还真就是那么回事儿,现有数名外地官员之证词在此,请王爷过目。”
勒席恒乃是有备而来,压根儿就没去看弘晴诧异的眼神之注视,一抖手,从宽大的衣袖中取出了数本折子,双手捧着,一边述说着,一边将那几本折子高举过了头顶。
“递上来!”
勒席恒既是已将话说到了这么个地步,弘晴自是不能不有所表示,也就只能是强压住心头的厌烦情绪,一摆手,冷声喝令了一嗓子。
“喳!”
弘晴此言一出,侍候在侧的观雨自是不敢稍有怠慢,紧赶着应了诺,疾步走上前去,伸手接过了勒席恒手中捧着的那几本折子,转交到了弘晴的面前。
“此事本王知道了,尔且先回罢,待本王查验后再议好了。”
拿起那几本折子,只随意一浏览,弘晴原本就皱着的眉头登时便更皱紧了几分,没旁的,那些奏本里所载的事情之前后经过以及被勒索的金额全都交待得一清二楚,也都是实名上奏,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假的样子,真要按这么些折子查了下去,讷言怕是不死也得被扒去层皮,一想到有孕在身的清涟,弘晴的心情自不免便大坏了起来,偏生此事乃是勒席恒所举报,弘晴就算是想压也不好压,无奈之下,也只能是使了个缓兵之计,打算先行调查上一番再做决断。
“那好,若是王爷别无要事交待,下官便先告辞了。”
一听弘晴这般说法,勒席恒的眼神里立马闪过了一丝精芒,不过么,却并未步步紧逼,而是无所谓地笑了笑,就此请辞道。
“嗯,勒大人只管先去忙好了。”
正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勒席恒既是要走,弘晴自是懒得多加挽留,一挥手,便令其自去了。
“王爷,奴才看这老梆子就是故意的,不给他点颜色……”
勒席恒方才刚退下,观雨已是忍不住便埋汰了起来,只是话尚未说完,突然间见弘晴不悦的眼神扫了过来,赶忙闭紧了嘴,尴尬不已地退后了几步。
故意肯定是故意的,却未必是这老梆子的主意!
弘晴伸手弹了弹那几本折子,心底里满是烦躁之意,却也无可奈何,没旁的,眼下诚亲王府一系虽是占据了夺嫡的制高点,可与此同时也就成了公敌,诸方挖空心思攻讦也就是必然之事了的,毫无疑问,守成要比打江山更难,要想做到守得滴水不漏又谈何容易,对此,弘晴虽是早有了足够的思想准备,可还是不免有些个烦不胜烦了的……
第719章 亲情与公义(二)
“王爷驾到!”
喝道声响起中,原本尚算宁静的小院里顿时便乱了起来,一众丫鬟老妈子们跪迎的跪迎,报信的报信,好一通子的慌乱。
“王爷万安!”
“叩见王爷!”
……
弘晴并未理会那些在院门处跪迎的下人们,阴沉着脸便向内里行了去,方才刚到了前院厅堂,就见清涟领着一众下人们急匆匆地迎上了前来,乱纷纷地见礼不迭。
一众人等中,一名身着褐色长衫的青年头低得几近贴着胸脯,畏畏缩缩地不敢抬起头来,然则弘晴却是一眼便认出了此人,除了讷言还能有谁。
“免了!”
弘晴的心情原本就不甚好,再一见着讷言跑自个儿家里来了,更是有些个气不打一处来,不过么,倒也没当场发作,仅仅只是声线阴寒地轻吭了一声,而后,也没管众人如何谢恩,抬脚便向后院行了去。
“妹子,妹子,你可得帮为兄一把啊,要不……”
这一见弘晴声色不对,清涟的脸色立马便是一白,顾不得许多,赶忙起了身,便要追着弘晴而去,只是还没等她迈步,就见讷言已是一咕噜跳将起来,面色惶急无比地窜到了清涟的身旁,一把拽住清涟的胳膊,可怜兮兮地哀求着。
“放手!”
清涟当真是又气又急,没旁的,今儿个其兄突然跑了来,说是被人诬告了,要清涟帮着找弘晴关说一二,然则清涟并未同意,只说先问明了详情再定,正自谈话未完呢,弘晴便已是到了,一见得弘晴脸色不对,以清涟之智商,自不会察觉不出情形有所不对,这当口上正急着找弘晴解释一二,又哪有功夫听讷言哀求的,气急之下,也顾不得给其兄留面子了,一甩手,气恼地呵斥了一句之后,丢下一众茫然不知所以的下人们,急匆匆地便向后院行了去。
“妹子,妹子,唉……”
讷言一把没拉住清涟,顿时便急红了眼,呼唤了几声,也没见清涟回过头来,自不免有些慌了,用力地跺了跺脚,长叹了一声,却并不敢就此离去,可也没胆子再行进后院,就这么有若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在前厅里来回转着圈。
“王爷,您请用茶。”
方一行进后院的厅堂中,入眼便见弘晴阴沉着脸地端坐在太师椅上,清涟的脚步不由地便是一顿,不过么,却并未急着凑上前去,而是先挥手将跟在身后的丫鬟们尽皆屏退,而后又亲手倒了碗凉茶,双手捧着,款款地行到了弘晴身前,温声细气地说了一句道。
“嗯。”
四位夫人里,弘晴最宠的便是清涟了,又念及其有孕在身,弘晴自不好给其脸色看,这便轻吭了一声,伸手接过了茶碗,但并未饮用,而是随手搁在了身旁的几子上。
“王爷可是在为妾身兄长之事烦心么?”
看了看弘晴稍缓的脸色,清涟轻咬了下红唇,试探着发问道。
“你对此有甚看法么?”
弘晴并未直接回答清涟的问话,而是漠然地看了其一眼,声线冰冷地反问了一句道。
“王爷的看法便是妾身的看法。”
一听弘晴这般问法,清涟的心当即便是一沉,没旁的,她自幼便与其兄亲近,此番虽是不曾亲口答应要帮办,可心里头其实已是打算找个机会跟弘晴关说一番的,只是却没想到弘晴到得如此之快,而态度又是这般的冷厉,求情的话自也就不敢在此际说将出来,也就只能是咬着唇,语意含糊地应答道。
“嗯,那好,你且去将讷言唤来。”
清涟与其兄之间的感情素好,这一点,弘晴是一早便知晓的,也清楚清涟看似没有看法,实则还是想为其兄关说一二的,只是这么个口子,弘晴却是不好开,没旁的,这可不仅仅只是关系到讷言本人的前程,一旦处理上稍有闪失,弘晴自己少不得要吃弹章,若是闹得大了,老爷子心里头难免会有意见,而这,显然不是好耍的事儿,正因为此,弘晴自是不可能轻易给清涟一个承诺,略一沉吟之下,还是决定先问过了讷言之后再做计较。
“是。”
听得弘晴这般吩咐,清涟原本就沉的心顿时便更沉了几分,此无他,弘晴若是肯帮衬,只消一句话的事儿罢了,又何须将讷言召来询问,既是要问询,那就意味着讷言怕是难过此关了的,一念及此,清涟的眼圈当即便是一红,泪水险些就此脱眶而出,可又不敢违逆弘晴的意愿,也就只能是颤声地应了诺,低垂着头便向外行了去。
“哎……”
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