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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口,司令就多吃点儿,孙参谋长,黄警卫长,你俩也长伸筷。”常喜天让客道。
吃着吃着,洪光宗忽然停住筷子,望着菜盔子出神。
“司令,咸了?淡了?”常喜天问。
“我吃出在早(原来)的味道。”洪光宗说。
过去的味道来?在场的人在想,莫非司令吃过这样的炖鸡?
“快把做鸡的人给我叫来。”洪光宗说。
孙兴文起身去叫人。
一个年轻厨师出现在洪光宗面前,鸡是他做的。
“你是谁呀?”洪光宗问。
“回司令的话,我没姓,叫狼掏。”厨师说。
洪光宗极力回忆往事。
“我的名字还是您给起的,我给司令做过饭。”狼掏说。
“哎呀!”洪光宗猛然想起来说,“你是那个狼口逃生的……”
“狼掏。”
“对,狼掏。你怎么在这儿?”洪光宗想起刚拉杆子不久,在绺子做饭的狼掏,他一次在林子倒猪肠子,腥味引来狼,恶狼掏倒他,幸亏有人赶来救他,免于葬身狼口。后来他的娘病了,洪光宗为他主持的叠拉(退伙)仪式——拔香头子,照胡子规矩,在家的爹娘出大事是允许拔香头子的,不过要对他说的真假踩盘(调查),确定是真的,才可以退伙。
狼掏拔香头子在一个月的十六,待月升中天,匪巢的院子里插十九根香,拔香头子词为十九句拔一根香说一句:
十八罗汉在四方,
大掌柜的在中央。
流落山林百余天,
多蒙兄弟来照看。
今日小弟要离去,
还望众兄多容宽。
小弟回去养老娘,
还和众兄命相连……
大柜洪光宗给狼掏三十块大洋,让他回家养老娘,什么时候愿意回到绺子来还可以回来。
“娘死后,我不好意思再给您添麻烦,所以在饭馆卖起了手腕子(做厨师)。”狼掏说。
“你想不想当兵?”洪光宗问狼掏。
“我愿意为司令牵马坠镫……”
“收拾收拾跟我走,回司令部做厨师。”洪光宗说。
《出卖》第十七章(1)
【41】
蓝磨坊的加工车间机器轰鸣。常喜久抓起几粒玉米,放入口中嗑。
“常处长,行吧?”亚力山大问。
“水分还可以,只是粮食不太新,老囤子底的陈粮吧?”常喜久是老粮食,在入巡防军之前在粮栈当伙计,摆弄粮食多年。
“当着真人不说假话,掺了些陈年老粮。我想是喂马,又不是人吃,差一不二的,将就吧。”亚力山大不想瞒这位靠交的军需处长,说了实话。
“你又没少赚哪!”常喜久说。
亚力山大不否认,凑近常喜久低声说:“房子我给你布置好了,人也在床上等你啦。”
常喜久眼睛一亮道:“大雪梨?”
“处长喜欢的,我就一定能弄到。”亚力山大接着哼唱一段《月牙五更》:“一呀一更里呀,月牙上树梢。心上的俏哥哥呀,快来度良宵……”
“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给司令知道,还不崩了我。”常喜久担忧道。
“蓝磨坊高墙深院,外人随便进得来?又在我家的后院,世外桃源,你尽情和心上人欢娱。”亚力山大说,“我带你过去!”
“亮灯的房间就是。”一条小路向月亮门延伸,亚力山大停住脚步说,“我送你到这儿,你自己过去吧。”
“多谢你,亚力山大经理。”常喜久感激道。
“成人之美嘛。我给屋子起了一名字,不知常处长是否满意。鸟巢,情鸟爱巢。”亚力山大说。
鸟巢里,大雪梨扑到常喜久怀里,埋怨道:“慢慢腾腾的,才来。我在鸟巢里等你大半天啦。”
“亚力山大才带我来呀。”常喜久抱紧她,心情比她要急切,“那什么心乐堂同意你赎身?”
“还赎啥身,我是心乐堂的妈妈啦。”大雪梨兴致勃勃地说,妓女摇身一变成老鸨子,说话的口气都变了。
“昨天你还是姑娘(小姐)……”常喜久惊讶道,“不可思议!你当上老鸨……”
“瞧你说的多难听,老鸨,我是老鸨,你是名副其实的大茶壶。”
“啊,我堂堂一个巡防军的军需处长,变成了整日拎着茶壶的窑子里的伙友——大茶壶,亏你叫得出。”
“谁让你和我是这种关系了呢!”大雪梨幸灾乐祸道。大茶壶是妓院中特殊人物,整日拎个大茶壶,监视妓女,所以叫大茶壶,他一般是老鸨的丈夫或姘头。
优雅舒适的环境,加快他们进入实质内容,大雪梨和常喜久同床而卧。
“你从哪儿弄来那么多钱啊,把心乐堂给买下来?”他馋猫一样吃饱,要问问鱼的来历。
大雪梨没直接告诉他,转了一个弯说:“我破(出)个谜。”
“你破。”
“一棵树结俩梨,小孩看见干着急。(谜底:乳房)”
他眼瞟大雪梨,一时猜不出,肯定不是梨。梨的谜语是这样的:黄包袱,包黑豆,尝一口,甜水流。她人就是这个谜底,一只梨,甜水流的雪梨。
大雪梨夸张地挺下胸脯说:“你还没猜到,真笨!”
“噢,你胸脯子上结俩梨……”常喜久醒悟道,“也值不了那么多钱啊!”
“亚力山大愿出大价钱,”大雪梨骄傲地说,“磨坊主有得是钱,买得起三江县随便哪一家买卖店铺,心乐堂值几个钱啊!”
蓝磨坊主亚力山大让大雪梨经营心乐堂,有着更深远的意义。大雪梨是根拴马桩,能拴住巡防军军需处长这匹马,他对俄国大有用处,尽管有雨蝶,更全面掌握军情需要他。
“亚力山大为啥管这儿叫鸟巢?”大雪梨问。
“我也出个谜,你猜。”常喜久说,“白天一起玩,夜间一块睡,到老不分散,人夸好姻缘。”
“鸳鸯!”大雪梨一下便猜中。
“一只公鸳鸯,一只母鸳鸯啊!”他说。
鸟巢外的亮子里街头,一辆玻璃马车行驶,黄笑天带几名卫兵跟随车的左右。
《出卖》第十七章(2)
路人回眸,躲开让路,议论。
马车内,洪司令坐中间,环儿、枝儿分坐两边。
“今个不知有没有《西厢记》。”环儿兴奋道。
“爱看哪出点哪出,你们随便。”洪光宗问:“枝儿,你喜欢听什么?”
“《回杯记》,王二姐思夫泪不干……”枝儿想了想说。
“《回杯记》好,我也爱看,司令你呢?”环儿嘴不时闲道。
“唔,你们看什么我看什么,没挑儿。”洪光宗心可不完全在看戏上头,就如去喝茶心不在茶上一样,这是他的秘密。
伊豆茶社演出现场布置了贵宾席,四仙桌子上摆着几样水果。
洪光宗和环儿、枝儿坐主桌,陶知事和郝秘书及商贾老板坐邻桌,远一点是黄笑天,观众坐在后面。
演出开始,丑角、旦角上场开场道:
“雀哪?”
“往亮处飞。”
“水呢?”
“往洼处流。”
“天下朋呢?”
“访天下友。”
“铁打的牤牛不能拉犁,盘中画鱼不能吃,墙上画马不能骑,扔下远的说近的。今晚来到三江县,咱先唱上几句,也别说唱的不好,也别说唱的不济。”
洪光宗目光离开戏台,四处寻找。
枝儿注意到洪司令心想别处,静默观察。
月之香起居室挨着戏台,女佣帮月之香穿和服,穿毕。
“准备茶,随我送过去。”月之香说。
“是,小姐。”女佣毕恭毕敬道。
月之香又叫住女佣说:“等唱完《大西厢》,我们再去敬茶。”
演出继续,丑角道:“人过留名。”
旦角:“对啦。”
丑角:“雁过留声。”
旦角:“对啦。”
丑角:“人过不留名不知张三李四,雁过不留声不知春夏秋冬。”
旦角:“是啊。”
丑角:“这回该轮着咱哥俩唱了。”
旦角:“是啊,这回该咱俩唱了。”
丑角:“咱俩唱什么呢?”
旦角:“唱《大西厢》。”
丑角:“好,那就从你那来!”
旦角:“一轮明月照西厢,
二八佳人巧梳妆。
三请张生来赴宴,
四顾无人跳粉墙,
五更夫人知道了,
六花板拷打莺莺审问红娘……”
台下,环儿专专心看戏,枝儿不时地瞟洪光宗,他心不在焉,四处撒目。
旦角:“带领小红娘——”
丑角:“往前就走。”
旦角:“也不怕花枝刮破——”
丑角:“丝罗衣裳。”
旦角:“也不怕头上青丝——”
丑角:“被风摆乱。”
女佣进起居室来,说:“小姐,茶准备好啦。”
“唱到哪儿啦?”月之香问。
“请来了公子张君瑞,夫妻拜花灯。”
“我们过去,西厢结尾啦。”月之香说,“把茶壶给我。”
演出现场掌声四起。
“精彩,太精彩啦。”枝儿使劲鼓掌道。
洪光宗坐不住板凳,翘首以待什么。月之香捧壶而出,直奔司令的桌子而来,他顿然眉飞色舞。
“司令,夫人,欢迎光临,请多关照!”月之香分别打着招呼道。
“噢,像画似的。”环儿惊叹月之香的美貌。
“谢谢夫人夸奖。”月之香含笑、大方、得体,目光落在枝儿身上,问:“这位是?”
“哦。妻妹。”洪光宗眼睛没离开月之香说,介绍她们认识了,目光相撞的一瞬间,两个女人心里都很复杂,日后她们俩发生的故事中,就不仅仅是复杂,而是惊险曲折,你死我活。
“司令,下面我想给您的家人点一出戏,爱看什么?”月之香热情地问,“夫人……”
“我爱看的刚唱完,”环儿望枝儿道:“你点吧。”
《出卖》第十七章(3)
“单出头《王二姐思夫》。”枝儿说。
“夫人,司令慢用茶,我去点戏。”月之香碎步离开,移走一团花簇,洪光宗的目光给月之香牵走。邻桌的郝秘书,不露声色地观察洪司令。
月之香回到自己的起居室,女佣随其后进来。
“收拾一下雅间,我请司令喝茶。”月之香吩咐道。
受到邀请的洪光宗,平生第一次走进日式雅间,他他密上,月之香和洪司令对面而坐。
“司令请。”月之香让茶道。
“唔,好,好。”洪光宗悦然,与爱慕的人近距离接触。
“请夫人她们过来喝茶……”她征询道。
“她们爱看戏,她们看她们的。”他说。
环儿和枝儿在看戏,司令中间给人叫走,她们什么都没想,至少作为夫人的环儿没往多了想,何况节目很精彩。
〔坐场诗〕
一只孤雁往南飞,
一阵凄凉一阵悲;
雁飞南北知寒暑,
二哥赶考永未回。
王兰英(红萝卜扮)白:
奴,王兰英,许配张廷秀为妻。
二哥南京科考,一去六年,
书信未回,抛得我好苦哇!
〔女佣在后台应声〕(白)
二小姐,咬瓜尾把上了,还不苦;
别看苦,还有“谢花甜”哪!
〔台前、台后二人对话〕
王兰英:“该死的女佣,滚下楼去,不要耍笑于我。”
女佣:“是。”
“《大西厢》唱得怎么样?”月之香问。
“没见红萝卜。”他问。
“她唱《王二姐思夫》。”月之香说,“我们茶社和红萝卜签订了三个月的演出合同,司令愿看红萝卜的戏,随时都可以过来。”
“好,好。”洪司令欣然同意道。
这次是纯粹的戏间忙里偷闲喝茶,没有什么过格的事情发生。
“我以礼相待,他只看了半场戏,同我喝茶。”月之香向桥口勇马汇报说,“我们走近了一步,拿下他没问题。”
“循序渐进好,一步步深入……”桥口勇马赞同,说,“尽快打探到河下君的下落。”
“司令部虽然戒备森严,院内羁押他的可能性不大,但毕竟人多眼杂。”月之香分析道:他们肯定把河下君关押在一个秘密的地方。不排除军营里,尤其是刁团长那儿。洪司令逮了人,一般都羁押在他那儿。
桥口勇马已经秘查了刁团,河下一郎不在那里。他感觉是在山上,在白狼山的某个地方。
“白狼山一天看得比一天严啦,很难进去。”她说。
“不能冒险进山,再次落入巡防军手中,洪司令恐怕轻饶不了我们,为稳妥起见,你暗中查找。哦,接近司令时你要留心一个人,孙参谋长。”桥口勇马说,“孙兴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