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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这等公然站在弘晴这个“敌人”的一边,王掞岂能不怒上加怒的,若不是年老力衰,只怕早给张照来上一通子老拳了的。
“王相,惊扰了王爷办公须不是好耍之事,您莫要让学生难做,还请您先回罢,学生实不敢放您入内的。”
张照此际一门心思要将功折罪,自是须得可着劲地表演上一场忠心为主的好戏,哪管王掞如何着恼,就是不肯通融一二,死死挡在了王掞的身前,好说歹说地劝解个不休。
“你……,大胆,本官便是要面圣都无须这般繁琐,见个仁郡王,还须得尔来通禀不成,再不退下,休怪本官不念师生情分了!”
王掞原就是负气而来,再被张照这么三番五次地拦阻不已,心火顿时已是汹汹得能将天都烧出个大洞,但见其面色一沉,叉指着张照的鼻子,端出大学士的架子,毫不容情地便喝骂了起来……
第744章 王掞搅风云(三)
“得天,退下!”
就在张照与王掞纠缠不休之际,却听一声清朗的声音响起中,弘晴已是缓步从办公室门口的屏风处转了出来。
“王爷,下官……”
张照之所以不惜得罪王掞这个座师也要拼死拦阻,根本目的就是要表现给弘晴看的,正因为此,这一见弘晴露了面,张照心中暗喜之余,便打算要再多表现一下忠心了的。
“退下!”
早在张照一开始拦阻王掞之际,弘晴便已被惊动了,之所以没及时露面,不是弘晴不想,而是不能,没旁的,弘晴此番是真的被王掞的狂悖行径给激怒了,但却并未失去理智,他可不想真跟王掞当面起冲突的,为免言语有失,这才不得不花了些时间调节一下心情,纵使如此,心中的怒火也就只是被压制住而已,却并未就此消失,自无心去听张照那些个无甚营养的解释,不等其将话说完,已是眉头一皱,声线微寒地呵斥了一嗓子。
“喳!”
这一听弘晴声色不对,张照自是不敢再多啰唣,忙不迭地躬身应了诺,讪讪然地退到了一旁。
“王相来啦,小王不曾远迎,还请恕罪则个。”
尽管不清楚事情为何会失控若此,可有一条,弘晴却是清楚的,那便是张照的表演实在是太过拙劣了些,指不定王掞冲动若此的背后就有着张照的手脚在,然则弘晴却是不打算点破,也懒得跟其多计较,甚至连看都不曾看其一眼,倒是对王掞客气得很,拱手行了个礼不说,还满脸诚恳地致歉了一句道。
“哼,老夫不想与尔多言,只问一句,这监国之位,尔辞是不辞?”
饶是弘晴礼数周全,可王掞正在火头上,哪会给弘晴甚好脸色看,但听其重重地冷哼了一声,已是毫不客气地下了个最后通牒。
“监国?呵,王大人这都说的是哪的话,小王只是奉旨帮着皇玛法办些差使罢了,何曾有甚监国之位的,圣旨上并无此语,妄传不当之辞,于私,实非君子所应为之事,于公,则恐有违逆之大不韪也,还请王大人慎言。”
弘晴虽不欲与王掞当众争执不休,可要说怕其么,却万无这等可能,这一听王掞如此恶言相向,弘晴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抓住王掞的一个语病,不甚客气地便反诘道。
“你……”
王掞与弘晴同朝共事多年,可是没少见识弘晴在朝中纵横捭阖之威势,不过么,要说亲身领教,却是头一回,毫无疑问,这等滋味显然不是那么好受的,仅仅只是这么一番话而已,便已令王掞面红耳赤地下不了台去,待要出言争辩,可一时间却又找不到反击的方向,直被气得个狂喘粗气不已。
“王大人乃是无心之失,此一条,小王自是清楚的,王大人无须在意,且请入内,有事慢慢议了去可好?”
尽管彼此道不同,可对于王掞这等刚直老臣,弘晴还是很尊重的,也不打算真将其气出病来,这便笑着又为其转圜了一番,而后一摆手,很是客气地发出了邀请。
“哼,道不同不相为谋,王爷既是如此强横行事,本官也懒得再与尔分说,这就去面圣,与尔一见高下!”
王掞盛怒而来,可方才一个照面便被弘晴驳斥得下不了台,自是清楚自个儿的辩才怕不是弘晴的对手,唯恐自己再次落入弘晴的圈套中而不自知,自不肯跟弘晴进内详谈,丢下句场面话,便即一拂大袖子,怒气冲冲地便向瑞景轩方向行了去。
呵,这老梆子还真是固执得可爱,就一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主儿!
这一见王掞就这么怒气冲冲地走了人,弘晴实在是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么,也没甚在意,此无他,弘晴压根儿就不信王掞能在老爷子处讨到半点的便宜。
“都聚集在此作甚?还不都办公去,再敢迁延者,一律以玩忽职守之罪论处!”
被王掞这么一闹,围观者可是不老少,不单有宫中太监、宫女们,还有着不少的上书房行走、给事中等大小官员们,一见及此,弘晴的脸色立马便阴沉了下来,不甚客气地便呵斥了一嗓子,此言一出,一众人等当即便吓得作鸟兽散了去。
“王爷,下官实不知王大人他会如此孟浪行事,下官……”
众人散去之后,张照已然察觉到弘晴对其的态度有些不善,自不免有些个患得患失了起来,这便赶忙抢到了弘晴的身前,一躬身,紧赶着便要出言解释上一番。
“不碍事,得天且去忙好了,有事本王自会传唤于尔。”
弘晴之所以始终不曾将张照视为心腹,并非其无才干,而是知晓此人太善于投机,缺乏脚踏实地的气度,实是难堪大用,自是懒得跟其多啰唣,不待其将话说完,已是一摆手,不动声色地吩咐了其一句,而后么,也没管张照是怎个表情,一转身,便行进了办公室中去了……
“陛下口谕,宣:仁郡王弘晴,瑞景轩觐见!”
近一年来,老爷子已是渐渐惰政,尤其是寿诞案发以来,老爷子几乎不曾亲政过,积压下来的公务实在是太多了些,弘晴既是受命理政,自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尽自被王掞闹腾得心情不爽,可却不敢耽搁了公务的处理,一回到办公室,便即埋首公文间,挥笔速书个不停,这一忙便是一个多时辰,午时都已将至了,还不曾消停下来,正自忙得不可开交之际,李德全却是匆匆赶了来,宣了老爷子的口谕。
“有劳李公公了。”
弘晴早就知晓李德全口风极其严实,也不抱从其口中套出消息的指望,谢恩一毕之后,也无甚啰唣之言,谢了一声,便即匆匆向瑞景轩赶了去。
“孙儿叩见皇玛法!”
待得到了轩中,入眼便见老爷子正端坐在文案后头,而王掞则是满脸青灰地侍立在一旁,一见及此,弘晴眉头当即便是不自觉地微微一皱,可也没敢失了礼数,疾步便抢到了御前,恭恭敬敬地照着朝规便是一个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平身罢。”
老爷子的气色虽不甚好,可精神却是不错,待得见弘晴已到,脸上的笑容立马便更温和了几分,笑着虚抬了下手,便已是和煦地叫了起。
“谢皇玛法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老爷子既是叫了起,谢恩自也就是题中应有之义了的,却也无甚可多言处。
“朕今儿个叫尔来,乃是有一事相告,这么说罢,朕与藻儒(王掞的字)打了个赌,赌的便是尔能在四个月内将所积压的公务尽皆处理得丝毫无瑕,尔可能为否?”
老爷子没甚寒暄的废话,直截了当地便将将弘晴叫来的原委道了出来。
“回皇玛法的话,四个月内处置完积压之公务虽有碍难处,然,孙儿倒是可勉力一试,只是孙儿却有一不明白处,也不知当讲不当讲。”
一听老爷子这般说法,弘晴的眼神里立马闪过了一丝精芒,心念电转间,已是隐隐然猜到了老爷子与王掞所达成的协议之用心,心中自是有了计较,这便言出谨慎地回答了一句道。
“晴儿有话只管直说,朕听着呢。”
这一见弘晴如此谨慎,老爷子不由地便笑了起来,一摆手,随意地便吩咐道。
“皇玛法明鉴,孙儿只是想知晓这所谓的无瑕判断标准为何,又该由何人来评判?”
老爷子既是开了金口,弘晴也就无甚客气可言了,这便慎重其事地发问道。
“问得好,朕可以当一个裁判,再有便是诸般大学士们,必要时,也可让朝中大臣们参与评议,晴儿对此可还有甚疑义么?”
弘晴的话音方才刚落,老爷子已是一捋胸前的长须,笑呵呵地给出了解释。
我勒个去的,这条件也未免太苛刻了些罢!
老爷子倒是说得乐呵不已,可弘晴却是怎么也高兴不起来,没旁的,这么个评判团未免太大了些,构成也未免太过复杂了些,要想做到让所有人都满意,又岂是件容易之事,别说弘晴了,便是神仙来了,那也同样办不到,真要是答应了老爷子这么个提议,哪怕劳累至死,也休想能达成,这么个自知之明,弘晴还是不缺的。
“还请皇玛法恕罪,此等条款之下,孙儿实无能为力,所能做到的只能是令大多数人满意,至于少数别有用心之辈,孙儿可是侍候不起的。”
弘晴从来都不是个莽撞之人,自然不会去干超出自个儿能耐之外的蠢事,哪怕明知这么个答案恐难附和老爷子的期待,可弘晴还是硬着头皮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哦?哈哈哈……,好个滑头小子,朕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也罢,那就这么说定了,四个月内,尔须得将所有积压之公务办妥,且须得让朕满意,至于其余条款么,唔,有超过六成的大学士与六部尚书觉得行,便算是尔过关了,这总该能做得到了罢,嗯?”
弘晴话音一落,老爷子当即便哈哈大笑了起来,笑骂了弘晴一句之后,便即从善如流地更易了先决条件。
“皇玛法圣明,孙儿自当竭力而为之。”
老爷子都已将话说到了这般田地,显然是容不得弘晴拒绝了的,有鉴于此,哪怕心中还是不免有所担忧,可弘晴也就只能是硬着头皮地称颂了一声了事……
第745章 温达的嘱托(一)
这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尽管老爷子谈及与王掞的赌约之际,现场除了三个当事人之外,只有几名随侍的小太监在,可消息却还是不胫而走了,短短半日时间里便传遍了整个京师官场,闻者莫不惊诧莫名,概因这么个赌约着实是太过惊世骇俗了些,这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而是牵涉到国政的大事,居然会以这等玩笑似的打赌来解决,实在是太过儿戏了些,京师上下哗然一片也就是必然之事了的。
旁人哗然也好,惊诧也罢,弘晴都不放在心上,也不去理会,此无他,只因弘晴心中有着绝对的清醒,知晓此事并不似明面上那般简单,要知道老爷子与王掞可是足足密谈了一个半时辰,显然不会仅仅只是打了个赌那般简单,个中定是别有内情,对此,弘晴自是心知肚明得很,不过么,他却是不打算去刨根问底的,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理由?很简单!概因这等涉及到大位继承权之事,乃是天家之忌讳所在,稍稍露出点探问根底之形迹,后果便是引来圣忌,一个不小心之下,几近二十年的努力便有化为乌有之可能,尤其是在这等老爷子风烛残年之际,疑心已是极重,更是须得处处小心,以防有变,此一条,弘晴可是有着清醒的认识的,自不会去干自毁长城的蠢事,每日里该干啥还干啥,既不为外头的纷乱议论而动,也不因所谓的赌约而盲目加快处置公务的速度,所作所为尽皆有条不紊。
时光荏苒,转眼间,康熙五十八年的元月就这么在一派纷扰中过去了,各种流言虽还在朝野间哄传不已,可烈度却已是降低了不老少,所有人关切的目标已是从弘晴监国的合理性之争转到了那场诡异莫名的赌约能否兑现上,看好与唱衰的可谓是各半,可不管怎么说,这一个月下来,弘晴所处置的公务虽不算特别多,却每一桩都处理的极为到位,引起的争议虽有,却并不算烈,当然了,要说有甚特别令人耳目一新的事迹么,却是少有,大体上不过就是得个中正平和的评价罢了,或许也正是因为此,才会有不少人认为弘晴可能很难在短短四个月期限内将积压了年余的政务尽皆理顺彻底。
很难么?确实很难,要知道国之政务可不是儿戏,涉及到民生的方方面面,几乎是无所不包,更遑论每日里还有大量的奏本蜂拥而来,这等既不能耽搁了眼下之公务,又要抓紧时间清理积压之文本的日子,当真不是那么好耍的,纵使弘晴聪慧过人,历练也足,对朝廷事务可谓是熟稔得很,也有着诸般宰辅的尽力配合,可要想做到面面俱到,却也不是件轻松的活计,别看弘晴每日里虽是按时上下班,看似轻松自如,可实际上么,回到自家府上也没能得闲,一个月下来,又有哪一天不是熬到深夜的,饶是弘晴自幼习武打熬出来的好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