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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卖-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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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不,准确说是雪把军需处长送上不归路。”勇马桥口说。 
  “雪?” 
  “天降大雪,马缺料,购食料的钱他挥霍光了。”桥口勇马说的主要方面,把常喜久推向绝路的,还有黑龙会,月之香向司令吹了枕边风,使洪光宗警觉,也算是推波助澜。 
  雪,陶知事知其一,不知其二,更深的玄机他不懂。日本情报机关做的事还能让你随便看出来呀?对你透露的内幕更是无关痛痒的事。 
  “二百担马料雪中送炭啊!”桥口勇马没低估此举,俄国人相当厉害,这也是他深更半夜来找陶知事的原因。 
  陶知事猜出黑龙会要有相对应的措施。 
  “蓝磨坊和巡防军走近,对我们大大的不利。”桥口勇马道出他的忧虑,他没说山里的木材和金矿,只是说黑龙会和陶家出资合建的木材加工厂。“传说蓝磨坊也有搞加工木材的计划……巡防军守着山,看着林木,假如让他们采伐,不让我们采伐,我们的木材加工厂没米下锅。” 
  建木材加工厂是陶知事的父亲陶老板提出的,他愿意拿出当金把头时积累的财富,桥口勇马闻之找他,黑龙会愿意出一部分资金和陶家合建木材加工厂。厂房盖起来了,设备已在德国订货,不久运抵亮子里。 
  “俄国人利用此契机,捷足先登,”桥口勇马仍然说蓝磨坊送马料给巡防军的意义,暗示如不马上采取对策,白狼山的财富就是俄国人的了,木材加工厂建成也没用处。 
  “怎么办?” 
  “蓝磨坊送马料,我们就不能送什么给他们?”桥口勇马说。 
  送什么?陶知事想不出送什么。 
  “投其所好。”桥口勇马说,“你想想洪光宗喜好什么。” 
  “女人。”陶知事印象中胡子出身的巡防军司令是个情种,他爱女人,“真没发现他有别的爱好?” 
  “不,他有。”桥口勇马说。 
  洪光宗确实有同喜欢女人一样重要的癖好,那就是爱马。他经常在黑貂厅里习字,且有长进。 
  “司令,”月之香在他身边为之研墨,说,“今天写点什么?” 
  “随心所(欲)。”他说。 
  随心所,巡防军司令守着美女随心所欲。 
  墨研好了,宣纸铺开,洪光宗略作沉思,龙飞凤舞地写了一副条幅:自古名将爱良马,从来美人属英雄奉军副帅吴俊升有此条幅…… 
  “好,真是一副好联!”她赞叹道。 
  “你喜欢,就送给你。”洪光宗十分得意道。 
  桥口勇马听说这件事,却没看见这个条幅,巡防军司令的品行显露无余。 
  “会长要送给他马?” 
  “我想送给他一匹阿拉伯马阿拉伯马:原产于阿拉伯半岛,是世界上历史最悠久的骑乘品种……” 
  陶知事不识马,只听人说黑龙会长桥口勇马有两匹结构优美、富于悍威的马。 
  “你去送。” 
  桥口勇马的决定出乎陶知事的意料,疑惑之际桥口勇马解释说:“从河下君的事件上看,巡防军对我们疑心和不满,我送马洪司令未必接受。” 
  事实如此,巡防军逮住河下一郎押在黑瞎子洞不肯放人,后来发生变故,洪光宗肯定认为是黑龙会救走自己的人。   
  《出卖》第十九章(9)   
  “以你个人的名誉送。”桥口勇马说。 
  【53】 
  奇怪的是那天亚力山大来访,只字未提常喜久的事,洪光宗想了几天也没想明白。 
  “或许以此表明蓝磨坊同常喜久没什么关系。”孙兴文说。 
  “此地无(银)嘛!”洪光宗说。 
  蓝磨坊只字不提常喜久的事,是更大的提。洪光宗聪明不往上说也是对的,亚力山大求情事情会变得更复杂。 
  “快刀斩乱麻!”洪光宗表态道。他决定杀掉常喜久,而且动作要快,“不杀他,我无法治军。” 
  “常喜天那儿咋交待?” 
  “我进山去找他。”洪光宗亲自去向常喜天说明杀他弟弟的原因,希望能得到他的理解和支持。 
  “大雪封了山,木把总管该是呆在家里。”孙兴文说。 
  今年因故没有流送,放排改在明年,木营地冬天没人。洪光宗说我去北沟镇找常喜天,司令出门的日子没最后确定。 
  陶知事来访,说要赠给洪司令一匹好马。 
  “什么马?”洪光宗不相信县衙有好马,有马也是瘸瞎鼻食带滚蹄,拉车犁地行,骑不中。 
  “阿拉伯马。” 
  “啊,不是蛤蟆吞墨蛤蟆吞墨:东北民间风俗制物。在端午节捕蟾蜍,将墨塞入口中,悬挂在房檐子下晒干,用以治疗小疮疖。洪光宗以此言讽刺对方。啊!”洪光宗讥笑道。 
  “我哪敢和司令开玩笑。”陶知事见对方不信说,“真正的阿拉伯马。” 
  镇上有这种马的人是桥口勇马,数年前黑龙会长骑它晃花了胡子的眼睛,身为大当家的黑貂洪光宗望马流口水,他曾两次策划弄马,都因出了意外没得手。 
  “你没这种马,桥口勇马有。” 
  “是,司令。”陶知事脑袋一热,竟然说出真相来,“会长想把马送给司令,怕司令不肯笑纳,才让我来送。” 
  “这又是玩的哪路鬼吹灯?” 
  鬼吹灯在东北方言中作两种解释:一意为鬼把戏,二意为谎言假语。洪光宗说的是前者。 
  “恕我直言。”陶知事按照桥口勇马交待的话说,“司令误会了会长,明明是蓝磨坊的人杀了河下一郎,栽赃陷害司令嘛。” 
  “何以见(得)?” 
  “蓝磨坊的人杀死河下一郎干什么?毫无用处,目的只是为挑起事端,还不是让巡防军和黑龙会斗……” 
  陶知事明显在为日本人说话,洪光宗听出来了,他极力掩盖反感,耐心让陶知事说下去。 
  “司令,你身边有俄国人的奸细。”陶知事说。 
  洪光宗一愣,半天才转过神来道:“你说什么?” 
  “徐将军的死因至今没查清,我怀疑杀手就在你们大院内,此人熟知将军的行踪,才在娘娘庙里动手。”陶知事提起那桩神秘的悬案。 
  记得孙兴文说过司令部大院内有问题,案子没深入查下去的原因,洪光宗心里最清楚,怎么把徐将军独生女环儿弄到手的啊?他想把将军府过去的事情一下子随徐将军的死翻过去,永远没人提起才好。 
  陶知事不是无聊提起,是有意的,桥口勇马叫他这样说的。日本人的用意他只能部分地理解,人家装枪他放而已。 
  洪光宗内心复杂起来,县衙的说法不是无中生有吧?知事不至于信口开河,俄国人的奸细在身边,让他不寒而栗。这人是谁?孙兴文婉转地说过这样的话:司令身居要职,许多双目光盯着呢,为了各自的利益,在你身上下功夫的人不会少。眼前的陶知事就是一个,而且替日本人来送马,居心何在呢? 
  “司令,徐将军被暗杀的原因,能不能跟他阻止俄国人修铁路有关啊?”陶知事紧接着说,“我认为有关。” 
  挑拨离间到了极致,洪光宗信与不信且莫论,他心不在已故的将军怎么被杀上,倒是寻思身边的俄国奸细。 
  陶知事在那个下午悻然离开司令部,事情没办成,洪光宗不肯收日本人送的礼物——名马。   
  《出卖》第十九章(10)   
  “正常,正常嘛!”桥口勇马爽笑道。 
  “送到嘴边的美味他不吃,洪光宗有些怪。”陶知事说。 
  “不怪。”桥口勇马料到是这样的结局,所以才叫陶知事代他去送礼,如果有把握不被拒绝,自己就亲自去司令部啦。他说,“洪司令不肯收黑龙会的东西说明什么,他与俄国人关系正在缓和。” 
  “我按会长的意思对他说了。” 
  “有什么反应?” 
  “说有俄国人的奸细在他身边,他一愣。”陶知事说。 
  “只是一愣?” 
  “一愣。” 
  洪光宗没有五疾六瘦(坐卧不安)?桥口勇马再次笑,与先前笑的内容不同,几分得意。 
  “说到徐将军的死因他反应平淡。”陶知事说,洪光宗的态度令他雾气糟糟的,好像他对此案并不上心。 
  桥口勇马不再问,这次送礼失败的事就算过去。其实没过去,他不让陶知事看出来自己心里想什么。 
  “木材加工厂怎么办?”陶知事问到更实际的问题。 
  “建,照常建。” 
  “木材……” 
  “先买鞍子,后买马。”桥口勇马的话意味深长。数日后发生的事,陶知事吧嗒嘴,品出了滋味儿,那时才理解黑龙会长现在的目光。 
  陶知事颓然地走出黑龙会,坐上马车没瞅一眼窗外雪景。亮子里镇的冬天总不太伤人的眼睛,皑皑白雪将镇子装扮得银装素裹,冻僵的柳条摇曳……泼在街道上的水结成冰,用雪一搓镜子面似的光滑,孩子们喜欢冬天,打雪仗、堆雪人、打冰出溜、抽冰猴……陶知事小时候喜欢冰上儿戏。 
  陶府门前有几个人下马,是接老爷子的人从火车站回来。陶老板为一笔生意去了趟关里,数日后归来。 
  “敬泽,”陶老板外衣都没来得及换,叫儿子到里屋说,“我在船上遇到一个日本商人,他说日俄要开战。” 
  此前,陶知事没听到这样的消息。 
  “你该去问问桥口勇马。”陶老板想着生意上的事,蓝磨坊还欠着他的账,他们两国真的要开战,说不上谁败,还是及早讨回来。 
  “我刚从他那儿回来,他没说。”陶知事清楚,即使有这种事桥口勇马也不会说。 
  “明个儿我去问。”陶老板比儿子心急。 
  【54】 
  鬼呲牙时刻桥口勇马离开亮子里,冬季天快亮的最冷的一段时间没人出门,镇上几乎没人看到他。 
  占江东绺子此时压在西大荒的幺坨子,桥口勇马的突然到访,受到特别的欢迎。 
  “会长先生有什么用得着兄弟的地方,吱声。”占江东拍着胸脯说,上次出卖俄国人后,跟日本人套上拉蹄管儿(套近乎)。 
  “绑一个人。”桥口勇马说。 
  “谁?” 
  “你的老相识。” 
  占江东一时懵然,老相识也太多了。 
  “蓝磨坊主亚力山大。” 
  “绑他?”占江东没想到让他去绑架此人,黑龙会绑他做什么?弄钱?不对,日本人不缺钱。报仇,一定是报仇了。 
  “大当家的,去绑亚力山大危险性太大……” 
  “我的命是会长给的,你说什么时候用,我奔儿也不打。” 
  “不能这么说,绑亚力山大我们要出钱的。”桥口勇马出一笔巨款。 
  黑龙会花重金雇用胡子去绑亚力山大的票,不是为报仇那样简单,他是想让俄国人去和胡子而不是日本人谈赎票条件,最终目的赶走俄国人。 
  “俄国人出多少钱都不能放人。”桥口勇马说。 
  “要啥条件?”胡子大柜迷惑道。 
  “让他们撤出三江县。” 
  占江东听来觉得不可思议,有这么绑票的吗?缺少政治头脑的他自然如此想,胡子绑票是种生意,怎么做业内有规矩,桥口勇马说一切按行规办,但是条件就这一个。 
  “撤出三江,他们要是死活不干呢?” 
  “照你们的行规办。”桥口勇马眼里透出杀机,意为可以撕票。   
  《出卖》第十九章(11)   
  占江东送走桥口勇马,召集绺子的四梁八柱商议此事。 
  “日本人花花肠子多,别坑害咱们。”水香不放心道。 
  “大鼻子不太好惹乎啊!”粮台说。 
  占江东瞥一眼桥口勇马留下的定钱,两千块大洋,舍不得丢掉这笔买卖。他要给弟兄们信心,说:“不就是轰走大鼻子吗,把亚力山大绑来,俄国人自然找我们赎人。” 
  “如果是肉包子打狗呢?”总催提出疑问。 
  “谁是肉?”炮头问。 
  “自然是我们,日本人拿我们当肉撇出去打狗,归齐(结局)有去无回就惨啦。”水香疑虑重重地说。 
  四梁八柱在那个夜晚意见不统一,最后的主意还得大柜来拿。占江东想了一宿(夜),同俄国人、日本人打交道几次,他对他们有所了解,如果不是赎票的条件咯楞子(特别),绑票的勾当对胡子来说轻车熟路,没什么危险,五千块大洋太诱人啦。 
  桥口勇马回到黑龙会,月之香正等他。 
  “会长,巡防军要枪毙常喜久。”她说。 
  “好,章鱼的腕子砍掉一个。”桥口勇马觉得是好消息。 
  “可是另一条腕子健壮起来。” 
  “噢?”桥口勇马表情惊讶。 
  月之香到巡防军司令部重要的任务是查出潜伏的蓝磨坊的人,起初怀疑郝秘书,调查后排除了,他们再次回到原来的目标——枝儿身上,她的身上的疑点最多,混进司令部的根苗是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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