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际上么,回到自家府上也没能得闲,一个月下来,又有哪一天不是熬到深夜的,饶是弘晴自幼习武打熬出来的好身子骨,如此这般地忙碌下来,仅仅一个月时间而已,愣是被磨得清减了不老少,好在底子厚,倒也能支撑得住,这不,今儿个一大早地到了藏拙斋,用过了一壶俨茶之后,又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禀王爷,李敏行、李将军在园们外请见。”
批折子可不是埋头胡乱折腾,而是须得跟各部官员们商议着办了去,纵使是帝王之尊,都不好强压行事,更别说弘晴眼下连监国之名都没有,与诸部官员们打起交道来,自也就显得格外的费劲,今儿个还算是好些,办的是户部的公务,前来觐见的赵申乔乃是弘晴的嫡系心腹,交谈起来,倒也顺畅得很,正自议到酣处,却见一名小太监急匆匆地从屏风后头转了出来,疾步抢到了弘晴的身旁,一躬身,紧赶着禀报了一句道。
“传。”
这一听是李敏行求见,弘晴的眉头立马不自觉地便是一皱,没旁的,身为弘晴的侍卫统领,李敏行虽是不能随意进入畅春园这个帝驾所在地,可上下班时却是始终伴随在弘晴左右的,有的是时间说事儿,而今居然如此急地要觐见,显然必是有大事发生,一念及此,弘晴自是不敢耽搁了去,这便一摆手,言简意赅地下了令。
“喳!”
弘晴既是有令,那名前来禀事的小太监自是不敢轻忽了去,紧赶着应了一声,便即匆匆地退出了办公室,自去传唤李敏行不提。
“王爷,您忙,下官就先行告退了。”
赵申乔是个极有眼力价的主儿,自是猜得到李敏行前来一准有要事,自不愿多搅扰,这便顺势提出了请辞。
“嗯,也好,今日所谈之几桩事情便拜托赵尚书多多费心了。”
弘晴心中已是有了牵扯,加之该谈的公务也差不多算是谈过了,剩下的只是些枝节而已,自也就没出言挽留,笑着点了点头,客气地允了赵申乔之所请。
“是,下官自当尽力。”
赵申乔恭谨地应了诺,躬身行了个礼之后,便即就此毫不拖泥带水地走了人。
“禀王爷,温达、温大人府上派了人前来报信,说是温大人快不行了,福晋娘娘已赶了去,请王爷明训行止。”
赵申乔去后不多会,就见李敏行疾步从屏风后头行了出来,几个大步便抢到了文案前,干脆利落地一躬身,面带忧虑地禀报了一句道。
“什么?怎会这样!”
一听此言,弘晴不由地便是一惊,没旁的,温达前日还轮值,弘晴与其还交换过对政务的意见,这冷不丁听闻其要不行了,自由不得弘晴不为之大惊失色的,要知道温达可不仅仅是福晋海兰珠的爷爷,更是弘晴的坚定支持者,他这一死,不止是对弘晴,便是对整个诚亲王一系来说,都是个巨大无比的损失。
“回王爷的话,据温府下人禀报,说是温老大人昨夜突发急病,太医都已看过了,可已是回天乏术,弥留在即了的。”
李敏行乃是弘晴最信任之人,参与王府的机密最深,自是清楚温达其人对弘晴来说有多重要,此际见得弘晴失惊若此,心情自不免也因之沉重不已,简单地介绍了几句之后,便不再多言了。
“张照!”
弘晴虽是被这么个消息震撼得不轻,却并未因此乱了分寸,李敏行话音一落,他便已是霍然而起,高声断喝了一嗓子。
“下官在!”
听得内里响动不对,在办公室外间办公的张照自是不敢怠慢了去,紧赶着便冲进了内室,忙不迭地躬身应了诺。
“本王有急事要外出,尔且帮本王告个假,另,今日所有安排之会见尽皆顺延,去罢。”
弘晴没甚废话,直截了当地便下了令。
“喳,下官这就去办。”
张照压根儿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可这一听弘晴说得如此坚决,自是不敢有甚异议,忙不迭地应了一声,紧赶着便退出了办公室,自去安排相关事宜不提。
“走,去温府!”
张照方才刚一离去,弘晴也没再多耽搁,面色肃然地吩咐了一声,而后,也没管李敏行是怎个反应,大踏步地便向门外行了去……
“小的叩见王爷!”
“下官见过王爷!”
“奴婢给王爷请安了。”
……
弘晴乘马车一路急赶到了温府,二话不说便直奔后院去了,待得到了主院,方才刚从照壁转将出来,聚集在院落里的诸般人等立马便尽皆围拢了过来,乱纷纷地见礼不迭。
“免了,珠儿,你玛法眼下如何了?”
弘晴正自焦躁间,哪有心思跟诸般人等玩甚虚礼的,眉头微皱地叫了起,也不给众人胡乱开口的机会,目视着双眼红肿不已的海兰珠,声线暗哑地便发问了一句道。
“王爷,玛法怕是不行了,昨夜昏迷至今,尚未转醒,妾身,妾身……”
海兰珠也就比弘晴早到一步而已,所知也不甚多,听得弘晴见问,忙抹了把眼泪,简单地介绍了几句,便即哽咽得说不下去了,泪水狂淌得宛若泉涌一般。
“岳丈,可曾请了太医来看?”
这一见海兰珠只顾着哭,却浑然没个主张,弘晴的眉头立马便更皱紧了几分,不过么,倒是没再追问于其,而是转头望向了海兰珠之父海澄,神情凝重地发问道。
“好叫王爷得知,贺孟臣、贺太医还有王彦舜、王太医眼下都在内里,这都进去多半会了,还不见有消息出来。”
海澄虽是家世显赫之辈,可能力只是平平,在朝中厮混了多年,眼下也不过只是个大理寺员外郎而已,官阶低微,尽管是弘晴的岳丈,却又哪敢在弘晴面前拿甚架子的,这一听得弘晴有问,忙不迭地便解说了一番。
“嗯,那就先等等好了。”
贺孟臣与王彦舜都是老太医了,在一众太医里向来是医术最精湛之辈,此一条,弘晴自是清楚的,这一听二人已到,弘晴也就没再多问,左右此二人若是都无能为力,那满天下能救得了温达的怕也就没几个了的,事已至此,除了等着之外,弘晴却也没旁的法子好想了的……
第746章 温达的嘱托(二)
“出来了。”
“看,出来了!”
“贺太医,我玛法如何了?”
……
大半个时辰过去了,天将近午之际,主房门口处悬挂着的厚实帘布一动之下,就见贺、王两位太医已是前后脚从内里行了出来,一见及此,性急的温家小辈们顿时便不管不顾地嚷嚷了起来。
“贺太医,王太医,温大人的情形如何了?”
不止是温家小辈们急,弘晴同样也急,这一见贺、王二人露了面,弘晴也顾不得去理会旁的的想法,几个大步便抢上了前去,一拱手,紧赶着便出言追问了一句道。
“回王爷的话,温大人刚醒,只是……,唔,只是温大人已是虚不受补,医药已然无用,怕是难熬过今夜了,还请王爷节哀顺变罢。”
贺、王两位太医都是时常在宫中行走之辈,架子素来不小,此番肯前来温府就诊,看重的原本就不是温府的势,而是想着讨好弘晴这个当红的监国王爷,这会儿一见弘晴果然到了温府,两位太医的心中都不禁滚过了一丝的激动,不过么,却是不敢失了礼数,彼此对视了一眼之后,由着官阶较高的贺孟臣出面应答了一番。
“有劳了。”
尽管来前已是有了心理准备,可这一听贺孟臣如此说法,弘晴的心还是不禁为之一黯,但却并未带到脸上来,仅仅只是声线暗哑地谢了一声,便不再言语了,贺、王二人见状,自不敢再多啰唣,各自躬身行了个礼,便即讪讪然地都退到了一旁。
唉,这或许便是命罢!
温达乃是温家的顶梁柱,除了他位居台阁之外,余者大多碌碌,六个儿子虽都在朝中任事,可尽皆是正五品以下者,此际听得贺孟臣证实了温达必死之结果,阖府老少当即便全都慌了手脚,甚至顾不得请示一下弘晴,乱哄哄地便向主房里涌了去,一见及此,弘晴本就烦的心情立马便更烦上了几分,没旁的,温达在朝中虽说无甚太大的建树,可却始终是弘晴最得力的臂助,这么些年下来,可是没少或明或暗地为弘晴保驾护航,而今,其这就要去了,偏偏又是在这等敏感之时机,当真令弘晴满心眼里尽是苦涩之情形,奈何人命天注定,弘晴再怎么不甘,却也没丝毫的办法可想,也就只能是在心中感慨一声了事。
“王爷,家父请您进内里一趟。”
主房里好一阵的哄乱之后,却见海澄急匆匆地从内里行了出来,朝着弘晴拱了拱手,满脸悲痛之色地请示了一句道。
“嗯。”
面对着悲恸不已的海澄,弘晴实在是不知该如何劝慰方好,也就只能是不动声色地轻吭了一声,一抖宽大的袖袍,缓步行进了主房之中,入眼便见温达正斜靠在软垫子上,满面的红光,就宛若无病无灾的老寿星一般,至于其子孙则尽皆跪在了榻前。
“温大人,小王来了。”
只一看温达的样子,弘晴便知其已是到了回光返照的时候,再也难有延命之可能,心下里自不免滚过了一阵强烈的悲恸,不过么,却并未表现出来,而是缓步行到了榻前,一躬身,声线平和地寒暄了一句道。
“王爷来啦,下官多有不变,就不尽礼数了,还请王爷原谅则个。”
温达看似满面红光,其实身子骨早已是到了灯枯油尽的时候,此际也就只是还有说话的力气罢了,至于起身行礼,那是断然没这个可能的,对此,温达倒是看得很开,丝毫不因死之将至而伤感,也就只是笑着朝弘晴点了点头,声线平和地致歉了一番。
“无妨的,温大人只管自便,您乃国之栋梁,当须得好生调养身子,外头诸事就不必萦绕在心了,万事自有小王来打点,您且自放宽心好了。”
望着温达那和煦的笑容,弘晴眼圈当即便是一红,泪水险些就此狂淌而出,只是又怕惊扰了温达,也就只能是强笑着说了些无甚营养的安慰话语。
“王爷无须宽慰下官了,老朽自己的身体自己知晓,嘿,老朽是不中了,就是有些事放心不下,赶巧王爷来了,老朽也算是能了了个心愿罢。”
温达很是豁达,丝毫不忌讳自个儿将死之事实,笑呵呵地摇了摇头,大大方方地摆出了临终遗言之架势。
“温大人,您请说,但凡小王能办得到的,定不让温大人失望了去,若是小王办不到的,还有皇玛法在呢。”
认真说来,弘晴与海兰珠之间的关系只能用平平淡淡来形容,亲情是有的,可要说爱情么,当真就谈不上,可对于温达,弘晴却是打心底里尊敬的,此际一听其要临终遗言,弘晴心情自不免悲恸得很,可与此同时也已是下了决心,只要温达的要求不是过分得离谱,那便须得尽全力满足,有鉴于此,弘晴给出的承诺自也就重得很。
“好,王爷这话,老朽信得过,呵,老朽人是将去了,独独放心不下这一大家子啊,不瞒王爷,老朽儿子生了六个,却无一能成器者,惭愧啊。”
听得弘晴这般表态,温达脸上的笑容立马便格外地灿烂了起来,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就此坐直了身子,手指了一下跪在榻前的一众人等,摇着头,感叹了一句道。
“老大人请放心,一切有小王在,断不会令您之家小有丝毫之受累。”
温达这么句感慨之言一出,弘晴自不免以为温达这是在要求荫蔽诸子了的,尽管这等要求稍有些过,不过么,弘晴却并不甚在意,左右朝中其实闲官不少,就算温达不提,看在海兰珠的份上,弘晴也会对温家老少多方照顾的,塞些人去内务府又或是“八旗商号”当个富贵闲官,于弘晴而论,不过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王爷误会了,老朽之意并非如此,老朽只是想请王爷不要理会这些不肖子,老朽在时,还能压得住他们的野心,老朽一旦不在,这几个家伙一准会去烦王爷,此断非老朽所乐见之事,倘若他们中有人敢去找王爷要官要爵,王爷只管打了出来,万不可行裙带之事,切记,切记!”
弘晴的话音方才刚落,温达当即便大笑了起来,摆了摆手,言语诚恳万分地便解释了一番。
“这……”
弘晴当真没想到温达的要求会是如此,一时间还真就不知该如何表态才是了的。
“王爷明鉴,老朽所言句句出自肺腑,确非虚言,此一条,老朽已立为家规,有敢违者,便是不孝,所有族人尽弃之,还请王爷为老朽把关。”
这一见弘晴犹豫不决,温达的脸色立马便是一肃,正容朝着弘晴便是一拱手,语调坚决无比地进言道。
“老大人放心,小王知道该如何做了。”
温达的话都已说到了这般地步,弘晴自是不好拂了其之意,这便一咬牙,拱手应了诺,不过么,心里头却是另有计较,那便是给温家富贵,却不与之荣华,至于将来么,看其后代有无可造之才再行定夺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