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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毒解了没?”
“解了。”
“嗯,没落下什么病根吧?”
“瞧你说的。我若真是这么弱不禁风,早就死在北司了。”
白晨眉头微微一蹙。上官若愚心想:原来这五年不但是我的心结,亦是他的一个心结。
只听白晨说道:“你还是恨我。”
“恨算不上,怨总是有的。”
“你便真的没有想过,我为何要关你?”
“想过……”上官若愚眼望窗外,不敢再看白晨,目光却是坚定的,深深地吸了口气,似是要说出堵在心中多年的话,一字字地续道,“……想过,懂过,却不后悔。”
白晨的身子重重一震,苍白着唇,声音微颤着大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还总抱着一丝妄想,想你生性不拘小节,未必便会注意这些微小暗示,我当真是蠢。想你上官若愚,无论多细小、多不起眼,只要有心又岂会有解不开的?原来……你是根本就不愿懂!”
“我知道你心里恨,要杀要剐你知道我是不会反抗的。只是,若师仇不报,我便是死了亦不瞑目。你我相识相伴十二年,只求你让我报了师仇。其他,一切都听你的。”
“一切都听我的?”白晨站起身来,冷冷地望着她,“我让你嫁我,你也听?”
上官若愚重重一怔,多年来两人素来心照不宣,白晨更是自尊心重,偶有调笑暗示,也极是隐晦,浅触即止。不想今日竟突然便捅破了窗纸将话说亮,望着白晨盛满恼怒的凤目中,仍旧悄悄泄露出来的一丝期望,上官若愚只觉得心头被一双手蓦地揪紧。
沉默片刻后,用力地点了下头,重重答道:“好!”
白晨先是震惊,尔后细细地端详着她倔强的表情,许久许久,目光中的光亮如流星般黯淡下来,颓然坐下,垂着头,将手一摆,道:“滚出去!”
上官若愚不懂,为何自己明明答应了,他却反而失望之极?硬着头皮站起身来道:“你答应了?”
“要报仇,出城向南,去神剑山庄,快马加鞭……”这短短几个字中,却透着无尽的疲惫。
上官若愚心中不忍,上前一步道:“白晨,我……”
“滚!”一声怒喝,喝断了余下的话,上官若愚心头狂跳不止,却未感生气,头一次,离去之时心中犹自忐忑,数次回头。
只见白晨枯坐窗前,如谪仙一般的身影,却透着浓浓的孤独。
房中复归平静,白晨自怀中摸出一个剑穗来,穗子上挂着一串小玉,玲珑莹透,精巧绝伦,正是那日悬在轿头的“梅兰竹菊”四枚小玉。这串玉石经年抚摩,已是温润之极。
他望着它们,目光温暖柔软,不再有半分强硬霸气。他们当年在昆仑山一块儿研习两位师父留下的武功典籍的时候,他的眼神也是这般,温润敦厚,不带锐气。上官若愚有时练错了招式,或是偷懒取巧,他也至多用手轻扣她的额头,说两句责怪的话,不曾真的对她发火恼怒。
赏玩了一阵,他便开始对着它们说话:
“你那时被关在北司,我寻思着,苦头也该吃尽了,出来怎么也得好好享乐一番,是以命公输坊的人为你建了这么一间屋子。这儿四壁藏书,窗对美景,花香不绝,处处是合着你的心思盖的,我还特意空留着牌匾,想着你的屋子,总该由你自己起个喜欢的名字才好。我算这算那,以为自己想到了一切,待屋子建成才忽然发现自己竟犯了最大的一个错……
……我真蠢,想妥了一切,却独独选错了地方,竟会将这屋子盖在这儿。你不是我妻子、不是我亲人,我的后殿你又如何能长住?这番心血可算是白费了……
我知道,你如今心中定然怨我极深,只是……我亦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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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房收拾了行装,上官若愚一边忙着出城的准备,一边对陈聪吩咐道:“让人去把神剑山庄的宗卷、近日附近往来的人踪、以及正在前往那儿的人踪全部调来,尔后飞鸽传信于我。”
陈聪应着,忍不住担心道:“你身子尚未调养好呢,这便急着赶远路,要不要带上阿蘅,一路也好有个照应。”
上官若愚道:“不了,江湖颠簸,多有凶险,阿蘅手无缚鸡之力,跟着我反成拖累。她若有什么调理的方子,你也一并飞鸽于我便是。”
陈聪道:“你莫唬我,纵是方子传到手中,你又怎会顾及得上?呆在这儿有人服侍都不愿吃药了,更不指望外面。”
上官若愚笑着拍了拍他,说道:“还是你知我。”
陈聪道:“再懒,药还是要吃的。我让阿蘅制成药丸,你每回收到,往口里一送便是。”
“依你就是。”顿一顿,又想起什么,说道,“白晨特意嘱咐了‘快马加鞭’,你去马厩帮我选匹好马来。”
“院中最好的,便是洛东凡那匹‘墨疾’,可惜他告假之时让他骑了去。”说到洛东凡,陈聪似是忽然便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你此去何处?”
“神剑山庄。”
“昔日剑神的那座神剑山庄?”
“这世上又有几座神剑山庄了?”
陈聪神色渐渐凝重,思量了一下,说道:“既是与剑神有关,那有件事我不得不告诉你。”
“你怎么了,这般神神秘秘的?”
“洛东凡入城才短短三年,便已颇得城主青睐,当时我便觉得,此人谈吐、胆识俱是过人,却又为何入城之前籍籍无名,不曾听闻过他一星半点的事?存疑之下便派人去查了他的底细。”
上官若愚不禁停下手中的活,问道:“结果如何?”
“一片空白。出生、家乡、父母、族亲、师承……一切的一切俱是空白,可唯有一件事,让我在意。”陈聪眉头收紧,似是直到今天这疑惑仍郁结心头不散,“他从不用剑,说是没有学过,不懂使剑。可有一次,我与他出城遇敌,他手中无刀,情急之下折了树枝应敌,使出的不似刀法,竟似剑法,而且招式之奇竟是闻所未闻,远胜于他的刀法。
我当时记了几招下来,回来后翻遍各大用剑的派别,均无记载。倒是偶有一日,翻到那日剑神乱红岗大战七大派高手的记载,觉得其中描述的剑神之姿,竟有几分与洛东凡的剑招相似。只是洛东凡生性内敛严谨,轻易套不出话来,是以这个迷团,至今不得解开。
你此去神剑山庄,他又正好告假不在,若是遇上了,记得要有防人之心。”
上官若愚对上代剑神之事所知不多,也不便多说什么,道:“反正你只管替我查宗卷。我心中有数,遇上了自有应对试探之策。”
陈聪答应了。
33
33、三十三 。。。
多年前,江湖上有一个人,他叫关远途,只是这个名字并不常被人提起,人们更多的还是称他为“剑神”。
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师承何处。只知道那一天,江湖上突然就有一个少年声名鹊起。一张内容相同的战贴同时发给江湖上七个以剑法闻名的帮派首领,约着他们同一时间同一地点与他比剑。七个江湖名家合攻一个少年,少年只用了三招便将七名高手败于剑下。他用的剑是最普通的铁剑,到了他手里却能削铁如泥。
没有人见过他的招术,或是说,没有人能看清他的剑术。那些败于他剑下的人,凭着脑中记着一丝一乎的模糊剑影,回去之后剑法竟都大有精进。
七大派的高手虽惨败于他,此后多年竟无一人再敢提挑战之事。因为识剑越深,剑术越高,便越知他剑法的深不可测。
人人都尊他为“剑神”,并非阿谀夸大,见过他使剑的人都相信,若非天上的剑仙新授,人间又怎会有如此神奇的剑法,如此奇诡的身姿?
成名之后,他在岭南交州建下万亩的神剑山庄,却不收门徒。二十五岁后他在中原已无敌手可觅,于是携剑北上,去天山寻那九重天阁,想挑战传说中那些生活在仙阁里的仙人。
没有知道他在天山遇到了什么,世人只知道他十年后归来,再不见身旁的佩剑。他沉默不语,闭门不出。
再之后,他便疯了,提着剑杀了自己的妻子、儿子,杀光了神剑山庄中的所有人,尔后独自奔到当年一战成名的乱红岗,纵身跃下万丈山崖……
从此,世上再没有剑神关远途这个人。剑神一脉,也自此断绝,他的绝世剑法没有一招一式流传下来,他的神剑山庄转眼变成荒墟,却依旧无人敢入。世人传说,山庄中冤魂盘踞,怨气极重,妄想入内寻找剑神剑谱的人,最终都有去无回……
上官若愚是不惧鬼神的,她那五年本来就是被关在阴曹地府,已是做过一次鬼了,又怎还会怕?
但剑神关远途她却是知道的。她的师父南靖王爷成名之时,剑神已闭关不出。师父练成君子剑法后,在中原寻不到敌手,亦去神剑山庄拜贴求见过,但山庄大门紧闭,里面似是毫无人迹。师父在门外等了三天,仍不见里面有人出来,只有败兴而归。
师父留下的君子剑法攻守兼备,博大精深,越练越觉深奥难懂。她少时孩子气重,练了个皮毛便觉得自己除了白晨之外,已是天下无敌,固然胜不过白晨,也不过是因为自己不专心罢了,若换了师父,胜负只在一招半势之间。实在是想象不出,天下还有哪套剑法能出其右。白晨却说:至少有两套。一套是天山九重天阁里高束的那本《景兰秘谱》,另一套便是剑神关远途的剑法。
当时她年轻气盛,并不服气,反驳说:“那九重天阁不过是世人传说,天山上有没有这么个地方还不一定呢。至于剑神……哼,练个剑都能把练疯了,这种剑法再厉害又有何用?”
如今思来,当年困扰她的这两套剑法至今仍不过是传说罢了。
白晨要她快马加鞭赶往神剑山庄,她虽不明其意,却也依言而行。马不停蹄地赶了三天路后,她终于等到了陈聪的飞鸽。
她所要的讯息实在太多,陈聪连派了五只鸽子,才将那些消息全部送到。这些纸条中记载着剑神的生平、神剑山庄近几年发生的事。关远途为人低调,生平的事迹不多,纸上所记的多半也就是上官若愚知道的。而神剑山庄近几年来已在世人的脑海渐渐淡出,不再有什么新讯。唯一让她精神一振的便是如今正往交州赶路的人。
其中有一张纸条写着:尚书独子陆陵一行十人。
她将纸条一张张地在火折上燃尽,火苗烧到了手指亦不自觉。她心头冷笑,感觉自己连身子里的血都在瞬间变得冰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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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自宏理院中带出的是匹良驹,日行千里,如风驰电骋。她拿着地图,自山林中寻小径穿梭,每日只休息一两个时辰。短短两日,已可遥望见官道上,那一队悠闲前行的华丽车马。
也幸得小公子陆陵养尊处优,不喜颠簸,一路走来稍有不顺,便要全队停下,一会儿要喝清水,一会儿要吃肉包,一会儿嫌这儿是穷山僻壤,一会儿又吵着要洗澡……公子要求不断,车马自然也就“休整”不断。这才使得上官若愚策马急追,还能在半道赶上他们。
她深知这队人马中,陆陵不过是个草包,不足为惧,最难缠的便是那付展风。他武功虽不比同门的朱书羽高,心思却要细密得多,瞧上去毫无破绽,身旁又有一干得力的手下,委实有些难以下手。
车队一路向前,拖拖拉拉,直到夕阳西下,才寻到一家破破烂烂的客栈。陆陵一掀轿门,即刻大怒:“这什么破地方,岂是人住的?便是本少爷家里养的狗,屋舍都要比这儿干净!你们是怎么办的事!”
身旁的一干下人无人敢上前吱声,都低垂着头,用眼角求着付展风。
付展风上前劝道:“也别骂他们。方圆百里之内,确是没有其他像样的住处了。”
“‘像样’?这猪舍也叫‘像样’?你难道要本少爷住在这种地方么!让你的人再探,再找!”
付展风面不改色,笑容和煦,好像陆陵适才的大吼大叫不是在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