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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子看上去很不干净,但是——“他们绝不会弄来苍蝇,或者蚊子,或者狼。但为什么会带细菌来呢?”
“结肠菌,”他自问自答,“为了消化。如果细菌变得有害,如果一切都不具备免疫力,那么,环形世界的文明莫非因此而衰落?任何文明都必须有一定的数量才能繁衍生息。”泰莉和百兽议长对他毫不在意,跪在窗前往下看。路易也走过去。
“他们还在那儿。”泰莉说。
的确如此,路易大体估摸一下,约有一千人。他们正往上看。不过,他们没有唱歌。
“他们不可能知道咱在这儿。”他说。‘
百兽议长暗示性地说道:“也许他们崇拜建筑物。”
“即便是,他们也不会天天这样做。这地方离他们太远,他们够不到。”
“也许咱们碰上了特殊的日子,祭日。”
泰莉接茬说道:“也许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什么特别的事。比如说可能有人看见咱们或者那个——”她用手指了指那黑线。
“这东西我也一直搞不清。”百兽议长搔搔头,“往下掉多长时间了?”
“至少从我醒来那会儿。像雨一样,或者是新型的雪,全是从影子广场里垂下来的线,一大片一大片的。你觉得它们为什么会垂到这儿来?”
路易脑海中浮现出影子广场之间六百万英里的距离……“谎言者号”猛烈的撞击,整个二百万英里的线松散开来……随着“谎言者号”一块掉往环形世界的地表,几乎是同一路程。这样,中途碰到一部分线团也就不足为奇了。
他没心情絮叨,只说了一个词:“巧合。”
“不管怎样,咱们现在已经被包起来了。很可能昨天夜里就往下落了。这些当地人肯定非常崇拜这座城堡。”
“试想一下,”那克孜一字一顿,“如果环形世界的工程师今天出现的话,而且从这悬浮的城堡滑下去,那么,那些人肯定会认为是顺理成章的事,不至于太过惊奇。路易,咱们试试‘装神’怎样?”
路易回过头来,想答却又怕憋不住笑,只能一本正经地绷着脸。谁知那克孜竞对泰莉解释起来:
“这可是路易的建议,对付这些当地人,咱们可以装扮成环形世界的工程师,你和路易当作助手,乃苏是被逮住的魔鬼。不过,他不在,咱们只能凑合着干了。我呢,与其说是工程师,不如说更像神——战神——”
泰莉乐不可支。路易终于仰面大笑。
这家伙身高八尺,身宽体胖,一副利牙,虽然毛发全被烧焦,但看上去仍是让人胆战心寒。再瞧他头上没有毛发遮挡,耳朵俨然是两把粉红的太阳伞;双眼上面有一道棕色的毛,像是眼罩;屁股上还剩下一些长毛,如同长出一个毛茸茸的枕头,坐起来很方便。这样子的确也有点滑稽。
路易一笑便不可收拾,越笑越觉得有趣,最后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往后退几步,想蹭到椅子上。
一只大手攫住肩膀,把他举到空中。路易眼里闪着光,和那克孜两眼相对。
那家伙说:“玩真格的,路易,你得把这事说明白。”
路易费了好一番劲,才挤出几个词:“一个——个——战神。”接着他又说不出话来。泰莉也发出打嗝的声音。
克孜把路易放下,等着他最后同意。
“你现在形象不佳,扮神欠点火候。”过了好一会儿,路易才缓过劲来,“等你毛发长出来后才行。”
“但是,如果我用手把人扯成几块,也许他们会敬重我。”
“那他们只会从远处看着你了,或者干脆躲起来。这对咱们可没好处。我看咱们只能等你长出毛发以后才成。即使那样,咱们还得需要乃苏的迷魂药。”
“那怪物甭想回来。”
“但是——”
“我说过他甭想回来。咱们怎么和这当地人联系?”
“你留这儿。地图室里的东西够你学的。泰莉和我去做。”路易说道,但突然又记了起来,“泰莉,你还没看地图室吧?”
“什么样子?”
“你也呆这儿吧,百兽议长给你演示演示。我自个儿下去。你俩和我保持通讯联系。有什么麻烦,快点来救我。百兽议长,给我你的筒式激光。”
那克孜不满地叫了一声,但还是掏出了激光器。改进的斯雷热分解器仍然挂在他身上。
底下人群的敬慕变成了一阵低声的嘀咕。
虽然隔了千尺,路易还是能听得到。显然他们看到了他,看到一个银点从那城堡的窗口飘然而下。
窃窃私语声并没有消失,只是得到了抑制。
但接着,歌声又响了起来。
“声音有点拖长,”泰莉说道,“唱得不齐,听起来好像全都有所降音。”
不过,这歌声倒令路易吃惊,比他料想的要好听得多。
他估摸他们在以十二音阶演唱。人类世界的八音阶这里是十二音阶——难怪泰莉听来有点降音。的确,声音也是有点拖长。这是一首教堂音乐,缓慢,严肃,回旋,没有和声,但却非常肃穆凝重。
广场相当开阔,几乎盛得下上万人,现在只站着千把人。乍一看这么多人,路易觉得眼睛都不好使唤。场上中心有一个平台,一个人正站在上面挥舞着胳膊,想来是在指挥唱歌。台下谁也不看他,全都注视着飘然而下的路易。
虽说人们心不在焉,但那合唱听来倒挺悦耳。
泰莉难说听过这种仙乐。她对音乐的体验只是听听磁带,弄弄麦克风,扯上几嗓子。她从来没有体验过现场音乐——那种即兴音乐。
路易有过这种体验。他减缓飞轮的速度,调匀气息,慢慢顺和了合唱的节奏。他记起在克拉斯蓝城的露天合唱。数千人聚在峭壁之上,群情激奋,震天动地,路易更是热情洋溢。此刻,音符在他体内震颤,耳朵渐渐适应了那低沉的音符,那模糊的声音,那声音的回旋,体会到圣歌所带出的凝重。
听着听着,路易禁不住哼出声来。他把握住心神,向着广场驶去。此刻可不是欣赏音乐的时候。
广场中心的平台想必曾有一座塑像,因为上面有脚印,每个一尺长,样子跟人的类似。现在摆着一个三角形的祭台。那个人背对祭台,挥舞手臂,似乎正指挥人们合唱。
黑袍上面有一块粉红……路易觉得那人戴着头罩,或许是粉红色丝制的头罩。
他直冲着平台飞去。就在他要触地的一刹那,那人猛一转头,唬得路易差点撞坏了飞轮。
这个人的头皮竟然是粉红色的!再看台下,攒动的人头犹如朵朵金花,毛发长满了全脸,眼睛闪来闪去像是在偷窥人。只有这个人与众不同,头皮粉红,脸跟路易的一样干净。
瞧此人手臂伸起,掌心朝下,仿佛定住了最后的音符……数秒钟后……突地一挥,戛然而止。合唱的余音飘过广场,又传了回来。莫非这是牧师?
那人直冲着路易,一句话不说。
那人和路易差不多,但比其他人要高,脸部和头部的皮肤一片苍白,像一个白化病人。他肯定刮过脸,不过胡子碴又蓬勃而出,显得有点发黑。
那人终于开口讲话,听起来好像有点责难的味道。
路易的翻译器迅速提示:“你最终还是来了。”
“我们可不清楚别人正等着我们。”路易实话实说。单凭他个人,说啥也拿不出那股装神弄鬼的劲。毕竟活了多半辈子,经验使他懂得要想不留破绽地撒谎实在难于上青天!
“既然你头上长发,”那牧师不苟言笑,“那么,谁都能看出你的血液并非纯正,哦——工程师。”
看来的确如此,环行世界的工程师全是秃头。这位牧师肯定是邯郸学步,弄把钝刀在自个的嫩肉上滑来磨去。或许一一不知那些工程师是不是使用除发剂,或诸如此类简便的东西呢?如果不是时尚,谁会剃秃头呢?这牧师看上去倒与宴会厅里的头像长得非常类似。
“我的血液纯不纯不关你的事!”路易不卑不亢,转了个话题,“我们正在去边缘墙的路上。你能告诉一下该走的路吗?”
那牧师显然有点发蒙,问道:“你向我问路?你,工程师?”
“我不是工程师。”路易边答边把手放到消音器上,做好预防不测的准备。
但那牧师更是摸不着头脑:“那么,为什么你的头秃了一半?你怎么会飞呢?你是不是偷了天堂的秘密?你到底想做什么?到这里来抢我的信徒?”
末尾这个问题似乎最为重要。路易重申:“我们只是去边缘墙。只想打听一下路。”
“毫无疑问,答案就在天堂。”
“别不识抬举。”路易很平静,不动声色。
“但是你来自天堂!我亲眼看到!”
“哦,是那城堡!我们不过是途经而已,看不出有什么东西,比如说吧,那些工程师真的不长头发?”
“有时我想他们不过是刮胡子,跟我一样。但是,你的脸看上去根本不长胡须。”
“我拔光了。”路易环顾一下周围。无数张金色如花的面孔敬慕地望着他,“这群人相信什么?看上去他们无法理解你的问题。”
“他们觉得我们正用工程师的语言谈话,很平等。如果你喜欢,我倒也乐意奉陪。”此刻这牧师言语有点谦和,不是那么充满敌意了。
“这会提高你在他们心中的威望吗?我想会的。”路易一语中的。这牧师确实担心失去他的信徒——假如上帝现身来亲自管理的话,想必任何牧师都会这样忧心忡忡。“他们听不懂我们说的话?”
“或许十个词中能懂一个吧。”
到这一步,路易的翻译器还没有确定这牧师是不是说的淄那科雷克城的语言。如果不是,搞清两种语言之间的分歧,说不准就能确定这环形世界文明衰落的日期。
“这座被称为天堂的城堡用来做什么?”路易问道,“你清楚吗?”
“好多传说都讲到淄勒神,”这牧师说道,“还讲到他控制天堂之下所有的土地。这个土地上面曾有淄勒神的塑像,根据他实际身材塑立的。土地给天堂提供各种珍味美餐。那些美餐的名字我们全记住了,如果你喜欢,我可以给你列举一下。不过,土地现在却长不出来了。我……”
“别了,谢谢。发生了什么事?”
那牧师的声音一转,竟然连说带唱起来。想必他听过了很多遍,讲了不知多少遍:“工程师们建造拱门时顺便修了这座天堂。天堂归淄勒神管,所有的土地也由他说了算。惹着他生气,他就从天堂里往下扔太阳火。后来,人们怀疑他不会再有太阳火了。
“人们便不再服从他的命令。他们不再贡献食物,推倒了他的塑像。淄勒神的使臣往下扔石头,人们躲开,还嘲笑他。
“一天人们想利用升降梯夺取天堂。淄勒神想法弄断了升降楼梯。接着,他和天使乘着飞车离开了天堂。
“后来,我们因为失去了淄勒神而感到后悔。天空总是阴云密布,庄稼长得矮小,我们一直祈求淄勒神回来……”
“你觉得这种可能性有多少?”
“如果今天早上你没有从天堂飞下来的话,我根本不会相信这种胡诌。哦,工程师,你让我极度不安。或许淄勒神的确想回来,先派他的天使前来清理那些伪牧师。”
“我完全能刮刮头。那会起作用吗?”
“不管用。别介意——问你的问题吧。”
“你能告诉我有关环形世界文明衰落的事吗?”
这牧师看上去局促不安起来:“这文明要衰落?”
路易无奈地叹口气,转回身端详着黑木做成的祭台。
“难道文明处于危机中么?怪不得发生这么多事。瞧这太阳丝,还有你的到来——是不是太阳丝?太阳是不是冲着我们砸来?”
“我也不清楚。不过,你指的太阳丝是不是一大早就往下落的东西?”
“是的。我们的宗教教义里说太阳用很结实的线拴在拱形门上。那线相当结实,这我们知道。”这牧师说道,“我们有个女孩想拾起这线,解开系着的结,谁知她的手指却被切断了。”
路易知道那东西的厉害,点点头。“不过,太阳不会往下掉。”他安慰这位牧师,心里暗想:别说太阳,影子广场都不会往下掉——即便割断所有的绳线,影子广场也绝不会撞到环形世界。那些工程师想必早就有适当的安排。
他又问了一句,没指望牧师会答复:“关于边缘墙上的交通系统,你知道什么?”
话一出口,他便意识到惹出了麻烦。他隐隐约约觉得什么事要发生,灾难性的事——会是什么呢?
那牧师追问了一下:“你介意重复一遍吗?”
路易孤注一掷,又重复了一遍。
那牧师答道:“你这会说话的魔鬼,你竟敢谈论严令禁止的东西。”
“