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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呃。。。然後呢?你到了这里之後呢?’
‘他们倒是蛮好客的,见你病得昏迷不醒,(我在心中甩一把汗,原来他没有看清我是被摔晕过去的,还好还好,我的光辉形象还在。)请了他们这里的一位大夫来看,就是语言不通。後来为了答谢他们,我也没有什麽好给,就从包裹里找出几枚王莽时候一刀平五千的那种刀币送给他们,毕竟那上面还嵌著一点黄金,结果没想到他们竟珍爱得不得了,还来了一位估计是这里最有地位的人,接著就让我们住进了这里。’
‘一刀平五千?’
‘就是你从蜀王府带出来的那些。’
‘我?’我刚要申辩,突然想起我好像的确在离开王府前匆忙从宝库一角捞了几把钱币,‘王莽时期的?我见它们散放在那里,也没细看,还想著在路上的时候有些零钱也好。’
‘你笨啊,摆放在那里的怎麽可能是现今的制钱呢。’
‘喔,’其实我本也是觉得有些奇怪的,但事情紧急所以。。。‘对了,还有。。。’
‘喂,你先让我睡一会儿吧,有问题等我醒了再说,我都两天没合过眼了。’
‘好,好,你快睡。’我可不想因为这种小事而被他爆打,‘嗯,对了,’我好心的轻声道:‘你还需不需要我给你哼一首摇篮曲。。。’
他一掐我的脖子,‘如果你这样还哼的出来的话。’然後就自顾自的压在我的背上睡去了。
说句实话,留在这里的几天真的过得很是惬意,这里居住的人数并不多,互相极为熟识,为人善良也都很热情,所以我们在语言虽然上存在某些不通,但比比划划再加上丰富的表情基本上为衣食住行的沟通还是没有太大问题的。
平日里,我和朱瞻景没有什麽事,就各处走走看看。或是欣赏他们每家每户门前屋後都挂著的无数画满了奇怪文字的各色幡条,然後被好客的主人招进屋去喝自酿的青稞酒、吃牛肉和!粑;或是到水流边,看那不及小腿深清澈的毫无一丝杂质的水漫过青青石坡,漫过丛丛矮矮的水树,然後脱掉靴子,卷起裤腿,牵著手稳住脚步趟进冰凉的水中,去摘长在水树根上大大的蘑菇,接著一阵笑声,我和他狼狈的被对方故意的绊倒在水中,等笑过之後,才纷纷手忙脚乱的去追漂在水上悠悠转著圈向下而去的蘑菇;或是像两个从没有见过世面少不更事的孩子,一个瀑布又一个瀑布、一个山洞又一个山洞的去探奇。。。。有时,我觉得能永远这样生活下去其实也蛮不错。
可惜快乐归快乐,修养整顿过来之後,我们很快就又要上路,毕竟外面还有好多人在等著我们回去。
用剩下的所有一刀平五千换了两头犛牛和大量的干粮,我们意气风发的再次踏上征程。
朱瞻景脖子上带著白色的布条,回望了望目送我们离开的那群人後,看著我道:‘如果能永远留在那里这样过活的话就好了。’
‘呃?’
‘没什麽,走吧。’
第三十八章
骑牛取道东行,在越来越光秃的山崖上走了两天,我们在太阳下山前来到了一座巨石旁。
它就那么突兀的屹立于这高高的地势上,带着满身大小深浅不一的洞,在这片绚丽的夕阳下,交织出一幅火红与苍黄的画卷,沧桑却又庄严,这种如神俯瞰大地一般的存在,让我这个俗之又俗的人也难免心中一颤。
我和朱瞻景在它的脚下驻足良久,最终在我肚子的一声抗议下结束。
‘我们今晚就在这里过夜吧。’朱瞻景笑道。
于是我们利索的在巨石上找了一个不高不矮而且大小正好的洞穴作栖身之所,这里的洞都不是深不见底的那种,所以一眼就能看出我们两个基本是它的第一批住客。
朱瞻景蹲在洞里升着火,我则蹲在洞口欣赏美景,不知为什么,虽说现在的情况仍旧是前不着村、后不挨店的,但我总是直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快就要过去了,以后会怎么样我不知道,也许会比现在好,也许永远也不会再有这样的。。。这样的。。。该怎么说呢?这样的一种平和,这样的一种理所当然,这样的一种相互需要的感觉,一丝怅然悄悄的爬上心头,好陌生奇怪的直觉,我心中默叹了声,抬头看着天空,耳边传来被撂在火上烤的食物发出油吱吱的声音。
突然,正嚼着的一根嫩草从我张大的嘴中掉落,在我的视线中出现了一个黑影,接着又是一个,久久的盘旋在上空,越聚越多,却毫不混乱,要不是它们偶尔发出的一声凄厉的叫音,我还真会以为见鬼了。怎么回事?难道这里是它们的老巢,可是不像阿,我不知不觉地站起身来,呆立在洞口,起先的感叹早被忘到了爪哇国,只是一脸傻像的盯着那一大片黑压压乌云般的鸟群在上空一次又一次的盘旋不去,一刻钟之后心中刚起的那点惊奇又被一种深至灵魂的惋惜所代替,要是此时能有一只弓弩在旁该有多好,闭着眼睛向上乱发都能射下来一堆砸到你头上。
我咽了口口水、舔舔嘴唇同时还想到此时千万不能出去,因为一出去很有可能你不发任何东西也会有一堆东西砸到你头上。
‘这是怎么回事?’朱瞻景拿着烤好的牛肉满手油腻的站在我身边。
我摇摇头,正想抒发几句的时候,几声远比先前更尖利的叫声划空而来,鸣音刚落,就见一小群鸟脱离了那浩荡的队伍,升至更高空逆向盘旋着,接下来的事很出乎我们的意料,它们突的就如满弓的剑般直冲下来,方向。。。我只怔愣了一下,叫了声小心,立刻反射性的双手捂住了头。本来长的就挺一般,再被那群不要命的死鸟冲下来吻这么两下,那且不就太抱歉以至于对不起观众了。
而那声‘小心’音还未消,下一刻我感觉自己好像被带了半个转,接着就被圈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我这下是彻底呆掉了。
预计的悲剧并没有发生,那群死鸟还真是不要命,自己撞在石壁上撞死了,害我差点以为它们会读心术从而冲下来啄我,说来也是,单想想就要遭它们谴?这不就没天理了吗。但我还是很抑郁,非常非常抑郁,多好的一个表现机会阿,我竟然就这样脑袋卡壳的错过了,都怪我的潜在自我保护意识太好、优先级别太高,结果造成了目前这种角色颠倒的情况,现在可好,一个坚强支柱的形象全毁,哇,痛苦啊,我恨你们,我在心中默默的咒骂着那片还在盘旋不去聒噪的乌云,有种你们就都给我下来我们一对一单挑。
但天空中的那大群鸟显然没种,看完闹剧后就一个不留的开溜了,而朱瞻景也满是尴尬的松开了我。
看了看极为抑郁的我,他淡淡笑了一下道:‘我还以为你平常太过作恶多端要被天谴了呢,所以。。。不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不知道,但事实显然摆明是与我无关的,白吓我一头汗。’我一擦额头,抓了他的胳膊道:‘我们下去查看查看好了。’
查看的结果就是我们的晚餐多了一道野味。
我狠狠的啃着那些骨头,将它们通通嚼碎咽进肚去。朱瞻景瞟我一眼道:‘你有这么恨它们吗?’
‘哪有,我很喜欢它们的,’我摇着头,将口中老鸟肉吞掉,‘当然,尤其是烤熟的。’
今晚朱瞻景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沈闷,睡觉的时候将衣带一解裹进衣袍里就背对着我躺下了,也不再粘在我背上。
我瞅着他被火光照得一晃一闪的背,一笑,凑了过去,学着他以前的样将他抱进怀里。
‘你干什么?’他不耐烦的动了动。
‘我都给你当了那么久的肉垫了,也该换一换了吧。’我死皮赖脸的道。
然后,在半夜里被冻醒的时候,我就发觉抱着一样和自己一般大的东西睡觉其实并不舒服,很累,而且在这种情况下,整个背都在外面,真得很冷。我有些哆嗦着将他搂得更紧了些,听着外面风刮过石洞发出的或尖或钝或高或低猖狂骇人的怪音,睡意全无。
既然睡不着,我难免开始花痴的想东想西,从以前种种迹象来看,他也许是有点喜欢我的,嗯,也许比有点还有点,本人魅力毕竟不可小窥,就是不知道他知不知道他喜欢我的这件事了,参考双蝴蝶这个故事版本,从理论上讲,他应该要经过混沌、迷茫、矛盾,再经过内心斗争最后自我否定,接着发生一件大事做最终的导火索,比如说我被逼婚,逼婚阿,我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缤芹头戴凤冠、身披彩佩的样子,妈阿,我暴起一阵鸡皮疙瘩,太恐怖,还是换一个新娘的好,谁呢?李知县的女儿,或者牛哥的妹妹,还是,算了算了,谁都行了,反正就是一跑龙套的。。。。这时,他才终于拨开云雾见青天想通了原来他早已经在我的温柔中沦陷的这个事实,接着便义无反顾的大闹喜堂,投入到我的怀抱。。。。。
‘喂,你不要再傻笑了好不好?外面的风声都够恐怖的了。’
咦?我咧着嘴一抬头就对上朱瞻景扭过头来瞪着我亮晶晶的眼睛,‘你,你没睡着?’
‘哼,还有你的手。’
我立刻放开,为了生命安全。
他则转过身来正面对着我,停了会儿,一下搂住了我道,‘还是这样舒服些。’
呃?我有些发僵,然后第一次考虑到,这样的姿势,算不算是向我投怀送抱?太快了吧,我都没有心理准备,看来这一夜又要失眠了。。。
半个月后,我们看到了这么久来的第一块水稻田,半个时辰之后,我们来到了这么久来的第一间农舍,几步时间之后,我们听到了这么久来的第一声能听懂的童音,‘哇。。。’那个穿着红肚兜只在脑后勺辫了一根细辫的小孩张着嘴大哭,边哭边向屋里走,‘爹爹,爹,有两个怪叔叔,还有两只怪牛。。。哇。。。’。
我和朱瞻景面面相觑,眼睛里却是压抑不住的喜悦。
‘总算活着走出来了。’我打破了沉默。
‘嗯。’他笑着点点头。
‘但我们却很有可能被饿死在这里。’我再道。
他疑惑了一刻便很快明白,我们现在是分文未名了,连我留下来做纪念的银票也由于那次我的不慎落水而化作了一迭烂纸。
‘这下可怎么办?’他自嘲的笑着,‘我们这副样子,连吃霸王餐的机会都没有。’
‘但我们还有两头牛,虽然它们好像瘦了好多。’我又道。
‘你可不可以一次说完。’他感觉很无奈。
‘那你可不可以变聪明一点,不用我把话说得这么完阿?’
‘跟你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我还能维持到现在这个反应就已经很不错了。’他道,一付我该偷着乐的表情。
‘不是说近朱者赤吗?你怎么就变笨了呢?’我叹道,虽说他转不过弯来我也是很能理解的,他虽然现在落魄的不像人样,但还是王爷,估计从小到大都未曾想过有一天需要靠卖牛来换取吃饭的银子。
‘。。。。’他颇受打击的盯着我,过了一会才道:‘我想我只是近墨者黑了。唉,怎么就黑了呢,我一向是出淤泥而不染的阿。’
我立马当场笑到内伤。他果然是越来越像我了,不单单是指脸皮超厚这一点,还会拐着弯骂我是烂泥塘,不过,他这样的也。。。‘兄弟,还一朵莲花呢,’我夸张的上下一打量他,道,‘你还真是越来越幽默了。’
他打量了一下自己,看着我也笑了,‘对喔,我都忘了现在的我和你是一个德行了。’
‘。。。。’
而就在我们憨笑的当儿,旁边踮着脚跑过几个农人,其中一个带小孩的老大娘对那个小孩嘘了一声,接着又轻声道:‘别看,不知道哪里跑来的两疯子,俺们快走。’
‘呃?惨了,’形象啊,我低道了一声,立马埋下头拉了朱瞻景和那牦牛掉头就走。
‘怎么了?’他显然是没有注意到那个老大娘的话。
‘这牛看来在这个村子里是买不出去了,咱们到下一个村子去。’
于是,阡陌之中有多了两人两牛奔突的身影,景致不算太好,但,我看了看一片片整齐的水田,很白痴的笑着,想,生活,总算又出现了一线新的曙光,美好的明天。。。
第三十九章
我们好不容易将牛脱手,怀揣著这几串铜板照了一个老伯指引的方向在天黑前赶到了一个小镇。找到这小镇唯一的一处客栈,我们要了间房,一边吃喝,一边吩咐店小给我们烧些洗用的水,再买两套衣服来,总不能再穿著目前这身了吧,且不说样式的太过於引人注目,单是外袍上那几个连消暑作用都起不到的破洞就让我们大吃了几番苦头,先是卖牛被狠宰,抬不上价去;接著就是问路时总要先被盘问一番,不是怕我们是别国间谍,主要是怕我们是它处流窜来的逃犯,好在朱瞻景和我都是一等一的演戏高手,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