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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地一声脆响,上官若愚将酒杯往桌上重重一按,急道:“你当年虽不曾是我门下之客,但我们素来交好,白晨怎会不疑心于你?”说着,神色之间竟已掺进一丝忧虑。
陈聪望着她的脸,浅笑道:“你不是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么?”说着,将衣襟微微向旁一扯,露出脸膛上的伤痕,淡淡道,“不过是穿了根琵琶骨罢了,反正我功夫本也稀松,废了亦不可惜。”
上官若愚怔怔地望着他,身子久久不动,半晌,双目微微泛红。陈聪正想劝慰她几句,却见她忽然樱唇一扁,将酒杯再度斟满,大笑道:“好!为了你这根骨头,今日咱们不醉不休!”
陈聪凝视着她,静静举杯,道:“亦为了你的五年。”
上官若愚紧紧抿唇,尔后自唇间迸出一个字来:“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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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上官若愚趴在桌上已睡得深沉,怀中却兀自抱着酒壶,口中不知喃喃着什么,时尔眉头一蹙,再缓缓舒展。陈聪在旁静静地望了她半晌,然后缓缓站起身来打开了房门,躬身道:“城主。”
白晨站在门外,月色披在他身上,似是泛着淡淡的莹光,衬得他那张脸明暗不定。他的目光透过陈聪,直直地落在上官若愚身上,在门边似是犹疑了片刻,才踏入房中。
轻轻举起手想摸摸她的头,却僵在空中半晌,终是落在一旁的桌上,喃喃道:“她今日真是稀奇,竟把自己都给灌醉了。你不知道她的酒量,以前我们……”似是忽然想起了陈聪的身份,白晨的脸上才现出孩童般兴奋的神采,便一瞬僵在了脸上,尔后极快地消逝了,轻浅地续道,“她以前酒量好得很。”
陈聪淡淡答道:“应该是高兴过了头吧。谁被关了五年,出来后只怕都是这样。”
白晨一愕,这才将目光落到陈聪脸上,望着那张波澜不惊的脸,他的唇边忽然泛起了玩味的笑意,问:“你恨我?”
陈聪垂首,平静地答道:“不敢。”
“你同她是至交好友,我将她关到那种地方,你怎么可能不恨我。她的好友那么多,我知道他们都恨我!可那又如何?我想关她,她便自己乖乖地进了北司,五年、十年、甚至一辈子,连理由也不曾过问一句!这世间,又还有谁能锁住上官若愚一辈子?”
陈聪低垂着头,后脊渐渐收得很紧,身子不禁一阵轻颤。
“那些恨,我从不在意。”白晨冷冷一笑,长袖过处,已将上官若愚抱入怀中,大步踏了出去。
陈聪愣了片刻,猛地冲出门去大声叫道:“城主!”
白晨的步子一顿,却没有回头。
只听陈聪在身后问道:“城主此番,为何要将她放出来?”
染了月色的颀长背影沉漠许久,最后似是笑了笑,说出的声音却寡淡如水:“我只是想她了。”
作者有话要说:先贴这些吧,好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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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九 。。。
她看见玉羊向她走来,身上穿着一袭洗得发白的蓝布衣衫,只是极敷衍地一笑,就映得满室生辉。
“人家既是天下第一美女,你怎也不弄两套体面点的衣裙给她?是你山庄缺钱,还是故意想让她穿得破破烂烂,好掩住那倾城之貌?”白晨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带着戏谑。
“城主不要责怪庄主。小女子若真被这身衣衫盖住了容貌,那什么‘天下第一美女’之说,只怕也均是妄语了。”玉羊笑得干净坦然,全不似城中那些人,只不过听见白晨的名字就要吓得浑身颤抖。
她看到白晨眼中溢起的惊喜之色,然后扭过头来对她说:“你这一庄子的牛鬼蛇神里,我看就她最顺眼!”
她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因为一瞬间火光就将一切都染成了绯红色,头顶上,似是有满满一天空的血要滴落下来。那些人围在山庄的门口,簇拥着雪白马背上的白晨。她似是正站在这些人中间,和他们一道冷冷地看着拦在山庄前的那个自己,明明脸色已经苍白得几近透明了,却还要扬着一张笑脸。
她看到那个自己微笑着,一直在盯着谁看。她顺着她的目光寻去,便看到了白马上那个面容冰冷的白晨。
他到底在生什么气呢,她想,气山庄不是他亲手烧的?气她放走了那些门客?难道他竟以为她真会为了他的一句话而杀了那些朋友?难道他竟真的认为这些牛鬼蛇神会乖乖被烧死在山庄里?
白晨的脸色冷得像冰,火光中的她却笑得灿烂如花,然后,她看见那个自己缓缓转过了身去。
噢,是了,那时神偷手的邓隐绝告诉她的是,白晨答应了玉羊烧毁闲云山庄,不余一个活口。所以她才遣散了一众门客,布置下一百三十二具尸体,又在他赶来之前烧掉山庄,尔后是想当着他的面步回火海之中,与山庄一起化为灰烬,以绝他之念的。
那时的她面带笑意,心中是在想着:这样就算是兑现了誓言,到地下见了师父也不怕被骂了,尔后转世投胎,不论是人是兽还是路边的一棵小草,都是个自由自在之身了。
是呀,难怪要笑得这样灿烂了!
头顶忽然传来白晨的声音:“慢着!”人群中的她不禁默默地叹了口气。
她抬头,看到火光中那个的自己双肩顿时一紧,最后无奈地垮了下来。
“把她给我锁起来!”白晨说,急促的声调中夹杂着一丝唯有她听得出的惶恐。
火光中的自己站着没动,任由青龙和朱雀举着铁链上前,将她的双手锁在背后。他们俱是她的朋友,但此时都如戴了面具一般,神情森冷。再被押着回转过身时,她仍是一脸的笑意,可人群中的她望着自己,却觉得这笑苦得能滴出泪来。
白晨没有看她,他的脸始终冷漠,像是个死人一样。
“王八蛋。”人群中的她低声咒骂。
“这一句话,你是不是天天在北司都要骂上一百遍?”白晨的声音突然响起,清晰地好像是在她的脑袋里说话一样。
她一惊,猛地睁开眼来。
“嘁,这便是你想了五年的骂词?”白晨坐在床榻旁,一脸的失望,“不是说‘字字入骨,又干脆清爽’么?原来不过就是这三个字,像那些骂街词穷的泼妇一般。害我白白期待了一夜。”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来在眉间揉了揉,上官若愚注意到他眼中裹着一丝疲倦。
“你在这儿坐了一夜?”她仍有些恍惚,支起身子靠坐在床上,又说,“口渴。”
白晨转过身,伸长手倒了杯水来递给她,说:“已经有很久没被人使唤过了,如今乍一听到,还觉得有些刺耳呢。”
她淡淡一笑,道:“多听几回就好了。”
饮了水,脑子渐渐清醒过来,似是想起了什么,冷不防伸出手冲着白晨就是狠狠一拳揍去。
白晨轻描淡写地将那拳拂到一边,道:“算了吧你,也不瞧瞧自己的功夫荒废成什么样了。打我?哼,别一会儿再伤了自己。”
上官若愚怒道:“谁让你废了陈聪武功的!”
“谁是陈聪?”白晨先是了一愕,随即省悟过来,“噢,他呀。那日他来找我,开口就让我给他高职,说得那样随心随意。我便也随口说道‘要职位不难,你废了自己武功就成。’本以为这样的事,正常人即便不当玩笑听,也总该考虑个一两天,哪他立即便撩开衣服,挑了琵琶骨,连个说‘住手’的时间也不给我。你看你交的朋友,果然不是疯子就是傻子。”
上官若愚怒容满面的脸,忽然就冷了下来,说道:“是呀,个个如这宏理院中的傀儡一般,便是正常人了。”
白晨眉头一蹙,沉声道:“上官若愚,你别跟我这样说话。”
“好好好。”她堆起满脸的假笑,又迅速散尽,现出一脸的阑珊意兴来。
白晨望着她只有叹气:“起来吧,都快晌午了。”
“再等一会……”她说着,又懒洋洋地阖上了眼,“许久不曾这样躺在床上了。”
白晨一时默然无语,过了一会儿,等她再睁开眼时,这个人却已悄然无声地离去了,仿佛从不曾来过一般。
“嘁,演一出‘无言以对’便打算唬弄过去么?”她翻了记白眼,掀开被子走下床来,双脚才一着地,门便被扣响了。均匀利落的三记声响却牵出她心头一股无名之火来,对着门外喝道:“别敲啦!没穿衣服呢!一大清早的,烦不烦人!”
门外传来洛东凡清冷平静的声音:“总都史大人,午膳已备好。衣衫昨日已放在橱中了。”
上官若愚打开衣橱,只见其中端端正正地摆放着十件衣衫,均是玄黑一色。她将它们一一拽出抖开,不禁哑然失笑。十件衣衫一模一样,黑色劲装,下摆处滚一圈绯色祥云,衣襟那儿缀着一朵银边红云,与洛东凡和陈聪他们身上穿的,几乎没有区别。
洛东凡适才还听见屋内响动极大,只一瞬便没声儿了,正要开口询问,房门却猛地打开了,一件黑衣从门内飞出,兜头罩下。他侧身避过,第二、第三件又接连被掷了出来。
只见上官若愚气鼓鼓地站在门边,身上只穿了一件月白色的内里,却也不羞不臊,冲着他叫道:“这都是什么破衣服!乌漆抹黑的,是用碳染的?穿了去挖煤呀?我不穿!”
洛东凡脸色平静,似是一点儿也不生气,淡淡说道:“回禀总都史,玄夜红云装是宏理院的统一装束,城主亲自下令……”
不等他话说完,便被上官若愚的暴喝声打断:“他是瞎了眼吗?自己穿得白惨惨的也就罢了,还不让别人穿有色儿的!我不管,给我弄别色儿的衣服来,红的、黄的、绿的,随便你!总之我不要穿得像只乌鸦。大白天穿黑色,是生怕旁人不知道你图谋不轨么?”
见洛东凡站着不动,她两步上前一把夺过他手中的食盘,随后说道:“吃的放下,你弄衣服去,不然我便穿着内衫出门,丢尽你们的颜面!”说完,转身回房,用脚踹上了门。
她自己穿内衫出门,怎么丢的却是旁人的颜面?洛东凡愣了半晌,好容易稳住了情绪,才将“属下遵命”这四个字说出口来,心中却早已怒气冲天。
陈聪还让他“莫要小看了她”,这个女子比之街上的泼妇都不如,什么谋士幕僚,说这些话的人都是被闲云山庄的那一场大火烧坏了脑子!难怪城主会凭白无顾地关她五年,若他是城主,北司就造他个一百层,将这疯女人丢入地底埋起来,一辈子都不要再放出来了!
他性子内敛,心中即使咒骂上千句,脸上也始终是淡淡的,转身刚想帮她弄衣服去,一扭头就看见陈聪笑嘻嘻地捧着个盘子走来,盘中叠着缤纷的织绵,正是她要的“别色儿的衣衫。”
陈聪的眼中写着“早已料到”四个字,望着他随即笑了起来。
洛东凡不用问陈聪为何会正巧带着衣衫前来,这本就是宏理院办事的速度,却格外介意他脸上的微笑,不禁问:“你笑什么?”
这问题本问得很蠢,陈聪嘴角上的微笑,向来就是天天挂在脸上的,喜也好,怒也好,都是这副表情。但今日他的笑里却着实有些古怪,洛东凡望着他,心中竟莫名其妙的感到些许心虚。
“我认识你三年了,还从没见过一个人能把冷面石佛一般的右副史气成这样。”陈聪笑道。
洛东凡有些尴尬地别转过头,道:“这世上什么样的主子都有。大人有吩咐,属下去办就是了,何来生气的道理。”
“噢?”陈聪望着他,嘴角上的笑意跟着漫进了眼里,“可那恼怒分明写在了脸上,到现在还不见擦去呢。”他一边说着,一边凑近了压低声线道,“我说叫你莫要小瞧了她吧?不过是件衣服就闹得这样天翻地覆的,今后咱们的日子呀,只怕有得热闹喽!”说着将叠着衣衫的盘子交给他,“去吧。”
洛东凡望着盘中那些色泽缤纷的织绵,无奈地叹了口气,上前两步再次扣响房门:“大人,衣服找来了。”
门内传出她口中塞满东西的呜咽声:“等会儿,吃饭呢,没手开门!”
“噗”,陈聪在一旁忍不住笑出声来。才擦了一半的恼怒,又重新写回到洛东凡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