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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
周恒道:“郡主又送来伪画是什么意思?”
沈傲将画卷收起来笑道:“她是不服气,想和我们比一比。”
周恒叉手很张狂的大笑:“跟我们比,沈傲帮我教训教训她。”
“好一个狗仗人势。”沈傲白了这家伙一眼,点点头:“我也临摹一幅潇湘图来,让她大开眼界。”
随后又想起春儿的事,问:“春儿的事和你娘说了吗?”
周恒气势一下子弱了,可怜巴巴的道:“正在办,正在办。”
沈傲觉得这家伙很不靠谱,却也无可奈何。
周恒笑嘻嘻的道:“你来我书房,看看一幅画值多少钱。”
第九章:超度
沈傲随周恒进了书房,这书房并不大,书倒是不少,沈傲很阴暗的想,这里头一定夹藏着不少沾颜色的东西,说不准还有什么密宗双修大法什么的。
书桌上,一幅山水画倒是引起沈傲的注意,这幅画的落款是杨洁,杨洁这个人倒是并不出名,和董源一样都是北宋初期的画家,只不过比起董源来要差了不少。
杨洁作画,讲的是一气呵成,因此就算是在后世存留下的作品也很泛滥。再加上他的画虽然细腻,可是意境上却仍有欠缺。因此,这样的二流画家名声不显,而他的作品因为太多,价值自然高不到哪里去。
周恒问:“这幅画送去当铺能换多少钱?”
沈傲微微一愕:“你缺钱?”
周恒尴尬一笑:“前几日给你买前唐蜀纸花了我七贯钱,我一个月也不过十贯的月例,如今已是一钱都不剩了。过几日要和几位好友去城外踏青总不好向我娘讨要。这幅画是王公子送我的,王公子家里头有的是钱,这画应当能值不少银子吧?”
沈傲摇头:“这幅山水图确实是难得的佳作,只不过这样的画太滥,最多也就卖个五十贯,若是去当铺,十贯五贯也是常有的事。”
周恒很是失望的道:“才这一点?我还道能卖上大价钱呢。”
沈傲道:“少爷也不必去卖画,要是缺银子,我们不妨一起合伙做点生意怎么样?”
沈傲早就打了拉周恒上船的心思,毕竟是国公世子,有他参股,许多事就轻松多了。
周恒皱眉:“做生意?做什么生意?”
沈傲将自己的打算说给周恒听,周恒顿时大感兴趣:“才子会所?哈哈,本公子喜欢,好,我们一齐做生意。”他是看什么都比较新鲜,说白了就是没脑子,一头热。
“不过要做这门生意至少得拿出一千贯来。”沈傲一句话等于给周恒泼了一盆冷水。周恒瞪着眼睛道:“一千贯,这也太多了吧。”
沈傲很为难的样子:“这个我来想办法,谁教我将来是会所的董事长呢。”
“那我做什么?掌柜还是东家?”
“你是副董事长。”沈傲握着他的手,很真挚的问候:“周副董好,周副董吃了吗?”
周恒很尴尬,他隐隐觉得,但凡什么头衔加了一个副字总是有点不中听,胖乎乎的手被沈傲握着摇啊摇,让他很难堪。
“能不能把这个副字去掉?”
沈傲一本正经的摇头:“你若是拿出一千贯来,我们就换个位置。”
周恒咂舌:“本公子还是退居幕后的好。”
两个人商议了一阵,春儿来了,沈傲兴致勃勃,道:“春儿一来,本书童的灵感也来了,拿笔墨来,我先给郡主画画。”
春儿掩嘴偷笑,去取了笔墨,好在这一次不必再用蜀纸,因此也不必破费。沈傲屏息,浑然似是换了个人,方才还是嬉皮笑脸,现在却是说不出的庄肃。
“少爷,你出去。”沈傲故伎重演。
周恒愕然:“出去?为什么?本公子还想看看你怎么作画呢。”
沈傲道:“我现在要体会董源的心境,董源这个人嘛不太喜欢臭男人。”
春儿脸腾地红了,道:“上次那个孙位不喜欢男人,为什么这一次董源也不喜欢男人。”
沈傲自觉失言,一个理由不能在人前说两遍。不过他脸皮厚,正气凛然的说:“作画的人都是一副德性,有点生僻是理所当然。”
周恒抗议道:“不走,你现在就画。”
沈傲刚才差点被春儿揭破,底气有些不足,只好道:“好吧,下不为例。”说完手腕一抖,便开始在一尘不染的白纸上着墨了。到了这个时候,他显得极为认真。
沈傲最拿手的是临摹,临摹的要素在于细腻,要有一副观察入微的眼睛,而且必须能够使自己融入其中,出了一点点差错,伪作的破绽就出来了。
《潇湘图》画面中以水墨间杂淡色,山峦多运用点子皴法,几乎不见线条,以墨点表现远山的植被,塑造出模糊而富有质感的山型轮廓。墨点的疏密浓淡,表现了山石的起伏凹凸。
除此之外,董源在作水墨渲染时留出些许空白,营造云雾迷蒙之感,山林深蔚,烟水微茫。山水之中又有人物渔舟点缀其间,赋色鲜明,刻画入微,为寂静幽深的山林增添了无限生机。
要伪作这种画是最难的,沈傲不敢有丝毫的分心。
不断的着墨、挥点,沈傲完全沉醉其中,一边的周恒倒是失去了兴致,很焦躁的抽出纸扇摇啊摇,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沈傲全神贯注盯着未完的画卷,一面开口说:“给我扇风。”
“哇,这家伙竟把自己当大爷了。”周恒很不忿,不过他又对这家伙全神贯注在作画上却又能感应到身边的变化很有兴趣。心里想:“他是不是在脑后多长了一只眼睛,为何本公子在旁摇扇,他不抬头也看得见?”
其实作为艺术大盗,时不时要做些梁上君子的勾当,耳听八方的本事还是必备的。沈傲的本事多了去了。
不忿归不忿,周恒还是乖乖的给他摇扇子。
整整过了半个时辰,周恒的手都麻了,沈傲才突然直起腰来,将画笔掷地:“成了。”
这一次周恒对沈傲有信心,也不再看画,立即将它卷起,便道:“我去郡主那里走一趟,生意的事回头我们再商量。”说完,将扇子插回腰间,飞也似的走了。
沈傲与春儿百无聊赖,便到东面的荷塘去,那里正是凉亭的所在。此时春意盎然,一片片荷叶漂在湖面,荷花未开,只有雪白的花骨朵冒出来。沈傲看到湖中一尾尾鱼儿拨开水面,瞬间荡漾起无数的水纹。
“有鱼。”沈傲眼睛发亮。
春儿道:“这是公爷从汉阳带回来的鳊鱼,开始时只带了三尾来,谁知放在这湖中,竟繁衍出了这么多。”
“原来是武昌鱼。”沈傲心里更乐了,武昌鱼又名团头鲂,肉质嫩滑,味道鲜美,不可多得啊。
他捋起袖子,道:“你在这里帮我看着,我捞几只上来。”
春儿阻止道:“这鱼夫人很喜欢呢,若是让夫人知道,夫人会不高兴的。”
美食当前,沈傲顾不得许多了,沈傲是四川人,四川人喜欢吃油炸、麻辣的食物。来到这里之后发现堂堂大宋朝竟没有辣椒。再加上从前是杂役,吃的以素食居多,用现在的话叫嘴里都淡出个鸟来了,忍不住啊。
他卷起裤腿,道:“所以才叫你盯着,有人过来就示警。我抓几条就走。”
不顾春儿反对,沈傲走到湖畔,脚下踩着淤泥,蹑手蹑脚的踩入湖中。嬉游的鱼儿听到动静,顿时一哄而散。沈傲便不动了,静静的等待。
鱼儿先是不敢凑近,等到发觉没有了危险,又重新游了回来。沈傲一双眼睛死死锁住一尾胸鳍条肥厚的鳊鱼,身体突然动了,单手如电抄出,眼明手快到了极点,等状若钳子的手掌从水中抄出,那鳊鱼已牢牢被沈傲扣住。
这一手可是沈傲的绝活,梁山君子,难免要做些掉人钱包的勾当,手要绝对的快,五支手指更要恰到好处,为了练习这一门绝技,沈傲吃过不少苦。
活鱼入手,沈傲随手将它往岸上一抛,随即又等待鱼儿上钩,如此反复了三次,四条活蹦乱跳的鳊鱼被抛上岸去,沈傲干脆脱了外衫,用外衫将它们包成一团,朝目瞪口呆的春儿努努嘴:“走,找个僻静的场所烤鱼去。”
春儿吓得面如土色,生怕有人发现,连忙引着沈傲往湖岸的东侧去,那里倒是有一片低矮的建筑,垂柳依依,风景不错,人烟也稀少。
沈傲倒是一点不怕,笑呵呵的打趣:“春儿吃过烤鱼吗?厨房在哪里?我去找点配料来。”
春儿敷衍着道:“待会我去拿,沈大哥,不要再开玩笑了,真要给人看见了就不好瞧了。”
沈傲很委屈的样子:“烤鱼也犯法吗?我看见如此肥美的鱼拿来光赏实在可惜,是以才将它们物尽其用。这是功德,让这些鱼儿早日脱离苦海,去西天极乐享福呢。”
末了,沈傲很庄重的高唱佛号:“善哉,善哉,本小厮有好生之德,早晚要立地成佛的。”他一边念,一边心里暗想:“原来本小厮还真有佛缘,看来找机会应该去佛堂和夫人研究研究佛法。”
第十章:挑衅
春儿忍不住笑了,到了院墙的角落,春儿道:“这里寻常没有人来,我去找火折和调料来。”
沈傲在四周寻了些柴禾,拔出随手带的一把匕首,抓出鱼来去鳞破肚。毕竟是穿越人士,人生地不熟,往往多留了几个心眼。所以随身携带以防不测的匕首此刻帮了大忙,操着匕首或削或割,熟稔极了。
杀鱼和雕刻其实并没有不同,在沈傲眼中,杀鱼也可以成为艺术,他这个人虽然极力表现出玩世不恭的样子,可是本心上却是个细致入微的人。片刻功夫,便把四条鱼处置的干干净净。
擦了擦汗,沈傲坐在树墩上歇了歇,回想了这几日发生的事,仿佛做梦一样。不过现在的感觉不错,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从前是大盗,四海为家,那个时候他追求的不是单纯的钱财,而是一种刺激。
“只是,现在自己追寻的是什么呢?”
沈傲很难得长吁短叹,还没有抒发完他的‘情感’,春儿便带着许多小物事来了。
沈傲接过春儿手里的小物件,一样样的清点,随后便将鱼儿串起来,升了火,熟稔的翻弄。春儿帮不上忙,窘着脸托着下巴蹲在一旁看。
火焰跳跃起来,淡黄的火苗正好触及鱼肉,吱吱作响。
一股淡香传出,沈傲不疾不徐的开始挥洒些盐巴进去,逃亡时风餐露宿,使他的烧烤技巧提升了几个档次,火苗炙烧的部位逐渐变得金黄,沈傲随手翻过一面,一边道:“春儿,吃过烧烤吗?”
“嗯?”春儿一时愕然,方才她失了会神。沈傲不管是作画还是烧烤,那一副自信满满、认真细致的样子,都让她有些着迷。此时见沈傲的目光落过来,脸颊羞红起来,低垂着头道:“沈大哥说什么?”
“前言不搭后语,小妮子在想什么呢?”沈傲嘿嘿一笑,鱼肉差点儿烤焦了。
等一通忙活下来,沈傲捏着一条鱼放到春儿身前:“尝尝本小厮的手艺。”
春儿很矜持:“我不饿。”
“不饿?”沈傲觉得自己一番苦心当了驴肝肺,很痛苦很伤心的样子。春儿见状,连忙又说:“我吃一些。”
贝齿轻轻咬了一口,春儿亦感觉到一种别样的鲜美,尤其是那流出来的肥汁,很出味。沈傲大快朵颐起来,好久没有沾过肉腥,难得今天开个小灶,自然没有客气的必要。
“好吃吗?”
“好吃。”春儿很干脆的回答。
“那下次我们再来。”
“啊”春儿眼眸中闪过一丝慌乱,连忙说:“不不了。”
沈傲大笑,春儿慌乱的样子别有一番风味。
这时,一个人负着手过来,这人穿着件洗的浆白的儒裙,三旬上下,鄂下一缕稀须,一副很颓废的样子。只是那一双眼睛仿佛隐隐流出色泽,一张一阖之间闪动着孤独和冷傲。
他走到篝火边正对着沈傲盘膝坐下,一点客气的意思都没有,伸手便抓了一条鱼往口里塞,以至于连油腻都不理会了。
“哪里来的疯子?”这人的举动让沈傲目瞪口呆,见过不要脸的,还没有见过比自己脸皮更厚的啊,这是怎么回事?这家伙算不算占自己的便宜?
沈傲愣了,一时之间也不知该怎么反应。就在这个功夫,这老头已是将一条烤鱼解决了,一点都不怕烫。
他慢悠悠的掰下一根鱼骨,气定神闲的剔着牙,口里含糊不清的道:“油腥味重了些,味道尚可。”
这句话是他一个字一个字从口中蹦出来的,仿佛沈傲能得到这样的评价,应该很激动才是。
沈傲激动是没有,愤慨有一肚子,若不是看他弱不禁风,真恨不得给他两拳。
春儿在一旁拉着沈傲的袖摆子,低声说:“沈大哥,他是陈济陈先生。”
陈济?没有听说过,沈傲很恼火的道:“管他是谁,白吃白喝还占理了吗?”
怪人望了沈傲一眼,一边舔舐着鱼骨,一边含糊不清的道:“小子无理。”
“大小子无理!”沈傲不理会一旁使眼色的春儿,争锋相对。
怪人很蛮横,沈傲比他更蛮横,这是沈傲的做人原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