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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它的确看上去像是拱形门。”泰莉不服气。
“是,我本不该笑的。无论如何咱们挺幸运。谁不会犯错?”路易仍然很有兴头,“咱们以后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做什么,都尽可能往空中跑。这样,谁也逮不住咱。”
“有些错误咱们必须背着。”议长突然深沉得很。
“你这话倒挺有趣。”路易有意无意地搔搔鼻子。鼻子早就全好了,可仍像块木头样没有感觉。看来麻醉劲还没消失。
他稍一沉吟,言语坚定:“乃苏?”
“在这儿,路易。”
“就在下边那会儿,我突然冒出个念头。你老是声称你发疯是因为你显露了勇气,对不?”
“你真会讲策略,路易,而且你真会说话——”
“严肃点,你和你的同类都一直在做同一种错误的假设。耍木偶人本能上倾向于见险就溜,对不?”
“是的,路易。”
“错了。你们本能上倾向不去面对危险的事,目的是好腾出后腿来采取行动。那蹄子是致命的武器,乃苏。”
乃苏后腿一拧,突然甩出,真是一气呵成。路易清楚这家伙脑袋向后扭,目的在于瞄准目标,准确无误地踢中别人心脏。
“我不能跑,”他说道,“要不我早就溜了。干那事很危险。”
“但是你连想都没想。”路易沉思道,“这是本能。你自动地背对敌人,转身的同时踢击。有理智的耍木偶人不是跑,而是斗,你并不疯。”
“你错了,路易,多数耍木偶人见险就溜。”
“但是——”
“大多数还是很清醒的,路易。”
这群居的动物!路易不再跟他争。他抬眼望着太阳,看那银盘一点点消失。
有些错误我们必须背着——
议长说这话时,他肯定在思考什么。想什么呢?
天穹顶围着一圈黑色方块,其中一块遮住了太阳。蓝色的环形世界横跨其上,如同一道巨形拱门,矗立在星光灿烂的苍穹中!
这幕情景像是年少不更事的儿童,随随便便用筑城器堆起的玩物。
自离开淄那科雷克城后,乃苏一直操纵着飞轮。后来,他又转交给了百兽议长。就这样一夜未停。此刻,头顶上,中间那个方块的黑边竟然逐渐发亮,显然黎明在即。
这期间,路易倒琢磨了个点子,勾勒出环形世界的大体轮廓。
首先得用墨卡托投影法做出一张地球的地图,那种很普通、教室里用的方形地图,只是地球赤道应以一比一的比例完成。然后,把这幅地图做成浮雕,从而人若站在赤道附近就如身临其境。不过,依着环形世界的宽度,人完全能够画出四十张这样的地图。
毋庸置疑,这幅地图要比地球大得多。若是把它依据环形世界的地形铺去,仅仅一瞬间,那图便荡然无存,无法再找到。
“我真不该发笑。”路易后悔不迭,心想:花了这么长时间才清楚这……这人造奇迹的规模。怪不得那些土著总是诚惶诚恐呢。
乃苏早就一目了然。看到拱形门的当天晚上,他不就一声尖叫,吓得缩起来了吗?
“哦,真他妈的蠢……”现在无所谓了——反正飞轮正以每小时一千二百英里的速度前进——所有的弥天大错都抛之脑后吧!
正在这时,议长大人呼叫,让路易接着飞行。那家伙酣然睡去。
黎明以每秒七百英里的速度挨近。
日夜相分的线被称为终界线。地球上的终界线可以从月球上看到。从地球轨道上也能瞧见。要是站在地球表面,那就很难说了。
但是,环形世界的拱门上尽是直直的终界线,分裂开光明与黑暗。
从逆时针方向看,有一条终界线横在飞轮的前方。只见它从地面伸到天空,从无限远的“港口向”伸到无限远的“星座向”,如同一堵移动的墙,似乎命中注定谁也绕不过去。
倏忽间,那墙已到眼前。恰巧此刻黑影移动,太阳的一角露了出来,顿时金光万道。路易只觉得左手是黑夜,右手是白天,而那终界线退隐到那无边无际的平原。这奇特的黎明。可真让路易这乍来之客大饱眼福。
远在“星座向”,绵延的陆地幻成一片朦胧,但那山巅的轮廓却清清楚楚呈现在乍出的日光中!
“上帝之拳。”路易叹道。这声音在口腔中滚动,竟带给他一种异样的感觉。山的名字叫得如此之绝!毕竟这是环形世界里最宏伟壮观的一座山峰!
路易全身酸痛,如果再不舒展舒展,那么所有关节都会冻结成坐立的样儿,那他就甭想再站起来。不仅如此,饭开始变得如同嚼蜡,让人生厌。更有甚者,他的鼻子至今仍有一部分毫无知觉。当然,根本没有咖啡可喝。
即便如此,路易还是兴致勃勃。
想想乃苏逃跑的本能——谁能料到那竟是以退为进的绝招呢。恐怕只有路易个人想得到。
再比如星空草引擎。就那么自由自在游来游去,这东西多富有诗情,几千年前发明的这简单玩意,耍木偶人竟然从来未提一提。直到昨天,他才露出那么一点点信息。
要知道,这耍木偶人绝对不会有这闲情逸致——肯定另有他图!
这耍木偶人知道为什么局外人的飞船追随星空草吗?他们是不是为此而乐不可支呢?也许他们早就了解这个秘密,只不过认为这和他们求生的大事不大相关,所以就不问不理了吧。
乃苏已经切断了对讲机的电路,可能在睡觉。路易给他发出信号,这样,那怪物醒后一看到仪表盘上的灯亮了,就会跟他联系。
他知道这秘密吗?
星空草是一种无意识的生命,簇聚在银河系中心,食物主要靠星际之间稀薄的氢气。它们飞行时靠量子帆。这种帆巨大而且又有反射性,使用起来像是跳伞队员的降落伞。星空草产卵常常从银河系的轴心跑到银河系相交界的边缘空间去。飞回时,卵便留在那里。孵化出来的星空草只能自个儿寻找回家的路,乘着量子风一直飞到氢气丰富而又温暖的银河系核心。
星空草到哪儿,局外人的飞船便跟到哪儿。
局外人飞船为什么跟着星空草呢?多少有点浪漫情调,但又有点神秘莫测。
也许并非那么神秘。回想一下人与克孜的第一次战争。战到正酣处,星空草曲曲弯弯滑过来,局外人的飞船也随之而至。他们逗留了相当一段时间,卖给“奇妙世界”这地方一艘巨型飞船。
这艘船能轻而易举地闯入克孜世界,而不是人类太空!
在那时候,难道耍木偶人不是正在研究克孜人吗?
“奶奶的!胡思乱想能有什么结果!理清头绪,这才是关键。”
但是,他们到底是不是呢?这确定无疑。乃苏早就讲过,耍木偶人长久以来一直在研究克孜人,想着法子把他们安安全全地根除掉。
人与克孜的战争正合他们心意。局外人飞船游进人类太空,卖给“奇妙世界”巨型飞船。那时候,克孜人的战舰正从相反的边界浩荡驶来。一旦人有了巨型飞船,那克孜对人类、对耍木偶人都构不成威胁了。
“这样,他们就不会害怕了。”路易自言自语。他为自己的发现而感到惊恐。
“要是议长——”这种可能性可就更糟了。
“一种有选择的生育试验,”路易惊叹道,“一种听天由命的繁衍。但是,他们竟利用我们。我们竟被他们利用!”
“不错。”百兽议长突然插嘴。
路易看到显示板上议长透明的缩相。虽只一瞬间,路易确信那家伙已能想象出来。全怪自己忘了对讲系统还开着呢。
“奶奶的,真无耻。你在偷听!”
“路易,这只是挺偶然的事。我也忘了关掉对讲系统。”
“哦。”
但一切都太晚了。路易想起来当乃苏描述完星空草时,议长冲他龇牙一笑——当时他想当然认为他听不到!现在他记起来克孜的耳朵主要是用来捕捉动物!现在他记起来克孜人本能的一笑不过是露出牙齿进行打斗!
“你刚才提到有选择的生育。”议长说道。
“我只是——”路易一时卡壳。
“那些耍木偶人挑起我们之间的冲突,想来限制克孜人的扩展。他们有星空草引擎,路易,他们用它把局外人的飞船引到你们太空,确保人类的胜利。一种有选择的生育实验,你这样叫吧。”
“听着,那只是一大套凭空的假设。如果你冷静下来的话——”
“但是,咱们却都上了套!”
“嗯。”
“我原先还拿不准是马上向乃苏提出这个问题呢,还是等到完成使命、离开环形世界后再跟他算账。既然你知道了事实,我已毫无选择。”
“但是——”路易闭紧牙关,警报声几乎把他震死。议长已发出紧急情况信号。
这警报声是一种疯狂的机械噪音,混合着次声波、超声波,刺得人耳朵直疼。
乃苏闪现在仪表盘上,气急败坏的样子:“什么事?什么事?”
议长一阵咆哮:“你们干涉了一场战争,与敌为友!你们的行动不啻是对帕瑞科公开的挑战!”
泰莉赶得很及时,听到最后一部分。路易盯住她的眼,摇摇头,那意思是:别掺和,。
乃苏的脑袋像蛇一样抬起老高,很诧异。他的声音丝毫没有改变,同平常一样:“你胡说什么?”
“和人打的第一仗,星空草引擎。巨型飞船。”
突然,本是三角的队形却没有了头。路易瞥到一辆银色飞轮从队形中飞出。肯定是乃苏。
他倒并不很担心。两辆飞轮如同银色的小飞虫,飞得那么快,相距又那么远,能折腾到什么样?如果这一仗发生在地面上,肯定有一个会受重伤。但在太空中,能发生什么?乃苏的飞轮肯定比议长的快。这耍木偶人早就会料到这一点——甚至必要时,他跑都比那克孜快!
可是,那乃苏没有逃跑,而是跟议长兜圈子。
“我不想杀你。”百兽议长道。
“如果你想从空中跟我玩,你应该记住,你那迷魂药肯定比不上我斯雷热钻探器光束的威力强!啊啊!”
克孜杀戮的嚎叫让人浑身颤栗。路易肌肉僵持,破伤风般剧痛。他只模模糊糊看到那银色的白点离议长的飞轮越来越远。
但是,他的确注意到泰莉羡慕得目瞪口呆。
“我不想杀你。”议长更加冷静,“乃苏,我只想讨个答案。我们知道你们那一族能导引星空草。”
“是吗?”乃苏虽说回答,但他的飞轮仍以无法企及的速度退往“港口向”。外星人的冷静不过只是种假象。路易无法读懂那外星人面部的表情,而外星人又不能把人类的情感转化为星际语。
乃苏逃之天天,但那克孜却始终未离开整个队形。他只一味地说:“乃苏,我只是想讨个答案。”
“猜得很正确,”那怪物坦白了,“根除你们这群恶毒、食人的克孜,我们研究了好多安全的方法。但我们发现,你们那一族有极高的潜力,你们对我们会有点用。于是我们便采取措施,把你们演化到能与其他族和平相处的地步。这种方法转了几道弯,但很安全。”
“是很安全。乃苏,我怎么高兴不起来呢?”
“我也是。”路易出面接茬。
他当然没有忘掉这两个外星怪物都在用星际语谈话。用那种英雄之语,他们能保守秘密。他们竞也愿意把人类扯进来——毕竟这也是路易不得不插手的事。
“你利用了我们,”他直截了当,“你利用我们就像你们利用克孜一样——全都被蒙在鼓里。”
“但吃亏的是我们!”议长抢白了一句。
“人与克孜之战,人也没少死了。”
“路易,离他远点!”泰莉不召而战,“他奶奶!如果不是乃苏那群人,咱全成克孜的奴隶了!亏了他们,要不咱的文明全被克孜糟蹋了!”
议长阴森森一龇牙:“我们还有文明呢!”
乃苏保持着沉默,一只蛇头样的脑袋昂立着,似乎准备好了打斗,让人毛骨悚然。不用问,他另一张嘴正操纵着飞轮。现在他和队伍已经拉开相当一段距离。
“耍木偶人利用了咱们,”路易讲道,“他们把咱们当作工具,一种用来演化克孜的工具。”
“倒是挺管用!”泰莉一味坚持。
突然,一阵鼾声传来,一种低沉不祥的咆哮。现在恐怕再没有人错误理解议长大人笑的含义了。
“就是挺管用!”泰莉火冒三丈,“你现在是温顺的一族,议长你能友好地——”
“住嘴,贱人!”
“——对待你的伙伴。”她毫不在意那克孜的威胁,“你们一直没有袭击过其他族——”
那克孜突然拽出改进过的斯雷热钻探器,冲着对讲系统亮了亮。泰莉见好就收,不说了。
“咱们也完全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