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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芳不自赏-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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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称雄天下,须先卧薪尝胆。

    云常驸马宝剑在手,不动声色。

    

    云常郊外。

    夜深月明,草虫低吟。

    林外的小屋内,有白发老者盘坐席上,年轻的学生恭声道;“弟子有一事不明,想向老师请教。老师在北漠开讲授课已有多年,深受爱戴,为何定要离开北漠,到这云常来?”

    老者笑道:“人老了,就怕死。四国即将大乱,不来云常这个最安全的地方,倒要躲到哪里去?”

    学生奇道:“老师怎么知道云常最安全?”

    “呵呵,天下名将,一个楚北捷,一个何侠。现在还剩谁?”

    “楚北捷不知所踪,何侠正在云常都城当他的驸马。”

    “小敬安王怎会是甘心当驸马的人?”老者叹道:“归乐自取其祸,毁了敬安王府这道护国屏障,北漠走了则尹,东林失了楚北捷。一旦何侠领云常大军杀来,三国根本没有可以应付何侠的大将。要避战祸,除了云常,还能是哪里?”

    “老师结论下得太早了吧。”

    “何侠的将才,还有谁可以比肩?”

    “有。”弟子道:“楚北捷。”

    老者笑着看他,似宠溺地看着不懂事的孩子:“楚北捷现在何方?”

    那弟子倒也倔强,道:“只要活着,他就仍是名将,仍是何侠的对手。”

    “人活着有什么用?如果像行尸走肉般,就算和何侠碰了面,也不过白送性命。”

    “有一个人,定可以让他重新振作。”

    “谁?”

    “白娉婷。”

    老者笑问:“白娉婷如今何在?”

    弟子一愣,低头道:“她已经死了。”

    “不错,她已经死了。”老者抚着灰白的长须,低声长叹。

    弟子还是不肯放弃,道:“楚北捷若能为一个白娉婷振作,又怎知他不会为了别人振作?”

    老者温和的视线,落在弟子的脸上。苍老的眼睛深处昏昏黄黄,但闪烁着智慧的火光。

    “你可曾听过白娉婷的琴?”

    “弟子没有”

    “你可曾见过白娉婷的人?”

    “弟子没有。”

    “你可曾看过白娉婷请云常公主在战场上交给楚北捷的信笺?”

    “弟子没有。”弟子低头答道:“弟子只听过她的名字,听过她的故事。”

    白娉婷,敬安王府的白娉婷。

    她的名字已传遍天下。

    她的故事,却尚未结束。

    《待续》 


孤芳不自赏 孤芳不自赏5 番外 危情 



  要弄懂一个男人,可能要花一辈子的时间。

    而有的男人,你可能花一辈子也弄不懂。醉菊想。

    番麓就是那个可恶的男人。他比女人更像水,没有定态,若细看,吊儿郎当的时候,眼里往往闪着犀利的光,若忽然变得恶狠狠了,活像个将要吃人的魔王,不一会,唇角戏谑的笑又会蓦然浮出来。

    那男人是个恶人。

    他悠闲地举着轻弩,将醉菊驱赶到纯白一片的绝境,又不知为了什么,发了疯似的从狼群的尖牙利爪下抢了醉菊回来。

    他虽救了醉菊的命,却没还给醉菊自由。

    “你要是想跑,我会像逮兔子一样地把你逮回来。”说这话的时候,番麓的嘴角有着邪气的笑。

    醉菊狠狠瞪着他,暗里发誓,她绝不会让他逮到。

    这个誓言无法验证,整整一年,她根本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

    番麓是关人的专家,他总能看穿醉菊筹划已久的逃跑计划,轻而易举地笑着戳破醉菊的美梦。

    

    “为什么?”醉菊不甘心地问。

    “你不是军人,你没学过徒手搏击,你没学过如何囚禁俘虏,你没学过如何在荒山野岭中追踪敌人。”番麓反问:“你怎么可能从我手里逃掉?”

    “为什么要关着我?杀了我不是更好吗?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番麓又反问:“你真的不想活吗?”

    醉菊愣住。

    在刚从昏迷中醒来的混沌间,想到娉婷的处境,她确实是不想活的。

    但如今呢?

    若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师傅怎么办?

    她只能将吼声放小了,冷哼道:“我想不想活,与你何干?”

    番麓愣了愣,也冷哼道:“等我想明白这个问题,说不定你就别想活了。”

    

    且柔的城守,铁桶似的囚室,醉菊仍是锲而不舍地寻找逃跑的方法。

    番麓这次终于恼了,抓着她的双腕,凶狠地将她压在墙上:“你就这么想回东林?”

    “谁说我要回东林,”

    “那是想去松森山脉了?”

    “与你无关!”

    “果然……”番麓仍旧按得她动弹不得,唇角却又勾了起来,一副诡计得逞的模样,缓缓道:“原来白娉婷还在松森山脉。”

    醉菊吃了一惊,紧紧抿上唇,把头别了过去。

    娉婷,娉婷如果还在松森山脉,只怕只剩下一副……

    “你当初是拿着夜光玉钗去找援手的吧?”番麓硬将她的下巴扳回来,看见她眼中滚动的泪光,炯炯目光盯着她看了半晌,沉声道:“看来白娉婷在松森山脉不是冻死,就是饿死了。”

    “胡说!你胡说!胡说,胡说!”醉菊冲着番麓大骂,哭道:“她一定会被人救了的,说不定她有了气力,可以自己走下山,说不定她……”

    她骤然止了声音,吃惊地发现自己正在番麓的怀里。她一生中,除了师傅,从未和一个男人靠得如此近。被番麓搂着,就像浑身被火拥着。

    醉菊惊叫一声,猛然把番麓推开:“别碰我!”

    她几乎用了全身的力气,番麓退开两步,站稳了,脸色变了两变。直到他转身离开,醉菊才终于停止屏息,大大吸了一口气进肺里。

    

    番麓晚上又来了,端着醉菊的晚饭,自备了一壶烈酒。醉菊低头吃饭,他坐在对面,也不用杯,直接提着酒壶往嘴里倒。

    当烈酒灌进喉咙时,他的目光放在醉菊身上。

    目光阴惊而邪恶,黑沉的眸子深处隐藏着暴戾的思量,使囚室内的一切变得如同绷紧的弦,彷佛稍一触发,就会有可怕的事情发生。

    饭菜几乎贴着醉菊的脊梁下去,她觉得自己面对的似乎是一只野兽。放下碗后,她退到了床的最尽头,但囚室就算再大十倍,也不足以让她逃开番麓醉醺醺的杀气腾腾的目光。

    番麓那夜什么话也没说,不说话的他更像一头没有理性的潜伏着的野兽。

    醉菊此前以为自己已经遇到了最糟的事情,现在她终于明白,还有更糟的事在后面。

    此前的番麓邪气凶恶,可恨可恶,现在的番麓却让人觉得可怕。

    番麓一夜无话,几乎在醉菊快被他的目光逼疯的时候,站起来离开了。

    醉菊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仿佛死里逃生般,一摸额头,水浸浸的。

    噩梦并没有就此结束,连续十天,番麓都带着烈酒到囚室来。又一回,他醉醺醺地挨到了床边,通红的眼睛盯着醉菊。看着庞大的阴影缓缓笼罩过来,醉菊忍不住尖叫起来。

    叫声惊醒了番麓。

    他晃了晃身子,甩着头离开了。

    醉菊受不了这样的折磨,女人的天性让她明白了番麓目光中的含意。

    她无助地看着坚固的囚室,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比以前更安静,更冷漠。

    如果真的……

    那我就死。

    醉菊捏紧了拳头。

    

    这样的日子捱了不知多久,番麓终于停了喝酒,像从前一样没话找话。

    “怎么最近不想法子逃了?”

    “哼。”

    “啧啧,我还打算你再乱动脑筋的话,真要剥得你光溜溜呢。谁知你竟然听话了。可惜、可惜。”

    “你……”

    他彷佛变戏法般,摇身一变,又变成了吊儿郎当,偶尔凶狠,喜欢戏谑醉菊的番麓。

    送晚饭的时候,他忽然问:“你想去松森山脉看看吗?”

    醉菊诧异地抬头。

    番麓脸色平静得似乎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想去吗?”

    “啊?”

    “不想就罢。”番麓转身。

    醉菊叫起来:“想!我想去。”

    番麓停下脚步,背影看起来不再吊儿郎当,反而显得凝重。

    醉菊盯着他的脊梁。

    傻瓜,他是骗你的。

    傻瓜,他在逗你玩,活像逗一条养在笼子里的小狗。

    “等我安排好了城务,我们就出发。”

    番麓的话只说了一遍,醉菊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站在囚室里愣着,不敢置信地反覆思索着其中蹊跷。

    番麓已经离开了。

    

    醉菊原本是不信的,但三日后,他们真的踏上了旅途。

    番麓没带任何随从,只有他们两人。

    且柔离松森山脉并不近。番麓带着昏迷的醉菊从松森山脉到且柔时,用了半个月,现在两人骑马去,最快也要十几天。

    一路上不入城市,不住客栈。幸亏已到夏天,荒山野岭中找片草地过夜,倒也惬意。

    醉菊猜道:“你怕我泄漏你的秘密。”

    “嗯?”

    “你隐瞒云常丞相,谎报娉婷的死讯。要是我在人群中嚷嚷一句,你就死定了。所以你不敢带我到有人的地方。”

    番麓懒洋洋靠在岩石上,冷冷道:“我只是不想亲手割断你的脖子。”

    不过两人都希望早日到达松森山脉。番麓身为城守,现在算得上是擅离职守。醉菊的心在每靠近松森山脉一步时都会变得更受煎熬。

    娉婷,你还好吗?

    希望,我不会在那片岩区中找到你。

    两人快马加鞭,终于赶到了松森山脉脚下。

    番麓找片隐蔽的丛林藏起坐骑,亮出腰间形状独特的铁钩:“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探子是怎么攀山的。”

    他配备了两副工具,一副给了醉菊。

    松森山脉对番麓来说就像家一样熟悉,他在林中成了猿猴,在草丛中成了野狮,醉菊看着他轻松地跃过岩区,对毒草和各种天然陷阱了如指掌。

    当日和娉婷走了几天几夜,历经辛苦才到达的岩区,由番麓领路,不到一日就到了。

    醉菊叹为观止。

    “就是这里?”  

    “嗯。”

    

    每一块岩石都没有改变。

    站在岩区前面,醉菊深深记起了那时的风雪。

    呼啸的风,娉婷苍白的脸,还有,那根在黑暗中会闪烁绿光的夜光玉钗。

    “我会赶到阳凤那里,叫他们派最会攀山的高手来,身上还会带着最好的老参。我会在那里做好一些准备,熬好草药等你。”

    三天,生或死,只有三天。

    “娉婷!娉婷!”醉菊忍不住对着荒芜的岩区喊起来。

    番麓远远站在一边,看她在岩石中激动地寻找。

    找了一遍,再找第二遍。

    天色渐渐暗下来,直到醉菊的身影在岩群中变得模模糊糊,番麓才缓缓走了过去。

    精疲力竭的醉菊终于停了下来,喘着气坐在一块石头上,听见番麓的脚步声,抬起头,轻轻道:“找不到,我找不到。”她忍不住大哭起来,高兴地哭着:“太好了,她不在。一定是走了,一定是走了……”

    她一定是高兴得疯了,双手紧紧抱着番麓的腰哭道:“她一定还活着,我知道她不会死。”

    她抬起头,第一次对着番麓露出微笑。番麓还未来得及回应这个微笑,呼吸的瞬间,醉菊已经骤然恢复了理智。

    这个男人,这个男人是……

    她凝住了笑容,把头低下去。但很快,醉菊更愕然的发现,自己的双手正抱着的是番麓的腰。

    “啊!”她小小叫了一声,松开手,情不自禁把他推开。

    心在坪枰乱跳,责备她的轻浮疯狂。她甚至没了勇气去看看被她推开的番麓。

    整个松森山脉彷佛凝固了似的,一片沉默。

    “哼……”

    沉默中,番麓的冷笑,格外让人心寒。

    

    他们在岩区中过了一夜。

    也许是松森山脉顶端有终年不化的积雪,醉菊觉得这夜特别寒冷。清晨醒来后,她被番麓的目光吓了一跳。

    他的目光再次变得阴鸷深沉。在松森山脉中,更令人联想起要择人而噬的猛兽。

    醉菊无言地随着他下山。番麓没有再使用那副神奇的攀山工具,他慢慢在林中走着,醉菊跟在他后面,越来越忐忑不安。

    危险密布在番麓的眼神内。

    已经知道娉婷不在岩区,何不趁这个机会逃?醉菊心中一动,偷瞧前面的番麓。

    他一个劲地往前走,压根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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