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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来得及喘口气,第二起案件又接踵而至。
受害者名叫比利﹒巴特沃斯,一家玩具店的老板。他的死状与安妮几乎一模一样,都是天灵盖掀起,颅内空空如也,此外全身各处没有任何伤痕。只不过,与第一遇难者安妮略带惊异的表情不同,比利铁青僵硬的脸上,挂着一丝对于他本人来说应该是甜蜜,但却让人看了不由毛骨悚然的笑容。
他最后一眼所见到的,到底是什么?比利带着无人知晓的幸福,踏上了幽冥之旅,而给仍然在世的人们,留下了久久的谜团。伍尔夫身为红斑区少数的警察头脑,也深深感到了死者所带来的困扰。
红斑区可居住的范围不大,人口也不多,认真算起来,也差不多相当于原地球一个普通城市的规模。民风勤劳朴实,很少出现各类恶性刑事案件,因此,警方人力和调查经验均有所欠缺——在伍尔夫的记忆里,上一次凶杀案发生在四年前,一个来自冥王星的游客出于复仇杀死了红斑区的车载电脑修理师,然后自杀。显而易见地,对于这次“连环吸脑特大凶杀案”来说,以伍尔夫为首的红斑区警察们,自然而然首先将目光对准了外来人员。
“根据航管中心的资料显示,最近十天,也就是从5月28日至6月7日为止,除了朱颜小姐你之外,并没有一个人进入红斑区。而出境记录……”伍尔夫长长叹了一口气,明显充满了挫折感。
短篇故事集·恐怖夜谈 红——咒语(中)
“没有人出境吗?”朱颜问道。
“有倒是有,只不过……我们完全失去了他们的踪迹。”他无奈地说,“航管中心无法接收外界的任何信息,无论是地球总部,还是同属于木星的各个卫星,红斑区就像……被孤零零抛弃在宇宙海洋之上的小舟一样。”
女人笑了;她轻轻抿起嘴,嘴角上扬成一个既漂亮又富有韵味的角度,“如果我没有猜错,”她若无其事托起线条流畅的下巴,“那个想象力丰富的警员,就是伍尔夫先生您吧?”
伍尔夫尴尬地扰了扰头。他还是个资历尚浅的年轻人,还不习惯和美女轻松自如地交谈,更不堪她若有若无的嘲弄。他猛地想起此行的真正目的,不得不硬生生地板起脸孔,再次挥舞大红封皮的证件,仿佛那小小的方寸之物就是他救命的稻草:
“对不起,朱颜小姐,请随我回警察局协助调查。”
事实上,伍尔夫早就料到,例行公事的问话是不会有什么结果的。没有人,会怀疑朱颜和这起事件有关。那么清丽脱俗的少女……伍尔夫不禁回想起局长对待她的态度,他露出了会心的笑容,所谓美女,男人的眼光总是一致的。他倒是认为,还不如直接去调查那艘“石榴”号——自从抵达红斑区,就再也没有返航。
话虽如此,他还是欣欣然等待在警察局门外的滑行车里,跷起二郎腿看报纸,双眼却紧盯着大门前的一举一动。这项“接近并监视”的重要任务,可是他抢得头破血流才争取到的呢。
朱颜出现了。她茫然无措地四下张望,这时,伍尔夫不失时机驾车冲到她的面前。
“Hi!”他殷勤地拉开车门,“很乐意为您效劳,朱颜小姐。”
她微微一笑,并不拒绝。
“去哪里?我送你一程。”
“随便。”
伍尔夫不禁回头瞥了她一眼,她本不是个轻浮的女子,但她的表情不像是在开玩笑。于是他试着问,“你不回酒吧吗?”
“酒吧又没有饭吃,”她下意识握住提包,原本珍珠色的手柄已磨得有些发黑了,“要不是囊中羞涩,我才不会……在pink&pink那种地方弹琴。老板娘说了,第一个月是试用期,要到月底才能发工资。”
伍尔夫会意地点头,pink&pink老板娘一向惟利是图,像朱颜这样无依无靠的外乡人,自然只得听任她的摆布。幸好他的兜里尚有不少钞票,就算他今天全部花光,想必局长也一定可以为他报销吧?他一踩油门,滑行车呼啸驶向赤炼大酒店。
赤炼大酒店是整个红斑区最豪华的饭店,除了菜式齐全,味道鲜美之外,它最大的特点在于:高达百层的三维水晶穹顶旋转餐厅。客人用餐时,呈现出浩瀚星空的地板和墙壁在他们周围,按照欧罗巴真实的自转缓缓旋转,使他们仿若置身于广阔的宇宙空间中。尤其是近在咫尺的木星,每隔9小时大红斑便会闪过他们的头顶,潮红的眼睛瞬间吞没了一切。
伍尔夫轻飘飘地踩过脚下的真空、小行星和陨石,他觉得这样才不枉星际移民的初衷——每个人类移民区都和地球大同小异,又有什么意思!
朱颜则是心惊胆战,吓得一步也动不了,伍尔夫大胆地牵住她的手,把她带到座位上。
“好漂亮!”她近乎崇敬地仰望着那个正笼罩在他们头上的大红斑。
“你是第一次来木星吗?”伍尔夫熟练地点菜,“木星联合星域的每个人类居住区都会安排参观大红斑的活动,”他笑笑,“这是最值钱的旅游项目。”
她摇头,“没有。我是第一次离开地球。”
一提起地球,她就沉默了,仿佛触及了什么不堪回首的伤心往事,她把头深深埋在肩膀之间,那袒露的双肩宛如瓷器般洁白可爱。
伍尔夫知趣地岔开话题。他们从天文,历史,到艺术,文学,无所不谈。他惊讶地发现,她对生物和历史,尤其是古生物,有着相当惊人的了解。比方说,他们就恐龙灭绝这一问题,发生了激烈的分歧。她坚持说,恐龙之所以灭绝,并非是小行星撞击或者臭氧层空洞之类业已提出的原因。
“真正的缘由,你们永远也不会知道……”她赶紧补充了一句,“我是说,也许。”
伍尔夫正要追问,猛地发现,侍者不动声色站在桌旁已经有好一阵子了。他以为是要上菜。
“很抱歉,警官先生,今天没有蒜泥白肉了。”
“那么……换宫保鸡丁吧。”
“实在很抱歉,鸡丁也没有了。我们现在只有牛肉。”
伍尔夫不耐烦地皱皱眉头,他本来想向中国女子大炫一把红斑区的中式菜肴,“到底是怎么回事?”
“最近几天各星域的原料补给船都延误了……眼下只有本区所产的牛肉。”
三级警司无奈,只得将菜单全盘换成西式牛排,侍者拔腿要走,朱颜却拦住了他。
“请问,我们还要等多久?”
“很快,小姐,”侍者做了一个谄媚的笑脸,“马上就好。”
“可是我饿了……”朱颜又像是对他抱怨,又像是自言自语。话音未落,侍者突然直挺挺向前倒了下去,“砰”地一声正好撞在他们之间的餐桌上。他的脸上依然挂着谄媚的笑容,态度谦卑地准备随时为客人效劳,然而,他那向上掀起九十度的脑壳,以及脑壳内纵横交错的大脑沟回,就这么赤裸裸地袒露在女人的面前。
在旁人的尖叫声中,她晕倒了。
当她从病床上醒来,伍尔夫正守候在她的身边。
在她昏迷的那段日子,伍尔夫并没有闲着。他协同警局的同事们,做了一些必不可少的调查。对于结果,他已胸有成竹,就等着结案了。
“我们曾经,一度,怀疑过你。”他实话实说,“因此我们着重调查了pink&pink及其周边地区。”
“结果,”他盯着朱颜那双深黑色幽暗的眼睛,“在后院发现了老板娘和三个侍应生的尸体。”
四具尸体分别排列在四个深坑中,每个人都是额前一圈裂缝——里面则是空空的颅腔。按照时间来说,侍应生泽塔才是这次吸脑系列案件的第一个受害者。解剖结果表明,他的死亡时间在一周左右,深埋在地下的尸身业已腐烂。
“四名死者衣着整齐,表情安详,连头发都梳得一丝不乱。很显然,埋葬死者的人对他们很有感情,我说的没错吧,朱颜小姐?”
“我们还调查过‘石榴’号,”他毫不顾及朱颜的感受,继续往下说,“发现了一桩怪事。”
星际短途飞船向来只有船长、副船长和两名星姐服役,然而,自从“石榴”号抵达红斑区,向航管中心交班之后,这四个人就失去了踪迹。飞船已经非法羁留了一个星期之久,而由于航管中心与外界的联络中断,一时间竟无人查问。
不仅如此,鉴证科还在飞船上搜集到一些古怪的毛发和汗液样本。经鉴定分析,这些毛发和汗液都并非属于人类,而是某种不知名的生物!
“直觉告诉我,地球上发生了可怕的事情。你孤身一人来到这里,不是为了逃避什么东西吧?”
他弯腰捧住病人的脑袋,而后者正摇头竭力摆脱他的控制。他在她的额前轻轻划了一个圈:
“只这么一下,你的生命就结束了。不,或者说,你所有美丽的思想,你所珍藏的所有记忆,统统消失。”
“你竟然把这么可怕的怪物带到红斑区来,朱颜小姐,”伍尔夫温柔地问她,“盘踞在‘石榴’号上面,究竟是什么东西?”
“咒语……”瑟瑟发抖的美貌女子嘴唇剧烈地翕动着,“那是来自远古的咒语。”
短篇故事集·恐怖夜谈 红——咒语(下)
千百年来,人类对自己从哪里来的问题争论不休,提出了很多假说,又倾注全力加以证明。在几乎所有的宗教中,人都是由上帝制造的。而达尔文进化论则认为,人是由猿的一支演化而来的。人和现代的类人猿是由共同的祖先——森林古猿进化来的。由于劳动,产生了语言和意识,建立了社会。于是,劳动就使森林古猿变成了人。但是,存在着几个疑点,其中之一就是,人类的进化似乎是具有突发性与跃进性的,照进化论说人类的历史约有300万年,可是讫今为止人们发现的人类化石却寥寥无几。况且这些为数不多的化石并没有连续性,人的进化过程中多次出现化石空白,缺少过渡阶段的化石证据,隔几十万年或数万年,人类似乎猛然一下聪明许多,按进化论来说,这种情况是不应该出现的。
于是,人们根据新的考古发现,从不同的角度对人类的起源提出了千奇百怪的假说。有太空人基因与雌猿结合的杂交说,有某些娇小恐龙是人类祖先的恐龙起源说,有人是太空人的合成品的合成说,还有来自海洋生物的海洋生成说。它们众说纷纭,却没有一种可以让人完全信服。
“你知道这个秘密吗?”伍尔夫隐约感觉到了什么。
“是的,”朱颜呻吟了一声,“因为他们回来了!”
人类的主人,他们(不,应该说是它们)曾在三百万年前亲手播下生命的种子,将人类放养在地球这个巨大的牧场上,让他们自行繁殖,生育,成长和灭亡。而如今,收割的季节来临了。
“我们只不过是它们饲养的家畜罢了!”她终于忍不住抽泣起来,“就像猪圈里的猪一样,只能任人宰杀!而它们比我们先进的地方在于……”
“咒语?”
“是的!”她扑倒在伍尔夫的怀中,啜泣个不停,“只需一句咒语,我们人类的头颅就会裂开,供它们吸食脑浆!而那句咒语,是它们早在三百万年前就设好的密码钥匙,早已深深嵌入我们的DNA中,子子孙孙传承不息!”
伍尔夫惊呆了,他对‘石榴’号上的古怪生物做过五花八门的猜测,但他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居然是这样!
“地球已经完了……”女子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源源不断落在他的肩膀上,“我好不容易找到一艘船,和船长他们一起逃了出来……地球上的所有人类,都成了它们集中装箱的罐头,它们的货运船铺天盖地,灿烂的光芒就像银河里的星海那样璀璨夺目,而飞船的身下,是地球已被染成血红的海洋。”
“我以为它们不会追来了……但是!为什么它要跟着我?!地球上的人还不够它们吃吗?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呢?!”
伍尔夫爱怜地抱紧她,“这不是你的错,”他说,“这是天灾。”他强调了一遍。
他们决定离开。伍尔夫准备通知红斑区的行政首脑和警局的头头,但是可视电话一个都没有接通。可能出事了。
他扶着朱颜走出医院,一路上连半个人影都没有碰到。街上也一样,昏黄的人造太阳无精打采地照射在街道上,他们二人拖长了的影子迟疑地挪动着,寂静地令人发疯。
他望向一户居民的家中,一家人,从父母到孩童,都木然地坐在沙发上,动也不动。他冲着里面大喊了一声:“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