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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的闲散日子 作者:清堂燕(晋江2013.1.30完结,宫廷侯爵、情有独钟、宫斗)-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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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头看简之,简之亦是半张着嘴,一脸惊愕。
  又是眼尖的小顺子发现了林中走进了外人,当下便不加思索地冲过去扶起犹自诧异的灵歌,低声道,“主子,林中有人!”
  灵歌一凛,顺着小顺子的目光看去,果见两个太监正怔怔地站在不远处,只是若按太监的身形来看,这两人委实有些过高了。
  “什么人?!”
  云兰轻叱了一声,快步走到灵歌身前,半遮住了衣衫稍显凌乱的灵歌。
  岳擎挑了眉,侧头看向简之。简之认命一笑,上前两步道,“这位姐姐别恼,咱们是东宫的近侍,敢问前面是哪位小主?”
  听见是东宫的人,云兰的语气缓了一些,“原来是太子爷的人,你们的主子即将回宫,怎地不在宫中准备迎接,跑到这里作甚?”
  为免灵歌这副邋遢样子被人识得,云兰故意没有报出灵歌的封号。
  简之一笑,“太子喜爱墨竹,咱们只是来此选竹而已。”
  云兰笑了笑,也不去辨他话中真假,只道,“既如此,那你们自忙你们的吧!”话落,又回头看向灵歌,“主子,咱们也回宫吧!”
  灵歌自然没有异议,点头随云兰快步往竹林外走去。
  走过岳擎身边,灵歌下意识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二人目光相对,灵歌心下猛然一震——
  好深沉的一双眼眸!
  沉静之中带着一丝锐利,敛和之余带着些许霸气。这样一双眼睛,怎会生在一个太监身上?而且,这太监是不是也太过英俊了一些……
  灵歌在诧异,岳擎亦是心头微讶——
  眼前这女子,远看虽貌不惊人,但近看却是别与一番风致,尤其那一身如玉般细致的肌肤,在阳光下竟隐有光泽在流动。还有,那双明亮的眼眸,灵动,神采飞扬。
  二人擦身而过一刹那,似有风吹过竹林,竹叶轻摇,缝隙中,渗出明亮的媚色。
  匆匆走出竹林,灵歌仍能感觉到他的目光犹在自己身上。不由自主地回过头,他仍负手立在那里,挺拔如竹。远远望去,流光薄雾中,似一幅水墨清淡的古画,纵使其中蕴藏着沧海桑田,却亦可简单到不着一笔。
  此时,灵歌才猛然想起,他自始至终,从未行过礼,也一句话都没说过。
  目送那抹绿色的身影消失在竹林外,岳擎这才转过头,看向简之。他正蹲在那女子曾经站过的地方,似在瞧着什么东西。
  “爷,您看这个。”
  简之起身递给岳擎一支金簪,一支金崐点翠梅花簪。方才,它躺在落叶间,光辉闪烁,十分耀眼。
  岳擎接过金簪,流苏摇摇曳曳,透着几丝俏皮。
  “这该是方才那位小主的。”简之说。
  小主?岳擎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怎么认为她就一定是父皇的嫔妃?”
  不知为何,一想到这个可能,他竟觉得有些……惋惜?
  简之点头,“看她的年纪,不过十五、六岁,却是一副宫妇的打扮,近年来,除了婉妃娘娘的三皇子一年前纳了妃,再没听说有谁娶妻纳妾的,而且这么早,三皇子妃不可能在宫里,再说,她能在后宫自由行走,想必是后宫中人,皇上半年前才选过秀,所以奴才想,她该是位小主才是。”
  说到这里,简之方才记起,那侍婢一直未曾说过那位小主的封号。
  岳擎捏着金簪,轻捻旋转,流光溢彩不断在眉目间洒过。沉默许久,方将金簪置于袖中,微叹道,“罢了,若有机会再还她。去凤仪宫走走吧,许久不见母后了。”
  简之微愕,应了。此时,林后的佛堂响起一声钟鸣,岳擎站下脚,回头看了一眼,却仍是举步出了竹林。
  那佛堂,几十年前就已存在,是专为那些前朝的嫔妃而建的。无论当初她们有多么荣耀,无论现下她们是否仍是如花年华,她们也只能选择在那里寂寂老去。
  这他一直是知道的,不见也罢。
  回到玉泉宫,云兰急急将灵歌身上的脏衣扒了,又伺候着沐了浴,换了一身梨花白的时新春装,方才松了口气。
  “主子,真是万幸!多亏是两个东宫的下人,若是被别的小主瞅见了,这宫里可又多了一个笑谈,到时您这安静日子,可就不那么安静了。”
  “确是我失仪了。”
  灵歌亦觉自己太过大意。在玉泉宫过惯了自在的日子,出了门也不记得收敛,被人瞧见也委实活该。
  “不过东宫的下人也真是俊俏。”云兰将脏衣折了,放进衣篮,“先不论那个站在后面一直不吭声的闷葫芦,只说那个嘻皮笑脸的,长得就英挺斯文,他若是不穿太监服,任谁也不会想他是个太监!”
  “怎么?看上他了?”
  灵歌打趣,心下却也不免又想起了云兰口中的那个闷葫芦,直觉告诉她,此人绝非太监。现下,她倒是不再担心被他瞧见她那副放肆的糗态,她只是好奇,若他真的不是太监,那为何要穿太监服?又如何出现在后宫?
  被灵歌一调侃,云兰自然又是一阵羞恼。见灵歌又是大笑不止,当下也不再停留,拎着衣篮匆匆去了。
  灵歌噙着笑,不知怎地忽然又想开了,瞬间抛开脑中疑惑,重又舒服地窝回了软榻。她已踏入后宫的坟冢,终生是皇帝的女人,“男人”一词今生业已与她无缘,既如此,又管他是谁呢?
  掩嘴打了个哈欠,阳光透过窗纸照在身上,暖意融融,顿时将早起的困意又催生出来,灵歌懒洋洋地拉过一条绒毯抱住,缓缓闭上了眼睛。
  悠闲中,两日匆匆而过。
  庆典这日一早,灵歌照例日上三竿才起,还未待让云兰去皇后处请示病假,却听小顺子来报,说是成嫔也病了,先她一步惹了皇后不痛快。
  灵歌登时愣住了。
  成嫔在皇帝尚未登基时,已是其贴身女官,后被皇帝垂幸,封了成美人,一年后又生下大皇子,母凭子贵,晋了嫔,前前后后伺候了皇帝二十余年,虽不算极受宠,但皇帝对其也是恩典有加,连后来入主中宫皇后对其亦极是礼遇。如今不过是病了,怎地就恼了皇后?
  稍一思虑,便也了然。
  无非就是皇子之间的竞争,毕竟太子之位只有一个,二皇子岳擎虽是次子,却是皇后嫡出,母贵子荣,册为太子已在意料之中。而大皇子听说亦是文韬武略,堪称治国贤能,成嫔心有不甘,自是也在情理之中。
  如今这情势,灵歌犯了难。云兰想了想,道,“主子,反正新衣也制好了,您就权当穿出去溜达溜达,顺道看看热闹,大典上人多,谁也不会注意谁。”
  灵歌无奈一叹,只得点头应允。
  云兰忙让小顺子前去取衣裳熨烫,自己则动手伺候灵歌梳妆,灵歌始终怏怏地坐在铜镜前,连眨眼也是有气无力。
  门外传来一阵说话声。须臾,有侍婢进门禀报,说是婉妃娘娘的侍女秋穗求见。
  灵歌微微一怔,即道,“请她进来。”
  云兰正巧梳好了头,遂放下梳子,退到了一旁。
  秋穗笑吟吟进门,礼数周全,“钟泽宫侍婢秋穗,问元主子安!”
  灵歌柔柔一笑,“起来说话。”
  秋穗谢过,起身笑道,“奴婢这趟来,是奉婉妃娘娘之命,请元主子去一趟钟泽宫,娘娘有话要与元主子说。”
  “现在?”
  灵歌面上平静,心下却甚是惊讶。不过是才露了一面而已,这么快就被人盯上了?
  秋穗点头,“娘娘现下正等着您呢。”
  云兰闻言,忙上前伺候灵歌穿戴,二人的目光时有交汇,皆是诧异满满,却都识相地一声不吭。
  待灵歌收拾停当,秋穗先行一步引路,灵歌带着云兰沉默跟随,走到钟泽宫门口,早有太监在外等候,一见灵歌到来,忙恭谨地让了进去。
  婉妃一身素淡衣裳,粉脂薄施,正坐在窗前的雕花圆凳上,低头剪弄着花枝,美人香花相互映衬,似有一种说不出的宁静之感。身旁的圆桌上,放着一只青花古瓷瓶,瓶中业已插了几枝修剪好的红花。
  灵歌进门,淡扫了一眼,便福身请安,“臣妾请婉妃娘娘安!”
  婉妃抬头,端丽的脸上浮起一抹温和的笑,“你来了,快别多礼了。”
  秋穗搬了凳子,灵歌看了婉妃一眼,方才小心地坐了,又听婉妃笑道,“这世上就是有那么一种人,让人只见一眼,就觉得喜欢。前几日去太后那里请安,本宫就看你面生,但瞧着又觉得心里舒坦,若不是那天华莲那丫头病了,本宫可早就把你拉了来,正巧今儿上午得了点空闲,本宫便让秋穗找你来说说话。”
  灵歌羞涩一笑,“娘娘谬赞了,能得娘娘惦记,是臣妾的福分。”停了停,又道,“娘娘说华莲公主病了?可是要紧?”
  华莲公主是婉妃所生的第二个孩子,亦是皇帝长女,自小温婉聪颖,又继承了母亲的美貌,一直极受皇帝喜爱,现年才十二岁,却已是艳名远播。
  婉妃微笑摇头,“不过是受了些风寒,现在已经满院子跑了。”
  灵歌放心笑了笑,又默然垂下了头。
  “果然是个文静的孩子。”婉妃瞅着灵歌,微笑又道,“难怪当初能得太后的喜欢!本宫听说你一直深居养病,如今可是大好了?”
  “最近这些日子是强了些,只是时好时坏,臣妾也是无奈。”
  暂时不知婉妃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灵歌只得佯作一脸愁容,给了一个能让自己可进可退的回答。
  婉妃怔了一下,又问道,“太医怎么说?”
  灵歌摇头,“太医也只说是身子虚,加上水土不服,恐怕要适应一段时间,只是臣妾也没想到,已过了大半年了,却还是不见什么起色。”
  轻叹中,秋穗端茶进门,上了茶后,又无声地退了下去。
  婉妃抬手轻抚上茶碗,弧度修剪得十分优美的长指甲时不时地轻刮过缠金的瓷面,在灵歌听来,那声音不大,却极为刺耳。
  须臾,婉妃笑了,“各人皆有各人所应有的福气,你既已进了宫,就注定会有你命定的路要走,万事难强求,也莫要心急了!”顿了一下,又道,“未时的庆典,你可准备好了?”
  灵歌垂首道,“正在准备。”
  婉妃点头,“皇上极重视太子之事,你可要好生准备,万不可出了纰漏。待会儿本宫还要去皇后那里帮忙打点一切,就先不留你了,你若身子好些了,就常来本宫处坐坐,也好陪本宫说说话儿。”
  灵歌站起福身,“谢娘娘提点,臣妾知道了。”
  婉妃笑了笑,招来秋穗送客,灵歌福身告辞,后退至门口,方才转身出了门。走出钟泽宫,云兰忙迎了上来,灵歌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回身谢过秋穗,这才带着云兰不紧不慢地走了。
  “主子,婉妃娘娘找您何事?”
  转过回廊,钟泽宫已只余一角屋檐,云兰方才低声问了一句。
  灵歌摇了摇头,忽然停下脚,回头看了一眼回廊,问道,“云兰,这回廊是通往钟泽宫的必经之路吗?”
  云兰点头,“出了钟泽宫,有两条岔路,但最终都要经过这里。”
  灵歌四下看了看,看见曲廊旁边一处盛开的金雀花丛时,登时双眼一亮,忙拉了云兰走到了花丛后面,数尺高的花丛,恰好掩住了两人的身影。
  “主子,您要做什么?”
  云兰被灵歌的举动弄得一头雾水。
  灵歌掩嘴轻嘘,细声道,“若是我所料不错,秋穗应该快来了。”
  “秋穗?”云兰不解。
  灵歌点头,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钟泽宫的方向,“婉妃不可能无缘无故找我一个品级低微的美人话什么家常,她一定有目的,但是这目的,我一时之间也猜不透……”
  正说着,一个橘红色的身影便匆匆走进了回廊,果然是秋穗。
  二人不约而同地小心矮下了身子,紧紧地盯着秋穗走过,快速往前朝的方向去了。
  “主子,那方向似乎是去太医院的呢!”
  “你确定?”
  云兰歪头,亦谨慎了起来,“如若不然,便是去找皇上?”
  灵歌一声轻笑,缓缓站起了身,“今日是太子还朝大典,皇上必定忙得不可开交,谁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去打搅?”
  云兰亦觉有理,“那……就该是找太医了,主子,婉妃娘娘不舒服吗?”
  灵歌摇了摇头,目送着秋穗的身影消失在曲廊尽头,嘴角轻挑起似笑非笑的弧度,“我想,婉妃是想知道我到底舒不舒服。”
  舒服了,只怕便是顺她者昌,逆她者亡,一旦成为她争斗的工具,日子就将永无安宁。不舒服的话,她不过还是后宫角落里那个寂寂无名的小美人,于谁都无损失。
  “难道婉妃娘娘知道您是……”
  云兰大惊之下,原想说“装病”,却突然想到灵歌从未说过自己装病,而且回回都病得很“实在”,欲出口的话当即又梗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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