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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两人之间的攻防战就从没断绝过,而英治也早觉悟了。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命中注定的对手,就像每个人心中对于爱的定义都不一样,而爱的方式也有千百种之多,这里头之一种像他与夏寰之间这种“肉食动物链”般的爱情,也没有差别。
他是不会说自己爱夏寰的,口头上不会这么说,心头更不是这么想。他退让个一百步,只接受一件事——他已经无法想像,不认识夏寰的话,现在的自己又会是怎样的?
(当然是比现在过得好啊!)连这样一句话都无法斩钉截铁地说出来,英治顿感一阵阴郁,绕了个大圈子,结果他给自己找到的答案却是里面最讽刺的一个。
“这就叫做一失足成千古恨……吗?”
英治摇了摇头,重整了一下情绪,甩开杂思,专心巡房。
上午风平浪静地度过后,下午不轮值的英治正打算要回家,途中经过护理站时,看见里头一片混乱的景象,好奇地看了一眼。“不幸”就这样降临在他的身上,资深护士长捕捉到他的目光,立刻高兴地喊着。“欧阳医师,你来得正好。请你过来一下!”
“我?”
还在纳闷的英治被胖胖的护士长一把拉进了护理站,劈头就被问道:“我记得欧阳医师今天下午没有班,对吧?”
“是的,但……”正想解释自己下午的计划,英治却没有抢得说话的机会。
快言快语的护士长大喜过望地拍着他肩膀说:“那就是你了!太好了,有你在一切都没有问题了!喂,山本,你快点感谢欧阳医师吧!”
从护理站的角落里站起来的男子,一张脸显得灰暗,单薄的身影没什么存在感,现在也是一副随时都会被风吹跑的模样,要不是护士们让出位置来,英治根本没看到那儿还藏着个人。
虽然有些失礼,但……英治怀疑他脚底下有没有影子在?
那副不知几年没有擦过,灰蒙蒙、肮脏的厚重镜片遮住大半张脸,油腻的黑发邋遢地垂在额头上,原本就不算大的一张脸,只剩下紧抿得发白的唇在蠕动着,发出蚊鸣般的细小声音。
“……谢……谢谢你……呃……”
“欧阳,这位是欧阳医师。你来费医实习也有五、六天了,还没有把本科资深医师们的名字记住吗,山本医师?”
“……对、对不起!”
“唉,没有人在骂你,真拿你没办法。”护士长摇着头,脸上的表情正如看着不成材独生子的慈母一样,一转头愧疚地朝英治说:“总之,就是这么回事,有劳你了,欧阳医师。”
总之,以这句话来打发,叫他能怎么办啊?英治蹙起眉头。“护士长,这到底是……”
“没有时间了,救护车已经在待命,你和山本一起过去,路上叫山本跟你解释清楚吧!”
忙不迭地将两人推出护理站外,英治被迫接下护士长扔出的烫手山芋。望着山本那张无依无靠、像是乞怜孤儿的脸,无可奈何的英治指着路说:“走吧,山本医师,我们八成得互相帮忙了。你得帮我了解状况,接着我才知道该怎么帮助你。”
“是……请多多指教。”
然后,在山本支支吾吾、结结巴巴地解释下,等英治终于弄清楚来龙去脉时,他们所搭乘的救护车已经由费医的地下室开出。
费医针对新进人员的培训计划中,有一环就是让刚到医院报到实习的菜鸟们随救护车救人。目的是藉着第一线的救助经验增强信心,也可以刺激学习。
当然,为了确定这些菜鸟们不会出纰漏,在头一周都会有资深医师随车,但他们是站在负责指导的立场,真正施行救助的依然是这些菜鸟医师与护士们。资深医师的指派有固定的轮班表,英治也不例外。
多数的资深医都昵称这计划为“菜鸟保母”,也有人嫌这种事占去自己宝贵的休息时间,但英治倒不讨厌第一线那种时时刻刻都盈满紧张的气氛,因为那能让自己重新体会到……医者,救人者的基本起点。
“原本负责和你一起随车的鲁宾医师临时腹痛,没有办法和你一起出来,但是你也已经出车五天了,差不多可以单独随车也没关系吧?”英治坐在狭窄的长椅上,和对面的山本聊着。
头始终低垂的年轻医师,恐惧而急遽地摇晃着脑袋说:“……不……不行……”
“我一个人……会不知道……该……该怎么办才好……”
“山本医师!”英治轻叱着。
年轻男子惊吓得抬起来。“是!”
“你认为受伤的患者在原本就惊慌失措的情况下,看到一名比他们还要紧张、恐惧的医师,心里头会有什么感想呢?这五天来随救护车出任务,你不会就一直都这副模样吧?”
“啊……嗯……鲁宾医师……都会帮我……”
老好人鲁宾是吗?英治认识那位专攻内科的医师,工作上的表现是不有什么可挑剔的,人也非常和气,到哪里都可以和人打成一片,不过“好人”不见得就是好前辈,起码他就不该因为“同情”胆小的新进医师而也手帮忙,这只会阻碍后进的成长而已。
“所以你也期待,我会和鲁宾医师一样帮你吗?”英治不客气地冷笑。
“……”
“别撒娇了!这儿可不是学校,没有人有义务帮你擦屁股!你想当医师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要救人吗?那就好好地想着,该怎么帮助病人,纡解他们的痛苦、安抚他们的心情就够了!别拿自己的情绪当藉口!要耍天真,回自己家里再去耍!”
刹那间,山本惨白的脸好像又更白了点,他再度低垂下头。英治可是一点儿都不同情他,要是不早点根治他这种依赖的性格,早晚要倒大楣的是那些必须把生命交给他的患者。
“……家……想……好啊……模范……”
不知在喃喃自语什么的山本,英治也懒得理他,索性和正在整理救护器材的男护士闲聊起来。这辆救护车上,除了英治、山本以外,还有负责开救护车的老练救护员,及负责支援的新进男护士一名,刚好是两名菜鸟搭两名资深人员。
和一般小型救护车简陋的器材相比,这是辆配备着先进设施的大型救护车,以便万一真有需要临时在救护车上实行急救手术时之用。一般急病患者不会在出动这种大型车辆,但这次据说是前往援护在罗斯福十二大道上发生的警匪冲突,预料会有重伤患者而特别调度的。
万一真的有需要临时在救护车上动刀的患者……山本能不能胜任,坦白说,英治隐约感到不安,但现在想拒绝护士长的烫手山芋,也有些迟了。
“可恶,前面塞车了。”驾驶着救护车的非洲裔救护员回过头,咧嘴笑说:“看样子等我们到现场,恐怕好戏也结束了。我还以为会有子弹飞来飞去的画面可以看呢!”
“能有时间让我们坐着看戏吗?阿尔你也太乐观了吧!看这样子,得强行突围了。从旁边的那条小巷子绕过去吧!”新进护士指指前方。
“好。”
庞大的救护车弯进巷中没多久,突然,车顶上轰地传来一声重物击顶的巨响!
冲击的爆响过后,以前所未有的超高分贝尖叫着的山本,像只被烧着尾巴的猫,横跳过半个车厢,扑向英治,揪住他的白袍,喷泪喊道:“救命啊!”
根本还搞不清楚状况的英治,一时只听见车子的轮胎发出“吱”的刺耳声响,由于急踩煞车造成的巨大推力将他们所有人往前推挤。下一秒,在众人胸口的气会被抽挤出去之际,车窗上出现了个倒吊的人影,以及正瞄准着司机的枪口!
砰!砰砰!
死寂的一秒。
在英治能为他做什么之前,那重重往前倒下的身影,很显然已失去了生命气息。直击脑门的子弹无情地穿透过去,飞溅的血液染红了驾驶座。
“啊啊啊……杀人了!”山本刺耳的叫声像把撕裂沉默的刀。
可是英治无心阻止他,极恶梦般的景象夺走他言语的能力,残酷的事实上演着现在进行式。
车子骤停煞住,前门被那名枪手打开,他先将动也不动的司机拉出去,像丢弃无用的垃圾,任其倒卧在路边,接着关上车门,一手握枪、一手指着车上剩下的三人叱道:“不许轻举妄动,否则就等吃子弹吧!离后面门最近的那家伙,你,去把门打开!”
他的枪口原本是指着山本,但正陷入歇斯底里状态的男人却只顾着叫。“不、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呋!”枪手吐了口口水在一旁,再将枪口转向英治说:“你,去开门!”
默默地把自己的袖口从山本手中抽出来,英治镇定地起身,脑中盘算着他们在车门打开的时候,跳车逃亡的机率有多少。
“喂,你要想趁着门打开时逃跑,我会朝你的后背开枪喔!”
这念头被枪手看穿了,英治顿觉不妙。枪杀了一个人之后,还能保持如此总代表载判断的头脑,可见得这名枪手早已习惯这种场面,不是生手,搞不好还是专做杀人这一行的。想要脱身,得要有很好的运气了。
更叫英治心寒流的是,当车门一开,一名黑衣黑裤,身手矫捷的家伙立即从车顶上翻身一跳,跟着进入车厢内。不必猜也知道,这是和枪手同一伙的。方才车顶上的巨响,可能是他从上方跳到车顶造成的。
夺取一辆没有武装的救护车还有这种声东击西之计,可见得这两人并非普通临时起意的犯罪者,而是有着慎密计划的恐怖罪犯。
本来若是三对一,英治还有一点胜算,可是同时有两支枪朝着自己,他也没什么把握了。
“小强尼,过来,由你来驾驶,对而的枪手,对着跳进车厢的男子说。
“是老板。“
唯一能叫英治松口气的是——这两个人都蒙着面。如果他们卸掉头套,刻意以真面目和他们面对面,就意味着他们利用完了这辆救护车,将会毫不留情地杀人灭口。虽然英治确信这两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家伙,但至少还有这点希望在!
车子重新启动后,转往和英治他们正要前往的地点截然相反的街道,迅速远离。负责驾驶的家伙还悠哉地扭开了收音机,听起播报路况的新闻。
至于那名枪手,隔着蒙面罩露出一双冰冷的蓝眸,从浑身发抖发不出半点声音的新进护士,到英治,最后看向山本,啐地说声。“看起来都是些不中用的家伙,喂,你们之中有谁是医师吗?“
操着意大利口音的枪手吗?英治暗道:不要是黑手党就好了。
咽了口口水,新进男护士举起因畏惧而颤抖的手,指着另两人。“他们都是医生,我只是个刚入门的护士。”
“那两个是医生?”
口气十分嘲讽,蓝眼又看回英治和山本身上。“喂喂,兄弟,你没骗我吧?什么时候做医生也要看长相的?那家伙怎么看都比较像在演肥皂剧的男主角,居然是医生啊?还有另一个,喂,你从刚刚就一直呻吟得我很不爽,要是你再继续哼哼哈哈,我就让你永远闭上嘴巴了。”
“呜哇哇——不,不要杀我!”
“闭嘴!”
“……”山本火速地用自己的双手捣住嘴,拼命地点头。
哼地将枪口移往方才的新进护士,蓝眼冷酷地一瞪。“既然你不是医生,就可以滚了。”
“我?可是车还在开……”
“叫你滚就滚!”
“哇啊——”
可怜的新进护士就这样被“蓝眼”给踹出高速行驶的车外,从前座的门口边,还可看到护士跌到跟旁的人行道上。英治希望他能平安无事,至少比起一枪毙命的可怜驾驶,他存活的机会应该比较大。
“好了,碍事的东西已经消除了。现在,医师大人们,你们两个谁对外科手术比较在行啊?”
正如英治所料想。
从方才他就在猜,这两人不像是毫无道理地挑中这辆救护车当抢劫的对象。若是他们需要逃跑的工具那么抢动摩托车或是比较不起眼的家用车,活动起来的方便性与掩护性,都强过这辆车。特别挑上这辆醒目又庞大的救护车,理由只有一个吧!
这两人当中……谁是伤患呢?
“我、我比较厉害!”
英治没开口,山本竟难得地抢先自告奋勇。
“噢,真是这样吗?”蓝眼狐疑地由山本看向英治。“你没骗我吗?”
“没、没有。”
山本在想什么,英治用脚趾头猜都猜得到答案——他八成以为,如果不让“蓝眼”确定自己是有用的,就会惨遭和男护士同样凄惨的下场。既然他想强出头,英治反而落得轻松,没必要提醒山本,万一没治疗好对方,或是让对方感到不满,被轰掉脑袋的,自然就是……
蓝眼过几秒钟后收回狐疑的目光,从容不迫的说:“老子姑且就想念你这番话,不过要是等会儿你手脚不俐落,就等着别人为你收尸吧!喂,那边那个没嘴巴的,你也是医生吧?”
英治耸耸肩。
“你当这家伙的助手,要是他不行,就换你上。”
山本狠狠地倒抽口气,仿佛下一秒就要晕厥过去。现在才要后悔自己的胆小怕死、鲁莽无谋也来不及了。
事到如今,要是他敢说“其实我是实习医师”之类的话,无庸置疑地会踏上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