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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明鉴,臣以为马大人所言乃老成谋国之言也,还请陛下圣裁。”
以马齐之耿直,都不敢将事情挑明了来说,张廷玉自然就更不敢如此做了去,除了附和马齐之言外,张廷玉也真不知该说啥才是了的。
“嗯,朕知晓了,尔等且都道乏罢。”
这一见张、马二人都无甚可行之建言,诚德帝心中立马便滚过了老大的一阵不耐,可也知晓二人虽是经世之才,却非顶级谋士之辈,也就没多强求,更不想再与二人就此事多啰唣,这便一摆手,就此下了逐客之令。
“陛下圣明,臣等告退!”
张、马二人虽都是满腹的忧心,可这一见诚德帝显然不打算听他们的建议,自也无奈得很,也就只能是各自躬身行了个礼,就此退出了养心殿。
“来人,给朕将方苞、李敏铨都宣了来!”
张、马二人退下之后,诚德帝越想心中便越是发寒不已,也顾不得等太医院那头的回音了,跺着脚便嘶吼了一嗓子。
“喳!”
这一听诚德帝声色不对,边上侍候着的小太监们自是不敢怠慢了去,自有一名见机得快的小太监紧赶着应了一声,急匆匆地便奔出了养心殿,自去传唤方、李二人不提……
“禀王爷,丰台大营消息,说是仁亲王突然病了,眼下大营已全面戒严,另,皇上已派了着王彦舜、贺孟臣等诸多太医往丰台大营赶了去。”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不说宫里的诚德帝正因弘晴的突然病倒而伤着脑筋,却说八爷等人虽已是计议出了个大体的应对方略,却并未就此各自散了去,而是整治了一桌酒席,一边小酌着,一边随意地扯着闲话,以联络联络许久不见而略显生分的感情,正自喝到酣畅之际,却见一名身着王府侍卫服饰的汉子急匆匆地从厅外行了进来,朝着八爷便是一个标准的打千,紧赶着出言禀报了一句道。
“什么?”
一听此言,八爷顿时大吃了一惊,面色狂变不已,手一抖,原本握在掌心的酒樽立马便落了地,残酒溅得席间一片狼藉,然则八爷却是顾不得去理会,瞪圆了双眼,惊诧地便喝问了一嗓子。
“禀王爷,刚得到的消息,仁亲王突然病倒……”
这名前来禀事的汉子正是八爷新提拔起来的暗底势力的负责人,姓杜,双名长风,乃是陆鼎盛一力举荐的江湖绝顶高手,不单一身武艺出类拔萃,更兼胆大心细,就能力而论,较之当年的郑明睿,有过之而无不及,此际纵使八爷失态若此,他也无半点的惊慌之处,从容不迫地便又将所得之消息复述了一番。
“本王知道了,再探!”
八爷到底不是寻常之辈,很快便从震惊里醒过了神来,也没多废话,紧赶着便是一挥手,语调阴沉地便下了令。
“喳!”
听得八爷这般吩咐,杜长风并无二话,干脆利落地应了一声,便即就此退出了厅堂,自去部署相关事宜不提。
“奶奶个熊的,那混账小子早不病晚不病,偏在此时病了?不可能罢,难不成那混球这就要起兵造反了?”
十爷性子糙,心底里藏不住事,不等八爷有所表示,他便已是大嘴一咧,急吼吼地便嚷嚷了一嗓子。
“当不致于罢?可万一要是真的,那后果恐多有不堪,我等还须早作准备才是。”
九爷虽觉得弘晴不太可能就这么反了,可也怕万一真是如此,己方恐难逃玉石俱焚之下场,这便起了离京暂避之心,却又担心弘晴那头只是虚晃一枪,万一要是弘晴没反,而他九爷又擅自离京的话,那麻烦可就大了去了,指不定就要被诚德帝借题发挥地就此拿下,患得患失的心理一起,脑筋也就成了一团的浆糊,啥主意都想不出来了。
“先生,您怎么看此事?”
八爷心底里同样是虚得很,只是事关重大,他却是不敢轻易下个决断的,这便紧赶着将问题丢给了闭目沉思着的陆纯彦。
“这就是仁亲王的应招了,这一病可真可假,就看今上如何应对了,然,陆某还是那句老话,今上必然不敢冒险,妥协乃是必然之事也。”
听得八爷见问,陆纯彦当即便睁开了眼,冷静无比地先给出了个判断。
“这……”
“厄……”
……
一听此言,八爷兄弟几个不由地皆是一愣,实是猜不透陆纯彦这般说法的根据之所在。
“王爷无须担忧过甚,这天还塌不下来,仁亲王此举固然有威胁之意味,可也就只是威胁罢了,反是断然不会反的,至于理由么,陆某早前都已是说得分明了,当然了,若是今上硬要一意孤行的话,这等威胁也确有着变成事实之可能,只是可能性并不大罢了。”
陆纯彦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长须,自信十足地便解释了一番。
“嗯,若如此,我等当如何应对方好?”
被陆纯彦这么一提醒,八爷立马便想起了早先其对弘晴个性的分析,心中立马便有了底,也就不再纠缠于弘晴反是不反之事,而是关心其该如何从中渔利之事了的。
“很简单,而今仁亲王既是已放出了试探之信号,那我等便索性再添上一把柴,借此机会,好生让今上多出点血好了。”
陆纯彦笑了笑,意味深长地便提点了一句道。
“唔,先生说的可是将预定之计划提前实施么?”
一听陆纯彦这般说法,八爷的心立马便是一动,已是明了了陆纯彦所言之意,只是并不敢确定,这便试探着发问道。
“王爷英明。”
陆纯彦并未多言解释,仅仅只是称颂了一声了事。
“嗯,那好,就这么定了,本王这就安排下去,明儿个给老三再加上一把火!”
八爷乃是个杀伐果决之辈,这一听陆纯彦这般说法,立马便下了最后之决断,铿锵之言中,杀气就此蒸腾而起了……
第886章 屈尊降贵(三)
“臣等叩见陛下!”
诚德帝有召,方苞与李敏铨自是到得极快,这一见诚德帝怒气勃发地在前墀上来回踱着步,二人心头皆是一沉,但却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赶忙齐齐抢到了近前,各自大礼参拜不迭。
“免了,尔等给朕说说看,那混账小子到底想作甚,嗯?”
诚德帝此番可是真被弘晴给气着了,同时也是怕极了,心烦意乱之下,连虚礼也顾不得去讲究了,面对着方、李二人的大礼,诚德帝极之不耐地挥了下手,胡乱地便叫了起,甚至不等二人照着朝规谢恩,已是急吼吼地便骂了一嗓子。
“臣等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诚德帝可以不讲虚礼,方、李二人却是不敢在礼数上有所闪失的,哪怕诚德帝再不耐烦,二人还是规规矩矩地谢了恩,而后方才各自站了起来,只是诚德帝所问之事干系太大,二人都不敢随意接茬,也就只能是全都装着没听见一般,齐齐垂手而立,却尽皆三缄其口。
“说,朕再不想重复第二遍!”
方、李二人这么一沉默,诚德帝可就不免怒上加怒了,但见其双眼一瞪,已是没好气地便呵斥了起来。
“陛下明鉴,臣以为心病还须得心药医。”
方苞明显顾忌颇深,哪怕诚德帝都已是如此不耐地相逼了,他也不肯轻易开口,倒是李敏铨却是相对沉不住气,一开口便是句别有用心之言,既给弘晴上了眼药,又试图趁机保住被摩阿隆一案席卷进去的诸多九爷门下,此无他,李敏铨如今力挺的人乃是三阿哥弘曦,自是不希望看到八爷一方的人马受到太大的打击。
“心病?好一个心病,朕看他是昏了头了,哼,真当朕是软柿子么?岂有此理!”
诚德帝从来就不是个心胸开阔之辈,往年那些个和善面目其实不过都是伪装罢了,自打一登上了帝位,真面目早就暴露无遗了的,这会儿被李敏铨这么一撩拨,当即便毫无形象地骂了开来,若不是顾忌到弘晴在朝野间的势力实在是太过庞大了些,只怕诚德帝这就要直接下诏收拾弘晴一番了的。
“陛下息怒,老臣以为李大人这话实是不妥之至,近年来,仁亲王始终忙于军务,向少有休息之时,若是真病了,也属正常之事罢,陛下既已派了太医前去,还是先等太医诊断后再做计较也不迟。”
这一见李敏铨用心如此之阴暗,方苞可就有些看不过眼了,要知道老爷子临终前可是有所交代的,身为老爷子的遗诏执行人,方苞自是不能坐视诚德帝父子真闹翻了开去,这便紧赶着从旁开解了一句道。
“嗯……,那就等等看再说好了!”
听得方苞这般说法,诚德帝也自稍稍冷静了些,没旁的,他不冷静又能如何,真敢下诏将弘晴拿下么?显然不可能,真要是这么做了去,被拿下的绝对不会是弘晴,而是他诚德帝自己,对此,诚德帝尽管不愿承认,可也知事实怕真就是如此,无奈之下,也就只能是闷哼了一声了事。
“启奏陛下,王太医等尽皆被拦阻在丰台大营之外,不得寸进!”
既是决定要等,诚德帝倒是没再多言废话,满脸阴霾地走回到了前墀正中的大位前,一撩衣袍的下摆,就此端坐了下来,也没再去理会心思各异的方、李二人,就这么阴沉着脸端坐着不动了,大殿里也就此死寂了下来,直到半个时辰之后,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中,满头满脑门汗水的李德全终于从殿外疾步行了进来,但见其跌跌撞撞地抢到了御前,语气急迫地禀报了一句道。
“什么?逆子,逆子!”
一听李德全这般说法,诚德帝顿时为之大怒不已,猛拍着龙案,气急败坏地便骂了起来。
“李公公,这是怎么回事,说明白了!”
眼瞅着事情有着向最坏的可能发展了去,方苞再也无法保持平常心了,也不管诚德帝如何暴跳如雷,紧赶着便出言呵斥了一句道。
“好叫方大人得知,事情是这样的,老奴领着王太医等人到了丰台大营,传了陛下的口谕,说是奉旨前来为仁亲王诊治的,可把守营门的将领却说无圣旨与调兵令箭,任何人不得擅闯大营,老奴几经交涉无果,不得不赶回报信,事情便是如此,老奴句句是实,绝无一句虚言。”
方苞乃是军机大臣,又兼着领侍卫内大臣的职,自是有权管着似李德全这等内侍之人,他既开了口,李德全自不敢不答,这便赶忙组织了下语言,将事情的经过简单地陈述了一番。
“陛下,军中规矩向来如此,老臣不以为仁亲王处置有甚不当之处,还请陛下明察。”
方苞是真心不愿看到诚德帝父子反目之局面,待得李德全话音一落,便已是赶忙进言了一句道。
“罢了,是朕忘了此规矩,此事就作罢论好了,卿等且都说说看,此间事又将如何处置了去。”
诚德帝压根儿就没胆子真跟弘晴闹翻了去,不说如今弘晴权倾朝野,论及实力,远比他这个明面上的皇帝要强得不知多少倍,再说了,没了弘晴的支持,诚德帝也甭想坐稳龙椅,在没有掌握确实可靠的军权之前,诚德帝实在是没跟弘晴狠斗上一场的本钱,别看其先前暴跳如雷,似乎真打算跟弘晴决裂一般,可实际上么,心底里却是虚得够呛,这一有了方苞的缓颊,立马便借坡下了驴,一派大度状地摆了摆手,算是就此将太医被阻之事揭了过去。
“陛下明鉴,臣以为西征在即,朝中实不宜动静过大,一切还是等西北平乱之后再做计较也不迟。”
这一见诚德帝恢复了冷静,方苞暗自松了口大气之余,还是不敢掉以轻心,这便慎重其事地提议了一句道。
“陛下,臣以为方大人所言甚是。”
李敏铨同样不希望摩阿隆一事闹大了去,这便紧赶着也出言附和了一把,当然了,他所站的立场与方苞压根儿就不是一回事儿。
“哼,此事再议!”
尽管明知道方、李二人所言乃是正理,可诚德帝的自尊心却不允许他作出朝令夕改之事,加之侥幸心理作祟,就更不愿听二人这等逆耳之忠言,气恼地一拂袖,已是愤愤然地转入了后宫去了,方、李二人见状,自是没了法子,只能是各自无言地就此退出了养心殿……
“我儿冤啊,陛下,冤枉啊……”
“我夫君断然是冤枉的啊,求陛下开恩罢……”
“冤枉啊,草民等冤枉啊……”
……
一夜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辰时正牌已至,日头刚刚升起,正是诸部大臣们上班之时,**广场上来来往往的都是各式马车与轿子,熙熙攘攘间,突然从广场西北角涌出了一大帮各色人等,男女老少皆有之,大多都是旗民,人数不算少,足足数百人之众,呼啦啦地冲上了广场,不理会值守兵丁们的阻拦,乱哄哄地便全都跪在了广场上,哭哭啼啼地直喊冤,这等动静一出,正上班的诸般官吏们顿时全都被惊动了,尽皆看猴戏般地挤在了广场周边,指指点点地瞎议不已,原本尚算井然有序的**广场顿时便乱成了一团。
“怎么回事?为何哄乱至此?”
国人素来喜欢看热闹,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