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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若愚纤臂一挥,道:“我这样子,白晨都见得,你们的人应该也吓不死吧?走。”
宏理院正厅外的青石板上十三名监理史分两排垂首而立,上官若愚停下步子,歪头端详了好一阵,终于不耐烦了,吼道:“把头都给我抬起来!穿得这样黑漆漆的,再低着头,我哪分得清谁是谁!”
十三人迟疑了片刻,纷纷抬起头来,只是眼睛依旧不敢直视她,均垂望着地面。上官若愚自他们面前缓缓踱过,一一端详着他们的脸,细细地问过了每个人的名字后,才迈步跨入厅中。
厅中,站着一名三十岁左右的男子,长身玉立,面色白皙温煦,眉眼唇角挂着淡淡的微笑,一瞧便知其性情与洛东凡全然不同。
那人见了上官若愚这副模样,眼中丝毫不见惊异,迎上前笑道:“宏理院左副都史陈聪;恭迎总都史大人。”
上官若愚望着他忽然大笑了起来:“老陈,五年不见,你怎么变么这般酸溜溜了!”
陈聪也笑,说道:“上官若愚五年不见,却是风采依旧。”
“风采?难道我五年前就是这般猥琐佝偻的模样么?找打!”
陈聪一阵大笑,道:“不,我是说不论你穿什么、戴什么,上官若愚就是上官若愚,纵是当个乞丐,也能当得风生水起。”
洛东凡在旁愣着,竟插不进一句话去。宏理院中掌管着大部分人的秘件资料,唯有上官若愚的却是一片空白,是以他直到此时才知二人原来是旧识,望着他们互相调侃,他亦只能呆呆站着。
只听上官若愚道:“怎么书库总管不当了,却跑来当只大蜘蛛?”
陈聪淡淡说道:“不当了。以前只想着安逸清闲,不愿理那些纷扰俗事。可如今却不同了。”他抬起头来向着上官若愚宛尔一笑,道,“我不想再看着朋友有难,自己却只能束手无策。”
上官若愚一愣,心中不知作何感想,到了脸上也只是一抹浅笑,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陈聪的肩。
陈聪不闪不避,更是一脸平和,道:“忘记向你介绍。”他一边说,一边指着厅中垂首立在左右两边的两个年轻人道,“右首这个叫解沙,左首这个叫方于桐,他们是佥史,也就是我与东凡的副手。”
他一边说着,解沙和方于桐便立即上前行礼。
上官若愚喃喃地重复了一遍他们的名字,随即笑道:“行了,知道了。”
陈聪道:“你一路来也辛苦了,我已命人备好了热水新衣,放在你房中了。”
上官若愚笑道:“你们还有别人要见我么?要见不如现在一齐见了,待一会儿洗完了澡舒舒服服地躺到了床上,不论人鬼仙佛,我可是一概不理了。”
“又说笑了,今日就请你好好休息吧。”陈聪一边说着,一边着人带上官若愚回房。
待她走后,陈聪谴散众人,笑着问洛东凡:“洛兄觉得这位新大人如何?”
洛东凡摇了摇头,实话直说:“我瞧她不过如此。”
陈聪笑道:“你莫要小看了她。”
洛东凡淡淡一笑;脸上不动声色,但眼中却分明地写着:“凭什么?”
陈聪竟然读懂了,笑了笑说:“只凭‘上官若愚’这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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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不大,却也分了前室后室。前室里中规中矩地放着一方雕花的榉木桌椅。她记得这是南方特有的木材,以前曾赞过它纹理清晰,色调柔和,白晨听后亦不以为然地扬了扬眉:“不过是中等货色罢了。”
如今想来,均已是十分久远的事了。
后室是卧居,放着一张大床,同样是榉木打造的,用的却是少见的血榉,殷红的床架上刻着一株栩栩如生的海棠,样式素丽古朴,枝头仅缀着三四朵花,均是含苞待放,却没有一朵是盛绽的。床架上挂着同样清丽素雅的床帘,素白中透着极淡的粉色,正值黄昏,余光从床旁的窗户透进来,反射到帘上,映出一地的斑斓光景。
上官若愚笑了笑,她不信这些是房间旧主原先的布置。她自白晨那儿受了令再赶这里,算来至多不过两个时辰,而这房间竟已依着女子的性子布置得当,若非是他们一早得了消息,便只能感叹这一干人办事实在是妥帖得有些骇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没感觉的一章
8
8、八 。。。
热水已入房,朱红的浴盆里盛着碧色的水,不知是谁的主意,盆旁的高凳上竟还放着一篮子花瓣。上官若愚掂起一片来闻了闻,顿时被自己酸得笑了。褪下粘稠的衣衫鞋袜爬入盆中,那温热浸透皮肤,激得她浑身一颤。
这久违的感觉让她忽地鼻子一酸,却猛然惊觉,强牵嘴角将那些纷乱的感触压了下去。让自己就这样静静地躺在盆中,脑中什么也不想。
不知过了多久,听到人有轻扣房门。上官若愚叫了声:“等一等。”随即穿衣起身,头发湿渌渌地淌了一地的水,却也不管,径直走去开门。
门外的人却已听到屋里的水声,说道:“大人若是正忙,那属下过会儿再来。”
话音才落,房门却已开了,只见上官若愚一头湿发搭在肩头,竟把新衣又弄得湿了,人却仍旧笑得一脸灿烂,伸出手来拉他:“来都来了,怎么又走呢,我这不是起来了么。”
那人似是吃了一惊,被她拽着,甚是尴尬,却又不敢挣脱,只有把头垂得更低,双手捧上一个酒壶,道:“左副史让属下把这个给大人送来。”举了半晌都不见上官若愚来接,不禁抬头望了望,只见她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心中又是一惊,赶忙将头垂下。
只听她忽然笑道:“想起来了!你叫方于桐,是不是?你那官名儿,叫什么来着?也带个‘史’字。”
方于桐见她不过殿上匆匆一面,便已将自己的名字记住,心中不禁一暖,答道:“属下是宏理院的左佥史,也就是左副史的副手。”
“嗯,嗯。你们这院子,什么都好,就是这‘史’太多了,每个人都有个带‘史’字的官名儿,‘史’来‘史’去的,绕的很。”上官若愚伸手接过酒壶,笑了笑,问,“陈聪让你送来的,他自己怎么不来?”
方于桐答道:“左副史说……”
“左副史是谁?”
“便是陈左副史。”
“他有好好的名字你不叫,偏要唤他这么个拗口的名号,你说着不累,我听着累。我记性不好,记不住这些大大小小、左左右右的史,以后只管叫人名便可。”
方于桐面露难色,迟疑道:“这……只怕不妥吧。”
“你说,我和你这两个‘史’,谁更大一些?”
方于桐急忙说道:“自然是总都史大!”
“既然我是顶大的那个‘史’,便听我的。将来有了什么事,我兜着便是。”上官若愚咧嘴一笑,道,“你再继续说,陈聪他说什么?”
方于桐道:“左副……”顿了顿,急忙改口,“陈……陈聪左副史说,大人奔波一天只怕是累了,不便再来打扰,送上他亲酿的浊酒一壶,当是为大人庆贺了。”
上官若愚望着酒壶淡淡一笑,道:“酒这东西,一个人喝又有什么味道。方于桐,我去找陈聪喝酒,你来不来?”
方于桐大吃一惊,身子微微向后退了一步,忙道:“属下不敢!”
上官若愚见他真是一副吓坏了的样子,暗暗摇了摇头,便不再勉强,道:“不过是唤你喝个酒罢了,又不是饮毒药,怎么怕成了这副样子?也罢,陈聪住在哪里,你指给我看。这总不怕了吧?”
方于桐忙道:“属下为大人带路。”
上官若愚手一挥,道:“你既不愿与我们一道喝酒,那也不必去了。不然,岂有让你到了酒桌跟前,还转身回去的道理。”
一方城中城规森严,宏理院的规矩更是严谨缜密,方于桐自小在严苛的规条中长大,何曾见过上官若愚这样率性妄为的人?怕她到时真会硬拉着自己喝酒,当下便指明了陈聪住处,不敢再陪。
望着上官若愚垂着一头湿发,大咧咧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何,方于桐一时竟瞧得呆了。
扣响陈聪的房门不过一声,门便开了。陈聪一袭青衫布衣迎在门前,脸上挂着熟悉的寡淡笑容,道:“我就猜这会儿你也差不多该来了。”
上官若愚扬了扬手中的酒壶,道:“你贴子都下了,我怎敢不赴约?可有下酒菜?”
陈聪笑道:“仍是老花样,你又何必多此一问。”
上官若愚大喜,忙推开他挤进门去:“那酱炒腰花得用猪油,还有那花生放了没,要炒得香脆爽利才嚼得过瘾……”
她的手触到他,如冰一般灼痛了皮肤,陈聪低头望着那一双泡得发白的手,心头一重,脸上的笑却仍然轻浅,道:“都记着呢,怎么会忘?”
上官若愚扑到桌前,迫不及待地夹起腰花往嘴里送,一边吸着气,一边眯起了眼,尔后长长地舒了口气,“啧啧”赞道:“不错,就是这味道,我想了五年了。”
陈聪的笑忽然变得有些僵硬,喃喃着:“是啊,五年了。”
上官若愚一怔,随即了然,微微一笑,说道:“今日不提这些,平添晦气!”
陈聪淡笑,却并不理她,扬了扬眉,神情中带着半分取笑,问道:“怎么,被关了五年,终于知道‘怕’字怎么写了?”
上官若愚轻叹一声,道:“怕了,怕了。”
陈聪不禁冷笑:“噢?从你口中听到‘怕’字,倒当真不容易。你不是常说,‘大不了一死,我上官若愚从小到大还不曾不死过么?’”
上官若愚苦笑地一勾唇角,道:“死也就罢了,你是不曾被关过。那样一个终年不见天日的地方,空气都是霉的。拉撒都在一处,洗不了澡,得用碗攒着滴下的水珠……”
陈聪神色一紧,猝然道:“上官,别说了。”
这打断似是在意料之中,她狡黠地一笑,道:“我刚才不就说不要提了么,是你非往上扯。”拔开酒盖倒了几杯酒,又笑,“来,咱们喝酒。喂,一旁听着的也别藏啦,怪累的,不如一齐出来喝上一杯。”
陈聪一愕,便见窗外有黑影一闪,随即有人自窗外蹿入跪倒在地,道:“属下领酒。”
陈聪怒道:“你是谁的蛛丝?我不是已经吩咐不可有人靠近此处么?”
那人低垂着头一言不发。上官若愚笑嘻嘻地一边将酒端上,一边对陈聪说道:“不过区区一个副史,你真当宏理院是你自家开的么?”
陈聪恍然:“是城主让你来的?”
那人仍是不语,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随后双手一揖,蹿了出去,来去不过瞬息之间,身法如若鬼魅。
上官若愚叹道:“见识了,这种轻功果然要比水阁的杀手们好多了。也难怪洛东凡会得意。”
陈聪问:“你早察觉了?”话语之中犹有不信。这些蛛丝们自小训练严苛,轻功每一个都是绝顶,有些个更是臻入化境,以白晨的功力尚不能个个觉出,何况上官若愚已荒废了五年。
她看一眼,便知他心中在犯什么嘀咕,笑道:“我哪知道,不过是随口试了一句,不想真的吓出一个来。”
陈聪一愣,随即哈哈大笑起来,道:“那你猜猜,赶走了一个,这房中还有没有第二根蛛丝?”
上官若愚笑容寡然,淡淡道:“管他有没有呢。白晨想知道咱们说些什么,就让他知道呗。我如今孑然一身,又有什么事怕他听到?来,咱们只管喝咱们的。”
陈聪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忽听她问道:“你当年在书阁,守书人当得好好的,今日怎会摇身一变,成了这儿的头儿?”
陈聪笑道:“我哪是什么‘头儿’?你如今才是真正的‘头儿’。”
上官若愚眉头一皱,略显不快:“这什么破头儿,谁爱当谁当去!你别跟我扯这些,只管答我的话。”
“你被囚后,我便上表城主,说我不想一生荒废在书阁庸碌无为,望他能给我一个机会。”
“当”地一声脆响,上官若愚将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按,急道:“你当年虽不曾是我门下之客,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