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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你再说一遍!”
今儿个临晨时分大营方向火光冲天,爆炸声浪响得远在十里外的老牙关处都能听得见,阿尔腾图尔自是早就被惊动了,只是想不透大营处到底发生了何事,并不敢离开关城回援,但却是早早便派出了十数名哨探去察看动静,心下里其实已是有了不详之预感,纵使如此,真听得己方战败之消息,还是被震慑得惊呼了起来。
“大将军,清军趁夜突袭了大营,我军已溃败,大汗去向不明,小的已找到了几名溃散士卒,如今正在关城下候见,大将军若是不信,可召来细问。”
这一见阿尔腾图尔声色不对,那名哨探自是不敢怠慢了去,赶忙将所探知的消息再次复述了一番。
“去,将……”
这一听那名哨探再次证实了不幸的消息,阿尔腾图尔的心已是彻底沉到了谷底,只是却不肯就此死了心,这便紧赶着想将那几名溃兵叫上来细问上一番。
“大将军快看,清狗杀来了!”
没等阿尔腾图尔将话说完,就被其身旁不远处的一名哨兵的惊呼声打断了去。
“快,吹号,全军备战!”
听得响动不对,阿尔腾图尔赶忙回身往关城外看了去,入眼便见两里外的弯道处一面龙旗迎风招展中,一大队清军将士正迤逦而去,自也就顾不得再去详问溃兵了,紧赶着便呼喝了一嗓子。
“呜,呜呜,呜呜呜……”
阿尔腾图尔既已下了令,侍候在侧的一名传令兵自是不敢稍有耽搁,紧赶着便吹响了紧急集结的号角声,刹那间,原本尚算安静的关城内便慌乱了起来,一队队的士兵受持各种武器整队跑向了关城,但并未冲上城头,而是照昨日的惯例贴墙根而站,随时准备上城接敌。
“全军止步,来啊,将重炮给爷架起来!”
领军前来的清军大将还是炮兵师师长奎安,所不同的是昨儿个前来之际,这厮是满腹的怨气外带满脸的晦气,可今儿个却是神清气爽得很,施施然地率部行到了离城不足三百步之地,而后方才得意洋洋地一挥手,高声断喝了一嗓子。
“喳!”
奎安这么一下令,众炮手们自是不敢轻忽了去,齐齐应了诺,七手八脚地便忙活开了,两刻钟过后,两门重炮已然就位,巨大的炮管斜斜地直指关城。
“嘶……”
这一见清军所架起来的那两门重炮是如此之庞然,阿尔腾图尔忍不住便倒吸了口凉气,一时间都不知该说啥才是了的。
“去,让城上的人开城请降!”
重炮已然架好,配属的步兵也已列好了阵型,然则奎安却并不打算急着发动攻击,而是招手叫过一名大嗓门的士兵,满脸得意之色地吩咐了一句道。
“喳!”
一听主将有令,那名士兵自是不敢轻忽了去,紧赶着应了一声,昂首阔步便往前行了去,不慌不忙地来到了离城不足六十步的距离上,这才站住了脚,抬头朝屹立在城门楼前的阿尔腾图尔高声宣道:“城上的人听着,我大军已彻底全歼了尔等主力,斩杀无数,罗卜藏丹津生死不明,青海大局已定,尔等已是孤处此城,难逃覆灭之下场,然,我家王爷有好生之德,不愿多造杀戮,给尔等一炷香的时间考虑,若不早降,必死无葬身之地!”
“大将军,大汗真的败了?不会罢?清狗是如何进的关?”
“是啊,大将军,大汗帐下勇士无数,怎可能就这么败了?”
“大将军,您说怎么办罢,我等听您的。”
……
那名清军士兵嗓门当真大得很,嚷嚷之声奇响无比,哪怕隔着如此远的距离,关城里的蒙军官兵们也都能听得个分明,军心顿时便乱了,一众将领们却是顾不得弹压,全都纷乱地冲上了城头,将阿尔腾图尔围在了中央,七嘴八舌地便乱问了起来。
“大汗确是败了,我军腹背受敌,老牙关已是孤城一座,是战是降,唯尔等自择罢。”
从见到清军那两门重炮时起,阿尔腾图尔便已没了战心,不过么,他却显然并不愿承担贸然投降的责任,这一见诸将全都跑了来,也就索性将实情道破,顺带着将决定权下放到了诸将们的手中。
“大将军,您定罢,末将等都听您的。”
“是啊,大将军,您就下令罢。”
“大将军,您说怎么做,末将等绝无异议。”
……
一听阿尔腾图尔亲口证实了罗卜藏丹津已然溃败之事实,诸将们顿时全都傻了眼,面面相觑了良久之后,这才七嘴八舌地开了口,又将皮球踢回到了阿尔腾图尔的脚下。
“唉……,此非战之罪,实是天不假人啊,既是战无益,那就降了也罢,传本将之令,升白旗,开城出降!”
阿尔腾图尔环视了一下诸将,见众人都是一脸的惶恐状,显然都无半点斗志可言,自也不想再多迁延,长叹了口气之后,痛苦地闭上了眼,有气无力地一挥手,就此下了最后的决断……
第909章 巧取石堡城(一)
诚德二年六月初九多哇草原一战爆发,清军以和敏为主将,率七千骑兵数百里奔袭罗卜藏丹津大营,并以第二军第一师李明亮所部在西北一线埋伏,大破蒙古联军,一战杀敌六万余,生擒两万五千余,老牙关守将阿尔滕图尔不战而降,共计缴获战马四万余,辎重无数,消息一经传开,青海各族头人以及参与谋反的各寺庙活佛们无不为之惶惶不可终日。。'。
一战击溃罗卜藏丹津主力固然是件值得大肆庆贺上一回的好事,然则弘晴却并未因之而得意忘形了去,于通过老牙关的当天便即分兵四下出击,除北路军岳钟琪部依旧负责剿灭叛乱的外谢尔苏等部落之外,骑二师陆有胜率本部一万余骑兵以及配属于其的第二军第一师李明亮所部利用缴获来的大量战马,一人双骑地全力向柴达木盆地进军,不给落荒而逃的罗卜藏丹津以丝毫的喘息之机;第一军塔山部过老牙关之后便即向西南进军,目标直指黄河源头所在的巴颜地区,一路横扫诸叛乱蒙、藏诸部,无论是寺庙势力还是部落势力,但有不降着,一律剿灭;第二军张淼率两个师进军达日、班玛,任务同样是剿灭各处叛匪,而弘晴自己却是将老牙关等战略要地之防务交由四川提督李敏行负责,而后率第三军程贵武所部、炮兵师以及骑一师主力沿骑二师的进军方向缓缓向柴达木盆地进军,以为后援。
清军分兵多路,看似每一路兵力都不是很多,可战斗力却是强得惊人,所过之处,但凡胆敢抵抗的部族与寺庙势力无不被清军强大的火力碾成碎片,仅仅两日时间,几处大军皆是进展顺利无比,闻风而降者不计其数,倒是率先发起青海之战的岳钟琪所部却是遇到了点不大不小的麻烦——外谢尔苏部部巴巴贡噶自巴暖三川营大败而归之后,便龟缩在了西宁城中,紧闭四门,摆出了死守的架势,与石堡城的驻军遥相呼应,竟是准备与清军打上一场持久战了的。
西宁乃是青海省会,自古以来便是边关重镇之一,城防设施相当之坚固与完善,当初之所以会沦陷外谢尔苏部落之手,原因与巴暖三川营的沦陷如出一辙,都是被暴乱藏民从内部突袭攻破的,城防设施几乎是完好无损地落入了外谢尔苏部暴民的手中,当然了,这等所谓的坚城只是相对于冷兵器时代的军队来说罢了,于握有重炮、**等犀利武器的清军来说,要强行攻克西宁并不算太过艰难之事,但却有个相当棘手的麻烦在——清军第一军第一师只有一万两千余人,全都是步兵,而配属给岳钟琪所部的骑兵只剩下了骑一旅的残部一千八百余众,这么点兵力要想四面合围西宁城显然是办不到之事,如此一来,问题就出现了——清军可以攻破西宁城,却难以拦截住基本上都是骑兵的暴乱藏民之逃窜,要想实现预定的迅速扑灭青海之乱的战略目标,势必难以达成。
理由?很简单,青海的面积实在是太大了些,暴乱藏军躲在城里还好说,一旦逃到了茫茫大草原上,再想去围捕,可就没那么容易了的,正因为此,岳钟琪其实就只有一个选择,暂时不打西宁,先行拿下石堡城,关上西宁之敌逃窜的西大门,最后再来上个瓮中捉鳖,一举将外谢尔苏部落全歼在西宁城中,这等构想无疑是不错的,可问题却又出现了——石堡城位于西宁西南面八十里处,清军要想绕过西宁去攻打石堡城,就必须留下足够的部队钳制西宁之敌,派去攻打石堡城的兵力就不可能太多,偏偏石堡城又是自古以来最难攻取的雄关之一,地势险要,道路难行,非轻易可下者。
石堡城,又名铁刃关,位于今湟源县西南,自古以来就是军事重镇,大唐年间,唐军与吐蕃围绕着石堡城曾激战过数次,最著名的一战便是唐玄宗时期,哥舒翰督军强攻石堡城,以付出了三万五千余人死伤的代价,方才攻破了仅仅只有四百余人把守的石堡城,就这么个伤亡惨烈的胜利居然成就了哥舒翰名将之声名,足可见石堡城有多难攻克,而今,石堡城里据守的藏军多达千余,清军要想攻下此城,又该拿多少条命去填才够?
毫无疑问,这等决心显然不是那么好下的,岳钟琪在巴暖三川营的城守府中,足足对着大幅沙盘推演了两天的时间,方才下了最后的决心,于诚德二年六月十一日率部离开巴暖三川营,兵行不速,两日后方才进抵西宁城下,却并未发动急攻,而是下令第一旅,第二旅连同骑一旅在西宁城东三里处安下了营垒,以牵制住西宁守军,自率第三旅骑乘缴获来的战马绕过西宁,直奔石堡城而去,对此,城中的守军虽是察觉到了清军的异动,却并未放在心上,仅仅派了名信使去通知石堡城守军加强戒备,除此之外,再无其余动作,很显然,巴贡噶并不以为清军真能拿得下石堡城这么座雄关。
石堡城背靠华石山,面临药水河,坐落在一座褐红色的悬崖峭壁上面,正面崖壁陡峭,两侧山峦逶迤多姿,如苍鹰展翅,令人生畏,通往城中的道路只有一条不甚开阔的山道,守军只消檑木滚石不缺,便可封死来犯之敌的进攻之道路,正面强攻的话,没个几万条性命,那是断难拿得下石堡城的,纵使清军武器先进也不会有甚例外,此无他,山道狭窄难行,别说重炮上不去了,便是连轻便步兵炮也难以架上山腰,列阵于山脚下的话,又因着仰角的问题,也难以攻击到石堡城,摆在岳钟琪面前的就是这么座险峻无匹之雄关!
“师长,这关城……”
尽管事先已从侦查兵处了解了不少石堡城的相关信息,可真到了亲眼目睹石堡城的险峻之际,第三旅旅长常山成还是不免为之心惊肉跳不已,趁着手下一众将士都在忙着安营扎寨的空档,满脸忧虑之色地凑到了正默默端详里许外那座雄关的岳钟琪身旁,呐呐地吐出了半截子的话来。
“怎么,你怕了,嗯?”
一听常山成这般言语,岳钟琪当即便侧过了头去,冷然地瞥了其一眼,语气森然地发问了一句道。
“报告师长,末将不怕死,就怕完不成任务!”
尽管岳钟琪真正接受第一师也不过短短数月时间罢了,可以其老道的治军手段,以及有着弘晴的全力支持,在第一师的权威已是日显,常山成自不敢在其面前肆意妄言,这一听岳钟琪如此问法,心不由地便是一惊,紧赶着便是一个立正,面色肃然地表了态。
“这话说得倒是挺漂亮的么,嘿,你老常是没自信还是对岳某没信心,嗯?”
常山成这么一说,岳钟琪嘴角边那丝讥诮的笑意立马便更浓了几分,不依不饶地又往下追问了一句道。
“末将不敢,只是这关城……”
被岳钟琪这么一问,常山成一张黑脸顿时便被憋得个通红不已,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可意思却是明摆着——两者都有!这也不奇怪,但凡为将者,遇到了似石堡城这等雄关,都难免会心慌不已的,尤其是这会儿手底下也就三千余号人马,常山成本人是想不出攻城的妙计的,也不以为岳钟琪面对这等雄关能想得出啥好法子来,当然了,这话不甚好听,常山成也就只敢在自个儿肚子里嘀咕上一把,说是断然不敢当着岳钟琪的面说将出来的。
“关城就在那儿,跑不了的,传令下去,各部就地休整,日落后各营以上主官到中军帐议事!”
尽管常山成不曾将话说个分明,可岳钟琪却是听得出其未尽之言,不过么,却并未见责,也不曾详细解说破敌方略,仅仅只是面无表情地下了令。
“喳!”
常山成还等着岳钟琪说出个取城知道来,却不曾想岳钟琪居然就此打住了,心中自不免嘀咕大起,但却断不敢违了岳钟琪的将令,也就只能是恭谨地应了一声,满腹狐疑地径自去安排诸般事宜不提。
“清狗子这是想作甚?”
“是很奇怪,这都到了如此久了,居然啥动作都没有,当真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